第238節
她冷家欠了他詹溫藍什么!她女兒又欠了他詹家什么! 那蕭然她雖不清楚是為了什么,陳昊看她女兒的表情她自認不會看錯。在冷家最危難的時候,被她冷眼以待的陳昊都能不顧一切地為冷家周旋,他這個自詡深情款款的“未婚夫”到頭來卻是真正將他們置之死地的劊子手! “我想見冷云溪。”詹溫藍望著表情發狂的張翠,沉聲又說了一遍。這一次,卻是真如她所說,并未再叫她“阿姨”。 “說人話,你聽不懂嗎?云溪不會見你的,你趕緊給我滾!”張翠冷眼看著他,直接回身,拉著grantham和司徒白、鎏金就往房子走。 一截古銅有力的臂膀突然擋在她的面前。 詹溫藍不知何時,竟然一個晃神就擋在了他們前面。 張翠的臉豁然沉了下去。“怎么,你還行要對我動粗?” 詹溫藍望著她,一動也不動:“我要見冷云溪。” 還是這么一句話。仿佛,他除了這一句話,就不會說其他的一樣。 張翠怒極反笑,“還翻了天不成!在我冷家,我說了不見就是不見。有本事,你把你那個厲害的爹叫過來,看他有沒有臉跟我對質!” 詹溫藍雙目一暗,什么也不說。但,他壓根沒有讓開路,仿佛就準備這么沉默地擋住他們,無論張翠說話說得再尖銳,他絕不移開半步。 整個院子的人都望著這邊,已經有些琢磨著這個時候不出手實在對不起自己的智商,眼下正是露臉的大好機會啊。 “詹公子,既然冷小姐不想見你,你看,你還是回去吧。冷夫人的身體不太好,你要是把她氣到哪,冷小姐只會更不愿見到你的。” “對啊,對啊。冷小姐要是想見你,自然會見你的。你現在攔著冷夫人,又是何必呢?” “冷老爺子的脾氣你應該也是知道的,乘著還沒驚動他老人家,趕緊走吧。” 大家不一而足地都開始勸道,恨不得立馬將他拉開,可顧于情面又不好做得那么顯眼,只得苦口婆心,慢慢開解。 “這是在干什么?”一道清幽冷雅的聲音突然在院子中響起,芬芳的庭院似乎一下子被月光籠得越發朦朧。有一種冷冷的香味忽然在空氣中傳開,仿佛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冷香,極為飄逸。 眾人同時轉身,卻見一人輕輕踏著月光徐步走來,神情幽幽,神色清清,卻讓人沒有來地從心底深處升出一種不能自抑的沉迷。 這就像是突然從天邊上走下來的人物,滿面風華,眉目驚人至極。 常聽人道如畫中名士,寫意風流,如今,看到這般人物,才驚覺,那些古詩詞中最美好艷麗的華章原來并非故人憑空杜撰,而是真的有這般如詩如畫的存在。 “你是?”張翠亦給這個看似踏著滿身風月的男人的容貌給驚呆了片刻,可一想到當初也是因為詹溫藍的風度極好自己就看偏了眼,如今望著這么一個無論氣勢還是長相都更勝數倍的人,只覺得沒有來的害怕。 李叔怔了一會,雖是見過這人數面,但每次都被他那極致的面貌和風神如玉的氣質驚愣,眼下看著這人竟明晃晃地走來,一時間竟覺得自己在晃神。 “你到底是……”張翠正待再說話,突然,房子里躥出一個身影,竟是李嫂。 “啊,你是,你是小姐的朋友吧。”李嫂有些喘地望著嶠子墨,仔細地又看了一遍,確定是那天到四季酒店來接小姐的人。不過,那天下雨,這人站在雨幕中是詩情畫意,現在站在月光下,竟然有些煙波杳渺的朦朧,簡直就不像是個凡人了。 她趕緊看了夫人和自家丈夫一眼,“小姐和這位先生認識的,”她忽然卡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介紹,難道說小姐和他是朋友?可看樣子,兩人之間也不怎么交談。就她那天在四季酒店所見,或許,小姐與他認識,但深交,卻說不準了。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張翠有點臉紅,這時候發現剛剛被詹溫藍那一攔,自己連理智都沒了,簡直是風聲鶴唳,一時間有些訥訥:“不好意思啊。” “沒什么。”嶠子墨輕輕地笑了一笑,那模樣,竟然又看呆許多人。即便滿是大老爺們的庭院里,也一下子響起許多人吞咽口水的聲音。一時間,攔在半路的詹溫藍反倒像是一個背景一樣。 “云溪在嗎?我要見她。”同樣的意思,由嶠子墨說來,grantham挑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竟覺得這語調看似漫不經心卻有點繾綣意思。 似乎注意到他的注視,嶠子墨亦回視grantham,面容優雅而清俊,“好巧。” grantham搖頭,這人看來是早就習慣自己在場,別人都是無物的主。他明明站在這好久了,他倒仿佛是才發現一樣。 “大公子沒來?”grantham看了嶠子墨身后一眼,除了低調停在一邊的車子,幾乎什么也沒有。奇怪,嶠子墨都來了,大公子沒理由不來啊。說到底,當初,在歐洲,就他觀察而言,冷云溪在他和大公子之間,若說交談,還是和大公子交流的更多。 嶠子墨慢慢轉頭,視線自下而上斜視,眼角處帶出一抹驚人的光芒,顏色逼人,當場許多人都驚顫了一下。 只聽嶠子墨道:“他還有點事,我來代勞。” 看望別人,原來也是可以代勞的啊? 受教了……。 grantham簡直是面帶驚訝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李嫂見眾人都在發呆,不是望著這位嶠先生兩眼驚艷,就是堵在路口像是一座雕塑,咬了咬牙,直接道:“我帶您去找我家小姐。” 她剛轉身,誰知,詹溫藍竟然還是堵在那里,動都不動。 他似忽然從沉默中覺醒,雙眼沉沉地看著嶠子墨,良久,冷然道:“你是誰?” 嶠子墨望了他一眼,還沒說話,張翠已經先一步冷笑一聲:“你又是誰?憑什么在我家對我們冷家的客人這么沒禮貌!詹溫藍,乘我還沒發脾氣之前,你趕緊給我消失。” 詹溫藍紋絲不動,就這么直直地看著嶠子墨。 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并不濃烈,但卻像是烙印一樣,從這個陌生男人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無聲無息的發生。 “你就是詹溫藍?”嶠子墨似乎勾了勾唇,一片旖旎分光下,雙眸中光芒一閃,這一刻,竟連天上的星光都變得暗淡了幾分。 “原來,冷云溪曾經喜歡的人就是這個樣子。” 他開口,說話的對象倒不像是對著詹溫藍,而只是一個模型,或是一個模具,而這個模型或模具名曰——“冷云溪的舊愛”。 詹溫藍手心一緊,青筋隱現,正要上前。 忽然,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從大廳傳來。 “子墨,你來了。” 冷家真正的掌舵人,赫赫冷氏第一人——冷樁髯站在燈火璀璨處,靜靜地望著被眾人圍住的嶠子墨,向來氣勢驚人的眼眉處竟露出了一絲笑意。 所有的人顯然都愣住了。曾幾何時,見過這位鐵腕人物露出這樣的清風拂面的表情?似乎,在這位訪客面前,他連平日不時散發出來的煞氣都少了一些。 而這位嶠子墨竟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一般,僅是淡淡地朝著這位開國將領點了點頭,“冷云溪在嗎?” 老爺子望著他,似乎有些詫異,良久,卻是豁然一笑:“過來,我帶你去見她。” 在所有人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的時候,嶠子墨平靜而悠然地跟著冷樁髯的步子,一步一步,就像是在庭院里散步一般,上了冷家二樓。 身后,grantham呆呆地看著,張翠靜靜地望著,司徒白和鎏金傻傻地盯著,李嫂雙手一合,不知不覺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這,這是幾個意思? 老爺子突然出來,卻把滿門賓客都晾在一邊,單為嶠子墨領路,這是開什么國際玩笑! “子墨?”反復地咀嚼著這個名字,“這人是什么身份?”院子里突然像是炸雷一般,所有上門來訪的人一下子都快瘋了。 這人是誰?年紀輕輕,竟然敢和冷家老爺子以平輩的身份說話?看那樣子,老爺子竟然還一點都不以為許,反而極為熟悉。 “沒聽說這么個人物啊。可長成那樣,按理來說,就算是沒什么身份也不應該沒人認識啊。”這一次說話的人典型是被剛剛嶠子墨那模樣給驚得才回神。 眼看老爺子都親自出現又回去了,冷云溪也不會再出來了,院子里又站著詹溫藍這么一個煞神,大家也都沒興致在這苦等,一個個趕緊下山,暗中調查這么個神秘的“子墨”到底是什么來路了。 開玩笑,整個北京,能讓冷樁髯這么紆尊降貴的人,有幾個! 漆黑的天,冰冷的月。 詹溫藍靜靜地站在原地,就連張翠都不再搭理他一句,直接帶著grantham、司徒白、鎏金等人進屋,偌大的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一人,瞬間變得空曠起來。 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美國的那棟公寓。 即便那里都能看到她曾經的身影,但那里都沒有她。 這時,他瞬間若有所感,忽然抬頭看向那個熟悉的窗臺。 一道倩影堪堪從窗后走開,再也沒了身影。 他靜靜地望著那個窗戶,雙眼露出一股堅定的信念,似乎恨不得立刻奔上去,卻聽那些侍衛官們咬牙切實地忽然圍了過來。 有了剛剛李叔的教訓,他們也不再橫眉冷對,但就是這么直接圍了個圈,將他圈在里面,動都不動。 云溪從窗后走過,坐回在書桌后,靜靜地打開了電腦。 視頻顯然是一直接通的,有六個人同時在線,剛剛一直在交流著什么,一看到她上線立馬都安靜下來。 這六人分明都是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外國人,可看到云溪時,眼神都極為禮貌,甚至有些隱隱的尊敬。 云溪支著下巴看了他們一眼,那眼神讓那六人有些慌亂,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們已經請了silk(皇家律師)將x先生告上法庭,但因為英國律法的緣故,后面的訴訟非常麻煩,如果走正常程序,估計這案子最快也要過三個月才能真正判決。”一個帶有濃重倫敦口音的男人當下忍不住,首先開了口。 云溪望著他們,空靈的眉目中閃過一道金光,那樣子讓六分忽然想到中國古老的圖騰——渾身金黃可以騰飛而起的巨龍,再一晃神,卻見視頻上的女子神色如常,皆是懷疑剛剛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她輕輕地說了幾句話,那之后,六人臉上的震驚轉為恍惚,然后,倏然化為絕對的敬佩! “我們會按照您的指示辦理。”六人說完這話的同時,云溪已然按下電腦按鈕,視頻頓時恢復一片漆黑。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規律的敲門聲:“云溪,睡下沒?爺爺帶了個朋友來見你。” 她慢慢地閉了閉眼,下一刻,“咯吱”一聲,打開房門……。 ------題外話------ 天知道我為了這章花了多少心神,從晚上八點半一直碼字碼到凌晨一點半,這是什么節奏,就是為了給你們萬更啊!明天,過生日,要有友人出門慶賀我又老了一歲,更新時間估計還是在凌晨,孩子們,祝你們看文幸福。 ☆、第二十章 對視 “云溪,子墨好像有點事找你。”冷樁髯站在云溪房門外,微微對她一笑,兩鬢斑白在燈光下越加顯得有些耀眼,他眼神慈愛地看了云溪一眼,隨即對嶠子墨輕輕點頭,“你們先聊,待會我來找你。” 云溪一直感覺自家爺爺和這位嶠子墨之間與其說是忘年好友,不如說是有一種說不清的交情,以至于年紀相差這么多,老爺子卻對嶠子墨頗多禮讓。 嶠子墨淡淡的眼波在云溪面上一掃,若有所思,卻沒有說什么,只是朝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一會去找他,便進了云溪的房間。 這個人……。 云溪眉目微微一挑,有一種越來越奇怪的感覺。 似乎,他們之間還沒熟到這種地步吧?她連請進的手勢都沒做,他就已經坐在她平時習慣坐著的位子上面了。 冷樁髯朝云溪笑了笑:“我先回房了,你們自便。” 嶠子墨看著云溪的電腦桌,神情似乎奇妙,優雅的雙手輕輕從桌上掠起一副照片。照片里的小人兒眉目彎彎,神情卻倨傲而囂張,和眼前這張看似空靈實則莫測的女子仿佛完全兩個人:“不太像。” “什么不太像?”云溪瞇了瞇眼,看著電腦桌上已經闔上的筆記本電腦,若有所思。 “你以前的樣子和現在,不太像。”嶠子墨清幽一笑,房中的光線似乎因此微微一暗,轉而又乍然一亮。 云溪看了一眼他指的全家福,“那是好幾年前拍的了。這么多年過去了,怎么還會不長大?”房間里的擺飾基本上都是張翠弄的,她從來不是很在意。桌上除了一些常用的工具書和電腦外,也就放著這么一張多年前冷云溪剛考上高中時的全家福照片。 那是她未重生前,此間屋子真正的主人的模樣。算不得天真浪漫,卻也眼中帶著不解世事的歡脫,只不過臉上帶著股高人一等的傲氣。在她看來,卻不過只是個出身顯貴卻腦子一般的小姑娘。和一般二代沒有多大區別。 顯然,嶠子墨也是這么覺得。“長得不錯。” 四個字,算是對她的點評。 云溪聽得分明。他意思是,和當初的那副驕縱姿態比起來,她絕對是往上發展了——“長勢”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