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詹溫藍的懷里,他就不會覺得痛苦難堪嗎?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下一刻,她已經(jīng)被人群擠得壓根什么也不記得了。 攥在手里的翡翠壓根連放進包里的時間都沒有,人聲鼎沸,外圍的人更是摩拳擦掌,大有擠到最中心的位置一同參加的意思。 十五分鐘過去了,鎏金、云溪、詹溫藍三個人給堵著原地動彈不得,眼看人群沒有散開的意思,也不知道這事什么時候才是個盡頭。 耳邊簡直就沒有一刻是停歇的,這些平日自詡為大英帝國最有風(fēng)度的紳士完全已經(jīng)沒有了平時的風(fēng)范,鎏金臉色有些慘白,從天還沒亮就趕過來,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體力已經(jīng)有些吃不消了。可是,小白為什么還沒有過來?不是明明約好了要在這見面的嗎? 有本事她今天就不要出現(xiàn),否則,看我怎么收拾她。 鎏金憤恨地在心里想。 哪知道才剛一這么想,手機就開始大震,嚇得她一個機靈,心想果然白天不能背地里說人壞話。 費了好大勁才從包里取出手機,一看,果然是小白那廝。 接起電話,沒好氣地道:“你在哪呢?” 半天,那邊竟然一點聲音沒有。 鎏金懷疑是不是自己這邊太吵了,壓根聽不到聲音,朝所有圍著的人后來一嗓子:“shutup!(閉嘴)!” 很好,雖然比較破壞自己的形象,但看著這群人目瞪口呆的樣子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鎏金趕緊貼著手機:“這會不吵了,趕緊說話唄。” 一片寂靜。 要不是有均勻的呼吸聲從話筒里傳來,她幾乎以為是小白無意中錯按了電話。 “喂?”鎏金又叫了一聲,這一次,連云溪都回頭看向她。 她有些心虛地看云溪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小白的電話。 “是誰?”像是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云溪看她的眼神帶著種透徹的清明。 “小白。”鎏金有種早死早超生的感覺。 云溪聽罷,只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鎏金卻已經(jīng)急得有些上火,對著電話就是一通呼和:“你人在哪呢?聾了啊?說話!” “鎏金……。”果然,對方說話了。只是,這兩個字一出,鎏金像是憑空被人打了一圈,臉上的表情完全失去鎮(zhèn)定,幾乎迅速被怒氣中燒取代。 “王八蛋,你怎么會有這個電話!”司徒白,你最好給我燒高香,不要讓我知道你在這個賤男人身邊,要不然,我絕對撕了你!鎏金的眼睛火燒火燎,連摔了電話的心都有了。 “厲牧?”云溪眼看鎏金這么失控,只有這么一個猜想。 鎏金煩躁地撥了撥頭發(fā),“是他的聲音,小白的手機在他手上。” 就連站在一旁的詹溫藍也皺起眉,只是,他并沒有說話,而是四周開始張望。 “厲牧,小白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要和她說話。” 依舊沒有回話。拿著電話的人似乎已經(jīng)打定主意,任她情緒天崩地裂,他亦一點反應(yīng)也無。 鎏金還待再說話,“啪”地一聲,對方已經(jīng)毫無留情的掛斷電話,再不給她一點余地。 鎏金怔怔地望著手機,還沒有醒過神,就見人群中突然有一人筆直地朝她走來。 她睜大雙目,不敢置信地看著迎面走來的厲牧,“你……你怎么會在這?”小白呢?人在哪?不是約好了見面,怎么會讓他也來?難道真的像自己當初想的那樣,他們倆還在藕斷絲連,所以才不敢和云溪聯(lián)系? 腦子里幾乎都要被各種臆想給塞滿了,結(jié)果被厲牧一下子強拽幾乎弄得站立不穩(wěn),整個人都要跌倒地上去。 踉蹌了好一會,等好不容易站穩(wěn)腳跟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厲牧拉開,走進了礦區(qū)旁邊的一個洞口,而云溪和詹溫藍離她已經(jīng)有些距離。 “別和我裝!說,小白現(xiàn)在在哪!”面目冷冽的厲牧緊緊地扣住鎏金的手腕,五個指印很快浮現(xiàn),他的眼底卻是沒有一點不適,相反,那種迫切的想要知道司徒白的消息的愿望已經(jīng)戰(zhàn)勝一切,讓她毫無理智可言。 “你問我小白在哪?”鎏金覺得這人絕對是腦子壞了。他另一手里拿著的難道不是司徒白的手機嗎? 等等…… 她臉色突然驟變,壓根連自己被人拽著都沒有知覺,直愣愣地指著他手上的手機:“難道前天給我發(fā)短信的人是你?”他如果真的不知道小白在哪的話,非常可能是用這手機把她騙過來,再打聽小白的下落。 畢竟司徒白離開的時候連家里人都知道她的去向,和她最親的只有她和云溪,知道云溪這邊走不通,所以才設(shè)下這個騙局? “是我發(fā)的短信。鎏金,我沒那么多閑工夫和你啰嗦,我數(shù)到三,如果你還是什么都不肯說,不要怪我沒給你機會。”厲牧的眼底閃過一道狠辣,和當初那個曾經(jīng)笑著與她們一起晚上夜宵的人恍若完全不是一個,竟然有種觸目驚心的狂躁。 鎏金張著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司徒白自從消失后,唯一和她聯(lián)系過就只有前天的那條短信。別說她不想告訴他,她還真沒有那個本事告訴他。她壓根不知道司徒白如今在哪! “既然不肯說,你也不用出去了。” 把鎏金的啞然當做拒絕回答。厲牧絲毫沒有詫異的感覺,仿佛是早已經(jīng)料到一般,隨即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個鍵鈕式的遙控器,對著鎏金恍惚一笑。 鎏金只覺得他這個笑容極為飄忽,似乎眼底一點焦距也沒有。正當問他要干什么的時候…… “轟”……。 一聲巨響,在這半山腰的地方倏然炸開。 鎏金絕望地發(fā)現(xiàn),洞口塌了……。 ☆、第一百零三章 暴露 一切就發(fā)生在那一瞬間。 泥土翻飛,土地震動,那一聲巨響,就像是腳底下突然蘇醒的巨龍,將所有人的神智都震蒙了。 被厲牧拉到洞口的鎏金就在云溪眼前這樣消失在一片混亂中。 土石順著地心引力一下子埋住洞口,兩個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沒了影。 她呼吸倏然一靜,只覺得四周那些嘈雜狂亂一下子離自己很遠很遠,整個人的耳膜突突作痛,身體完全沒有意識,直直地往那依舊有土石滾落的地方跑去。 才跑了幾步,后背突然被扣入一個堅強的胸口,任她無論怎樣掙扎,那人巋然不動。 “別動。”他的氣息從耳邊貼身穿過,她抖著,全身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嘴唇卻始終緊緊抿著,一句話也不說。 詹溫藍憐惜地看著自己懷里的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平日那般冷靜淡然的人竟然會有這么失控的一刻。這一瞬,他甚至有些羨慕生死不明的鎏金。 “讓開。”她咬著唇,顫栗地推開他的手心,即便手指都在顫抖,依舊毫不猶豫。 是誰在低低嘆息,帶著滿心無奈,以及淡淡的悲哀。 他忽然用力將她死死摟住,她的背脊被迫撞上他的胸膛,明明有些疼,卻覺得這樣才有種真實的感覺。 無論何時,她總是想要離開,總是不看背后,是不是,對誰都是如此?還是僅僅是對他才這樣? 這種時候竟然還會去想這種花前月下的事,什么時候,自己變得這么多愁善感? 他閉著眼,死死地扣住她的掙扎,低下頭,輕輕道:“你一個人能搬開那些碎石?你跑過去有什么用?云溪,冷靜點。” 懷里的人突然一僵,像是被點了死xue,動彈不得。 他知道,她聽進了耳里。終于還是慢慢地松開了懷抱:“這里太亂,你不要沖動,我去找人來。” 四周的人已經(jīng)都從那一剎那的驚駭醒過神來,因為離著不是很遠,有幾人已經(jīng)被禍及,頭破血流,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應(yīng)該是事先埋好的地雷或者炸彈,厲牧按下遙控器,那東西即刻爆炸,所以才會洞口坍塌。四周媒體的人已經(jīng)架著攝像機開始現(xiàn)場報道,也有人急切地撥打著救護車和警察局的號碼,一時間,現(xiàn)場失控,簡直就像是恐怖襲擊的樣子。 這場景就像是一下子回到那天晚上,她的外公在她身邊摔得腦漿崩裂一般,嘈雜、喧鬧、瘋狂,她就像是個木頭人一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身體僵直,任她平日里再怎么心情淡定,此刻也完全被驚懼虜獲。 就在這時,一個人,就像是突然憑空出現(xiàn)一般,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臉埋入自己的懷中,不讓她去看任何事物,只有那一把磁性慵懶入骨的聲音在耳邊徐徐蕩開:“不要擔心,鎏金會沒事的。” 隨著他話音一落,四周突然多出幾個穿著黑衣的男子,悄無聲息地靠近那個洞口,細細打量并研究如何將這些堵住洞口的石頭、泥土搬開。 詹溫藍眼睜睜地看著臉色平靜的陳昊,眼底倏然一暗,似有一道濃墨漸漸暈染開來。 云溪慢慢地抬起臉,視線落在陳昊的臉上,又望了一眼那些黑衣人,失控的眸子漸漸冷靜下來。拉開距離,從他手邊掙開,沒說一個字,只是怔怔地看著那洞口。 她似乎對自己的出現(xiàn)一定都不詫異。 陳昊苦笑地收回雙手,還是說,她壓根就不在乎? 因為怕厲牧對她有任何傷害,他一直留意厲牧,知道他用短信將鎏金騙到英國的時候,只猶豫了一會便放棄所有的理智,跟著一起來到這里。只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哪怕她不知道也好。 和鎏金視線碰到一處時,他曾經(jīng)想過離開。既然這么多人的地方,厲牧就是想玩花樣也絕不可能,畢竟埋在四周的“東西”已經(jīng)被他手下的人拆完,再沒有什么理由該留在這里。雖然很想看著她,但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實在讓人覺得很礙眼啊。 可是,他沒想到,事情會照著這種情況發(fā)展。竟然還有一枚沒有拆掉。 那聲巨響響起來的時候,他幾乎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已經(jīng)結(jié)束,耳邊一片轟然,那一刻,他才覺得,自己的自欺欺人原來這么荒唐可笑。 他看著自己的人圍著那堆幾乎可以稱為廢墟的洞口仔細排查風(fēng)險,因為沒有工具,這些東西想要移開變得十分棘手。有一人從附近的地方借來幾把鐵鍬,開始一鏟子一鏟子地扒開泥土。可是,這速度太慢,即便里面的兩個人還活著,幾乎懷疑當他們移開那些廢土?xí)r里面的空氣也已經(jīng)用盡了。或許,并不是被炸死,而是窒息而死。 但眼下,已經(jīng)沒有其他辦法。即便他叫了其他人了,最多十分鐘后,政府和警察的人就一定會出現(xiàn),沒有特殊緣故,這么多華人無理由的聚集在一起,以英政府向來多疑的性格來說,無論怎么解釋只會給云溪帶來更多的煩擾。 時間越發(fā)變得難熬。他看了一眼云溪,發(fā)現(xiàn)她嘴唇雖有些發(fā)白,但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只一雙眼直直地盯著那洞口,整個人的神思魂魄都落在那一點,讓人看著心驚。 很快,身后就傳來了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手底下的人,挖開泥土的動作一緩,只見那群救援的人已經(jīng)拿著專業(yè)設(shè)備一路跑了過來。 記者首先圍了上去,將事情的始末簡要說了一遍。 得知坍塌的洞口里只有兩人,不知道是不是幻聽,那群人似有若無地輕輕吐了口氣。 發(fā)現(xiàn)一群黑衣人一直圍在那邊救援,他們趕緊奔了過去。 有經(jīng)驗豐富的人已經(jīng)聞到了還未散去的火藥味,早早吩咐疏散人群,讓專業(yè)人員過來排雷。 眼見著坍塌的洞口完全被碎石和泥土封住,再加上摸不清里面兩人具體被埋的位置,壓根不敢強行爆破入口,只得和那群黑衣人一般用工具小心將這些東西鏟開。 好在來的人數(shù)夠多,醫(yī)療人員將躺在附近的傷員運走后,那里幾乎都是救援人員。 只是,碎石好不容易被挖開四分之一的時候,洞口上的碎石隨著重心移動,又開始小面積地坍塌。 救援人員嚇了一跳,匆匆后退,等再抬眼望去,竟然洞口又恢復(fù)成剛剛未挖開的樣子。 雖只有那么一瞬,但在坍塌前,已有人眼疾手快地發(fā)現(xiàn)躺在里面的似乎是兩個黃皮膚黑頭發(fā)的中國人。立馬向那群媒體人打聽,果然是跑來挖礦的中國人,一時間,氣氛竟是有些松懈。 詹溫藍看到這一切,眉頭一緊,云溪還沒有走過去,就已經(jīng)拿出電話,直接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似乎是由秘書接起,他只說了句:“讓市長來接電話。”秘書似乎很詫異這人怎么敢用這樣的口吻命令她,哪知很快,對方輕輕地驚呼了一聲,似乎難掩壓抑之情。想必,他的號碼已經(jīng)有人反映出主人的身份究竟是誰。所以,那種驚訝只是一剎那,下一瞬,電話已經(jīng)直接轉(zhuǎn)到市長辦公室里那位先生的手里。 “沒想到,您竟然會我和聯(lián)系。久聞大名,x先生。”依舊一副電視前彬彬有禮,進退有度的禮貌,英國人特有的冷淡中帶著一種直白的友好。畢竟,以稅收來說,這位x絕對算的上他政績中的一筆重彩。雖不像美國那樣,天天鼓吹著納稅人就是上帝,但在英國,在倫敦,這位財富驚人的x絕對讓人好奇。 “我有位朋友如今被困在郊區(qū)的山洞里,事出突然,冒昧給您致電還請見諒。”冷眼看著那群救援的人明顯放緩了動作,他也不再與這位舉足輕重的市長浪費口舌,“還請您費心,讓人關(guān)照一二。” 愣在旁邊的云溪忽然閉上雙眼。這一個電話過去,詹溫藍苦心掩藏的身份便再也掩飾不住。可眼下,她已無暇去管這些。 那邊,市長放下電話,就已經(jīng)著手安排底下人去追查眼下郊區(qū)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