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她竟是又往前靠近了一步,這樣陳昊的下顎幾乎正好抵在她的額間,她的呼吸一點一點地從他的發梢,他的耳畔吹拂而過,帶起他一陣陣輕輕的顫栗,“陳昊,笪筱夏的事,不會就這樣結束。” 陳昊感覺著耳邊的那抹呼吸,似溫暖的太陽,炙熱得嚇人,每一寸的皮膚在這種詭異的氣息下竟是忍不住地顫抖。 這時,他腰側忽然多了一處軟綿的觸感,那只晶瑩剔透的小手正從他的腰側緩緩向下,徐徐蔓延。 冰涼的觸覺讓陳昊一愣,她的手和她的呼吸完全不同,就像薄涼的冰氣在空中慢慢蒸發一樣,轉瞬就消失了溫度。 下一刻,他抵住她繼續向下蔓延移動的左手:“你知道什么?” 不論是剛來蕭氏的那三年,還是跟了蕭然后,他從來沒有看過笪筱夏身邊有過朋友。這個冷家的三小姐,她怎么會和笪筱夏扯上關系? “笪筱夏死前最后見到的一個人就是我,你覺得,我該知道什么?”云溪扯開被他止住的左手,慢悠悠地抬頭一笑。 明明笑靨如花,陳昊卻忽然覺得自己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絕望而又甜美的黑暗,心中有種奇怪的顫栗一閃而過,下一刻,他壓在云溪左手上的手腕瞬間一抖。 云溪卻忽然挑眉,在冷偳驚疑的眼神下,左手迅速地移到陳昊的外衣口袋。 這一次,她的動作快捷得讓人瞠目。 hkp7m8/p7m13式9mm手槍如同玩具一樣被她捏在手心,直直地指在陳昊的太陽xue:“現在,放開你的手,否則,我敢保證,下一刻,你的腦袋會和笪筱夏死前一樣,紅得妖嬈。” 原本以為是送上門前的甜品,轉眼間才發現,她才是那只冷眼等待白鯊的獵人。 陳昊低笑,那笑聲諷刺得讓人幾乎不敢入耳。 他卻看都不看云溪一眼,突然回身,直直地朝著海邊走去。 這份悠然隨意的樣子,竟是對于云溪剛剛指在他頭上的手槍沒有半分反應。 云溪冷笑,同時轉身,再不看陳昊一眼。 她背后,陳昊正淡淡地看著月色下隱盡兇險詭譎的大海,悲涼一笑。 這是讓步。 陳昊作出了選擇。 無人聽見處,他低聲嘆息:“笪筱夏,你要是像冷云溪一樣,會不會現在就不會是這個結果?” 拉著冷偳離開的云溪聽到他這聲嘆息,腳步一頓,回頭看著背對著她的背影,緩緩抬起頭,揉著手腕朝著天空上那一抹彎月,低低一笑,以同樣詭異的眼神輕輕道:“陳昊,你相信這世界上有亡霊嗎?” 這一聲,似呢喃,似輕嘆,更似嘲諷。 只有口型,卻無聲音。 海風漸漸大了起來。 多年后,陳昊憶起這一瞬間,無數次后悔當時竟是沒有看到她眼底的血雨腥風……。 == 冷偳回到酒店的時候,望著客房服務送來的紅酒,盯著眼前垂眉淡笑的云溪,只覺得心有余悸。 這個堂妹,他越來越看不懂。 她竟然拿著槍指著這個北京黑道都俯首貼耳的陳昊,笑得一臉平淡。 他們討論的那個笪筱夏到底是誰,既然已經死了,為什么還能讓陳昊不惜威脅冷家也要逼云溪說出底細?云溪又是為了什么,竟然為了個死人徹底得罪以后商場上的最大勁敵? 百年講堂上的蕭然,縱橫黑白兩道的陳昊,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松讓她剛起步的事業掉入谷底,可她卻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她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被請來專門看診的醫生皺著眉盯著云溪右手上的瘀腫:“粉碎性骨折倒是輕的,這一處的手筋要是斷了,才是真正麻煩的事情。要是那樣,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像平常人那樣用右手了。” 五指鮮明的痕跡壓在xue道處,精明老辣的醫生看了一眼反應淡然的云溪,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冷偳聽完這句,火燒火燎地站了起來,原地走了兩圈,狼一樣血腥的眼底迅速堆滿暴戾:“他竟然真的想要廢了你的手!” 煩躁地下意識想要抽一口煙舒緩一眼,卻見醫生慢慢皺起的眉峰,到底還是忍了:“你到底怎么得罪了那個瘋子?”連冷家都敢放話要拖下水,他所知道的生意人還沒有哪個不理智到這個地步。 “謝謝你了,醫生!”云溪沒有看低聲咆哮的冷偳,反倒是對這收拾醫藥箱的一聲溫婉一笑,空靈婉約之氣頓生,竟是美得讓人移不開分毫眼神。 醫生嘆息,這一個小姑娘,心結之多,心思之沉,城府之深,竟是他平生僅見。 搖了搖頭,“這些藥還得記得每天涂抹,有助于疏散淤血,如果有時間最好能到正規醫院復查一下,以免萬一。” 云溪點頭,起身將醫生送到門口。 回頭,見冷偳冷冷地坐在沙發上盯著她,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已經瞇成了危險的弧度。 她笑:“堂兄,你怕什么?” “我怕你什么時候玩掉自己的小命都不知道!”剛剛告訴自己要冷靜的冷偳一下子就從位子上跳起來,指著云溪的手臂就罵:“你當那槍是模型是不是?敢用槍指著陳昊的人,別說是這輩子,上輩子道上的大佬都沒敢干這事,這事要是捅出去,你知道你惹上多大的麻煩!你是不是真的想把自己給毀了才高興!” 所以任人壓住手筋,被人威脅才是她該做的事? 老老實實地任他和失去理智的陳昊交涉? 可惜,你也要看她有沒有那個興致! “堂兄,你信不信,一回北京,你的身邊就會多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人。” 云溪笑,絲毫沒有注意冷偳立即沉下去的臉色,繼續道:“陳昊對在香港的事情絕對會閉口不提。槍支?不好意思,那上面也有他的指紋。事情捅出來,誰也不會相信我會從他手上奪了手槍。”名聲赫赫的陳昊竟然會被一個女人拿槍指著頭,這事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陳昊絕不會干。 除非,他是真的想要她死。 只可惜…… 他目前舍不得! 云溪幽幽的眼神看向站在窗臺外,被凍得渾身發抖卻不敢離開半步,更不敢湊近偷聽的曉蕓,忽而一笑:“今天的事情入你耳,止你口。你只要沒有動作,陳昊自然也會撤掉監視你的人。” “你到底捏著陳昊的什么把柄?”冷偳皺眉,不想輕易地讓云溪這樣糊弄過去。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向來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堂兄,有些事,睜只眼閉只眼,才是聰明人的選擇。” 她抬頭,猩紅的眼底如血月一樣黏稠地閃過某些東西。 這一晚,冷偳被她的這一個眼神驚得,一夜無眠……。 ------題外話------ 第九十九章修改后,后臺顯示是大修,審核不通過。情非得已才又重新作為新章節上傳。昨天夜里看了第九十九章(內容差不多三千九百字)的親,在留言區里回個言,我把瀟湘幣退給大家。此章后面還有一章八千字的更新,如果你刷新來看文沒發現它,估計我又忍不住起來修文了。希望大家稍微忍耐一下我的慢速度,最近這個月事情太多,我睡覺時間都已經擠不出來了。最后,謝謝lucille6621親的五朵大紅花,受寵萬分。 ☆、第一百章 章節名:第一百章 云溪打開陽臺,冷風呼呼吹來,帶著海邊獨有的濕氣,窗外的那些柔弱的花朵都已經畏畏縮縮地蜷在一起,失去了白天的嬌艷。 云溪慢慢地吸了一口氣,任清新的空氣將她今晚聽到陳昊所說的話后,所有煩躁的情緒慢慢壓下,隨即才睜著眼,看著臉色慘白的曉蕓,微微一笑:“我堂兄都走了,你還不跟過去?” 曉蕓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那個昨天還和她在床上抵死纏綿的男人,早就已經離開,似乎連她一直站在陽臺上受凍都不知道。 又或者是,從一開始,他就從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 她那么諂媚承歡,把什么都給了他。到頭來,不過還是像垃圾一樣給他仍在這里,轉身就望了。 果然是一家人,和云溪賤人一樣的不是東西! 曉蕓散著頭發,狠狠地看著云溪:“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個簡單的貨色,怎么,今天給陳少捏得很爽吧!你相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告訴祈湛,你這個水性楊花的爛貨在他面前裝得比圣女還堅貞,轉過頭恨不得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都……。” “啪”—— 漆黑的夜里,清脆的巴掌聲突然從這一角回蕩開來,聲音大得嚇人。 云溪輕笑地看著不可置信用手扶在臉上的曉蕓,彎唇,勾起眼角,立在高處淡淡地看著她。 那笑,蠱惑艷麗得讓人似乎看到了如火般烈焰的風情:“曉蕓,我以前忍著你,是因為你是室友,不想讓你太難堪,也不想老金司徒白她們難做人。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忍著你,就真的是怕你吧?” 纖細小巧的指尖一點一點地順著曉蕓的喉間慢慢地往上滑動,每滑動一分,曉蕓的臉色就越加透明泛白。 隨著她越加血色盡失的臉色,云溪臉色的笑容越加愜意:“我要是真想要祈湛,你以為當時你還有機會爬上他的床?” 危險的氣息順著那冰冷的觸感流竄全身,曉蕓只覺得有一道刺骨的冰錐扎在脊梁上,嘴唇抽搐,瞳孔一陣緊縮,張了張嘴,什么都說不出來。 是的,她的確爬過祈湛的床。而且,還不止一次。 曉蕓忽然轉開臉,不去看云溪那雙夜里越發晶亮的眼睛。 她爬過,還不止一次,并且,當時,她穿的是她——冷云溪的衣服。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都已經送上門去了,祈湛為什么還是不碰你?” 曉蕓愕然,突然畏縮起來,顫抖著唇不敢去看她的眼:“你怎么會知道……。” 怎么可能?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 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明明誰都不知道。 她們在海鮮閣遇到的那次,祈湛也沒有推開她的手。 明明,她看到了老金和司徒白詫異的眼神,為什么冷云溪偏偏認定祈湛沒有和她發生關系? “你以為我就知道這點?曉蕓,你怎么能這么蠢,你趁著我不在寢室的時候從我衣櫥里拿了我那件幫祈湛慶生時穿的衣服真當我不知道?還是你以為趁著我不注意的時候盜用我的手機給祈湛發短信,假借我的名義約他見面,我也不清楚?還是……” “夠了!”曉蕓緊緊地捂住耳朵,雙眼死死地緊閉,幾乎不敢抬頭去看那一雙冷冽的眼睛。 這一雙眼,似乎可以看透她內心里所有的一切。 太可怕了,太詭異了。 她根本就不是人。 云溪冷冷地看著縮成一團的曉蕓,她接手金貿國際案子后,平時都很少回寢室,期中考試的時候回學校狠狠地突擊了一段時間課本。 考試結束后,她和老金司徒白她們去學校附近的夜市宵夜,沒有帶手機,恰好,那天曉蕓回寢室拿衣服,鬼使神差地看到桌上她放著的手機。 如果不是詹溫藍那天在寢室樓底下等她,說打她電話沒人接,她不會回頭翻電話簿的時候發現,她的手機上竟然會有祈湛的儲存電話。 只可惜,她清楚得記得,手機是上了大學才新辦的。她就從來沒有輸入過祈湛的電話號碼過。 身邊能動她手機的,又和祈湛有關系的,到底是誰,何其明顯。 有了第一次,后面的事情就越來越清楚。 曉蕓表情慘白地看著她,手心死死地攥在一起。 她的確拿過云溪的手機發了條短信給祈湛,故意約他晚上見面,可她記得清清楚楚,她明明刪了短信記錄。 她還特地乘著老金司徒白晚上在圖書館自習的時候,回了次寢室。臨走前,在云溪抽屜里拿出備用鑰匙打開櫥柜,拿了那件祈湛生日那天云溪穿的衣服。 原以為一切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