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他沒說的是,把云溪引導這頭獅子面前,以后的日子怕是冷云溪再也無法風平浪靜,作為罪魁禍首,他似乎真的如冷云溪所說,欠了她兩個人情。 蕭然已經(jīng)完全不想理會這個人了。 連死都不怕的人,你和他講道理,完全是浪費時間。而且,還是個不長腦子的人。既然你覺得欠她這么大的人情,你干脆不用引她來不更好? 轉過身,眼不見為凈:“你走吧。我不會動冷云溪,前提是,她老老實實地給我呆著。” 王剛站起來,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如今,能做的事情他已經(jīng)都做了,剩下的,他也沒有辦法了。 打開大門出去的時候,想了想,他終究還是回頭,說了句:“蕭然,從小我就認識陳昊。說句難聽的話,我和他肚子里的蛔蟲沒兩樣。他對冷云溪是真的不一樣,你要是不想把你們關系弄得更僵,最好不要靠近冷云溪。” 說完,心中最后的一抹硬氣也已經(jīng)用完。 他轉身,不敢看月光下那男人的臉色。 他卻不知,他離開的那一剎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眼神翻涌,看在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上,究竟是什么樣的眼神。 竟然是帶著抹羨慕的笑意。 要是王剛還在現(xiàn)場的話,估計會給這個笑容嚇得神經(jīng)錯亂。 他更是不可能知道,眼下,蕭然心中是多么的復雜。 陳昊,總歸還是有個知心的朋友。 不像他這樣,蕭然苦笑,三個月前,他這一生似乎一切都變了。 再也不會有人會軟語膩在身邊,笑他喜怒無常了。 紅唇微挑,那個曾經(jīng)依偎在他懷里的女人,再也不會有了……。 夜了,不知是誰,在輕輕地嘆息。 門外的月亮已經(jīng)漸漸離開了烏云的掌控,露出了半張側臉。 這一夜,亦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夜天”的對面,一幢五層樓的房子里,一個身穿著“不夜天”統(tǒng)一制服的男人正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望遠鏡和dv機收進包里。 當月光完全恢復了皎潔,瑩瑩月色下,那個整理好了包裹的男人的容貌近在眼前。 竟是那個幫云溪買衣服跑腿的新人——宗磊! “看來,今天晚上有好戲看了。”宗磊吹了口響亮的口哨,對著對面窗戶里的蕭然最后看了一眼,好心情地打開房門,出發(fā)了。 轉過街角,穿過紅鸀燈,經(jīng)過垃圾桶的時候,他一把脫掉自己身上的制服,露出里面一件打底的線衫了。 初冬的北京已經(jīng)涼了下來。 他卻似毫無感覺一般,腳步輕快地繼續(xù)轉了個街角。 這一次,街角盡頭處聽著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奧迪。看上去最普通的那種,即便落在車群里,也找不著影子。 他一把打開門,將手中的包放到副駕駛上,啟動車子,打開音樂,夜色中,一道車影閃過,無人的街角處,那一輛奧迪轉眼間就失去了蹤影。 凌晨兩點,宗磊下了車,看了一眼四周,頗有些唉聲嘆氣的意思:“怎么選了這個地方,四下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搞得陰森森的。” 又看了眼別墅門口的指示牌,到底還是忍氣吞聲地照著路標走進去了。 燈火闌珊處,一個清俊的人影正站在門口,似乎正在賞月。 宗磊老遠地看過去,心情頓時一好。 得,倒省得他來回折騰了。他最不耐煩跟著路標走路了。 一下子快步跑了過去,見到人,第一件事就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嘖,還是這副表情,一副淡淡然的樣子,渾身的禁欲敢,也不知道三個月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這么急等著我來送東西,干脆呆在北京不好嗎?非跑到這鬼地方,害我開車開這么遠。”宗磊見陳昊的眼睛一直死死地定在他懷里的那個包裹上,忍不住抱怨。 開了這么久的車,靠,脖子都僵了。 陳昊眼底的譏笑一閃而過,沒有接宗磊的話。 他要是呆在北京,蕭然會出手? 真以為,詹家小公子一個人就能在蕭然手底下做手腳,瞞天過海?如果蕭然是這么容易糊弄的,蕭氏如今的地位從何而來? 他和蕭然認識那么多年,這人心思之縝密,幾乎無人能敵。他若是還呆在“不夜天”,今晚又怎么會有那一場好戲? “都錄下來了?”他聲音毫無起伏,只一雙眼露出了蛛絲馬跡。 “我是誰啊?道上出了名的包打聽,只要時候情報,沒有搞不到手的。你都出了這么高的價了,再怎么著,我也得給你帶點貨真價實的東西啊。”宗磊狡黠一笑,將手中的包遞了過去。 “進去吧,我會讀唇語,有什么看不清楚的,我再說給你聽。”他討好一笑。 下一刻,一張支票遞到宗磊面前。 宗磊眼睛一亮:“放心吧,今晚之后,我就徹底消失,絕不會露出半絲風聲。” 好心情地親了一口支票上的數(shù)字,他高高興興地走進別墅,竟是和“不夜天”里呆愣畏懼的樣子,一個天一個地。 坐在電腦前,陳昊任對方將東西連接到電腦上,然后,清晰的畫面,漸漸打開……。 大廳里吵吵鬧鬧的一票昔日“朋友”,舞臺上野性冷寂的冷云溪,包廂里申請復雜的王剛,以及,頂樓房間里,眼角陰沉笑容完美的蕭然……。 一個個鏡頭跳到眼前,今天晚上這一出大戲,竟是絲毫不露。 陳昊回頭看了一眼宗磊,隨意地問了句:“冷云溪后來去了哪?” 宗磊下意識地搔搔頭,這才感覺出這人眼神的詭異。 然后,手腳一定,像是成了一根木樁。 陳昊的眼神危險地瞇起來,直直地看向他。 糟了,宗磊心里有些崩潰。光顧著盯著王剛和蕭然,忘了去確定冷云溪是不是真的安全離開了。 要是真像王剛對蕭然說的那樣,陳昊對那個冷云溪另眼相看的話……。 宗磊捂著支票,支支吾吾地還是把實話說出來:“那個,她一唱完歌就從員工通道走了,我沒怎么注意。” 陳昊的眼神忽然越過他,穿過云霄。 然后,死死地回頭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個一身霸氣的蕭然。 這眼神,極度的復雜,竟像是恨不得一刀剁死他,又像是可憐他,連一眼都不愿意再看。 宗磊被陳昊這個樣子弄得云里霧里,突然,想起蕭然捏住王剛頸項的那一剎那,一個不好的預感突然襲上腦子。 “該不會……”才說了三個字,他立馬捂住了嘴巴。 可惜,陳昊已經(jīng)聽到了。 他回過頭,看著宗磊,沒有說一個字,卻是將他盯得渾身發(fā)冷。 “說,該不會怎樣?”陳昊的眼底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思,甚至,比剛剛看到包裹時,眼神更為激烈。 宗磊不知不覺后退一步,低頭又看了一眼屏幕上殺氣一閃而過的蕭然,遲疑良久,終于還是把心底的猜測說出了口:“會不會,冷云溪現(xiàn)在在蕭然的手里?” 這個猜想明明漏洞百出。 可不知道為什么,陳昊一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失去了鎮(zhèn)定。 他轉過身,走到房里,舀起電話,迅速地用快捷鍵撥了個號碼過去。 “……。” 無人接聽。 他不信,掛斷了,又重新舀座機再打了一次。 可,依舊是無人接聽。 這時候,就連一直笑容掛在臉上的宗磊都笑不出來了。 想起蕭然的手段,宗磊心里突然開始沒底。 要是,真的,冷云溪在蕭然的手里,宗磊簡直不敢想象這個后果。 這時,陳昊突然換了個號碼,打了過去。 這一次,不過是三秒鐘,對方就已經(jīng)接起了電話,聲音極為恭敬,只可惜,背景吵鬧得有些不像話。 宗磊只覺得心更沉了,連臉色都難看了三分。 陳昊對著話筒,只說了一句:“去,打聽一下,冷云溪現(xiàn)在是在學校還是冷宅。” 對方溫潤的聲音一點遲疑也沒有,似乎接到了圣旨,“好的,老板,半個小時后給你電話。” 陳昊剛放下電話,龐斑就傳來這么一句:“你竟然還安排了其他人?” 宗磊現(xiàn)在的臉色幾乎已經(jīng)和墨色沒有兩樣,他簡直不敢相信,那個脾氣好得一塌糊涂的總監(jiān),竟然也是陳昊安排在今晚的一顆暗棋。 陳昊像是什么也沒有聽到一樣,瞇著眼,回去對著電腦上的視頻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這一次,他看的極為的細致。 連蕭然和王剛的任何表情都不肯放過。 可是,他依舊猜不透,到底是不是蕭然做的手腳。 一時間,只覺得,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此難熬。 宗磊對著自己默念了無數(shù)遍,“我不生氣,我不生氣,雇主就是上帝。” 可這真的是他出道以來辦的最窩囊的一件案子。 還沒有開始,就已經(jīng)被人安排了后棋子。 不信任他的能力倒是一回事。 就不知道,這個總監(jiān)是不是也在無人注意的時候,連他也一起監(jiān)視了。 媽的。 宗磊煩躁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終于,房間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往 前湊近一步,正好聽到總監(jiān)詫異驚奇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那三個女服務生都說,冷云溪在店門口轉了個彎就不見了。我剛剛找人確定了依稀,學校和冷宅都沒有她的消息……。” “嘭”,電話被摔在了地下。 陳昊臉色難看至極,白得猶如血族才有的膚色幾乎染上一層血紅。 宗磊卻顧不得驚訝他的失態(tài),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冷云溪失蹤了?竟然還是在‘不夜天’的門口?難道真的給自己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