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驚訝地不止她一個人,連葉明詩都露出意外地表情。 直到沈隨安問他:“這次你和小慈同行?” 小慈??易擇城抬頭朝對面的女人看過去,她個子高又穿了一身黑,筆直地站在那里,鋒利又冷漠。他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沒想到她還有這么柔軟的小名。 “你們去什么地方?”沈隨安問道。 易擇城簡單地告訴他,這次是去非洲,是與無國界組織的一次合作。 沈隨安點頭,有些擔憂地看著霍慈說:“小慈從小就膽子小,到了那邊,還請你多照顧照顧她?!?/br> “沈隨安,”霍慈開口喊他,她筆直地看著他,“這不關你的事情。” 雖然自討沒趣,沈隨安也沒生氣,與易擇城又說了兩句之后。又找到霍慈身邊,他說:“那等你回來,我們再談。” 霍慈冷嗤一聲。 他走了之后,幾人站在原地,有點兒面面相覷地尷尬。還是一個皮膚黝黑地男人,先開口說:“想必這位就是攝影師霍小姐吧,我是潘琛。” 霍慈握住伸過來的這只手,粗大、黝黑。 潘琛是個善言談的人,沒一會霍慈就了解他和另外一個人,他們都是無國界醫生的成員。他們都幾內亞出過任務,所以這次msf派他們來協助明盛集團。 易擇城這次簡便出行,連隨行助理都沒帶。明盛集團并非是單純的醫藥公司,他們在非洲也有分公司,此番前往的幾內亞就有明盛的辦事處。所以他沒帶助理,但當地會有人幫他們安排一切。 辦理登機的時候,白羽再次叮囑她,要是有事,立馬就回頭。 犯不著把命都搭在那里。 “那地方是窮,不至于要命,”霍慈淡淡地說。 白羽見她還是不上心的樣子,著急地說:“放屁,電視上整天報道非洲戰亂呢,要不然咱們國家怎么一天到晚地往回撤僑啊。你可上點心吧,我的小祖宗。” 他聲音有點大,旁邊幾人都聽個一清二楚。 霍慈嫌他丟人,搶過他手里的票,冷漠地說:“你可以滾了?!?/br> 白羽被她氣得跳腳,可也沒走。 ** 此行第一站是幾內亞,這個被聯合國稱為最貧窮的國家,多年來貧困積弱。2014年更是遭遇了埃博拉疫情,有超過2.9萬人確診感染病毒,更有超過一萬人因疫情死去。 霍慈的腳步曾經涉及各大洲,但這是她第一次踏入非洲大陸。 他們乘坐的航班需要從巴黎中轉,這次訂的都是頭等艙。旅行太過漫長,霍慈上了飛機就有些困頓。 易擇城就坐在她的旁邊,很湊巧,他們是鄰座。 艙內的燈光熄滅,然后旁邊的位置上,亮著一盞柔和的小臺燈。易擇城拿出筆記本,看起來是準備工作。 霍慈拉高薄毯,此時并不是休息的時間,周圍還有竊竊私語的聲音。 飛機并不平緩,不時的顛簸,讓霍慈處于半夢半醒之中。 睡夢漸漸沉重,她緊緊地握住身上的薄毯,連呼吸都加重。旁邊的易擇城朝她看了一眼,又過了一陣,她開始發出低囈。 易擇城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旁邊是她的聲音。 霍慈被輕輕推醒時,睜開眼睛的一瞬,臺燈柔和地光亮照在她的眼睛里,她漆黑的眸子柔和地不帶任何情緒,像是大夢初醒時,褪去了對這個世界的防備。 “霍慈,你做噩夢了?”易擇城問她。 他的聲音很輕,無形中安慰了她。 她說:“我又夢到那場車禍了,我正被壓在車里?!?/br> 易擇城眸子一緊,直到他慢慢伸手,將她耳邊的長發輕輕地挽在耳后。 “別害怕,最壞的已經過去了,”他看著她的眼睛,明亮地像舷窗外的星辰。 ** 旅程比想象中的還要疲倦,當他們終于下飛機時,熱浪撲面而來。身上的衣服早就換了一套,可一瞬間,還是悶出一身汗。 霍慈穿著白色絲綢襯衫,絲緞柔滑,透風又涼快。 車子早就在外面等著他們了,來接人的是明盛集團在當地辦事處的經理。幾內亞是世界上最缺醫少藥的地方,只是明盛集團獨辟蹊徑,因為每年聯合國還有其他各國以及組織會有大量的醫藥援助。 這些援助是要拿真金白銀去買的。明盛集團在此地,就是做著這樣的生意。 即便是找了最好的車,首都科納克里的交通卻并不好,連條像樣的馬路都難有?;舸葘⑾鄼C拿了出來,拍了幾張,都不滿意。 一路上她話很少,倒是易擇城一直在和當地的地導交流。 他問地很簡短,卻都一針見血。地導見他說了幾句,就知道他極了解這里的情況,也不敢在胡說,倒是有一句說一句。 晚上簡單的歡迎晚宴之后,易擇城對她說:“從明天開始,我們會深入周圍的村莊,你沒問題吧?” 她抱著手臂,淡淡一笑:“只要跟你在一起,都沒問題?!?/br> 易擇城看她,轉身走了。 飛機上的事情,誰都沒再提,更沒人知道,他一直握著她的手。 第23章 酒店是一棟六層的樓房,這在科納克里是最好的酒店,況且還有空調和無線。對于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的霍慈來說,反而是意外之喜。 她是單獨的房間,在酒店的頂樓六樓。一行人都被安排在六樓,隔音很差,隔壁開個門,就能立即聽到。甚至旁邊房間聲音大點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比如,這會住在她隔壁的葉明詩正在給父母打平安電話。 霍慈把箱子打開,準備洗澡。 她這次只帶了一個箱子,里面一半裝了攝影器材。因為衣服輕薄,倒也塞進來不少。還有就是各種護膚品和必需品,鼓鼓囊囊地塞了一整箱子。 她把攝像頭拿了出來,坐在床上調整。 酒店外面有個陽臺,她調整好鏡頭之后,走了出去。這里供電不足,放眼放過去,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燈光。屋子外面就像是一個巨大蒸籠,她一出來,身上就悶出了一身薄汗,連握著相機的手心,都濕濡了。 天際的弦月像是一個倒鉤,蒼涼地掛在黑色蒼穹之上。 她拿著相機,對著樓下拍了幾張,樓下不時有車子過來,進口的奔馳、寶馬,還有跑車地轟鳴之聲。不管多么貧窮的地方,總是會這樣的有錢人。 路有凍死骨,朱門酒rou臭。 房里的燈泡突然滋滋作響,燈光變地忽明忽暗,霍慈皺眉。 隨后一陣萬籟俱寂。 停電了。 ‘啊’一聲突兀地尖叫聲響起,是旁邊的葉明詩。 霍慈懶懶地靠在陽臺欄桿上,她身上的襯衫后背只怕已經濕透了,漆黑的環境似乎加劇了空氣里的悶熱。 然后她看到一簇小小的火苗。 是隔著一個陽臺的房間,霍慈右邊住著葉明詩,左邊住著那個爽朗的北京男人潘琛。而潘琛的隔壁,是易擇城。 他用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霍慈似乎能聞到尼古丁飄過來的味道。 有點誘人。 她舉著相機,對著他的方向。整棟樓都停電了,樓上樓下都是抱怨的聲音。黑夜之中,他安靜地站在陽臺上抽煙,黑幕遮蓋了他的周身,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以及半空中閃爍著猩紅光點。 “還有煙嗎?”霍慈問他,聲音不大,正好叫他聽見。 易擇城轉頭看她,他視線好,一眼就瞧見她手里拿著個東西。他皺眉:“小姑娘,不許抽煙。” 他比霍慈大六歲,他上高中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學生。他大學的時候,她就是個初中小屁孩。這么想著的時候,他又覺得可笑,自己居然會被一個臭丫頭這樣逼著。 易擇城這性子,太冷,渾身都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冷漠。 他不會拖泥帶水地對女人,向來都是處理地干脆利索。一般女人臉皮薄,被直接拒了一回,便再不敢上前了??伤灰粯?,她就是那種理直氣壯的,我就是瞧上你了,你沒看上我沒關系,我給你機會,讓你慢慢看。 他雖然話不多,但是卻有一雙比誰都會看的眼睛。 所以連他都暫時想不出對付她的法子。 “我是不是小姑娘,你不是已經驗過了,”霍慈突然笑了,因為她想起那晚在那個浴室發生的意思,她舔了下唇。 易擇城被嗆地連咳了兩聲,朝她看了一眼,真是什么話都敢說。 可被她這么一提醒,易擇城也想起那晚浴室里的碰撞。她滿懷撞上來的時候,他不可否認地僵硬了。那團柔軟飽滿,就隔著一層布料,緊緊地貼到他的胸口。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兩點有點兒硬地突起。 大概真是停電,讓他的思緒都不受控制起來。 霍慈把相機放回房里,又重新走回了陽臺。竟是直接攀著欄桿越到了旁邊房間的陽臺,易擇城原本正在抽煙,注意到她的舉動時,猛地吼了一聲:“你站在原地,不許動。” 霍慈原本見這些房間之間的陽臺空隙太小,才爬過來的。 既然他不給她煙,那她就自己來拿。 易擇城翻過來的時候,氣地怒視她:“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霍慈:“……”危險你不是也翻過來了? “你想干什么?”易擇城有種被她打敗了的妥協,開口問她。 她總是能這樣,用她自己的方式,打敗他。易擇城伸手拿著嘴里叼著的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就聽她說:“我就是想跟你借根煙。” 易擇城把煙拿在夾在手指上,低頭看她,就為了這? 他從口袋里掏出煙盒,塞進她手里,“全給你了?!?/br> 他轉身要回去,又被霍慈伸手拉住了短t的下擺,輕噯了一聲,說:“還有打火機呢?” 易擇城轉頭看她,問她:“這里的芒果不錯,很甜?!?/br> 霍慈還沒疑惑完,手里的煙盒又被抽走了。然后他牽著她的手,就從潘琛的房間穿了出去,來到了走廊。 他帶著她到二樓的餐廳,要了一盤芒果。 抽煙不好,還是吃點芒果吧。 ** 次日早晨,不到七點,霍慈就醒了。今天八點就要出發,路途遙遠。 她今天穿上一件米色襯衫,依舊是寬松透風地料子,穿著一條闊腳褲,這里蚊蟲太過厲害,即便天氣炎熱,她依舊長袖長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