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如果你是想問沈隨安,是,我已經見過他。不過是偶遇,還有我和他連過去都不算,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讓你在沈家丟臉。所以你下次不要再打電話過來試探我。” 聽到這話,柳如晗著急了,她喊道:“小慈,mama不是要試探你。只是隨安這次回來是帶了女朋友回來的,mama是怕你傷心?!?/br> “傷心?”霍慈譏諷地笑了一聲。 她早就不會在因為這個人傷心,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和沈隨安之間,連過去都不算。 “我早忘了這人是誰了,”說完,她掛斷電話。 “下雪了哎,”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霍慈抬起頭,就看見雪花在窗外飄過。 平安夜的雪,如約而至。 等霍慈結束工作,已經八點了。白羽見她面露疲倦,便接過她手里的鑰匙,送她回去。 “你到了非洲那邊,要是有打仗的,立即就回來,別逞能,”白羽開車閑著無聊,便念叨這些事情。 他就怕霍慈這倔勁兒,而且她可不是撞了南墻就知道回頭的。 她是那種得把南墻撞碎了,自個再頭破血流踏過去的人。 半路上,車子堵地特別厲害。后排的孟帆勾著脖子往前張望,輕聲說:“好像是前面出車禍了?!?/br> 原本三車道的路,因為出車禍,擋住了兩條,如今也只有一條路保持暢通。 車子慢慢地挪到車禍發生的地點時,霍慈看著那輛橫隔在路上,底朝上的車子,不由多看了兩眼。 直到她看見車窗旁跪在地上的男子,她猛地拍了車門,“停車?!?/br> 白羽被她嚇得魂都散了,可是此時后面都是車,他也不能停下。還是越過了翻掉的車子,到了前面的應急車道上,白羽才停下來。 霍慈一開門,沖了下來,車上兩個人都沒來得及攔住。 * 黑色轎車的四輪還在半空中轉動,車廂已經被壓扁,前車窗如蜘蛛網般碎裂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不顧自己昂貴的衣裳,半跪在地上,鮮血已經順著車窗的縫隙,慢慢地流了出來。 地上鋪著的一層淺淺白雪,染著血色。 “需要幫忙嗎?”霍慈一路跑回來,看著他,帶著喘地問。 易擇城抬頭看著她,有些意外??墒谴藭r變形的車窗有個虛弱地聲音,“孩子,孩子在后面?!?/br> 安全氣囊都彈開了,里面的人這般說,兩人對視一眼。 易擇城:“霍慈?!?/br> 霍慈低頭看他,“我在。” “去我車里,把后備箱的高爾夫球桿拿過來,”他說。 霍慈點頭,她轉頭去找他的車,才發現,他的車竟停留在對面的反車道上。他是把車停下來之后,翻欄桿過來的。 這么多的車流,只有他停下來了。 她顧不得多想,直接翻過欄桿,跑到對面,打開他后備箱,把里面的高爾夫球桿拿了出來。當球桿被他握在手里的時候,他起身握住,猛地敲打著后車窗玻璃的側邊。 在他敲打玻璃時,霍慈撥打了緊急電話,在打電話的時候,她聽到車里有個細弱地哭聲。 然后有一只纖細的手掌伸了出來,“救我?!?/br> 是個小女孩。 易擇城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別怕,我們會救你的?!?/br> 霍慈盯著背對著自己跪下的男人,眼前模糊一片。 那年,從車窗外握住她手掌的人,原來真的是他。 她找了這么多年的人,就在這里。 * 救護車來地很快,當易擇城站起來時,就看見身邊的人,竟在哭。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衛衣,連外套都沒穿。長發披散在肩膀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也不知何時起,竟開始下起了小雨。 雪花在飄,寒雨在落,她就站在那里。這一幕,叫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有個女孩瑟瑟發抖地抓住他的手掌。 她說:“求你,別放開我?!?/br> 他上前,敞開自己的大衣將她裹住,輕輕把她擁進懷中。 “霍慈,別怕?!?/br> 第19章 白羽眼睜睜地看著,易擇城將霍慈抱上了車。旁邊的孟帆一臉著急地問:“小白,咱們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先回去吧,”白羽縮了下脖子。 孟帆有點兒不敢相信,指著易擇城車子的方向,“可霍慈連外套都沒穿呢。” “單身狗就不要摻和人家的事了,”白羽拍拍他肩膀。 孟帆愣了下,立即怒道:“我草,單身怎么,還沒人權了?!?/br> 白羽同情地看著他:“單身沒事,沒眼色才可怕?!?/br> 孟帆:“……” * 上車之后,易擇城車上的暖氣,讓霍慈如泡進了溫水里,連牙關都在打顫。易擇城沒說話,直接啟動了車子。從前面路口饒了出去之后,沒一會就進了一個幽靜的小區。 易擇城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下車打開副駕駛的門,看著霍慈:“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到我家里換洗一下?!?/br> 他今天難得的溫和,眼角眉梢依舊清淡,卻沒以往的冰冷。 霍慈在車里已經坐了幾分鐘,可是身體卻抖地越來越厲害。她穿著的薄衛衣早被雪花夾雜著的雨水淋濕。 跟著他進了電梯,才發現他家竟然也在28樓。 進了門,他打開玄關的燈?;舸日驹陂T口,直到他將一雙男式拖鞋放在她面前,見她沒動,他抬頭,眸光微縮:“家里很少來人,沒有女式拖鞋,你介意嗎?” 這句話聽地霍慈眉眼開笑,她怎么會介意呢。 她彎腰將鞋子拖鞋,今天她穿著一條深藍色牛仔褲,條紋格子棉襪。她脫掉鞋子之后,順便把濕透的棉襪也脫了下來。 原本就細嫩白皙的腳掌,冷地有些僵硬,她動了動腳趾頭,才把腳放進拖鞋里。 拖鞋是他的,又寬又大,還是最簡單的深藍色。 霍慈進了客廳,環顧了一圈,這房子整體開闊又大氣,廚房是開放式,竟還有一個小小的吧臺。她站在他的酒柜前,饒有興趣地看了一會。 “我打電話讓人給你送衣服,你把尺寸告訴她,”易擇城從房內走了出來,他身上的外套已經被脫掉,穿得也不是剛才的襯衫,是一件寬松套頭針織衫。 霍慈接過電話,對面是個溫柔的聲音,問了她需要的衣服,還有尺寸。 她抬頭看著易擇城,把自己的尺寸說了之后,還問:“可以再幫忙送一套內衣嗎?” “當然,”對面的女人貼心地說。 霍慈說:“34d。” 她沒說完呢,旁邊站著的男人已經走到廚房倒水去了。她輕嗤一聲,就裝吧。 等她掛斷電話,也走到了吧臺旁邊。深黑色桌子上擺著一只剛倒上熱水的玻璃杯,水汽揮發,似清煙浮動。她伸手摸著杯口,暖和地有點兒guntang。 易擇城看著她沒動,“你要喝咖啡?” “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間嗎?我好冷,”霍慈問他。 易擇城看了她一眼,點頭,他帶她上來本就有此之意。只是現在衣服還沒送過來,他怕她洗完澡之后,沒有可換的。一向冷清冷情的人,能主動把人帶回家,就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這會還能讓她用自己的洗手間。 等她進去的時候,易擇城站在門口愣了會,微微一搖頭。 連他自己都覺得邪門。 ** 霍慈用的是易擇城房中的洗手間,她非用這個,說要泡澡。這房子裝修自然不是易擇城弄的,至于他房中裝著的浴缸,他在沒住進來之前不知道。在住進來之后,也沒用過。 洗手間的鏡子極大,燈光一打,照地她整個人白地透明。 霍慈坐在浴缸邊緣,聽著放水地聲音。 …… 霍慈高三畢業的那年,也是她父母向她正式宣布離婚的時候。其實那會她性格還沒這么冷漠乖戾,長相出眾又聰慧的小姑娘,活生生的天之驕女模樣。 她父親霍明舟是外科大夫,霍慈從小就以他為目標。甚至在報考專業時,所選的只有醫學部。 只是她沒想到,她收到錄取通知書后,迎來的竟是這樣的晴天霹靂。 因為霍明舟即將成為援助非洲醫療隊的專家醫生,所以他們不得不將這個瞞著她許久的消息通知她。 用柳如晗的話就是,父母沒有辦法,在繼續一起生活。 他們很抱歉。 是啊,他們很抱歉,也僅僅是抱歉而已。畢竟她已經長大了,他們能在她成年之后再選擇離婚,便自覺沒有虧欠她。 霍慈偷偷哭了好多回,她一直不能明白,為什么她的家會突然就散了。 直到她撞見柳如晗挽著沈方棠的手臂。 所有的懷疑,都抵不過親眼所見所帶來的震撼。更何況,她是認識沈方棠的。 因為他是沈隨安的父親。 在她母親成為沈太太之前,她以為她會先成為那個叫沈隨安少年的女朋友。 霍慈是在高中入學典禮上第一次見到沈隨安的。那時候他穿著淺格子襯衫和黑色長褲,站在cao場的最前端。 他是那所學校當年的高考狀元。而霍慈是當年入學的中考狀元。 他們代表全體學生致詞。 沈隨安應該是所有少女能幻想的學長模樣,高瘦的身材,清俊的面容,以及時不時掛在臉上的溫柔笑容。那時候的霍慈尚沒有如今這樣孤冷的性格,她也不可否認的被沈隨安吸引了。 特別是她演講下來之后,他站在下面,沖著她微微一笑,溫和說:“霍同學,你說地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