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既然不愛,就不要給予希望,有了希望就會有失望。 希望時間可以沖淡他的感情吧。 柴雨提著竹籃剛到門口就笑道:“殿下,我來看您了!”見小門開著就緩緩進屋。 ‘砰!’手中竹籃落地,呆愣地望著男人嘴角正滑出黑色的液體,而斑駁的大手卻在撫摸畫像,木訥道:“殿下!” 元玉錦聞聲抬起毫無血色的俊顏,看到柴雨時虛弱的笑道:“柴雨,是你!”忽然想到什么,瞪大眼道:“你……沒走?” “我……我沒走!”柴雨還呆愣著,呼吸開始急促。 元玉錦伸手捂著心臟,起身開始咬牙大步沖了出去,風雨無阻的狂奔,眼眶開始泛紅,步伐很大,而越大,嘔出的腥黑就越多,為什么你不來找我?為什么? 許久后柴雨才清醒,轉身緊跟其后,不斷的大喊:“殿下您別跑啊,您怎么了?”為什么一路都是毒血? 天!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元玉錦伸手抵住一棵大樹,不停的嘔,仿佛有要將全身的血液全數吐出一樣,汗珠混合著淚水不停的流淌,后伸手抹了一把,繼續狂奔。 “殿下……殿下!您不能出冷宮啊殿下……” 柴雨發現她根本就跟不上男人的步伐,復明了嗎?可怎么會有這么多血?見他去的是繡珍房的路就明了。 提起裙擺一路的緊追,側腰開始傳出鉆心的刺痛,從來沒這么跑過呢。 “嘔!” 在還有一大段距離時,男人噴出一口鮮紅色的血,后站定身軀,看著遠處的宮殿,雙腿一軟,緩緩跪倒在地。 全身血管開始爆裂,雙手都變成了紫紅色,滴出的眼淚也變成了紅色,耳際也開始淌血,鼻孔也在噴涌,按著心臟的手顫抖得厲害,好似一放開,它就會爆炸一樣。 咬緊牙關,繼續試圖站起,卻又跪倒,怎么辦?只是想見最后一面,老天爺也不允許嗎? “殿下……殿下……呼呼!”柴雨沖到元玉錦身邊,跪在地抱住男人搖晃:“殿下您怎么了?嗚嗚嗚您別嚇奴婢嗚嗚嗚殿下?” 元玉錦只是看著繡珍房的建筑道:“我……嘔……不……行……了,幫我……告訴她……這是……我自愿的……來世……要見到……一個手臂有……傷的人……定要與……他……結識!” 邊抽下發簪在左手臂狠狠一劃,邊斷斷續續的說出最后的一段話,后捏著發簪,無力抬起手,很是虛弱的咧嘴笑道:“給……她……我……愛……愛!” ‘叮’發簪落地,處處流血的俊顏緩緩失去支撐力,倒在了柴雨的懷中。 我愛你,雖然我們相遇短暫,也沒有過多的交際,可是我發現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曾經不懂得愛一個人是何種感覺,現在我知道了,你的一句話,可以讓我開心很多天,亦可以讓我茶不思飯不想,玉錦沒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也沒有完整的軀體,但我的心,是完整的,這輩子把它送給你,來世,希望你也能把你的心送給我。 微微彎曲的五指瞬間攤平,令柴雨哭得斷腸,邊放下男人邊沖向了繡珍房。 繡珍房。 “嗚嗚嗚挽香……嗚嗚嗚挽香!” 挽香狐疑的仰頭,見柴雨哭得像個淚人就緊張的起身:“怎么了?” 柴雨扶著門框,看著屋中所有人,后定格在挽香的臉上,哭道:“殿下死了……他死了……嗚嗚嗚嗚!” 云挽香眼珠移動了一下,后吞吞口水,大步走向屋外,后開始順著冷宮的方向跑,死了……不會的,他怎么會死呢?前段時間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當跑了一半,果真看到一身穿白衣的男人躺在地上,咬住下唇仰頭按向疼痛的腦門,后上前蹲下身子抱起男人的上半身,誘哄道:“玉錦?我是挽香啊……你醒醒好嗎?我來看你了!” 而男人則七竅流血,毫無反映,仿佛要永遠睡下去一樣,挽香還在不斷的哄騙:“我們起來好不好?你不是說可以復明嗎?我們去看夕陽好不好,很美的!” 柴雨站在一旁不斷擦淚,后上前搖著好友道:“你別這樣,他死了……挽香,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好害怕嗚嗚嗚!” “不會的嗚嗚嗚他不會死的嗚嗚嗚以前他還說復明了和我們一起在宮外開繡房的嗚嗚嗚他不會死的……”緊緊抱著毫無生氣的頭顱搖頭。 “你們哭什么?” 恰巧經過的阿蓮不解的蹲在挽香身邊,看向陌生的尸體,長得不錯,挽香怎么還認識這種人?或許是過于陌生,所有沒有悲傷,伸手摸了一下脈搏道:“已經斷氣!”翻開眼皮繼續道:“中毒而死!” “中毒?”挽香不敢置信的看向阿蓮:“中什么毒?” “他本就中毒了,一種可令雙目失明的毒,而他剛剛中的則是可以令他復明一炷香的毒,這也叫以毒攻毒,他是誰?” “誰給他的藥?”挽香抱著男人的頭不放,到底是誰這么狠毒? 阿蓮想了一下,蹙眉道:“要想知道,去查一下他死前接近過誰不就知道了?這種毒藥很罕見,一般人是沒有的,應該是御藥房!” 柴雨吸吸鼻子道:“這個給你!”將還帶著血液的發簪送到了好友面前:“他說來世,你若看到左手臂有劃痕的人,一定要和他結識!” 挽香驚愕的接過簪子,后掀開男人的左手臂,渾身筋骨瞬間虛軟,瞪大眼瞅著男人…… “雨欣,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再慎重考慮,蔣博文他……這樣對你,我真的很難受,跟我走吧!” “馬帥,對不起!他只是脾氣不好而已,我和他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打問了,你這樣,會讓我很難做……今天來這里,要是被他知道了,又要疑神疑鬼了!”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所以你一直這么反感?” “愛情是不能勉強的,算我求你了,不要再來找我也好不好?” “那……那好吧,我明天就出國了,既然你這么害怕,那我……走吧!” 黑暗的蒼穹下,云挽香顫抖著摸向男人的臉,這就是我們的前世嗎?這也是我的前世嗎?還是人們所說的三維空間呢?第一次認識你,就是被你的疤所吸引,聽你說是胎里帶時,我還取笑過你呢。 每一世我都在傷你嗎?元玉錦,以后不要再認識我了,不要再人認識我了,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的。 兩個人的容貌差距還真大,要不是這個劃痕,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就是馬帥的前世嗎? 永遠都只能擦肩而過,希望你到了國外,可以找到一個真正屬于你的女孩。 “柴雨,去找蔣博文,我要見他!”沒記錯的話,玉錦是說過蔣太醫告訴他,可以復明的吧?蔣博文,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不覺得太殘忍了吧? 柴雨點點頭:“我這就去!” 第三卷:相依 第七十六章 千萬不要做傻事 御書房。 “在我心中,真正的愛是唯一的,不會讓愛人受一丁點傷害,不會讓她成天都在想‘我的丈夫現在又和哪個女人在床上’,生死相依,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才是愛情,更不會建立在金錢和你說的那些才華上!” 龍椅上,男人正憂慮的單手撐額,英挺劍眉微皺,可見正在沉思,褪去龍袍龍冠,單薄里衣包裹著強壯體魄,一泓青絲不豎不扎,全數披在胸前腦后,屋外狂風大作,吹亂了額前瀏海。 卻顯得更加風采迷人,右手撫摸著冊子上的一行字久久不能回神。 挑眉看向何林:“你認為云挽香是何種人?” 何林剛要跪下回話就見男人抬手制止,彎腰笑道:“皇上,按照奴才的角度,云姑娘是個恭謙有禮,尊老愛幼之人!” “哦?你又是怎么看出的?”一臉的玩味。 “眼神吧,別的宮女對奴才好的時候,眼里都有著祈求,希望奴才提拔,可云姑娘對奴才行禮時,眼神是自然而然的尊敬,且……皇上可知云挽香見不慣皇貴妃虐待二公主,如今已收二公主為義女!”小心翼翼的偷覷,皇上應該不會怪罪吧? 雖說那是公主,不該認一個宮女做母親,可那孩子實在可憐,連他都有些不忍心了。 “虐待?” 果然,元玉澤立刻瞇起了眼。 皇上居然不知道?哎!哪里有這樣的父親,何林添油加醋道:“可不是嗎,奴才對此事也只知其二,不知其一,偶然聽到二公主早就沒去過天一閣,且皇貴妃久久沒有去尋找!” 元玉澤聞言伸手撫摸向了下顎,點點頭:“何林,你立刻去查云挽香是否成親過!” “皇上,奴才查過了,但是奴才能力有限,查不到!”何林垂頭。 “你查過了?以后朕不吩咐你,不要再多管閑事,否則偷雞不成蝕把米,把這拿去交給褚邦國,讓他務必盡快查清!”將一塊金牌扔了過去,嘴角揚了起來,一生一世一雙人…… 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的好。 何林聞言樂滋滋的接過,倘若云姑娘真是有隱情,那他就是死也能給她查出來,看太后還有什么可說的。 見何林要離去,元玉澤再次伸手,淡淡道:“對了……何林,明日將繡珍房宮女柴雨給朕帶來!” “奴才遵命!” 御藥房。 “蔣太醫,挽香說有急事找您,可否跟奴婢去一趟?” 漆黑的夜空下,蔣博文坐在涼亭中一杯接一杯狂飲,柴雨看到的只是一個挺拔的背影,看他這樣子,似乎已經猜到那毒藥就是他所賜。 為什么要去殘害那么好的一個人呢?他與你無冤無仇。 蔣博文微微偏頭,同樣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起身道:“走吧!” 一路上,誰都沒有再說話,都面露苦澀,等來到目的地,蔣博文將憋住的一口氣自鼻尖噴出,瞬也不瞬的盯著跪倒在地上的女人和她懷中已死去的男子。 “你……還好吧?” 云挽香抬起淚眼婆娑的雙眼,瞅著男人許久才輕笑一聲:“為什么?” 蔣博文搖搖頭:“不能說!” 挽香點點頭,沖柴雨道:“幫我把阿櫻和阿焉帶來,再找輛車!” 平靜的話語卻令另外幾個人怔住,特別是蔣博文,上前抓住女人的手臂追問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離開這里!”擦掉眼淚,冷漠的回道。 “你這樣根本就出不去的!”柴雨也勸阻。 挽香無所謂的聳聳肩膀:“要殺就殺,沒什么大不了的,快去!” “你來真的?”蔣博文煩悶的擰眉,見她不回話就無奈道:“是皇上,當初聽聞你想離開,皇上便想方設法的拖住你,而我恰好問師傅要了一粒藥丸,可以令元玉錦復明,但只能維持一炷香,但是你相信我,皇上沒想殺他的,因為他要我向元玉錦開價五百兩黃金,元玉錦根本就無法賺到這些錢,所以……我便答應了,只是沒想到他一個多月就湊足了錢,我跟他說過的,吃了會毒發身亡,他自己說他現在活著本來就生不如死,所以!” “怪不得……怪不得!”挽香將那逐漸冰冷的身軀抱緊,怪不得他會那么拼命的賺錢,為什么要這么傻? 蔣博文見女人不斷的呢喃就抿唇道:“此事你不能怪皇上……他……也是無心之過!” “無心?呵呵!”無心之過,如果他真心對玉錦好,會把他放在冷宮嗎?這個男人替他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元家就是這樣回報的嗎? “你要冷靜,如果你真出宮,你女兒一定會被亂箭射死,即便到時皇上會自責,會被人唾棄,可就為了讓他受到懲罰害了阿櫻,值得嗎?”柴雨摟住好友。 阿蓮也淡淡的看著云挽香,抿唇道:“皇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你走的,我可以向天起誓!”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蔣博文也勸道:“如果你走了,會有很多人遭殃的,皇上他現在脾氣很暴躁,有時候幾乎都控制不住他自己!” 挽香冷冷的抬頭,看向天邊的繁星,后起身吩咐道:“你們在這里看著玉錦!”頭也不回的陰著臉走向通往御書房的道路。 “挽香,你可要想清楚!”柴雨起身大喊。 千萬不要做傻事。 而與此同時,繡珍房也并不平靜,因為所有人都跪在大廳內,外帶兩個小女孩,苗溫嬌安坐上方,玩味的看著阿櫻。 元思焉見對方一直盯著她們看就很是害怕,怎么辦?她又想做什么?這么久都不來找她,現在突然駕臨,娘又不在,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