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皇上,封葆已經去了!”翠荷跪在地上不曾起來,男子一進屋所有的目光就都在娘娘身上,當然她沒怨言,皇上越是在意娘娘,她就越是替娘娘高興。 見女孩額頭冒汗,楚楚可憐,毫無神采就為難的垂下了頭,愁眉不展:“這可怎么辦?朕今日答應了段云濤,將你送到中書院去,朕都讓人在那里備好了密不透風的暖房,嬌兒,你能堅持過去嗎?” 苗溫嬌沉默了,第一次見男人在她面前如此的無奈,剎那間有些不忍心:“臣妾想或許堅持不到……” 元玉澤打斷了她的話,大手煩悶不堪的揉捏著眉心,嘆息道:“朕真是無能,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好,本以為趁這次機會消弱他的勢力,奪回兵權,將來就可以好好的保護你,現在看來,或許是朕太懦弱了,要任憑大臣們擺布。” 心,逐漸縮緊,好似見不得男人如此哀傷一樣,苦澀的咬住下唇,試探性的問道:“那萬一他們來個欲加之罪,臣妾可要如何是好?”滅九族啊,您自己說的。 “看來嬌兒已經聽到了消息,朕雖還有些心悸那些老匹夫,不過朕也并非他們可欺凌之人,別說沒有,就是有,朕也有辦法讓他們是在無中生有。” 見他眸子里有著自信,終于,女人垮了下來,小手抬起,將那擰在一起的英眉舒展開,點頭道:“臣妾愿意去!”這個男人這么愛她,為了她反抗朝臣,一國之君,為了她為難得蹙眉,她又怎么忍心不如他的愿? 不管他是真有辦法,還是假有辦法,她都愿意,只為了那句做這么多只是為了想保護好她。 摟過女人傾過來的身軀,元玉澤寵溺的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鷹眼此刻散發著出奇的柔和,令屋中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苗溫嬌也受寵若驚,更加不后悔了。 常清宮。 終于等到侍衛離去,云挽香起身扛著棉被踏進了昨日才來過之地,視線不由自主的射向最里側的宮殿,沒有看到那個潔白的身影,這樣也好。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果然是一旦心知肚明后,連朋友都無法做了,想必他也死心了吧? 元玉錦,若是別人,我會說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屬于你的另一半,可常年生存在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我不知要怎么祝福你了,謝謝你的愛,如果我的心稍微有丁點空隙,定會接納你。 可它早就被那個人填得滿滿的,多加一丁點都會往外冒,真的無法再容納你了。 意外的見段鳳羽還坐在桌前,保持著昨日的動作,地上的一張銀票被踩了幾個腳印,而地面堆放著沒有食用過的飯菜,幾只蟑螂在里面到處攀爬,這種飯食確實難以下咽,聽說送進冷宮的食物是畜生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菜都不會洗,就那么仍鍋里,不放油腥的抄,碰到好的就是下人們吃剩下的,六個人,一天兩夜都沒吃過東西了吧? “你又來做什么?” 段鳳羽站起身,仇視著那個還來看她笑話的人。 何駭也上前擋在了門口:“雖說娘娘如今落難,但終有浴火重生的一天,云挽香,莫要忘了瘦死的駱駝它也比馬大!” 句句帶著警告,這些人怎么如此令人厭惡?娘娘已經這副模樣了,還要來落井下石?五十兩銀票,她也好意思拿出手,這不是典型的羞辱是什么? 四個穿著白色衣褲的女孩紛紛護在了主子身前。 云挽香見都把她當壞人看就有著少許的不滿,這個時候還逞強,挑眉道:“皇上已經將苗貴妃一事交予中書院審理了,一旦查不出此事有蹊蹺,段曲的元帥之位就會不保,且查也要查十天半月,娘娘不吃不喝,又不眠不休,即便此事真有懸疑,那您能撐到那個時候嗎?” “你什么意思?皇上當真將那賤人交給了中書院?”段鳳羽驚訝的張口,這……怎么會這樣?皇上不是一向都很疼愛她嗎?女人滑胎后就等于坐月子,這個時候還奔波,豈不是在害她? “恩,如果娘娘真的沒有陷害她,那么首先就得保住自己!”推開何駭,進屋徑自走到床前,將那些骯臟的被子床單扔到了地上。 “那本宮也不用你一個小小宮女來可憐,滾出去!”段鳳羽深吸一口氣,指著門外冷喝。 但這次何林沒有去幫忙了,因為云挽香說的沒錯,他知道娘娘是無心的,所以知道一定可以重回紫宸殿,那這段時間里,就得保護好娘娘的身體。 不管這女人出于什么目的,都算是在幫他們,娘娘死都不肯上床歇息,這樣遲早會垮掉。 云挽香沒有理會她,可以說完全無視,把柔軟的褥子鋪好后在將棉被攤開。 “云挽香,你真以為本宮現在不能拿你怎么樣嗎?”段鳳羽從來沒被人這樣視若無睹過,氣得她指著女人的手都在顫抖,該死的,真是龍游淺灘被蝦戲,她不會放過她的,一定不會的。 放好枕頭后才轉身欠身道:“床奴婢已經鋪好,娘娘自己多加保重!” 見那女人頭也不回的離去,段鳳羽狠狠將桌子推翻,尖叫著怒吼:“云挽香,本宮一定會出去的,一定會的,到時候一定不放過你這個大膽的奴婢,不會放過你的!” 兩滴淚順著眼角滑下,癱坐在了長凳上,送飯的人羞辱她就算了,連這該死的宮女都把她當成了乞丐,要她去相信一個勾引丈夫的女人,簡直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何林和大伙面面相覷,誰也沒多說話,當然,他們也不相信這云挽香會如此好心,只要想做妃子,就一定不是好人。 云挽香微微偏頭,真是討厭一個人后,連對方說的每一個字都會覺得厭惡,不管做得再好,依舊討厭。 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這樣就可以像她們一樣除去所有爭奪愛人的人,可她知道,就算將她刨腹挖心,她也做不出來。 要改變一個人本質,不是幾句話就可以的。 “當真整座皇宮都找遍了?有沒有近日出宮的!” 御藥房外,蔣博文激動的抓著何林的雙肩搖晃,顯得緊張萬分,就沒有丁點落下的嗎?頭一次這么恨為何所有宮女一定穿指定的制服?就不能每個宮都有自己的特色嗎? “都檢查過了,沒有!”何林為難的搖頭:“或許真是您看錯了,或者一切都是您憑空想象的,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太過思念一個人時,有時候就會看到他,可事實是沒看到過。” 蔣博文無力的倒退一步,真的看錯了嗎?真是出現了幻覺嗎?還是老天爺真的只準許今世的我們只能擦家而過? 如果是這樣,那我一定會逆天而行,可你也得讓我有這個機會……雨欣,求求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還是你已經忘記我了?如果你記得我,一定會找我的對不對?你那么愛我,愛到愿意將你的心給我,為何不來找我呢? 是在氣我嗎?王子回頭了,你看到了嗎?真的知道錯了,真的回頭了…… “奴才告退!”何林見男人痛苦萬分,就搖搖頭,轉身離去,簡直莫名其妙,什么前世今生的?人死了是要喝孟婆湯的,從來沒聽過有誰轉世投胎后還有前世記憶的。 蔣博文知道全天下除了師傅,誰都不會相信他,這確實過于驚駭,是沒有出現過的,就好比現在無論他怎么解釋天上沒有神仙,山的另一邊沒有住著神仙一樣,沒有人相信他…… 大手顫抖著摸向懷中,那里有著她最后留給他唯一的遺物,也是上天送給他最大的禮物,沒有奪走它,真的很感激,既然都將日記本給了他,為什么就不能把她還給他呢? 如果是幻覺,可否重來一次?他一定可以讓這美好的一幕保存長久一點的。 “對了!” 沉痛的抬頭,不解的看著小跑過來的何林:“什么事?” “皇上明日要召柳妃娘娘侍寢,讓奴才告知你明日帶藥箱過去!” “知道了!”無力的擺手。 丞相府。 段云濤很是凝重的看著坐在下方的八位得意門生,也是帝月國最大刑部的掌權者,瞇眼道:“是誰查證皇后娘娘私自將令牌給予繡珍房宮女的?” 一位中年男人起身面無表情的拱手彎腰:“是下官!” ‘啪!’段云濤大拍桌案,怒吼道:“褚邦國,你這是在與本官作對嗎?” 褚邦國依舊面不改色的回道:“下官對事不對人,再者說了,事實就是如此,難道丞相要下官背棄朝廷,欺上瞞下嗎?” “如今你害得皇后住進冷宮,是不是做夢都在偷著樂啊?”老眼如炬,帶著陰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丞相大人,始終事事都慣著皇后娘娘,那她永遠也不會長大,有您撐腰,她定會有恃無恐,如此這般,您這等于是在害她。”一身浩然正氣,顯然對往日恩師并沒包庇的意思。 段云濤冷漠的捏拳,真是會過河拆橋,冷笑道:“那現在你可滿意?” 褚邦國微微搖頭:“君王有令,下官難為,皇上親自命下官來調查,那下官只能實話實說,定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毀了我帝月國刑部的聲譽!” “你還是這么的剛正不阿,一點也不懂變通,別忘了當初若不是本官,你一家一百多口早就餓死街頭了,褚邦國,本官有本事扶你上去,就有辦法讓你下來!” “恩師又何必如此生氣?倘若早知會惹來如此大的麻煩,下官定會先告知恩師,當時皇上只是告訴下官去查辦,說要給娘娘一個警告,皇后娘娘曾經也是下官的師妹,下官怎么會將她推進火坑?但做為師兄,下官覺得皇上那么做也在理,本以為最多就讓娘娘面壁思過,哪知會和苗貴妃產生沖突,下官并非恩師想的那種萬恩負義之人!”眼里有著一絲的無奈,怕?確實怕,這個人確實可以把他拉下來,如果孤家寡人也還好,可家中老老小小都要跟著遭殃…… 只是想為國家效力,做自己該做的事,這也有錯嗎? 段云濤見他不再與他冷聲冷語就長嘆道:“本官不是怪你,你也沒有錯,現在皇后娘娘有難,那你是幫還是不幫?” 褚邦國仰頭,同同行們一起皺眉,無奈道:“如果要下官誣害他人,那恩師還是準許下官辭官吧。” “你胡說什么?本官何時要你誣害了?用得著誣害嗎?皇后是什么人,你們個個都比誰都清楚,她雖然妒忌心重,可哪個女人沒個妒忌心?好歹也是本官一手帶大,做事都井井有條,思前想后,再怎么憤怒,都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不該做,即便她有心要害那女人,用得著親自出手嗎?這里面定有文章,現在都去給本官好好的查,本官相信你們!” “下官定當鞠躬盡瘁!”聞言大伙松了一口氣,馬上天星國的皇帝就會到來,如果讓他看了笑話,豈不是丟大人了?所以這個節骨眼上,丁點都不能馬虎,不能中飽私囊。 確實,依照皇后的個性,絕不會這么不懂分寸,那人做事小心謹慎,要說打苗貴妃還有可能信,打掉龍種是絕對不可能的。 即便是傻子都不可能。 然而段云濤下一句就令大伙黑了臉了。 “哼!這次皇帝這氣可賭錯了地方,不過在本官這里,也賭恰到好處,可以正大光明的除掉苗樹明這個眼中釘,只要你們幫本官除掉了此人,將來的好處定少不了你們的!”笑不離口的端起茶杯飲下。 褚邦國嘴角抽搐,都這么大年紀了,官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居然還不滿足嗎?難道還想做帝王不成?那苗樹明雖然作風有些高傲,可確實做事認真,五年來令老百姓連連稱贊,從不貪污,這也就是皇上為何寵愛苗貴妃的原因吧? 真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至于要置人于死地。 誅滅九族是隨便說說的嗎? 離去后,八個男人不斷的搖頭擺腦,站在丞相府門口唉聲嘆氣。 “做官難啊!” “誰說不是呢?欠人恩情更是難,所以啊,輕易莫要受人恩惠,像這樣的,報恩吧,有愧皇上,有愧國家,不報吧,良心又不安!” “儲兄,明日苗貴妃就要到來了,恐怕有一段日子不能安生,今兒個去喝幾杯?不醉不歸如何?” 褚邦國笑道:“走,我請客!” 第二卷:虐情 第五十五章 那是為了什么 翌日。 御花園中,一頂金黃鸞輿四下封閉,十人抬,八十御林軍緊緊跟隨,就這么緩緩穿過一條條玉石鋪成的道路。 天際出現了一抹紫紅色的朝輝,像綻開的紅玫瑰,東方逐漸升起一輪旭日,灑下的道道金光就像條條金鞭,驅趕著飛云流霧。 朝陽將它的光芒射向波煙湖,微風乍起,細浪跳躍,攪起滿湖碎金,令它更加波光粼粼。 苗溫嬌面帶幸福的笑意穩坐鸞輿內,想不到皇上竟然派如此多人保護她,小手摸向小腹,什么時候里面才會再住上一個? 孩子,失去了你,也沒能扳倒皇后,是娘太天真了,竟然傷人不成被人傷,倘若你在天有靈,就保佑這次真的會有驚無險。 待你再投胎來時,母妃一定將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都交予你。 “哎!真希望老天開眼,這次真希望皇后jiejie會打贏這場仗!” “是啊,如今她都有皇后的待遇了!” 柳若云和越詩情、潘媚兒三人坐在亭子內品茶,而視線卻都定格在不遠處的大隊人馬上,有羨慕、有嫉妒、也有云淡風輕。 柳若云見潘媚兒一直不言不語就蹙眉道:“meimei,以前你不也是天天期望著皇上召見你嗎?怎么突然間就變得如此與世無爭?” 潘媚兒聞言微微轉回頭,笑而不答,只是那笑過于無力和自嘲。 “是啊meimei,你怎么會突然變得不爭奪了?也不對任何想靠近皇上的人有意義?是不是你知道自己無法引起皇上的注意,所以退縮了?”越詩情也加入了盤問陣營。 “有jiejie們在,meimei即便想爭取又有何用?”敷衍性的端起茶杯輕抿,漂亮的臉兒上沒有任何的波動,仿佛真的決定往后都伴隨著青燈古佛一生一世。 柳若云卻滿心的好奇,到底是什么事突然令這個女子失去了斗志?曾經她每次出來時,都會再三裝扮,然而突然有一天,即便是面圣她也是隨意的打扮打扮,不再注重儀表,這里面都知道一定有秘密,可至今她都只字不提,大伙也不好自討沒趣,所以這一直就是個謎團。 “meimei,說起來你可比我們有魅力,前不久皇上不就去了你的月宜殿嗎?還有幸看到那個不知廉恥的宮女和前任太子偷情!”越詩情不相信這個曾經為了俘獲君心而使出了渾身解數的人會真的不在乎皇上是否會去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