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低沉沙啞的聲音令云挽香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凝視著男人那無可奈何的表情,心狠狠的抽痛著,原來你愛她愛得這么深刻,愛到了甘愿拋去尊嚴(yán),其實現(xiàn)在真的好想回到十年前,甘愿去成全這兩個人,比起慕楓的痛,自己這算得了什么? “她…現(xiàn)在是皇貴妃!”而且還懷有龍子,你們永遠都不可能的。 喉結(jié)顫動,仰頭長嘆道:“是啊,她是皇貴妃,而我只是一個閹人,永遠都不會有未來,不過挽香,當(dāng)你真心愛上一個人時,就會忘記自我,心里第一個想到的永遠都不會是自己,希望她一切都過得比自己好,哪怕是付出生命來換她的一個笑顏,又有何妨?” 春風(fēng)拂過,吹在男人的臉頰上,他閉目嗅著清新的空氣,說話時面帶幸福的微笑,好似有意讓女孩明白,有時候愛一個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哪怕終日內(nèi)心都在飽受煎熬,卻還是會感到幸福綿綿。 第二卷:虐情 第二十八章 如何咽下這口氣 “還是沒找到嗎?” 棲鳳殿,歷來太后的居所,位居皇宮正東面,體積龐大,宏偉壯觀,墻壁四周處處龍飛鳳舞,雕工精細(xì)。 正殿富麗堂皇,大堂內(nèi),太后穩(wěn)坐紫檀木鳳椅之上,手肘抵著扶手,小手正揉著眉心,可見遇到了無法解決的煩心事。 正前方跪著一名中年男子,穿著黑色衣袍,表情冷酷,微微點頭道:“回太后,依然杳無音訊!” “哎!六年了,你說她會去哪里?當(dāng)初林濤只告訴哀家那孩子后肩有著一塊圓形暗灰色胎記,早知道六年前就將她接入宮廷了!算了,接著去找吧,帝月國就這么大,她能到哪里去?多派些人手,花再多錢哀家也愿意!” 女人不斷的嘆氣,有著魚尾紋的眼角此刻幾乎皺在一起,顯得很是無力與愧疚。 “太后宅心仁厚,知恩圖報,是她的福分,即便是找不到,奴才想您也算盡責(zé)了!” “不!”太后抬手起身落寞的望著庭院內(nèi)盛開的桃花搖頭:“不行,找不到她,哀家即使到臨終時也無法含笑九泉,哀家要當(dāng)面謝謝她,哪怕是向她磕三個頭也不為過,玉名啊,世間最難回報的就是人情債,六年了,她到底去了哪里?” 雙手慢慢合十,祈求著上蒼的憐憫。 “太后放心,即便是將帝月國挖地三尺,奴才定找到她,奴才告退!”蘇玉名慎重的點頭后便立刻起身離去。 御花園 “jiejie,這是臣妾的父親自家鄉(xiāng)帶來的蜜餞,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給您!” 波煙亭內(nèi),坐著四名身份尊貴的女子,各自打扮得雍容華貴,衣料的顏色代表著她們的身份,當(dāng)今后宮并非是皇后一人掌權(quán),苗貴妃從入宮開始便直接升為皇貴妃,兩人可謂是旗鼓相當(dāng),一同掌管后宮。 一位穿著水綠色長裙的女孩將一個精致的雕花木盒送到了段鳳羽身前,頭戴水綠色珠花,乍眼一看,仿佛自天上來的綠衣仙女,舉手投足散發(fā)著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輕聲細(xì)語,面帶討好的笑意。 “哦?情妃meimei真是有心,知道本宮就愛吃這等酸中帶甜的零嘴兒,可這是你父親千里迢迢帶來…”段鳳羽眉梢挑起,確實有些興致的看著盒子。 “jiejie,情妃meimei給您的就收下吧,我們想送還沒得送呢!”穿著紅色華服的柳若云羨慕的看了情妃一眼,但顯然眸中充滿了鄙夷。 段鳳羽有些不好意思接受,溫和的笑道:“媚兒,你說本宮該收下嗎?俗話說君子不奪人所好。” 潘媚兒一直保持著沉默狀態(tài),一襲粉紅衣裳加身,比起情妃,她不過是個小小的才人,雖說長得一副魅惑人心的表象,人如其名,勾人桃花眼,雙十年華,卻沒有一顆妖媚的心,一顰一笑都顯得懦弱無能,向來就沒什么主見,點頭道:“既然情妃jiejie送了,jiejie就收下吧!” “呵呵!那本宮就不客氣…!”剛伸手要去拿時… “貴妃娘娘到!” 聞言除了段鳳羽,另外三人外帶周邊的一干眾人紛紛屈膝行禮,畢恭畢敬。 “起來吧!”苗溫嬌扶著小腹,一手搭在太監(jiān)的手背上,儀態(tài)萬千的走進涼亭,一身的黃色繡藍色孔雀的長裙,頭戴金步搖,耳戴東海珍珠,但令人震撼的是她拇指上的血玉扳指。 段鳳羽撇了那扳指一眼,便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皇上的貼身扳指嗎?meimei還真不簡單呢!”桌下拈著白色手絹的五指微微收緊。 “哇!真的是皇上的玉扳指,貴妃jiejie,好羨慕您哦!”柳若云筆直的盯著那柔荑上的扳指羨慕道,而心中則嫉妒得冒火。 “柳妃meimei倘若能多將心思用在皇上身上,那么好處自然少不了!而不是成天對著一些失寵的人獻殷情。” ‘啪!’ 段鳳羽忽拍石桌起身陰郁的指著苗溫嬌怒喝:“你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息怒!”何駭見主子一臉的盛氣凌人,屢先下跪,而其他人外帶亭內(nèi)的柳妃等人也齊齊跪地。 苗溫嬌剛要下跪,卻皺攏秀眉道:“哎喲!jiejie,雖然您此刻怒發(fā)沖冠,可meimei這身子過于較弱,昨夜皇上便千叮嚀萬囑咐,要meimei定要為他生出一位‘太子’,若是這真是太子,jiejie應(yīng)該不會希望他有個三長兩短吧?”語畢緩緩走到?jīng)鐾?nèi)落座,眼高于頂?shù)哪闷鸩璞胖每谶呡p抿,似乎連看一眼對方都覺得不屑。 方才還融洽的氣氛瞬間凝結(jié)成冰,空中都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令跪倒的人群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 精致鳳釵的小嘴里喊著一根吊墜,此刻吊墜正因為它的主人而不斷搖曳,段鳳羽此時的表情可謂冰冷駭人,聽著左一個‘太子’,右一個‘太子’就恨不得上前扒了對方的皮,但她忍了下來,最后無所謂的笑笑:“倘若meimei要真是懷的龍子,那么做jiejie可是要好心提醒一句,莫要像其他嬪妃那樣,這要是也夭折了,meimei接下來的路可要怎么走?” 那時候她不將她碎尸萬段她就不叫段鳳羽。 “噗!”苗溫嬌不怒反笑,打開那漂亮的盒子,揚眉道:“這可是出自越州的酸梅蜜餞,瞧瞧,晶瑩剔透,猶如黃色寶石,恰好最近meimei喜愛酸甜零嘴兒,meimei拿走了!”說完也不等對方同意就拿起盒子走出涼亭。 “你…你真是越來越囂張了!”段鳳羽指著苗溫嬌的手都顫抖個不停,陰毒也開始布滿整張小臉,好似想隱忍都忍無可忍一樣:“來人啊!” 苗溫嬌毫不畏懼的轉(zhuǎn)身打斷道:“jiejie,你可知賭咒皇子夭折是何等罪名?meimei我心胸廣闊,不與你計較,為何jiejie卻連一盒蜜餞都舍不得放手?”見段鳳羽窮詞,面露驚恐就高傲的仰首任由貼身太監(jiān)攙扶著她高雅的離去。 “啊!”段鳳羽氣急敗壞的將桌子上的茶水點心統(tǒng)統(tǒng)推翻,無數(shù)guntang的茶水潑了一些無辜人一身,卻絲毫沒有半點的憐憫,轉(zhuǎn)身怒吼道:“擺駕回宮!”扭曲的表情仿佛要吃人,堂堂一國之母,居然被一個妃子如此侮辱欺壓,這要如何讓她咽下這口氣? 走了一段路后便殘忍的瞇眼:“宣丞相進宮,本宮就不信還辦不了她了!”一字一句都透露著咬牙切齒,快要崩潰的盛怒,指尖刺進了何駭手背的rou里,三條血線緩緩流淌而下。 第二卷:虐情 第二十九章 不是一個人 皇宮的夜色總是充滿著別樣風(fēng)情,特別是御花園,每當(dāng)圓月升起,各式各樣顏色的宮燈也會跟著點燃,高掛屋檐下,照得那些刻意美化的地方美輪美奐,遠遠望去,波煙亭永遠的那么搶眼,傳聞此亭乃第一位打下江山的君王為他的皇后所建造,只為討美人一笑。 云挽香正要越過御花園時,途徑入口處,盯著里面的景色不免閃神,相比之下,夜間的御花園更勝白日,美得幾乎令人忘記呼吸,忘記身在何處,情不自禁就想踏入這優(yōu)美的仙境。 月明星稀,月光正散發(fā)著好似銀霧般的光,匍匐大地,四周荒蕪人煙,連平日隨處可見的宮女太監(jiān)都不見了蹤影,四周除了蛙鳴與蟲叫,幾乎感覺不到有人的氣息。 女孩著魔了似得,正一步一步踏入,最后站在一座龐大假山下,前方是一片清澈見底的水源,名為‘波煙湖’,以中央的波煙亭為主,整個御花園仿佛都是那涼亭的陪襯,可見那位君王當(dāng)初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緩緩蹲下身子,將手中的竹籃放置一旁,小手撫摸著圍繞波煙湖一圈的三角梅,此時此刻,四周開得熱烈的三角梅在夜色中紅火異常,賞心悅目。 有人說三角梅代表著熱情,堅韌不拔,頑強奮進,是一種奇花,讓人想忽視都難。 特別是那紅色燈光照下,更像是一片血海。 最后小手探入了清水中,帶著絲絲涼意,卻很是舒爽,淡笑著仰頭瞅向遠處的一座佛塔,曾經(jīng)聽聞波煙湖的水源來自佛塔后的高山,那有著二十層高的佛塔也是那位君王為他的皇后而建造,至今佛塔內(nèi)人們祭拜的都是那尊皇后的神像,老人們常說要想和夫君天長地久,就可帶他到佛塔內(nèi)祈求先后,定能好事成雙。 那是代表愛情的象征,女性的天堂。 從來君王后宮就佳麗無數(shù),唯獨這開國君王,為了不讓他的妻子有半邊懷疑,所以當(dāng)時后宮中服侍他的清一色全是太監(jiān),宮女被下了禁止接近的命令。 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望著佛塔,心似乎已經(jīng)到達那里,到達了那佛塑的天地,到達了靜心的彼岸。 白日之事,統(tǒng)統(tǒng)都被拋擲了腦后,剩下的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意境,閉上雙眸享受著這百年不遇的美景,聞著各色沁人心脾的花香,不去想上半生的坎坷路,更不愿去想往后的命運,好想時間就在這一刻停留,就這么永遠的活在這美景之中。 “皇上,奴才已經(jīng)在波煙亭內(nèi)備好酒菜,您看要不要宣皇后娘娘前來作陪?” 何林,帝月國掌管太監(jiān)總管,宮女總管的太監(jiān),亦是君王身旁的紅人,服侍過兩代君主,家財萬貫,珠寶無數(shù),縱使就是皇后也會給他三分薄面,無數(shù)官場中人巴結(jié)的對象,雖然不識字,可一張嘴巧妙得無與倫比。 正彎著腰跟在元玉澤身后,沒有侍從陪同,好像偌大的御花園今晚就只有他們兩人一樣。 身穿龍袍的男人眉如刀劍,目如朗星,永遠都是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不茍言笑,一本正經(jīng),或許他從來就不知笑為何物,冷冷的搖頭:“不用!” 越過假山時,鷹眸瞬間瞇起,腳步也停頓。 “大膽,哪來的賤婢,竟然敢闖入御花園?”何林眼尖的看向主子專注的地方,立刻上前三步指著三丈外蹲在湖邊的宮女怒喝。 云挽香聞言快速起身,奈何體內(nèi)的血液來不及運轉(zhuǎn),直接撲倒在地,頭暈?zāi)垦#芯窈罂聪騺砣耍歉吒咴谏系哪腥瞬挥捎忠淮蔚拇糇。羞^兩次教訓(xùn)了,不會傻到繼續(xù)自討苦吃,趕緊跪下磕頭:“對不起對不起!民…奴婢不知皇上駕到,奴婢該死!” 完了完了,本想走近路去給元玉錦送飯的,怎么就鬼迷心竅的來到了這里?這下好了,恐怕又要受罰了。 “你不知道每逢月圓夜此處都不可隨意出入…!” “何林!”元玉澤緩緩抬手,制止了手下的叫囂,而目光沒離開過跪在地上的女人,背在身后的雙手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一步一步上前,俯視著那小小身軀冷漠的命令:“站起來!” 云挽香心臟突突的跳,抬起眼瞼,入目的是一雙金黃色錦靴,和波濤洶涌的海水漲潮時的圖案,五爪金龍騰空飛起,如此傳神的繡工著實令人贊嘆,知道男人正在等她起身,不敢再去挑釁他,只好顫巍巍的站起身子。 元玉澤微微抬首,瞇眼道:“抬頭!” 云挽香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抬起頭來,直視向男人,還是劍眉凌目,永遠的盛氣凌人,但那深邃眸中有著一抹厭惡刺痛了她的心,雖然不明白那抹厭惡出自什么原因。 僵持了許久,誰也不開口,就那么在夜色下對視,令一旁的何林一頭霧水,不過這宮女的承受能力還真強,白天剛剛得罪了皇上,現(xiàn)在居然還能有閑情逸致跑到御花園來。 “是你?” “嗯!”云挽香點頭,雖然對方的話語過于陰沉,但她還是站得筆直,一股倔強猛沖大腦,并沒有要退縮之意。 之所以突然不再懼怕,是因為此時此刻在面對著屬于洛兒的臉,見到男人左邊英眉中間有著一顆小到忽略不計的痣時,愣住了,洛兒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痣,曾經(jīng)的洛兒善解人意,處處都會讓著她,絕對不會重傷她,而此刻,幾乎感覺不到元玉澤冰冷的臉上有半點善意。 甚至接受不到他身上任何有溫度的氣息,這又提示著她這不是她的洛兒,只是一張帶著弟弟模樣的面具的臉而已。 不是一個人,她想,應(yīng)該不是吧。 試問一個人又怎能將自己的過去、身份、習(xí)慣乃至小動作都磨滅的如此徹底?如果他是洛兒,那么那個孩子氣的男孩一定早就被他扼殺在某個太過天真的領(lǐng)域里了。而且,死得慘不忍睹。 只期望著那殘忍的廝殺與她毫不相干。 “覺得自己好看嗎?”微涼的大手捏住那小巧的下顎,最后慢慢使力抬高,唇角高揚。 云挽香吃痛的想撇開頭,奈何對方故意不讓她得逞,下顎接近碎裂,痛得她直抽冷氣,而最痛的莫過于心,因為她看到男人在問這句話時表情充滿了排斥和鄙夷,忍住想奪眶而出的眼淚沙啞道:“我不知道。” 如果是從前,他這樣來問她,那么一定會告訴他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因為曾經(jīng)他會以欣賞的目光看她,而不是排斥,從此她或許不再覺得自己是個漂亮的女人。 “唔!” 毫無預(yù)兆的,男人低頭含住了她的小嘴,那霸道的舌尖殘忍的攻入了她的口腔,胡亂掃蕩,呆呆的瞪大雙眼,不知所措,臉頰開始泛紅,傻站著被掠奪,雖然男人毫不憐香惜玉的弄痛了她,可如此近距離,還是忍不住心頭亂跳,羞澀無比。 元玉澤的眸子內(nèi)卻不帶任何溫度,大手粗魯?shù)拿蚺说男乜凇?/br> “嗯!”好…痛,云挽香頭皮一麻,兩滴淚珠滾落,痛得她呼吸都變得困難,神智也驟然清醒,見不遠處的何林正望著她就趕緊伸手推拒:“別…!” “啪!” “下賤!如此庸脂俗粉,也妄想試圖勾引朕,自不量力!”陰郁的說完便轉(zhuǎn)身大步離去,俊顏上似乎都寫著‘嘲諷’兩字。 第二卷:虐情 第三十章 我可以摸摸你的臉嗎 一片死寂的常清宮通道上,云挽香失魂落魄的緩慢前行,常年未經(jīng)打掃的道路上鋪滿了灰塵,四周鴉雀無聲,好似這一顆冰冷的心。 白里透紅的小臉上有著五根鮮明的手指印,到現(xiàn)在她都不相信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下賤’ 原來洛兒也會說這兩個字,憶昔十年前,他也是說她連青樓女子也不如,不管是曾經(jīng)的洛兒還是如今的元玉澤,這張從小看到大的臉不管如何也不會真正接納她,與別的男人親近,他不高興,與他自己親近,他也不高興。 或許這真的不是洛兒吧,不管如何洛兒都不會這么絕情,哪怕看在曾經(jīng)她三番五次將他從死神手里拉出來的面上,也不會這么對她,完全不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辦,萬一那真是洛兒…要怎么樣才可以看到他的側(cè)腦?真的好想確認(rèn)一番,到時即便死了也不會有遺憾。 忽然卻步,幽幽抬眸,望著兩丈外那倚在木門前的絕色男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