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牧單坐著,他趴在單兒的指尖上。 “能~救~便~救~,不~能~救……下~次~再~救~,莫~要~勉~強(qiáng)~”小蝸牛張開小嘴含住牧單的指尖。 熱乎乎濕漉漉的癢意從指尖傳遍全身。 牧單湊過去親了親蝸牛殼。 云隙囑托,“拿~著~吞~天~暗~地~袋~” 那么多妖總不能全背回來吧。 牧單笑,嗯。 云隙唆了唆牧單的指尖,“要~是~受~傷~了~就~把~你~吃~了~” 就這樣從指尖開始整只神子都囫圇吞下去。 牧單看著連個指頭尖都塞不下的蝸牛肚,笑著道,“好。” 正好他也有點想念云隙的小殼了。 生平只進(jìn)過一次。 云隙想了想,沒想起來還有什么需要叮囑的,便抖著觸角催促他,“去~吧~” “好。” 牧單托著云隙坐了些時辰,看夜幕重新低垂,晚風(fēng)蕩蕩,等青瀛出來后,便抓著紅炎一同消失了。 屋里,云隙照著鏡子,懨懨的,戴再好看的蝴蝶小花沒有單兒來看都不好看了。 尚尚推門進(jìn)來,好奇的望著桌上的小蝸牛。 云隙轉(zhuǎn)過頭,屋門從里被關(guān)上了。 第82章 出賣 望著前面為他們引路的紅炎, 青瀛用扇子半掩唇角, “如何?” 牧單看他一眼。 “我是說寒舟, 我教出來的徒弟怎么樣?” 想當(dāng)初他連云隙片刻都騙不了的,如今都能控制一只蛇王了。 雖說百十只蛇王也比不上一只云隙, 但青瀛心中卻油然而生出一股莫名的驕傲。 紅炎帶的路越發(fā)陰冷, 四周灰蒙蒙的結(jié)界扭曲著, 屏障壁上面洇著大團(tuán)大團(tuán)灰黑色瘴氣。 牧單有些心神不寧, 回過頭看了幾眼來時的路。 行至一日一夜后,牧單等人終于抵達(dá)了傳說中的往生瀑布。 這一掛瀑布似一綢白綾, 自縹緲云端傾斜下來, 越往下便越生冷, 水珠飛濺的朦朧處隱隱能見淡淡黑煙化成猙獰的鬼手骷髏向上掙扎攀爬。 耳邊的嚎啕聲讓青瀛搓了搓手臂, 眼看著紅炎轉(zhuǎn)身跳入往生瀑布的一池陰寒潭子里, 他猶豫道,“跳不跳?” 牧單收回目光, “嗯。” 青瀛拍拍他的肩頭, “有緒卿和寒舟在,不用擔(dān)心。”他收起折扇, “倒是擔(dān)心擔(dān)心你我, 這潭子中約莫化了多少厲鬼冤魂,百千年來盤在此處, 就等著有誰失足掉進(jìn)去當(dāng)點心啃,若你我進(jìn)去之后沒尋到紅炎可怎么辦,本上仙風(fēng)華正茂, 并不太想死在這種——啊啊啊” 牧單握住青瀛的手臂一頭扎進(jìn)往生瀑布的潭子中。 妖神府邸,云隙正瞇眼趴在一只白珠果上躲在屋檐前的一小片樹影下乘涼。 阿團(tuán)抱著白珠果爬上高一階的臺階上,小短腿一軟,一屁股坐了下來,用小爪撥了撥肚子上的茸毛露出粉白的肚皮讓自己涼快些,“公子,餓嗎?” 云隙搖頭,懶洋洋伸出觸角左右擺了擺,掃到一小片衣角,他探出觸角招了招,“尚~尚~” 尚尚含著手指走了出來,胖乎乎的小屁股坐在小刺猬身邊,傻乎乎的瞅著他們。 他們剛坐沒一會兒,平桑風(fēng)風(fēng)火火挺著肚子跑了過來,挨著屋子尋找,嘴里嘟嘟囔囔,瞧見正乘涼的三小團(tuán),立刻跳過去以手做扇扇著風(fēng)道,“尚尚你哥呢?” 尚尚眨了眨眼。 平桑看他這副傻樣子,嘆口氣坐下來,“該死的韓君逸到底去了哪里!” 云隙觸角勾了勾,張開軟軟的小嘴打了個哈欠。 平桑曬了太陽,也困得厲害,所幸也不找了,靠著臺階打算瞇會眼,丹鳳眼朝云端閑閑一瞥,疑惑道,“那是什么?” 天邊浮現(xiàn)出一道透黑的線,線帶極長,劃了半圓朝他們滾來,好似一群墨色的烏鴉,頗有幾分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平桑正疑惑之際,忽聽云隙急促道,“快走!平桑,通知所有妖,快離開這里!” 白珠果上的小蝸牛兩根觸角緊繃起來,軟軟的身子努力的朝上揚(yáng)起想要看的更加清楚,奈何他如今失了法術(shù),反應(yīng)沒那么靈敏,待到他催促阿團(tuán)快些離開時,那道濃黑的線已經(jīng)朝妖神府上逼了過來。 極冷的陰氣壓過院中蔥郁的樹木,虬結(jié)的老樹無風(fēng)搖擺起來,沙沙作響,越來越大,樹枝如同卷在狂風(fēng)之中,樹影婆娑,枯敗的落葉厚厚鋪了一層。 平桑不適的扶住墻壁,“這是怎么了?” 阿團(tuán)努力抱住白珠果,防止果子被大風(fēng)刮走,云隙腹足抓緊果子,顫著觸角冷聲道,“這~是~瘴~氣~,平~桑~你~快~走~!” 平桑心里一驚,低頭將阿團(tuán)拽進(jìn)懷里,一手扯了尚尚的小手朝屋里走去,她剛走一步,忽覺得手臂極沉,低頭看去,只見原本傻乎乎的尚尚臉上浮現(xiàn)出明暗交錯的黑色斑紋,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裙擺。 “尚尚?” 天空轟隆一聲傳來驚雷,濃黑的云團(tuán)中浮出一張模糊猙獰的鬼臉,那張臉正對著妖神府,從云濤駭浪中發(fā)出干澀的笑聲。 云隙心口發(fā)悶,疼的他喘不上氣。 一道寒光化作利劍劈入云端中,緒卿與寒舟從后院趕了過來。 將阿團(tuán)整個抱進(jìn)懷里,緒卿看了眼云隙,“奎避?” 云隙搖了搖觸角,不大舒服的動了動腹足,“不~是~,瘴~氣~” 半空中的惡鬼臉發(fā)出嘶啞的笑聲,“什么四界神子,將有一日都會對我俯首稱臣。” 平桑抱著尚尚道,“你算個什么連名字都沒有的鬼只敢躲在背后偷襲我們!” 那張惡鬼臉大笑起來,聲音從云端飄落下來,帶著陰風(fēng)陣陣回蕩在他們耳旁,“我的奴才,將他們奉獻(xiàn)給我,我會答應(yīng)你所有的要求。” 平桑呸了一聲,“放屁誰是你的奴才!”她咽下喉痛的腥味,察覺心口凝滯郁悶,暗中捏了個決,咒語剛放出,還未見得成效,渾身上下突然一疼,血絲漫出唇角。 云隙見狀連忙喝止緒卿與寒舟繼續(xù)使用法術(shù),望見尚尚呆滯的表情,剛想說些什么,聽見平桑大叫了一聲。 “韓君逸你做什么!” 韓君逸平靜的捏著幾段洇了陰胎酒的麻繩,他抱過平桑懷里的尚尚,拿著麻繩冷淡的看著眾人,“得罪了。” 平桑睜大眼睛,“你……你出賣了我們……” 惡鬼臉大笑起來,“云隙,不可一世的云隙,將有一日我會讓你看看這四界到底誰才是主宰,我要你們所有人所有妖鬼精神都知道我才是能四界的統(tǒng)治者哈哈哈哈。” 麻繩將緒卿寒舟緊緊綁了起來,云隙阿團(tuán)全部被塞進(jìn)了麻袋中。 韓君逸沉默看著平桑,將最后一根結(jié)收緊,抱著尚尚走到了惡鬼臉下,“主人,求您將他的魂魄歸還!” 平桑唇角發(fā)顫,“韓君逸韓君逸!!為什么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做!” 韓君逸扭頭看了眼她,平靜說,“你從未愛過我,所以才不關(guān)心他,你看不出尚尚與平常孩子不同,也從不問我與鬼做了什么交易。”他苦笑,“平桑,我只是做了一個兄長該做的。”他垂下眼,“只是你從來沒關(guān)心過我。” 平桑細(xì)瘦的身體發(fā)顫,緊束的手擋在小腹前護(hù)著,她護(hù)著的是她的命,此時卻讓她恍惚茫然起來。 緒卿緊皺眉宇盯著那只麻袋,向前一步撐住平桑的身體,“你故意支開牧單與青瀛,為了就是抓住我們?” 惡鬼臉笑起來,“不不不,我要你們,要你們的全部,不論是誰!我需要你們看著我統(tǒng)治四界,承認(rèn)我才是你們的主子!余卓,將他們?nèi)o帶回妄羅境!哈哈哈哈等到青西海決堤,整個四界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黑霧中走出一只陰森怪異的惡鬼軍隊,手持刀盾云隙等朝陰冷的瘴氣中趕去。 云隙與阿團(tuán)在麻袋中顛三倒四,努力的扒緊白珠果不讓自己掉下來,高聲喊道,“喂,你~很~像~我一~位~故~友~” 他的聲音不大,在猙獰陰森的鬼氣中剛好傳入惡鬼臉的耳中。 惡鬼臉頓了頓,下意識問道,“像誰?” 云隙在麻袋中抖了抖小殼,安撫的望著縮成一團(tuán)費(fèi)力將他抱在肚子上的阿團(tuán),道,“當(dāng)~年~的~四~大~神~子~之~一~,鬼~界~神~子~伽~勒~王~” 第83章 要看阿團(tuán)怎么生 半空中浮著的惡鬼般模糊猙獰臉上隨著云端變換更顯得可怖, 陰測測的聲音憤怒飄落下來。“不可能!” 云隙在麻袋中跟著阿團(tuán)翻了兩個圈, 張嘴擒住掉落的小蝴蝶結(jié), 涂上自己的粘液讓阿團(tuán)給沾到背殼上,他不慌不忙望著昏暗的麻袋。 “四~界~神~子~中~, 釋~尊~寬~宏~仁~溫~, 神~尊~博~愛~濟(jì)~世~, 妖~神~大~義~凜~然~, 而~鬼~界~神~子~伽~勒~王……”云隙道,“我~不~知~道~” 惡鬼臉在半空中生生扭曲三分, “你不知道?!你竟然敢說你不知道!” 云隙扭巴著觸角在麻袋中正擔(dān)憂著自己的蝴蝶結(jié), “不~熟~, 自~然~不~知~道~。若~你~知~曉~, 可~以~告~訴~我~” 他抖著觸角聽一聽也無不可。 余卓立在鬼軍隊前朝被緊縛的仙妖看去, 目光對上緒卿的眸子時猛地一凌,朝他露出個虛假的笑容。 惡鬼臉被云隙氣的不輕, 仰頭大笑幾聲后, 在天幕中卷風(fēng)弄云號令惡鬼軍隊將抓起來的妖仙皆數(shù)押入森森陰風(fēng)的巨大漩渦之中。 韓君逸抱著尚尚走在軍隊的正前方,“我要他剩余的二魂。” 余卓手中握這個盒子, 里面飄出陰寒的怨氣, 那抹怨氣裊裊飄入身后的惡鬼軍隊中,好像趕驢子上路時要在車前掛上一串胡蘿卜才能跑的快。 韓君逸的目光輕飄飄落在盒子上, “我答應(yīng)做的已經(jīng)完成了,我要它兌現(xiàn)承諾。” “莫急,等主子完成大業(yè), 別說是你兄弟的一縷魂魄,就是給你個千年不死的身份也無不可。”余卓笑道。 韓君逸抱著尚尚的手緊了三分,淡淡嗯了聲。 平桑挺著肚子在瘴氣中走的有幾分艱難,眼底發(fā)紅,身體緊繃著,若非緒卿在身后用肩膀撐住她,可能這只傻鳥連路都走不順了。 綁在腕上的麻繩緊勒著手腕,越掙扎就越發(fā)摳緊皮rou之中,麻繩勒著的腕部黑紫一片,隱隱滲出刺鼻的酒味。 云隙和阿團(tuán)搖搖晃晃趴在麻袋中,探著觸角碰了碰粗糙的袋壁,心里知曉了什么事。 “公子。”阿團(tuán)團(tuán)成球抱著白珠果,“這袋子好難聞。阿團(tuán)難受。” 云隙從殼里伸出觸角安撫阿團(tuán),問,“還~記~得~欺~負(fù)~蝶~兒~的~那~個~人~嗎~?” 阿團(tuán)努力讓自己不去聞這股難聞的味道,“是鬼剎帝的弟弟?七王爺,阿團(tuán)記得,他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