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青瀛磕著黃豆,咽了咽口水,很想掰點餅餅嘗嘗,“嗯,四界之中獨一無二,天地之間無雙的蝸牛精。” 丞相一手愛撫這大餅子,一手捋了捋稀疏的胡須,說,“老夫在書中看過,聽說蝸牛這一族……有些奇。” 第71章 呆若木妖 青瀛好奇問, “奇在哪里?” 丞相道, “蝸牛, 山蝸也。形似瓜字,有角如牛, 故名。其一奇在負蠃殼而行, 重而緩。其二奇在其行延引, 足腹如水, 爬而過延線如書,故有人曰, ‘斷墻著雨蝸成字, 老屋無僧燕作家。’” 青瀛眨眼, 哦呵, 還有人為云隙做了詩詞。 可喜可賀。 丞相道, “其三奇在行則頭出,驚則首尾俱縮入殼中, 快如雷電。“ 青瀛拍手, 的確,云隙往日里慢吞吞的, 日日伸著兩根稚嫩的觸角招搖, 但幾乎無人能抓住他那萬分寶貴的觸角。 丞相低頭啃了兩口餅,被噎了一下, 接過青瀛遞上來的水囊飲入之后,順過氣來才坐直身體,提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道。“這最后一奇,也是天下大奇,無從追究,只能從古書中窺得一斑,這一奇可能要覆了你的大觀,你且坐好聽我說。” 他見青瀛不以為然,便捋著胡須不緊不慢道,“其四奇在這一族不分雌雄,皆可生育。” 他說罷,滿意的看著對面的仙僵硬成石。 青瀛,“……!” 青瀛,“……!!” 青瀛,“……!!!” 這一日,凡界一處晉安城中突然大朵云彩遮日,半空中能聽見瀟瀟鳥聲自天幕中刮來,凄絕入耳,讓人不寒而栗。 伴隨著半空中的不斷的鳥叫聲,還有斷斷續續飛落的谷糧。 據當事人說,其豆生而可吃,脆而甜辣,吃而延年益壽,甚是稀奇。 牧單從沒來過仙凌山,只是還是欽封時聽崇虛無意間向他提起過,小隙兒愛吃青梅果漿,尤其是凡界那一處山頂種的一叢野青梅,他后來專門問了那處青梅山所在之地,打算為云隙做幾壇青梅果漿和梅子酒,卻沒料到他還未來得及取來青梅,便被奎避侵了神識,繼而壓在了青西海下多年。 他已經有七日未見云隙了。 牧單心口酸疼,等再見到他,定然不會讓他再跑掉了,他沿著崎嶇山路往常爬,越靠近山頂心中便越發冰涼,明明云隙的氣澤離他越來越近了……等他施法躍上一段崎嶇山路,來到懸崖峭壁后的世外桃源時,他才曉得這心慌究竟因何而來。 遠山黛色,近景清麗。 沾了雨露的青梅樹下坐著黑發如瀑的云隙,身后站了個額心有一點金色的年輕僧人,牧單看到他們時,年輕的僧人正持著一把桃花木梳細細的梳著云隙的墨發,時而低頭與他貼耳細語,好不親熱。 僧人將一枝青梅枝當做發簪插入云隙發間,警惕道,“你是何人,為何而來?” 牧單眉頭狠狠一皺,緊緊盯著沉默不語的小蝸牛,喑啞道,“云隙,我來尋你了。” 寒舟聽他喚出云隙的名字,眼中一動,單手勾住云隙的腰身將他帶入身后,冷聲道,“你認錯人了,這里是我的家,不歡迎陌生人,請你速速離開!” “小隙,是我,我來找你了。”牧單握緊拳頭,眼底慢慢生出一股紅色霧氣,喉結微微滾動,自手心生出一股漸漸生出一股銳利之氣,緊盯著云隙肩頭的那只手。 山頭飄來一陣風,風吹樹枝晃動。 寒舟額心的金色沁出寒光,正當氣氛劍拔弩張時,一直靜默的云隙抬起頭,神情平靜,說,“小隙是誰?你又為何找他?” 牧單不曉得云隙這七日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會突然不記得他了,他在神識海域中嘗試與他交流,卻完全沒有反應。牧單只覺得心頭發涼,恨不得立刻將云隙帶入懷里,問一問他的小蝸牛怎么會不記得自己了。 他的心里心急如焚,可當云隙開口,牧單心中的焦慮恐慌疑惑震驚忽然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風輕云淡過后的酸澀和疑惑,身體中的勃然大怒和驚慌被一句薄薄的話頃刻澆滅。 牧單垂眼握了握拳頭,抬頭勾唇,“他是我的愛人,前兩日我讓他生氣了,他便離開了。” 云隙問,“他和我像嗎?” “像,哪里都很像。” 寒舟冷聲插進來,“即便像,他也不是你要尋的人,所以請你立刻離開這里!” 云隙看了眼天色,手里捏了個青梅果慢悠悠的啃著一溜果皮,扭頭朝寒舟輕輕一笑,“我不是你找的人,你找錯了。這里是山頂,下山要好一段時間,寒舟,讓他借住一晚,明日再讓他離開可好?” 牧單朝樹上摘了個青梅果,靠在山頂風口處,衣袍被刮的獵獵作響,他捏了個決清洗青梅果,然后掏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在手心轉著花削著果子,他苦笑著說,“既然你說認錯了,那便是認錯了,我太想他了,到處都找不到。” 他說著拇指最后稍稍一收,一條完整的青梅果皮便被削好了,青青白白一長溜水靈的很,他看見對面那個說不認識他的年輕人瞧著他手里的青梅皮,清秀小巧的喉結無意識咽了一咽。 牧單一笑,“抱歉,如果還有草席子可以借我一張,我明日便離開。” 云隙背過頭不去看那一條水靈的青梅果皮,捏著寒舟的袖子搖了搖,“好嗎?” 寒舟無奈的遞給云隙一只青梅果,摟著他的腰朝屋中走去,淡淡道,“你同意我就同意。”他說著轉頭看了眼牧單,走到小草屋門口,扔出去了卷破舊草席,然后關上了屋門。 牧單屈膝靠著青梅樹坐了下來,皺眉咽下喉頭的腥味,閉上了眼睛。 夜里無風,月明星稀,一朵浮云掩來,遮住了星云。 牧單閉著眼,感覺到一雙手從他的肋下穿過,然后靜悄悄摸上了他的胸口。 “唔—”他輕哼一聲,察覺到那雙手解開他腰間的玉帶,順著小腹摸了下去。 那人動作很急,低低的喘氣。 牧單無聲勾唇,伸手劃下屏障,翻身將那人壓在身下,低頭深吻下去,動作竟比那人還要急色三分。 一吻又急又兇,纏綿不絕。 牧單抬起身,啞聲道,“夠了嗎?” 烏云散去,銀輝中云隙清俊的臉龐更顯得俊美,他搖頭,“不~夠~” “有什么要解釋嗎?”牧單愛不釋手吻了吻他的額頭。 他怎么會失憶,為何會在這里,屋中的僧人又是什么人,太多的問題需要解釋了。 云隙快速扔掉頭上的青梅木枝,解開腰帶,張開兩條白大腿,慢騰騰道,“來~不~及~了~,先~干~再~說~” 牧單驚訝的看著云隙踢掉褻褲,一句話余音還在耳旁環繞,轉眼就赤條條滑溜溜躺在了他的懷里。 “單~兒~,我~好~想~你~”云隙含羞望著牧單,“不~過~你~要~小~心~些~,別~傷~著~我~” 傷著他可就傷著孩子了。 牧單第一次見這般急色的蝸,一時有些吃驚,暈登登將云隙抱入懷里,手掌向下一探,摸到了一絲濕潤和緊實。 他還想再多問幾句,腰上已經被纏上兩條細白的大腿,清明頓時一斷,只能滿足嘆氣一聲,腰腹朝下一壓。 青瀛趕著云朵急匆匆朝仙凌山上趕,云團沉沉浮浮,直鬧的丞相大人趴在云朵中高喊要暈云彩了。 青瀛臉上掩不住的大笑,若有人朝他臉上看去定能發現幾分詭異和扭曲。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唇角,道,“暈甚嘛,你又不是小隙兒。”說完又加了一連串震天撼地的笑聲,“我要當舅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從半空傳入凡界。 一婆娘迷糊哄了哄懷里的嬰孩,推了推身前的漢子,抱怨道,“明天就將爹給的那只公雞殺了吃,大晚上的叫什么叫。” 那漢子囈語幾聲,嘟囔著公雞瘋癲了,大半夜亂叫的確該殺了。 院外,爹送的公雞,“……” 有點冤。 月上正空。 一聲粗喘后,搖晃的青梅樹停了下來,幾只無辜的果子滾落了一地。 牧單滿身是汗,低頭吻了吻云隙的唇角,將青梅果的汁水擠入他口中。 云隙雙眼迷蒙,松開手指,看見牧單肩背上幾道血紅色的抓痕,他半闔著眼湊過去伸出溫熱的舌頭舔了舔,舌尖滑過的地方,紅痕盡數消失。 牧單側頭看了看,沉沉笑著,“真乖。” 云隙不好意思的蜷縮進他懷里,任由牧單給他穿好衣裳。 “小隙,我錯了,你且原諒我吧。”牧單將削好的青梅果放入云隙手中。 “你~沒~錯~”云隙搖頭,目光有些黯淡,慢慢說,“你~不~喜~歡~孩~子~,我~不~該~勉~強~你~”他抬眸道,“等~生~出~來~之~后~,我~將~他~們~送~走~,這~樣~可~好~?” 他思量了很久,有喜這種事并非他能控制,所以這一次當真屬于意外。 若單兒真心不喜歡孩子,那他也可以不喜歡,反正……黏糊糊的小東西,聽起來也沒那么可愛。 云隙抽了抽鼻子,現在既然已經有喜了,那殘害生靈這種事他自然做不出來的。幸好還有愿打愿挨的青瀛,他興許能看在小青瓶的份上幫他養一養小蝸牛的。 云隙感覺自己有些受了委屈,但讓他離開單兒是萬分做不到的,只好折中想了個這么辦法,打算等來牧單之后問一問他的意思。 他徐徐說完這段話,抬頭看見呆若木妖的牧單,擔憂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單~兒~?” 牧單眼睛猛地瞪大,甚至有幾分猙獰,他雙手掐住云隙的肩膀,嘶啞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第72章 不是一只蝸 云隙被牧單猙獰的表情嚇得有點蒙, 趴在他懷里扯了扯他的臉, 說, “丑~” 牧單神情扭曲,“丑就丑。”他拍著云隙的肩膀, 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 “再說一遍你剛剛說的。” 云隙抬手揪了個果子往牧單身上蹭了蹭, “丑~~~” 丑還要多說幾遍? 牧單, “……” 牧單,“上一句!” 哦。 云隙垂眸, “你~要~是~不~喜~歡~孩~子~, 我~送~給~青~瀛~養~, 他——” 牧單突然大力將他抱住, “喜歡, 我喜歡,我喜歡孩子!” 一夜即將過去, 遠處的云濤慢慢浮現墨藍色的光暈。 云隙看著牧單, 忽然明白他這副扭曲至極的模樣是個什么含義。 欣喜若狂。 牧單抱著云隙手足無措,胡言亂語道, “我喜歡孩子, 我真的很喜歡孩子,你說你有喜了, 我真的很高興,知道你是故意騙我,想讓我開心, 我多想有個像你一樣的孩子,我真的太喜歡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嗎!”牧單蹲在云隙跟前,將他的雙腳抱進懷里,咽了咽干澀的喉嚨,“但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太蠢了,可是我喜歡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