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然后呢? 鬼二撇著嘴,嘿嘿兩聲,猥瑣的笑起來,“上仙可不可以給二二一滴蝸牛原液?就一滴,絕不多要!” 云隙皺眉,“二二?” 鬼二大姑娘似的揉搓自己的斷手,“這是人家自己起的昵稱啦~~~” 鬼大毛骨悚然的朝遠處踏了一步,表示他們非常不熟。 云隙從身上摸出兩瓶小青瓶,分別送了出去,認真道“爾等~~不可~~直接~~使用~~” 鬼是沒有實體的,使用方法不當會出事的。 雖說都是小青瓶,但妖與妖不同,仙與仙不同,癥狀不同,自然這美容大法也各有異同。 鬼二不敢相信云隙竟然給了他一瓶,激動的要擠出兩滴鬼淚,“知曉知曉,滴入鬼澤中修煉能讓精魂更加純凈,早日入了輪回,轉世再為人。多謝上仙,多謝,我們這便去幫上仙尋找究竟是哪三鬼擾了上仙的清凈!” 鬼大朝云隙頷首,握緊手中的小青瓶隨即消失在了皇帝的寢宮中。 待二鬼離開,空蕩陰森的殿內更加寧靜,他扭頭端詳床榻上的鬼剎帝,忍著伸手取下他面具的沖動,幽幽的嘆了口氣。 唉。 蝸生艱難,蝸艱不拆。 什么時候他才能了卻這里的事,安安穩穩的追逐花期,吃自己的花朵呢。 “你怎么進來的?”床上的人突然醒了,鬼剎帝按了按額角,披著衣袍站起來,走到還沒反應過來的云隙身前。 皇帝抬眼瞥了瞥殿中隱藏的暗衛,云隙慢慢道,“打~暈~了~。” “你打暈孤的暗衛,是想自己來保護孤?”天邊還沒亮,時辰還早,皇帝透過曦藍的夜色望著云隙,“來要你的賞賜?” 云隙搖頭,在黑暗中和他對望。 皇帝沒點燭,寢宮若是亮了,于述也該進來了。 “這殿內有許多機關,入夜則開,你受傷了嗎?”皇帝道。 云隙低頭看了看自己,“沒~~~” 皇帝笑了笑,這殿內布置的暗器是江湖機關傳人萬求道人親手制成,人說萬求道人的機關精絕巧妙,無人能敵得了千巧回環,現在看來也不過夸詞了。 他的面前就有一人,能輕易的避開萬求道人的機關,還能連帶著打暈他的暗衛,而不發出任何聲響。 “若你想殺了孤,孤怕是根本攔不住?!彼罅艘姑髦樵谑中陌淹?,借著溫潤的玉光瞧著云隙。 云隙嗯了聲,看著他的珠子,沒吭聲。 皇帝細看他的眉眼,靠著床欄,與云隙一同聽著窗外瀟瀟風聲,這便開始要入秋了。 “云公子。”皇帝突然喚道。 云隙莫名抬頭,干嘛。 “你能聽到哭聲嗎?!?/br> 盤旋在王宮上空日夜凄厲的哭喊聲除了他,也有其他人能聽到的嗎。 云隙猶豫的點點頭。 皇帝道,“那為何要來漠魂城?”聽著哭嚎不夠難受嗎,他聽了二十二年,都沒習慣這凄厲的鬼哭聲。 他見云隙捏著自己細白的手指,也很想湊過去摸上一摸,白白嫩嫩的手指,指尖圓潤,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 “想來。”需要理由嗎。 云隙見他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手指,哼一聲,將手指縮進袖子里。鬼剎帝摸摸鼻子,這一個‘想’字真真絕妙,任由你能說會道,也反駁不了這個字。 正當他欲接著說話,殿外隱約看摸著來了一條長長的火龍,禁軍統領林子鞍跪在殿前,手底下壓著個滿臉是血的人。 皇帝看一眼云隙,下意識沒傳人進來,只隔著殿門問是何人。 林子鞍道,刺殺的主謀抓住了,是前太傅王棟家府的家丁,因為王棟提前解散家府,放了下人,才得以活一命,聽聞皇帝誅了太傅九族,怨怒要為王棟報仇,到江湖上請了個新的殺手組織,名曰,炤日,在幾日前買通宮中的婢女里應外合,殺入宮中。 云隙抿著嘴巴,誰信誰是傻蛋子。 其一,江湖上的人再張狂,也不敢進宮刺殺皇帝,其二,那天幕上明顯的陣法將皇帝圈在里面,尸體死而不僵,他就不信皇帝沒發現。其三,皇帝在夜里會受魑魅魍魎啃噬之痛,而且刺殺正好選在皇帝獨身在似錦苑中,實在不像幾天就能謀劃出來這一陰謀。 如果不是云隙出手相救,按照黑白無常的說法,皇帝必定會死,就幾天的策劃,能如此精細,這種家丁報仇的說法連蝸牛都不會信的。 頂多也就是騙騙刺猬。 鬼剎帝看出云隙云隙眼中毫不掩飾的嫌棄,笑道,“你以為孤會相信這種說法?” 云隙呼口氣,幸好不是傻蛋子。 鬼剎帝無語,還真是這么想的啊。 “林愛卿,將人押入天牢,嚴加看管,人要是死了,你就以死謝罪!”皇帝隔著門窗道,“派‘虎賁’去打聽‘炤日’的主子是誰,敢進宮行刺,想必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林子鞍接旨,望望于述,于述揣著手,不知道陛下在寢宮里面做什么,只是剛剛派人送進去了洗漱用具和幾碟零嘴。 云隙瞧著背對著他洗漱的皇帝,吃著金絲蜜餞,若皇帝能查出來幕后主使,從一方面來說,也許能順帶牽出來給他下三鬼噬魂陣的人,這樣來的話,人要是能找到,他也可以省了很多心思。 哎~~~~!云隙溫潤的眼睛一閃,這樣的話,他就能快速解決掉這件事,過上沒有負擔的時日了。 他這么想,鬼剎帝卻絲毫不知,上朝前又令于述送進來一些吃的擺桌子上,撤去寢宮的奴才,這才安心離開。 臨走前望著云隙慢悠悠優雅的吃著金絲蜜餞,朝他眨巴眼睛,皇帝心里一怔,像羽毛掃過水面,癢癢的,微微泛著漣漪。 若非這人是男子,倒真讓皇帝有幾分金屋藏嬌的錯覺。 云隙撿著花木做的點心吃,他不太能吃人類吃的谷類,更別說像小刺猬啃糖醋魚頭那般舒爽了。 云隙打包了吃的,捏了個決,回到千罪宮,這才發現小刺猬竟然害了相思,日夜捧著團布頭坐在宮墻頭上張望。 將吃的交給方喬兒,云隙化成蝸牛趴在小刺猬的酸果果上,顫著觸角使勁伸了個懶腰,還是自己的窩最舒服。 阿團灰呼呼的臉頰泛紅,“公子,我要努力修煉成人,和公子一樣。”這樣它就能讓他的恩人聽得懂它說話了。 早朝下了,鬼剎帝腳步加快朝寢宮趕,于述在后面跟著,琢磨,陛下這是怎么了,怎的一整天都不太正常。 還未走到紫裕宮,有奴才便來傳喚,說七王帶著從外面尋來的教書先生來請安了。 遠處的紫裕宮在薄霧中含著青煙,飛檐雕棟,碧瓦琉璃,他看了幾眼,只好轉身去了德莘殿。 于述跟在屁股后面也伸長脖子往那邊瞅,到底是怎么了呢,瞅著也沒啥啊,天還是那天,景還是那景。 早膳被移駕放在德莘殿內,皇帝手攏在袖中,手指一動,摸到了一枚光滑冰涼的物什。 趁沒人注意,他撩開袖子,從上好綢布上慢悠悠爬上他的手背,小蝸牛朝鬼剎帝伸了觸角,打個招呼。 鬼剎帝好笑,這小東西神出鬼沒,什么時候爬他身上了。 他想著,一愣,說到‘神出鬼沒’這四個字,用的最好的,怕是千罪宮重兵看守的那翩翩公子才對,肆意的很,好似天底下再也沒有能攔住他的地方。 云隙顫著觸角,嗅到了幾絲不大尋常。 皇帝攏了袖口,在袖中將小蝸牛含在手心,莫讓綢緞刮傷了小東西,只身坐在殿前的錦墨木雕成的龍椅上接受七王的請安。 “皇兄,這人便是本王說的那先生,日后便讓他留在宮中教我識經認道,可好?” 七王說的人一身儒雅長袍,身量修長,長發整齊的高束,模樣普通,不算英俊,但一眼望見倒真是個斯文讀書人。 “草民余卓參加陛下?!?/br> “余卓,七王的課業孤這便交由你,三個月后,孤會對他考核,你若想當朝為官,七王爺的考核成績便是你的功績,你可愿意?” 皇帝手指輕輕動了動,發覺小蝸牛爬上他的指尖,留下濕噠噠的痕跡,然后一路順著他的手背朝左手臂上溫吞爬摸。 余卓磕頭,“草民謝主隆恩?!彼哪抗庥幸鉄o意落在皇帝的手臂上,墨色錦繡龍紋的袍子彰顯著男人的尊貴,他朝皇帝微微躬身,唇角含著一絲微笑。 云隙觸角一凝,隔著絲滑的布料捏出了個決,七王與皇帝正相坐用膳,余卓的雙膝一痛,竟有千斤之重將他往地上拽拉。 他面上波瀾無驚,修長的手在膝蓋處微微一掃,一絲銳氣拂著皇帝的袍子滑了過去,云隙趴在皇帝的左手臂上,毫不在意余卓的攻擊,懶洋洋的甩了觸角,只聽外面噗通一聲。 七王嚇了一跳,扭過頭,見余卓單膝跪在地上,“先生這是怎么了?” 余卓額上冷汗,忍痛道,“草民受皇命隆恩,感恩戴德,突自憶起當年先父對草民的教誨,一時之間悲從心來,驚擾了陛下與殿下,還請贖罪?!?/br> 七王笑道,“皇兄,余先生看來還是個孝子,臣弟一定會認真學教,不會辜負皇兄的栽培,早日能為皇兄分擔。” 鬼剎帝頷首,不著意按上自己的左臂。小蝸牛順著他的手臂,帶著黏糊糊的水痕一路朝上爬去,越爬越起勁,冰冰涼涼,快到了脖頸邊了。 這小東西,真是…… 第18章 不要同類! 云隙探著觸角,若不是他在鬼剎帝身上下了追蹤,還未料到宮中又進來了個不知是妖是人的東西,只能發覺他知曉自己的存在,是敵是友暫時還分不清。 雖說分不清,但跟著那yin邪少年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云隙毫不吝嗇的給余卓一個威脅,讓他清楚自己的本分,王宮可以進,追名逐利云隙也不管,但若是敢壞了他的事,管他是什么東西,一刀利落。 云隙這輩子第一最厭有人攔了自己吃花的路,第二最怒企圖對自己不非心思的人妖仙。 上一個調戲他的蛇妖,信誓旦旦的要將他剝光扔進萬蛇坑中任由yin蛇爬遍玩弄至死,這一系蛇隸屬紅蛇之下的一小族,名曰紅絕,為了幫他完成心愿,云隙抽了修為助他修成人形,然后敲碎他的原形精魂,使他再也化不成蛇形,喂了些許不可說的藥,丟進yin蛇坑中,蹲在坑邊眼睜睜看著他后xue被拇指粗細的小蛇爭相恐后的爬進去撕咬抽弄,場景慘惡至極。 后來紅蛇老祖氣勢洶洶尋到他,讓他給個交代,云隙手一揮,從靈幡袋中勾出一百零二只魂,皆是少男少女,數隔百年,盡數死在紅絕蛇的yin欲折磨之下。 云隙道,“尋~仇~可~以~,老~祖~若~先~用~修~為~渡~了~這~一~百~零~二~只~游~魂~,云~隙~任~你~處~置!” 妖界與鬼界向來不通,若想渡了一人的精魂,則需消耗近五六十年的純凈修為,這紅蛇老祖,統共不知有四五百年的修為沒有,一聽這話,氣焰立刻消了大半,支支吾吾。 云隙淡淡瞥他,“蛇性本yin~~,但若傷及無辜~~,擾了天地輪回宿命~~,老祖區區紅蛇之長~~,可否替數萬萬蛇擔了此罪名~~?” 紅蛇老祖大駭,連忙伏身直呼不敢,自此回去必定嚴加管教族群,不敢肆意讓其妄為。 云隙漠然轉身,消失在藍紫色往生花海中,紅蛇老祖擦了擦額前的汗珠子,趕緊離開了。 紅蛇老祖走后,一抹空靈鶯鳥啼叫伴隨著淺風蕩蕩飄來,青瀛騰云駕霧落在花瀑之下,指著大花盤子上的玉白剔透的蝸牛道,“你這妖,還挺潔身自好?!?/br> 小蝸牛傲嬌的揚起腦袋。 青瀛嘆氣,“你長得這般好看,身子比水還滑溜,縱然被什么腌臜起了心思,也有些許你的過錯?!?/br> 云隙,“……” 去~你~丫~的~是~非~觀~! 青瀛嘿嘿笑兩聲,收回摸上云隙背殼的爪子,轉而揉了揉鼻子。 云隙躲在鬼剎帝的衣袖下,嗅著男人略帶侵略的雄性氣息,伸長觸角看清楚了腹足下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