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季瑤臉上有些許的紅暈,此刻被他握了手腕,臉上立時全紅了:“哎呀,你這人……不許動手動腳,又給人看去了豈非要我一頭磕死在這里?” 裴玨掩不住內(nèi)心的狂熱,悻悻的放了手:“是我唐突了。”又深深的瞧了季瑤,見昏黃的燈火下,她一張小臉上凈是紅暈,那樣惹人憐愛:“瑤瑤,我很歡喜。” 他聲音低醇得不像是這個年齡的少年,那樣的低沉迷人,季瑤有些發(fā)昏了,雖說執(zhí)行過無數(shù)次任務(wù),其中不乏有要攻略任務(wù)當(dāng)事人的事,按照道理也該對這些免疫了。但是這是迄今為止第一次,對方深情款款的喚她“瑤瑤”…… 那是宿主的名字,也是她的乳名。 季瑤支支吾吾的應(yīng)了一聲,并沒有對這聲表示不喜。裴玨內(nèi)心極度喜悅,恨不能撲到房頂上叫出來。季瑤說對他問心有愧,難道不是懷著和他一樣的心思么? 裴玨喜形于色,季瑤臉上卻無端更紅,心中暗罵自己愈發(fā)的沉不住氣了,分明想要撩他,怎的把自己鬧成了大紅臉。瞋了他一眼,拔腳便要走,被裴玨喚住:“我想同你說說話……” “誰要與你說話?”季瑤一顆心還沒有平靜下來,啐他說,“今日的事,還嫌不夠?總歸給人瞧見了,也是說我不知廉恥,傳出去名聲很好聽么?你我日后,也不可再這樣親近了,我犯不著讓她們咒我辱我。” 見她紅著臉說這樣決絕的話,裴玨半點(diǎn)不惱,眼底凈是笑意浮動:“我明白你的心,定然不會讓你受這樣的侮辱,你且寬心。” 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既然是兩情相悅,那自己又有何好怕?將此事呈給帝后聽,說自己要娶她為王妃…… 季瑤臉上guntang,雖說并非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但她往日的經(jīng)歷,卻和這次是截然不同的。往日不管如何的甜言蜜語,對方依依喚著的,總是宿主的名字,她實(shí)在產(chǎn)生不了代入感,自然無法感同身受。 而裴玨喚她,卻是“瑤瑤”,她的乳名。 念及此,季瑤雙頰火紅一片,還是繞去了廳中。如今廳中正鬧騰呢,貴女們?nèi)宄扇海蚴亲谝煌f酒令,有幾人起身投壺,更有幾個將門之女豪氣沖天的正劃拳,好不熱鬧。 季瑤盡可能的不讓人注意到自己,忙要坐下,已然被身邊的李芷萱拉住:“瞧,逃席的回來了,這一走便是近半個時辰,如何能饒了她?季jiejie,你莫不是換衣服睡著了?” 眾人本在各玩各的,聽了這話,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季瑤怎的現(xiàn)在才來。季瑤只支支吾吾的搪塞,念及方才的裴玨,她臉頰微微泛紅:“是我誤了,諸位且莫惱我。” “現(xiàn)在告饒,指不定方才回去,美美的睡了一覺,又泡了壺茶來吃。咱們這里這樣多人,被你這樣晾在這里,你倒是回去躲懶。”李芷萱一邊笑,一邊托了鑲金邊荷葉杯來,“我可饒不過你,你就好好兒的喝上幾盅酒吧。” 霍柔悠趕緊勸道:“可不好,明日還要去見我三舅母呢,吃醉了醒不來,豈不是讓舅母心中著惱。” 李芷萱啐道:“去,少同我說這個,我們難道不知道?季jiejie同吳家那姑娘自小便是親厚,能為了這個著惱,白瞎了那樣多年的情誼。”說罷了,又親自去喂季瑤酒。 猛灌了一杯,季瑤腦子昏沉沉的,見還有好幾大杯在后面等著自己,少不得只能裝醉躲了這一場災(zāi)劫。見季瑤被霍柔悠扶下去了,眾人雖說無奈,但也只能作罷,互相玩鬧一陣子,這才漸漸散了。 * 吳婉筠雖說是新進(jìn)門的媳婦,但乃是定國公唯一的meimei,府上也沒有人敢小覷,楚氏這些日子給忙壞了,精神有些不濟(jì),在第二日便犯了病,躺在床上也起不了身,一診之下,卻是有了身孕。大夫特特囑咐切莫勞累,安心養(yǎng)胎才是正理。 長平侯府的吃穿用度自然就落在了剛進(jìn)門的吳婉筠身上,她雖是個能耐的人,但到底剛接手,實(shí)在有些力不從心,好在季瑤和她時常搗鼓,勉強(qiáng)運(yùn)轉(zhuǎn)得不錯。 而如今正是二月,草長鶯飛。羅氏身子好了一些,一時起了興致要去京郊踏青,難得看到她有這樣的精力,眾人表示贊同,便帶了季炎季瑤與楚氏妯娌往京郊去了。 官道旁已然開滿了野花,姹紫嫣紅滿滿的春意,運(yùn)河旁的垂柳隨風(fēng)輕拂,柔婉旖旎。有不少人趁著這好天氣出來踏青,或有人席地而坐,亦或者有不少文人雅客正在即景聯(lián)句,熱鬧的場景,儼然是盛世清平的模樣。 坐著馬車走了不多時,跟前便出現(xiàn)了一個小點(diǎn),待走近了才見那是臨水而建的水榭,隱隱能見上面人影浮動。雖不知是誰,但羅氏命人在水榭前停下,季瑤便猜想是季炎大婚那日眾人約定好了的。 才下了馬車,迎面便見褚樂康迎了上來。他一身湛藍(lán)色窄身窄袖長袍,拱手的樣子顯得清俊,疏狂之中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儒雅,可謂賞心悅目。 “我們來遲了。”羅氏很自然的微笑,看著褚樂康的目光滿滿的贊許。褚樂康從容的和眾人對答了幾句,便看向季瑤:“三姑娘,多日不見了。” “褚公子客氣了。”季瑤微笑,又扶了身子重的楚氏登上去。褚樂康只在身后送眾人過去,又被季炎用手肘戳了戳:“褚兄和咱們家倒是有緣,我都聽母親夸贊過褚兄?jǐn)?shù)次了。”他一面說一面擠眼睛,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褚樂康從容笑道:“多謝令堂夸贊……” 季炎挑眉,端詳著褚樂康,羅氏的心他哪里不知道,只是這呆子看起來倒是個好人,但是關(guān)鍵就在自家meimei到底有沒有意思了…… 他只是呵呵笑著,不動聲色的走到吳婉筠身邊,附在新婚妻子耳邊輕聲道:“你瞧這小子如何?” 吳婉筠耳畔癢酥酥的,蹙眉瞋了他一眼:“這樣多人呢,你又沒了正形。”又看了一眼褚樂康,見他負(fù)手長身玉立,神色輕淡如同浩渺蒼云,從容之間又掛了幾分笑意看著季家老少,并無半點(diǎn)逾越。 但作為早就覺察到季瑤和裴玨之間關(guān)系十分微妙的吳婉筠而言,褚樂康雖好,但架不住季瑤和裴玨早就看對眼了,當(dāng)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切莫胡言,瑤兒是有主意的人,便是太太也不能扭了她的性子。況且這話……還是少說一些為妙。” 見新婚妻子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季炎樂呵呵的拉了她的手輕輕撓著她的掌心:“好阿筠,你告訴我,是不是往日你瞧見咱們的傻meimei和哪家的小子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吳婉筠可是標(biāo)準(zhǔn)三綱五常教出來的人,讓她非議天家的事也是不能,當(dāng)下溫婉一笑,低聲道:“阿炎,你再動手動腳,我就去回太太,仔細(xì)你的皮。”說罷,起身去和楚氏坐在一處,留季炎一人哭笑不得。 季瑤只扶了楚氏坐下,又同褚老夫人說了一會子話。褚老夫人原本就喜歡她,更是笑得慈眉善目的:“好孩子,我原以為你不肯來。這春光委實(shí)是好,你若不來,才是辜負(fù)了這一番的心意。” 季瑤笑道:“莫負(fù)好韶光的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況且今日既然是母親想要出門散心,哪有我們不來的道理?只是實(shí)在不料在此處遇上了老夫人和褚公子。” 褚樂康原本也不料會在這里碰上季家人,但方才祖母讓他在水榭下面去接人的時候,他便明白是季夫人和祖母約定過的。想到元宵那日祖母同自己說過的想要替他求取季瑤為妻……望著立在那里如池中風(fēng)荷,婉約風(fēng)流自成一派的季瑤,一時臉上也是有些發(fā)燙。 季瑤起先并不覺得什么,只是偶然和褚樂康目光相接,心中立時生出了幾分不安來。 論醋王之王 要說整個季家,知道一些裴玨和季瑤之間有些端倪的,不過只有羅氏和季玥并吳婉筠了。其他人要么一無所知,要么只是有些表面的印象,認(rèn)為季瑤如京中其他貴女一樣偷偷關(guān)注著裴玨。 故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整個季家眼里,能入羅氏眼的,必然不是什么無能之輩,勿怪眾人只當(dāng)褚樂康很有可能成為自家妹夫。 褚樂康本端詳著季瑤,只覺得似乎每次見她都比上次漂亮了許多。她膚色雪白,杏眼仿佛春水一般潤澤,跟老夫人說話之時,紅唇邊兩個梨渦若隱若現(xiàn),顯得整張臉都生氣勃勃。 到底也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褚樂康也是血?dú)夥絼偅浦粳幈阌X得若是真能與此女相守,未必不是人間幸事。念及此便深深的瞧了季瑤一眼,心中溫軟。 然而季瑤又不是傻子,若說兩家意欲結(jié)交走動原是正常,但今日踏青,褚家祖孫明擺著就是和羅氏約定了在此處的,但卻沒有讓自己知道。除了羅氏不愿意讓自己知道之外,還有什么緣故? 羅氏的手段季瑤是知道的,更知道褚樂康的確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但季瑤來到大楚,可不是為了跟誰談情說愛,就算褚樂康是天上的星星,她也會視而不見去攻略裴玨的。 季瑤禮貌的一笑,并不去多理他,心中只默默的盤算著要攪黃了羅氏的這個安排。 看來變成文昭皇后還任重道遠(yuǎn),不僅要攻略任務(wù)當(dāng)事人,還要攻略自己親娘。 季瑤蹙眉沉思之際,褚老夫人已然舍了她,同羅氏并楚氏說起話來。羅氏微笑道:“你們這些小的,便自顧自去玩吧,我同你嫂子與老夫人說說話。” 季炎和吳婉筠大婚不久,如今正是情好日密的時候,得了羅氏這話,也就從善如流。見季瑤無意跟去,季炎笑道:“還愣著做什么?你莫不是舍不得?” 季瑤橫了他一眼:“人貴有自知之明,趕著去當(dāng)燭臺,指不定有人心中咒我呢。”季炎哈哈大笑,撫掌道:“好好好,我不同你多說,褚兄隨我等一起去吧,免得這小妮子鬧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