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莫子易雖未曾習武,但或許是出自修真世家的緣故,從小靈物丹藥吃過不少,力道自是要比普通人大上許多,若是沈池被他抓個正著,那兩條胳膊就算不廢也得傷個不輕,這一點在場不少人都看得出來。 另外那孩子雖然披著斗篷,但不難看出年紀還很小,想必應該是來求仙的,若是手毀了,可就沒機會了,要等下一次,還得十年,思及此,眾圍觀者不由為那孩子捏了把汗。 有善心者更是當即便想上前阻止這場單方面的傷害,但他們還尚未來得及動手,便目瞪口呆地僵在了原地,場面逆轉之戲劇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且說正當莫子易陷入即將得手的喜悅中時,突然腳下一滑,由于兩手伸出,重心一個不穩,踉蹌一下,登時朝側面摔去,重重地撞上了旁邊一名大漢。 那名大漢極高,紅發虬結,絡腮胡從兩頰炸開,濃眉利眼,顯得極為兇悍,被莫子易一撞,登時面色一橫,手一伸,方才還囂張得不得了的莫子易如同小雞一般被拎了起來吊在半空,大漢手一抖,將他左右晃了晃,粗聲粗氣道:“小子,你撞到大爺了!” 莫子易被搖得頭昏腦漲,被大漢兇狠的語氣嚇得臉色慘白,“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你分明就是故意撞上老子!撞上老子的后果就是手斷腳斷各選一個。” 莫子易嚇得要哭了,但嘴上卻忽然硬氣了起來,威脅道:“我,我是第一修真世家莫家的大少爺!你不能這樣對我!” 只見大漢似是自動屏蔽莫子易的叫囂威脅,朝四周環了一眼,被突變的局勢驚得愣神的好事者們頓時清醒,紛紛出言附和。 “沒錯,我們親眼看見了,就是這家伙撞上去的!” “是啊!” “……” 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后,大漢點了點頭,再度提溜著暈頭轉向的莫子易晃了幾下,看向沈池,粗聲道:“小家伙,你走吧,這小子現在歸老子了。” 說著那大漢便要趕沈池離開,朝四周人群揮了揮空出來的大手,大聲道:“都讓讓都讓讓!還讓不讓人過路了?” 或許是大漢那兇悍的表情所致,人群中不出片刻便多了條路出來。 出了人群,人群又再度合上,沈池往中央看了一眼,入眼皆是密集的人影,只隱隱看得到大漢的半邊腦袋。 走出半條街道,身后傳來幾聲清脆的咔嚓斷骨聲,伴著這聲音響起的,還有莫子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從沈池在系統處得知的劇情中并未提及那名大漢,但前世沈池認識他,屆時那大漢已由仙道轉為魔道,在魔修內是出了名的劊子手,且專殺魔修,從這點能看出,此人性格極為剛正,且此人十分厭惡有人碰觸他,特別是魔修或者心術不正的人,只要碰到他的,輕則斷手斷腳,重則魂飛魄散。 只是實在不知為何這樣的仙修者最后會墮魔,不過如今看來,就算未曾墮魔,此人性格也與沈池印象中相差不多。 【配角失去入宗門機會,劇情不確定度增加。為保證更好的完成任務,請宿主今后不要隨意更改主線劇情。】 【我只是讓他摔了一下,嚴格來說并未使得他入不得宗門。】 【宿主請稍等。】說完系統便靜了下去,半晌才再次出聲,【抱歉,宿主,是系統計算失誤,此次劇情改變并非您的主要緣故,為了補償您,系統將贈送您隨機傳送符一張,請查收。】 系統的答案讓沈池眸色暗了暗,但很快便恢復如常,腳步不亂,隨著人流朝街道外走去。 選徒大典,在即了。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小劇場】 沈池:既然配角能間接弄死不被系統察覺,那沈無惑呢? 沈無惑:藍瘦,小池又想弄死我…… 系統:不要怕,就算是借刀殺人也殺不了你,你可是有主角光環的男人。 沈無惑,沈池:滾! 第16章 遠在明瑯國,一處不知名深山中。 沈無惑此時正背靠著樹干席地而坐,一條腿微屈在身前,一條腿自然舒展,動作看似十分愜意。但細下看來,卻能發現他此刻可謂十分狼狽。 一身深色衣衫上滿是褶皺,顯然已經許多天未曾更換了,而向來冷凝的眉間也多了絲疲憊。 起初沈池離開,他跟著沈池一路向東,一路上一開始便有些不太平,起初是有匪攔路,再是幾大世家聯合追殺,浪費了一些時間,解決完這些小麻煩之后,剛想繼續追上沈池,卻不慎陷入了一道古老的陣法之中。 歷經兩世,沈無惑雖在陣法上有所研究,但從根本上來說,他還是一個純粹的劍修,之前能輕易破除沈池的那兩個小陣法,全然是因為他身處陣法之外,且他本身修為要超出那兩個陣法所帶的能量許多。 但此陣法不同,從布陣方式看來,這座大型的陣法起碼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內里結構極為復雜,要突破不僅僅對修為有所要求,對陣法造詣方面的標準也是極高。 沈無惑揉了揉有些生疼的眉心,若是小池在此,就算沒有修為,也不會花一個月才破陣才是。 想到沈池,伸手從衣內拿出那枚玉墜,沈無惑眸色柔和了許多。 蒼青色的小小玉墜上那條盤龍栩栩如生,被沈無惑的大手輕輕置于掌心,顯得格外剔透,從見到這枚墜子時,他便看出來了,這玉墜上有一股除了護身陣法外的另一股能量。 這種能量在古籍上被稱之為——遏制。 顧名思義,它依附于某種陣法或者符咒之中,能壓制受制者的運道。而這枚墜子中兩種陣法搭配方式十分巧妙,可謂相得益彰,若非對陣法運用純熟到一定境界的陣法大能絕無可能將其制成。 在見到這枚墜子之時,沈無惑便確認了,沈池并非他所以為的那般只是有所機緣,而是與他同樣……重生了。 將手掌輕輕握攏,沈無惑眼中有些苦澀。 他前世那般對待沈池,而且不管是何種原因,最后沈池都是因他而死,也難怪他會防備他想擺脫他。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現在都還活著,而且……那東西并沒有跟過來。 深吸了口氣,沈無惑將手中的吊墜再次小心翼翼地貼身佩戴好,無論它是什么,這是小池親手送他的第一件禮物。 又將從沈池陣法中拿出的兩枚靈石一一細細看了個遍,沈無惑目色柔和,面上卻始終沒有表情。 自從上次沈池說他的笑容古怪之后,沈無惑從途經的一座小鎮買了一面手持的小銅鏡,這一個月來破陣之余,朝著鏡子‘笑’了無數回,卻似乎沒有半點進展。 他這才記起,前世他活了幾百年,似乎從未笑過。 ……練習怎么去笑比修劍難多了。 沈池笑起來很好看,沈無惑想起沈池如今的模樣,又浮現出沈池前世的樣貌,眸色一下子軟了下來,雖然在他眼中,無論如何沈池都是最好看的,但不管怎樣,他不可能那般輕易的放過傷害沈池的人。 那個沈益,其他很多人,還有他……自己。 將身上沾上的葉片拍下,沈無惑看了看東方的天,此時天色將明,東邊的天空無半點云彩,還帶著絲絲紅意。 要下雪了。 而此時,距離沈池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承劍宗選徒大典一早,天光乍破,便有諸多人士齊聚敬仙城北廣場,他們多數是一宿沒睡,但神色卻無半分倦怠,皆是精神奕奕地望著居中空出來的那座高臺。 那座高臺約莫一人余高,觀似白玉,卻不如白玉瑩潤,不知是何等材質搭建而成,十丈見方,乍然看去一片空曠,很是肅穆。 沈池小小的身影被擠在人群中,一身黑斗篷分外不打眼。他視線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不過因為個子實在有些小,只能看見各色衣衫下擺,若要看臉還得一一抬起頭去。 不過就目前狀況看來,沈無惑應當是沒有來。 此時不遠處一人似乎看見了什么,眼睛一亮,有些吃力地撥開人群,艱難前行。 沈池一眼便看到了那名算不上熟悉,卻也不陌生的少年,只見他穿過人群,大汗淋漓地停在了自己面前,笑容有些扭捏,有些期待,他道:“你好,你還記得我嗎?”說完生怕沈池想不起來,連忙補充,“我叫褚思林,上次多謝你帶我走出那條古怪的街道。” 說到那條街道時,他臉上似乎還有些后怕。 【為了更好的逆襲,建議宿主與男配搞好關系。】 【你無需多言,我自有主張。】 【是,宿主。】 與系統談罷,沈池不冷不熱地朝褚思林點頭嗯了一聲。 見沈池點頭,褚思林臉上綻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睛瞇成了月牙,兩頰露出淺淺的酒窩,正想繼續朝沈池說話,卻突然咦了一聲,伸出手掌,眼睛閃閃發亮,“下雪了!” 空蕩的天空中開始飄起了細細的雪花,飄飄灑灑落在人身上,有股沁人的涼意。 雪越下越大,這些求仙者們紛紛低頭瑟縮,生怕風雪灌入頸內,然饒是如此,隨著時間流逝,他們頭上身上也被化開的雪水打了個透濕。 除開看熱鬧的散修們,在場的求仙者大多是尚未修行過的少年人,還多是被家族嬌生慣養出來的,眼看雪已經下了快兩個時辰了,一個個凍得面色發青嘴唇發紫,想跺腳取暖,但又拋不開那點風度。 “這承劍宗還是初靈界第一仙門,怎的這般不守時?”此時一道高昂的少年音在人群中響起,引起了一陣附和。 “是啊,說好卯時來,如今都已巳時了,讓咱白等了兩個時辰了,卻還不見蹤影。” “若非我娘非要我來試試,我是一點也不想也不想來這破地方參加什么選徒大典的。現下看來這宗門選徒之際都不守信,如何能教導我們修仙?聽聞過兩年執符宗明法宗皆會收徒,我還是回去和我娘說去那兩宗試試吧。” “也是,又并不是非要到他承劍宗才能成仙!這么久了還不來,指不定人大宗將收徒這事兒忘了呢。” …… 一番討論下來,原本擁擠的廣場上人數頓減,竟是少了將近三分之一。 褚思林鼻頭凍得通紅,他將手捂在唇邊吹著氣,一邊跺了跺凍僵的腳,見如此多人離開,朝沈池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我聽聞每一次承劍宗招徒時的測試方法都不一樣呢,倒是覺得,現在這個是承劍宗挑人的一個策略。” 褚思林此言一出,沈池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如今這男配的年紀應當也不過十一二歲,能有這般見地,確實算不得簡單,他點了點頭,道:“沈池。” “啊?”被沈池的話弄得一愣,褚思林瞪大了眼睛,有些發怔,隨即才反應過來沈池是在說自己名字,連正放在嘴邊呼呼吹氣的動作也顧不得維持了,嘴角開始朝兩邊拉開,隨后越咧越大,最后定格成一個見牙不見眼的燦爛笑容,他說:“沈池,我叫褚思林。” “嗯。”沈池視線在對方臉上燦爛得過分的笑容上頓了頓,前世他是見過此人幾次的,不過都是在對方修煉幾百年后,那是的褚思林身為沈無惑的左膀右臂,端是從容有禮,喜怒不形于色,卻是未曾想他小時這般……熱情。 也不怪褚思林這般反應,他此番第一次獨身出門,剛到敬仙城便不慎誤闖靈市,本身就被里面一些人的奇異模樣嚇得魂不守舍,又被那章魚須紅臉老者一笑,登時嚇得哭了起來。 當時周圍人都哈哈大笑,唯有沈池沒有取笑他,盡管態度十分冷淡,卻還是將他從那‘魔窟’中帶了出來。 可以說,沈池在他心中,就是救命恩人的角色,只可惜這個恩人不愿意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如今竟親自從沈池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他怎能不開心? 在褚思林的傻笑中,又是一個時辰過去,廣場上的人又稀稀落落走了不少,剩下的人數不足最初的一半,他們身上毫無意外都頂了一層雪,凍得面無人色。 沈池搓了搓斗篷下的雙手,此時它們已經凍得幾乎沒有知覺了,雪水滲入斗篷,將他身上衣物打濕,然后又被冷風一吹,再次凝成了冰,感覺身上好似披了一層冰制的鎧甲,冷得透骨。 午時末,未時初,廣場上等候的還剩下三分之一的人。 沈池若有所感一般抬起頭,只見天邊出現了一道銀色劍光。 那道劍光越來越近,最后落在了廣場中央的臺上,卻是五名青衣劍修,他們皆是眉清目朗,發束成髻,盡管如此天寒地凍的天氣,仍是只著一身青色單衣。那些雪花似乎長了眼睛一般,避開了幾人。 只見為首那名修者朝空中拋出了個玉符,眾人只覺身上似是有暖風拂過,身上衣衫頃刻間恢復了干燥,周身猶如有暖流經過,方不及震驚,又發現雪竟是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皆是瞠目結舌,望向臺上那些修者,一時間有如見到了神明。又想到今后自己也可能成為這樣的人,不禁心馳神往。 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自己身上干透的衣物,褚思林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有些疼,手是熱的,他呆呆地看向沈池,問道:“這是怎么做到的?” 沈池抬頭看向頭上的‘天空’,方才云煜拋出的那枚玉符,其實應當是一道陣法,這種陣法類似防護法陣,卻比防護法陣來的全面,比如這項烘干衣服的功能,是普通防護法陣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聽聞承劍宗有修界最全面的秘典古籍,里面應該有更多諸如此類的法陣記載吧。想到此處,沈池心中不由一片火熱。 作者有話要說: 沈池:沉迷學習,不可自拔 沈無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