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抵達葉城

    李軒轅冷哼一聲道：“你不會沒想過這個問題吧？”

    言下之意就是，侯穎根本就打算一去不復返，就是怕把他們攔著他不讓走，所以才在他們面前惺惺作態出謀劃策故作一副為他們考慮的樣子。

    侯穎苦笑，公孫婧善解人意道：“這本來就是個難題，我們大家一起來想辦法。”

    李軒轅：“那就等我們有這個實力再說。”

    “我等不了。”

    對于這個問題，侯穎不會讓步。

    公孫婧攔住了還要說話的李軒轅。

    李軒轅家里的情況她不清楚也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她自己也有親人和愛人，所以明白侯穎的迫切和煎熬。只是他們都遠在帝都，公孫婧如今朝不保夕想要回帝都和他們團聚是天方夜譚，所以才忍著不敢表露。她相信，他們都因此在忍耐，默契地沒有提起敏感的家人問題。

    而侯穎的親人就在葉城，正是因為近在咫尺才讓人一秒都不想等待。

    “先不說這些了，老二你和軒轅去準準備，套個嗅覺喪尸回來。其他的事情我們慢慢商量。”江濤說著給喬大野使了一個眼色，后者會意地把臭著一張臉的李軒轅拉走了。

    江濤再對侯穎道：“猴哥，我想你也看得出來，我們是真心把你當做自己的同伴，但你要走我們也不能自私地留你。只是外頭什么情況都還不清楚呢，你這樣做太冒險了！哪怕你能回到葉城，就算那里有避難所，也不能保證安全。現在是末世，活下來的人里異能者和普通人完全成了兩極，有許多幸存者的社會地位一下子就被扭轉。就算沒有親眼看到，我們也能想到避難所里肯定很亂。”

    “就是知道會亂，我才必須要回去！”侯穎頹然道：“如果我外甥是異能者，就算和我一樣是聽覺異能也能混得下去。但是如果他只是普通人……他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喪尸了。”

    他們在末世后面對的都是喪尸，但都不是天真不知世故的人，外頭怎么可能一番平順呢？

    末世又不是象牙塔，那些突然得到異能和力量的人，會是一心只想滅了喪尸的英雄情結和正義感膨脹的人嗎？

    大部分人肯定會因為社會地位陡然變得重要、成為了末世前奮斗一輩子也做不成的人上人，將變得虛榮，會有野心，他們的劣根性會失控。而普通人就是他們享受天下砸下來餡餅的第一個“小試牛刀”的對象，而不會是兇惡吃人的喪尸。

    可以想象到，普通人要活下去必然依附異能者。異能者中同樣是弱者依附強者，而那些強者之間定有權利沖突，在這種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食物鏈關系下，最終遭殃只會是普通人。他每天都在害怕王賀賀就站在食物鏈的底端，讓人欺負，甚至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眼下，他們的隊伍遇到瓶頸，需要時間調整、重新規劃，短時間內，他們離不開這里，但侯穎不想再等。

    江濤見狀，也勸不出口了。

    在討論圍殺金屬異能喪尸的時候發言踴躍，但對侯穎的計劃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的劉占此時開口道：“猴哥等了兩天，應該是對我們有所差遣吧？我們都不算聰明人，但是知道感恩，如果你需要我們做什么的話，不用拐彎抹角。”

    江濤和公孫婧對劉占的語氣顯然不贊成，但也沒有阻止他。

    侯穎見他把話說透，并不覺得不好意思，在歸心似箭的情況下他沒有選擇在喬大野和李軒轅傷愈前走，當然不是沒有目的的。

    “對，我想請你們其中一個人陪我一起去葉城。如果在那里遇到暴力事件的話，可以保護我，也有個幫手幫帶我外甥和朋友過來。”

    在喬大野和李軒轅傷勢未愈的時候，提出借人手不僅不切實際而且有攜恩求報的嫌疑，侯穎想要長久的合作關系，不想讓他們對自己的人品有任何誤會。

    江濤略一想，問道：“你想找老二？”

    以喬大野的速度異能和實力，是他們之中的不二人選，幾人在侯穎說出請求的時候幾乎都認可這個人選，沒想到侯穎卻搖了搖頭。

    “我想借李軒轅。”

    他解釋道：“如果我能屏蔽喪尸嗅覺，行進的速度也很慢，沒辦法和喬大野同行。而李軒轅現在的異能能力，可以把自己和別人包裹起來隔絕喪尸攻擊，這樣一來往返的路上都能一層保障。我打算把停車場的那輛摩托車騎走，到了那邊，我會想辦法把我外甥和朋友帶過來。”

    李軒轅的木系異能是偏防御性的異能，但他個人實力強悍，退一萬步講，他們如果真的在葉城發生意外，李軒轅獨自逃生的能力也是有的，因此侯穎才會毫無心理負擔地選擇了他。

    江濤還是有些為難，反而是劉占痛快道：“軒轅確實合適，等我們商量一下，他自己同意的話，就可以。”

    見公孫婧不贊同自己擅做主張，劉占爽朗一笑，說的話卻沒有那么陽光了：“一報還一報，不把這個人情還了，我心里不踏實你們就能心安理得？這本來就是老二和軒轅欠的債，現在能回報的時候推三阻四，以后還怎么相處？你說對吧，猴哥？”

    他把求助說成是報答，侯穎笑笑也不能反駁，畢竟他是真的李軒轅的力量。

    喬大野和李軒轅以前就是套人的好手，如今喬大野的速度更快更靈活，因此鎖定了目標后，很快就將一只嗅覺喪尸五花大綁地帶了回來。

    嗅覺喪尸被關在賓館二樓一間房間里，解開繩子之前他們再三確認侯穎是否真的準備好了。侯穎一手拿著槍，一手握著刀，沉重點頭。喬大野和李軒轅在房間外的狙擊位準備就緒，江濤和劉占也等在陽臺外，一旦情況有變，他們會立刻救援。

    侯穎經過這幾天的驚心動魄對喪尸的懼怕已經輕了很多，但獨自一人這么近距離面對喪尸還是心里發毛，見那喪尸暴怒地嚯嚯出聲，他貼在墻根并不敢第一時間就上前試探。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仔細地觀察喪尸。和他最初在江海服務區見過的那些喪尸不一樣的是，這只喪尸似乎長出了尖銳的獠牙，像極了人們想象中的吸血鬼，雖然沒有僵尸電影里的僵尸獠牙那么長，但卻尖銳得讓人毫不懷疑他可以輕易刺破人類的肌膚，進行進食或是讓他們成為同類。

    喪尸的指甲黝黑而尖長，臉上發青，口鼻扭曲。一雙眼睛已經完全和人類不同，瞳仁是赤紅色的，眼白的部分爬滿了網狀的黑絲，不夠仔細的話看不到里頭僅剩的點點眼白。

    他有些好奇喪尸的視力是否還存在，但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冷靜思考這個問題。

    僵持了一會兒，侯穎確定了這只在室內緩慢游蕩的嗅覺喪尸沒有發現墻根上的自己。

    侯穎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用刀在墻上敲擊了一下，果然讓喪尸朝他“看”了過來。這會兒，侯穎倒是不害怕了，他連著敲了兩下，見喪尸往他這個方向挪動了一步，但很快就停下來。

    侯穎眼睛一亮。

    他心里有了底氣，便開始連續敲擊，看著那喪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后腳跟都貼在了墻壁上，整個人站得僵直。沒過一會兒，那喪尸正如他所料，避開自己就走開了。

    他渾身一松，剛才都繃緊的眼皮在放松之后急促地眨了幾下。

    這下，侯穎不怕了，他主動往嗅覺喪尸的身邊湊，繞著喪尸兜了一圈對方也沒理會他，這讓侯穎欣喜若狂！

    時刻關注著情況的李軒轅幾人，對這個情況都有些目瞪口呆。陽臺上的劉占甚至懷疑這只喪尸的嗅覺有問題，把門打開了，下一秒，剛才對待侯穎如春風般溫暖的嗅覺喪尸立刻被上了發條，嚯嚯地朝他的方向殺了過來！

    劉占也不躲，他激發水系異能主動攻擊喪尸。拇指粗細的水流打在喪尸身上，這是他第一次出手，但很快挫敗地發現和他預料的一樣，自己的攻擊并沒有對喪尸造成損傷。喪尸反而像被惹惱了一樣，狂暴地沖了過來，后面的江濤趕緊拉開他，火焰從手心涌出把喪尸點著了，但攻擊效果也沒比劉占強多少。

    喪尸雖然速度慢了下來，但還是頑強地朝兩塊美味的生rou而去，還是李軒轅一槍喂進了喪尸的腦袋結果了他。

    江濤因自己比預估值還低的殺傷力而深有危機感，出手過后才知道，他們之前想憑借人多力量大去對付那只金屬異能喪尸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且愚蠢，不由慶幸侯穎阻止了他們。

    這天晚上，江濤他們根據自己的狀況寫出了作戰訓練計劃書，彼此交流討論，加以補充之后，以他們在部隊里嚴格的訓練作息表為模板，給每個人量身制定出了提升作戰訓練計劃。

    第二天一早，侯穎和李軒轅整裝出發。

    兩人輕裝簡行，摩托車兩邊都掛了各三十斤的小油桶以備不時之需，除了侯穎特意拿的兩包煙，只帶了六人份的五天用的水和食物，還有一些應急藥品。武器上，李軒轅身上藏了幾處刀，兩把槍和無數子彈，不會用槍的侯穎只待了一把刀。

    小型的摩托車靈活地在堵塞高速路中見縫插針，穿行而過。

    車聲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喪尸，摩托車沒有遮擋物，因此李軒轅用藤蔓把兩人包裹地嚴嚴實實。車技還沒到穿梭自如程度的侯穎坐在后面，他在急速飛馳中抓緊李軒轅，空出一只手時不時用鐵棍狠狠將他撲上來或是擋道的喪尸抽開。

    幸運的是，被車聲驚動的喪尸都沒有陷入狂暴狀態對他們用異能攻擊。

    可見藤蔓除了抵抗喪尸的攻擊之外，同樣具有隔絕人類氣味的功能！而劉占從侯穎試探嗅覺喪尸的成功事件中得出的，相比起聽覺，喪尸捕食依靠的是嗅覺的結論是正確的！

    不必再遵守限速交通規則，平時行車三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在兩個小時后就下了高速。

    越往葉城的城鎮靠近，車輛和喪尸就越來越少，這樣的情況讓侯穎狂喜，因為這表示著他之前所說的葉城中有幸存者聯盟的猜想就是事實！

    侯穎給李軒轅指路，他們沒有急著進城，而是在田埂上兜了一圈，拐近離葉城城外十公里遠的一個廢棄的倉庫里。

    這條路上意外地只有幾個游蕩的喪尸，而倉庫內竟然連一只喪尸都不見。他們將摩托車和其他東西留在這里，又把自己的外觀弄得狼狽憔悴一點，侯穎只帶上一包煙和錢包，和鞋底插著刀片的李軒轅一起往葉城徒步走去。

    遠遠的，鮮紅的，【葉城幸存者避難所】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第15章 小心此人

    侯穎的聽覺已經十分發達，已經能聽見半徑五百米以內的說話聲，他帶著李軒轅躲在暗處聽足了情況，才狀似狼狽地狂奔上前，嘴里喊道：“有人嗎！有活人嗎？！救命啊！快來人啊！外面有吃人的怪物！”

    他驚恐地叫著，突然被許多人冷冷地盯住。

    他嚇了一跳，趕緊沖上去抓住最近的一個中年人，驚慌失措道：“大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手機借我用一下行不行？我打電話報警，外面有人瘋了，竟然吃……吃人rou，我說的是真的，您借我電話用一下，我的收不到信號……”

    中年人狠狠地推開他，“報警？！你有病吧！末世來了你報個屁的警！”

    侯穎驚恐又疑惑。

    那中年人見他雖然驚慌，但眼睛里卻沒有絕望和陰影，看起來對末世一無所知而且并沒有覺醒異能，于是冷森森地把末世的情況好心告知了侯穎和他的同伴。見侯穎被嚇得滿臉發白，中年才感覺舒服了點，好心情地給他指了個方向，告訴他新來的幸存者去那邊登記。

    兩人走了十幾分鐘才到幸存者登記處。

    先被要求脫光了檢查身上是否有傷口，測量體溫，沒問題之后又讓做了一份問卷，上面是一加一等于幾這樣的智慧生物人類都知道答案的問題。

    侯穎邊填答案邊想，看來葉城的情況要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至少這里還有人在管理秩序，有一定的規則制度存在。填完問卷，然后才被發了一張信息登記表，里面除了姓名年齡性別籍貫這種基礎的問題，特設一個描述欄讓幸存者填寫是否有異能（超能力）。

    侯穎慶幸之前已經和李軒轅溝通好自己的情況，在籍貫欄寫下了自己在葉城的地址。

    拿著登記表離開檢查室，去往隔壁的登記窗口領取臨時身份證。

    登記員的態度很冷漠，瞥了一眼資料上的異能欄，看到：無。原來是兩個廢物，他的表情立刻就變得傲慢起來。

    “你們之前干什么去了，聽說你們連末世喪尸都不清楚，進城就喊要報警？”

    他cao著一口康城本地話，侯穎在康城混了這么多年，最知道康城人對自己人和外人的區別，于是也用康城話回答道：“我和我朋友這幾天都被困在南島倉庫。”

    誰也沒注意到李軒轅猛地捏緊了拳頭，如果是喬大野他們在這里的話，一定會默契地避開心里已經上演血腥恐怖片的李軒轅三米遠！

    因為奇怪倉庫附近喪尸數量過少已經詢問過侯穎原因的李軒轅已經得知，南島倉庫，因為接連有兩對同性戀者在這里自殺殉情，所以這里成了葉城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如此被荒廢了。去南島倉庫的只有一類人，那就是去那里做不可描述運動的同性戀者。

    侯穎這是在想別人暗示，自己和他這個死基佬是一丘之貉，他是撕了對方的心都有了！可事實上，他只能忍氣吞聲配合侯穎，如何能不憋屈。

    侯穎還在接著說：“本來我們早就打算出來，結果被吃人的怪物嚇回去了。后來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就能聽見挺遠的聲音，外邊一直在慘叫，實在太嚇人了！雖然后來外面的動靜好像小了，我們也沒敢出來，就一直躲著。今天實在是沒有什么吃的，才鼓足勇氣跑回來的。”

    登記員顯然也知道葉城外的南島倉庫是個什么去處，鄙夷地看了一眼他和他身后的李軒轅。

    他在侯穎的資料表上的異能欄填上了聽覺二字，然后指了指李軒轅道：“你也來說說。”

    李軒轅：“……”

    侯穎趕緊道：“這位大哥您千萬見諒啊，不是他得罪您，他是個結巴，不太會說話……要不您看這樣，讓他寫，寫給您看？”

    登記員明顯不耐煩，侯穎想起什么似得，連忙在身上找了找，摸出一包被捏得皺巴巴的煙。對方的眼睛陡然就賊亮起來一把將煙搶過去，但看到里頭只有兩根煙的時候，又恢復了冷淡。

    侯穎忙道：“我和我朋友都不抽煙，這個還是別人留在倉庫里的。本來想著沒東西吃就吃它了所以才帶著，沒想到剛才人家搜我們衣服的時候就被搜走了，這兩根還是我求著說要孝敬您的才留下的。大哥，您看，您能不能行個方便？”

    侯穎涎著臉討好對方。

    “行什么方便，”登記員把煙快速放進褲兜里生怕被別人看見，然后指了指玻璃窗上貼的告示道：“看見沒有？要進內城每人交足五十斤糧食，異能者減半。要是沒有，就憑臨時身份證，在城外的避難營找地方。然后老實幫忙修筑城墻打喪尸積攢積分，或者能巴上一個厲害的異能者帶你進去，否則，哼，就在外面待著吧！”

    侯穎臉色一僵，面上慌亂起來，心里卻想道：果然，異能者和普通人的社會地位已經被分出三六九等。

    前往登記處這一路走來，他已經遠遠看見前面兩三千米的地方修筑了大片城墻。而城外還是一片空蕩，保不準什么時候喪尸就會涌進來，到時候沒有異能只能rou搏的普通人，如果得不到異能者和持槍者的救助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同志，怎么能這樣，我家就在里頭那是我名下的房子不能讓我回去了？對對，這是我的身份證，您看，千真萬確，我家就住在葉城北街二十七號，您就行行好，放我回去行不行？”

    登記員一看地址反而臉色大變，尖聲罵道：“別做夢了！北街那一片小別墅是你這種廢物能住的嗎？！交不出進城費趁早滾蛋趁著天黑前還能找到住的地方，要是在這里鬧事，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侯穎又急又氣又在他面前裝孫子地懇求，登記員聽了一陣才冷哼道：“我是收了你的孝敬才好心給你指一條明路，那個地方你是回不去了，現在住在那里的人你惹不起。不想死的話，趕緊把什么家不家的話忘掉。”

    侯穎險些哭了：“怎么會這樣……那、那我的家人呢？他們是不是被趕走了？怎么能這樣！”

    登記員已經聽過不知多少幸存者的悲慘事跡了，對侯穎的哭訴完全不為所動，不管侯穎怎么求也沒再開口幫忙指點怎么找到葉城當地的幸存者，不耐煩地將他們趕出去。

    走回外城避難營的路上，侯穎陰沉著一張臉。

    李軒轅看他裝瘋賣傻地演戲，為了外甥和朋友能自尊都舍棄，心中那點“被基佬”的憤怒早就消散了。親眼看到外界的真實情形，他也已經理解為什么侯穎不要命都要趕回來。

    見他傷心又焦慮，不擅長安慰人的他只能笨拙地問道：“你現在打算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