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代王兄。”定王并未立即下馬,慢慢收著韁繩,以準(zhǔn)備下馬的姿態(tài)沖堂兄行禮,鋒銳的目光居高臨下的射向代王。 他騎著的是心愛的黑獅子,這是從北邊引來的馬種,骨架生得高大,皮毛分外油亮,看著極是神駿。這馬體格遠(yuǎn)超普通戰(zhàn)馬,四蹄疾勁有力,跑起來猶如閃電,是男兒人人垂涎之物。只可惜它性子烈,輕易難以馴化,即便御馬監(jiān)里養(yǎng)了數(shù)匹,也沒多少人敢騎,養(yǎng)得也不及定王精心,外形稍遜。 有本事獲得賞賜的王公貴族沒本事馴服烈馬,敢于騎馬的硬漢子又沒資格得皇帝賞賜。 縱觀京城上下,也就定王能騎著黑獅子威武來去,加之他也生得挺拔,兩相襯托,更見威儀。 代王站在地上,那頭定王遲遲沒有下馬,他不免要仰頭說話。 那位的眼神像是兩把冰寒的利劍,鋒銳的戳過來,代王即便慣于朝堂上的明暗往來,卻還是下意識的躲閃了下。 定王心中冷笑,翻身下馬,又看向旁邊的高晟,“高相也在。” “路上正巧碰見代王殿下,所以結(jié)伴而來,見過定王殿下。”高晟也同定王行禮,后面高元驍帶那妙齡女子施禮。 定王平素與高晟的來往不算密切,此時也只客氣稍笑,目光往代王身上一定,道:“代王兄請。”后面阿殷等十來個侍衛(wèi)紛紛落馬,列做兩隊(duì)跟在定王身后。到得那片馬球場外,太子攜太子妃早已在看臺上坐定,一側(cè)是皇家公主、郡主、王妃等人和眾臣女眷,另一側(cè)則是諸位王爺眾臣及駙馬郡馬。 陶靖今日是以臨陽郡主駙馬的身份前來,此時早已在臺上坐定。只是臨陽郡主畢竟是先帝冊封的異姓郡主,遠(yuǎn)不及正宗的皇家女兒尊貴,位子也擺得靠后,倒便宜了陶靖,在角落里獨(dú)自酌酒看景。 定王與代王、高相三人上去拜見太子,阿殷同諸侍衛(wèi)在臺后侍立。 高元驍沉默了一路,此時終于得空,走近阿殷,“聽說你已經(jīng)入了定王殿下府中,做右副衛(wèi)帥?” “高將軍消息靈通。”阿殷如今視他為同路,舊日芥蒂消去,笑容也是明朗,“這位是想必就是令妹了?” “陶副帥眼神敏銳。”高元驍也是一笑,招手叫meimei高妘走過來,道:“這位就是我同你提過的陶侍衛(wèi)。去年北苑的馬球賽上,你恐怕見過她打馬球,身手出眾,性情磊落,騎馬打球的時候,幾乎能跟隋小將軍比肩。你不是一直想見嗎,今日便是良機(jī)。” 高妘即便已不記得去年那場馬球賽,有高元驍這話在,也得做出點(diǎn)記得的態(tài)度來,盈盈笑道:“久聞陶副帥姿容身手出眾,今日得見,果真如此。”她口中雖是這樣說,唇邊也勾出了笑意,到底眼神兒沒能裝出來。 阿殷一聽便覺出她這不是真心,恐怕還是為了照顧高元驍?shù)拿孀印?/br> 這也是常事,阿殷也不在意,沖高妘笑了下,“姑娘過獎了。” 京城中的貴女們來往時大多講究門第,也注重詩書文采,雖也會艷羨隋鐵衣那般傳奇女將,但在女將還是微末小兵的時候,也不會有多欣賞。況且阿殷是郡主府的庶女,高妘卻是宰相府的掌上明珠,慣于跟閨閣女兒探討脂粉釵簪、玉食錦衣,討論文辭筆墨、歌賦雅音,跟舞刀弄劍的姑娘終究有天然的隔閡,乍然相見,也沒什么話好說。 高妘與阿殷年紀(jì)相當(dāng),被父兄捧這寵慣了,不是能虛偽做笑的人,便也裝不出熟稔親近的姿態(tài)。 她招呼完了并沒立刻走,像是稍稍踟躕。 阿殷覺得這對兄妹有趣,噙住唇邊笑意,目光無意間掃過,便見高元驍將高妘衣衫拉了拉,像是提醒催促。 高妘看向阿殷,猶豫了下,才道:“陶副帥打馬球的技藝過人,我一向敬佩,有心請教,只是怕唐突了。”她語聲稍頓,瞟了高元驍一眼,像是下了決心,續(xù)道:“以前跟陶副帥緣淺,來往的機(jī)會不多,冒昧想請?zhí)崭睅浿更c(diǎn)我的馬球,不知陶副帥可有空么?” 給她指點(diǎn)馬球? 阿殷瞧著比她矮了半個頭的高妘,“高姑娘怕是太高看我了。” “你當(dāng)?shù)闷稹!迸赃吀咴敳逶挘邐u便也道:“是啊,京城里能跟隋小將軍相比的女子能有幾個。” 阿殷能從高妘的態(tài)度中覺出牽強(qiáng)。她跟高妘沒什么來往,但若高妘是真心喜愛馬球想要討教,阿殷自然愿意多個玩伴切磋,可看她如今這模樣,恐怕未必是出于真心。 女兒家的感覺總是又細(xì)又準(zhǔn),阿殷便看向了高元驍,“我記得高將軍馬球打得也極好,放著這般高手在跟前,高姑娘可是舍近求遠(yuǎn)了。” “他畢竟是個男子,哪里會指點(diǎn)我。倒是陶副帥跟我年紀(jì)相當(dāng),知道我有多少力氣,教起來我能學(xué)得更快。”高妘雙眼微彎,漸漸沒了方才那點(diǎn)牽強(qiáng)之感,說話也更順了,“陶副帥若不嫌棄我愚笨,往后我便常請你去我家的馬球場,切磋技藝順便指點(diǎn)如何?我雖不會武功,卻也喜好馬球,這回……可是誠心求教。” 誠心與否阿殷并不知道,不過人家都這樣說了,她再拒絕,難免作態(tài)。 阿殷不去計(jì)較高元驍那點(diǎn)小心思,便朝高妘點(diǎn)頭,“當(dāng)然樂意切磋。只是我平常都要在王府當(dāng)差,得空的時間不多,怕會耽擱了姑娘。” “不會不會,陶副帥能指點(diǎn),我已滿足了。哪怕每月只一兩次,也足以欣慰。”高妘滿口答應(yīng)。 阿殷聽得此言,更覺高妘不是真心想學(xué)馬球,只不知這高元驍是用了什么法子,竟叫這宰相的掌上明珠來跟她堆笑求教? 她瞧了高元驍一眼,丟去個鄙棄的眼神。 高元驍心思被看破也不覺得尷尬,朝著阿殷笑了笑,便帶meimei先行離開,“陶副帥還要當(dāng)差,等她下值有空,再來打攪。” * 今日太子舉辦的馬球不算正經(jīng)的比賽,不過是開辟了場地,召集了皇親重臣,大家稍微切磋罷了。 此時場上幾位少年才打罷,這些都是公府侯門的貴公子,太子擊掌贊好。 定王自入座后一直沒說什么,趁著這間隙,朝代王道:“代王兄,咱們也試試如何?” 代王那頭才跟壽安公主駙馬說完話,舉茶杯的動作一頓,看向定王,“玄素莫不是在說笑?” “這事何必說笑。京城中雖常打馬球,我卻從未領(lǐng)教過代王兄的身手,聽太子說,代王兄當(dāng)年也是精于馬球,能否賜教?” 他今日自到西苑,除了會面時禮節(jié)上的應(yīng)答微露笑意,其余時候都是繃著臉,肅容端坐。 代王除夕那晚收到六只斷手及退回的黃金后,便知強(qiáng)占陶殷的事已敗露。當(dāng)時雖也覺得陶殷身邊防衛(wèi)未免太強(qiáng),卻怎么都沒想到這冷情冷性的殺神身上,只當(dāng)是陶靖提前發(fā)覺,為了維護(hù)女兒才安排人手,事后不敢撕破臉面,故隱晦提醒。他久居高位,瞧著當(dāng)晚沒什么動靜,也不曾放在心上,直至今日在東門口碰到定王,對上那毫不掩飾的挑釁鋒銳目光時,才覺出不對—— 平常定王雖然冷肅不好親近,卻也不是輕狂莽撞的人,在他這堂兄跟前,禮儀從不荒廢。今日卻怎的露出那般目光姿態(tài)? 至此時定王開口邀戰(zhàn),代王愈發(fā)起疑,哪敢跟著心狠手黑的殺神對打,當(dāng)即道:“我那點(diǎn)雕蟲小技,怎能跟你比。這場地里多的是身手出眾的少年將軍,你隨便點(diǎn)幾個陪你切磋解悶即可,何必折騰我這把身子骨。”怕孤掌難鳴,還往太子身上扯了兩句,“早年玄素你年幼,我曾跟太子殿下切磋過,那微末的本事太子也知道。如今荒廢的幾年更是力不從心,玄素還是挑別人吧。” 太子對這位常幫他、提醒他的堂兄觀感不錯,便也道:“既是技藝荒廢,我便命幾位將軍陪戰(zhàn)如何?” 定王拱手朝太子行個禮,“多謝皇兄美意,不過我今日,只想跟代王兄切磋——”他看向代王,挑釁之意毫不掩飾,“代王兄尚未出手,便已怯戰(zhàn)了嗎?” 當(dāng)著一眾皇親的面,代王要害無動于衷,那也未免太軟弱了。 他呵呵笑了兩聲,料想定王既已表露挑釁,眾目睽睽之下應(yīng)當(dāng)是不敢把他怎樣的,便起身道:“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了。只是我畢竟不及你年輕力壯,玄素,適可而止。” “代王兄請。” 兩人各自整理衣衫,入場切磋。 高臺上的太子哪里嗅不出定王的挑釁味道,怕定王鬧出什么事不好收拾,忙點(diǎn)了九名技藝精湛、身手出眾的男子分給代王的隊(duì)伍,又有意給定王分了幾名弱的。最后瞧著人手短缺,剛想要另召人來,就見角落里陶靖起身,“微臣愿在定王殿下隊(duì)伍中,湊個熱鬧。” 他是臨陽郡主的郡馬,太子料其是想當(dāng)個“臥底”幫代王,當(dāng)即應(yīng)準(zhǔn),“好!” 于是兩隊(duì)人各自整好衣裝,選了馬匹球棍,在鼓樂聲中入場。 方才的少年們雖然年輕鮮活、身姿飛揚(yáng),到底還年輕壓不住場子,幾場打下來都還只是試身手的輕松氛圍。如今定王和代王率眾上場,兩人本就是尊貴的身份,代王那邊一應(yīng)是禁軍和侍衛(wèi)中年輕的小將,一溜騎馬上場精神抖擻,而定王本就冷厲威儀,騎著黒獅子更見威風(fēng),兩方人馬在場中站定,氣氛登時變得不同。 原本只為看熱鬧而來的人此時也三三兩兩的聚到了馬球場周圍,安靜觀賽。 鑼鼓聲響,二十騎健馬開始在場上馳騁追逐,馬球穿梭來去,卻是勢均力敵—— 代王那邊雖都是身手出眾的男兒,但因?yàn)榈昧舜醯陌凳荆瑓s都分出了一半的精力要盯著定王,免得他出黑手傷人。定王這邊都是些平庸俗貨,好在有陶靖這么個強(qiáng)大的助力,兩人雖然平時少打馬球,卻都是能在沙場上馳騁的猛將,比之禁衛(wèi)軍中徒有其表的小將,氣勢不知勝出多少,兩處相抵,倒也不甚懸殊。 阿殷今日出門前就得了定王吩咐,叫她不要亂跑,此時自然留在場邊看熱鬧。 鑼鼓聲里人馬穿梭,黒獅子上挺拔高健的男兒獨(dú)領(lǐng)風(fēng)sao。 阿殷從未見過定王打馬球,今日第一回相見,才發(fā)覺他的本事與陶靖相比也不遑多讓。最敬重的王爺和最敬愛的父親通常,去打那可惡的代王,阿殷自然是滿心期待,眼神緊緊黏在場中,一錯不錯。待發(fā)現(xiàn)代王隊(duì)伍中各個身手矯健,而定王和父親隊(duì)伍里的都是軟蛋時,心中不滿,更加希望定王和父親大顯神威,能將對方殺得丟盔棄甲—— 那才見真本事呢! 將士們打球,勢如虎狼,比之其他要精彩許多。但凡哪邊進(jìn)了球,便是一陣鑼鼓,引得眾人喝彩。那馬球如飛梭穿行來去,旁邊鑼鼓聲響了暫歇,歇后又響,比平時更緊湊,也更威風(fēng),幾乎將西苑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 場上的矯健身姿馳騁得更加迅疾,有小將被激起斗志,暫時撇了代王,全副精力撲向馬球,令定王和陶靖愈發(fā)吃力,卻也更加不慌不亂、章法井然。定王隊(duì)中的人也被兩人帶出了戰(zhàn)力,雖然技藝身手拼不過對方,卻也凝神對敵,不再拖后腿。 馬球幾乎是輪番進(jìn)的,兩隊(duì)相互追咬,毫不相讓。 場邊沙漏漸進(jìn),人群中的呼喝鼓勵也更加熱情激動,阿殷不知不覺中捏緊了拳頭,甚至額頭都沁出了細(xì)汗。 鼓點(diǎn)般的鑼聲響起,那是提醒沙漏將盡。 馬球不知是被誰失手擊向空中,三四個男兒驀地騰身飛起,俱撲向馬球。眾人凝神屏氣,便見黒獅子上定王亦是騰空飛身,像是展翅騰起的巨鷹,衣衫獵獵隨風(fēng)。他的黒獅子體格健壯,比旁的馬都能受力,他這一踩速度更疾,倏然越過眾人,在那揚(yáng)出的馬球桿上借力再躍,那馬球已然到了他的桿下,只是方向不對。 半空之中,他憑扭腰之力折過身體,球桿劃出道弧線,擊向馬球。 像是有鈍重的擊打聲響起,那馬球裹挾著極重的力道飛向球門。 幾乎毫無懸念。 雖然像是偏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但以定王的身手,必定不會失手。 眾人都這么想,就連阿殷也當(dāng)真了。 目光隨著馬球疾轉(zhuǎn),那道白色的影子直撲球門,卻并未如意料那般飛進(jìn)去。砰的一聲巨響,馬球竟不偏不倚的撞上球門處的木桿,旋即飛彈出去——那樣迅疾的轉(zhuǎn)折,所有的目光都已在球門內(nèi)等候,竟無人發(fā)覺它陡然折轉(zhuǎn)的方向。 代王此時已經(jīng)打得力竭,眼瞧局勢將定,他喘著氣,失望的等候塵埃落定的那一刻。 仿佛是眼前花了一下,代王都沒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覺有道白光閃過,旋即顴骨傳來極重的疼痛,撞得他左眼幾乎發(fā)黑。劇烈的疼痛襲上腦海,他身子隨之晃動,還未來得及痛呼,又覺肩胛被重物一掃而過,帶得他忍不住前傾,而后便聽見驚天雷動的歡喝聲和鑼鼓聲。 卻原來陶靖已然算準(zhǔn)了馬球折轉(zhuǎn)的方向,復(fù)將馬球擊回球門,敲定勝負(fù)。 這瞬息間的折轉(zhuǎn)實(shí)在精彩,別說是場外之人,就連場上的小將們都有片刻失神,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原本不可能再入球門的馬球在最后一刻被擊入,旋即爆發(fā)出由衷的贊嘆。 雷動的歡呼聲里,定王穩(wěn)穩(wěn)落于馬上,透過交錯的人群,冷厲而沉靜的看著球門之側(cè)—— 代王的痛呼聲已被淹沒,他手掌捂著左眼,一頭栽倒在地上。 場外的人還在歡呼,高臺上的太子卻驟然站起來,大驚失聲——“代王!” 近處的人最先發(fā)現(xiàn)了場上的變故,當(dāng)即噤聲,隨即是后面一波,再后面一波。歡呼聲如同水浪般漸漸遠(yuǎn)去消失,馬球場上的小將驚慌失色,紛紛圍向代王,將匍匐在地的人扶起。 重?fù)糁拢趺嫔珣K白如宣紙,顴骨被擦破后沁出血跡,已經(jīng)高高腫起。 定王與陶靖齊齊冷笑,旋即翻身下馬,也圍了過去。 太子安排了人手匆匆將代王抬往就近的清音殿醫(yī)治,代王妃面如土色,也匆匆跟了過去。 太子安定下亂居,瞧見氣定神閑的定王時,便氣不打一處來,“叫你尋旁人切磋,偏要拉上代王,如今這般傷勢,可如何是好!”原本代王就身份特殊,太子為博個仁善之名,拉攏姜玳一系的世家,素來待他格外有禮。今日是他辦這馬球賽,雙方隊(duì)伍也都是他安排,誰知百密之下仍有一疏。來日皇上問起,即便事情是由定王而起,他也免不了落個不能主持場面的罪名,更有損他今日的本意,此時想想便氣急敗壞。 定王緩緩收整衣袖,徐徐道:“我也不知代王兄怎的偏就站在那里,是我不該言語相激。此處還需要太子坐鎮(zhèn),免得大家慌亂,代王兄那邊,臣弟過去照看吧。” 太子也沒有旁的辦法,又不敢夸大傷勢叫人慌亂,便只說是擦傷,讓眾人不必慌亂擔(dān)憂,只著定王和壽安公主過去照看。 定王同陶靖換個眼神,各自走開,到了場邊見阿殷尚且目瞪口呆的站著,才道:“走吧。” 阿殷回過神,忙跟在定王身后,匆匆往清音殿去。 她心中滿是震驚,在明白最后這招是定王和父親聯(lián)手教訓(xùn)代王時,更是翻起驚濤駭浪。 雖然定王曾說會為她討回公道,阿殷也以為他只會在私下里提醒,叫代王不再放肆而已。誰知道,會是在這樣的場合下?京城里的皇親貴戚和重臣幾乎來了一半,激烈競逐的馬球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如此驚人的手段將代王擊翻在地,還叫人捏不住任何把柄!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那般絕地一擊下,不偏不穩(wěn)的擊中球門桿,而后打中代王。 更難以置信的是,父親竟然恰好在那邊等候,適時救場挽回勝局,讓代王在雷動的歡呼聲和鑼鼓聲中栽下馬背。球場之上沒有只言片語的交談,他們究竟是多心有靈犀! 雖然未能親手將代王怎樣,然而這樣的場景于阿殷而言,卻比親自對付代王更覺痛快、更覺解氣,將前兩日的郁悶一掃而凈。 她看著前面高大的背影,竟自有種驚為天神的感慨。 ☆、第43章 1.7 阿殷跟定王到了清音殿時,代王已然醒轉(zhuǎn)。他顴骨處的血污被擦洗干凈,眼圈兒已經(jīng)青了,御醫(yī)正小心翼翼的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