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公扇著雞翅膀，正好擋住我，我眼疾手快，抓住前面一條白慘慘的鬼魂，遞到雞公手里，飛快地沖雞公眨了眨眼睛，然后翻身躲進濃郁的樹叢后面。

    天玨趕上時，正看到拉著一條白臉鬼的雞公。

    他愣愣地望著白臉鬼，試探地叫了一聲：“素？”

    白臉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躲在草叢里，大氣都不敢出。

    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天玨和白臉鬼面對面站著，天玨的目光有幾分疑惑，他抬起手，穿過白臉鬼半透明的肩膀：“素……你是素嗎？”

    雞公“嘎”地擋在白臉鬼身前，伸頭叨了一下天玨，斥道：“站遠點，別碰我們妃七百……零一。”

    “七百零一？”天玨一愣。

    “嘎，對呀，我們幽都王后宮充實，新鮮血液不斷，怎么，你嫉妒？”雞公揚起頭，挑釁地說。

    我暗暗松了口氣，還好雞公反應快。

    無赦從后面緩步走來。

    猩紅的披風垂在暗金色戰甲之后，一晃一晃略過玄墨石鋪就的前殿大道。

    他的手中握著天鑰，蒼白的手指扣在暗色的長方形匣子上。

    看到天鑰，我心里有些不安。

    “天玨，他在不在這里，你應該很清楚。”無赦低聲說道。

    天玨臉色不太好看。

    “你不是在他身體里下了氣蠱么？那你不妨找一找，他在不在這里。”

    無赦這話讓我忽然想起來氣蠱這回事，我也懷疑起來，為什么天玨會感受不到氣蠱的存在？

    難道無赦做了什么手腳？

    我一瞬間反應過來，是鬼神之眼。

    鬼神之眼的力量比氣蠱更大，自然可以壓制氣蠱，甚至，切斷氣蠱的生路，讓天玨永遠找不到氣蠱。

    如此一來，我就自由了。

    不必再擔心天玨隨時找上門，控制我。

    這樣干干凈凈的一刀兩斷，我很滿意。

    “是你把素藏起來了。”天玨咬牙，逼視著無赦，“把素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夷平你的幽都城！”

    “你可以試試。”無赦一笑。

    那一瞬間，我透過無赦的眼睛，看到了對面天玨正氣凜然的臉。

    無赦的心情并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平靜。

    我看到他修長而蒼白的手指，如彈琴一般依次拂過天鑰的匣子。

    不，不行，不能讓無赦用天鑰。

    我“騰”地從樹叢里鉆出來，梭羅樹的葉子瑟瑟飄落，掉了我一身。

    無赦和天玨同時回過頭，向我看來。

    無赦臉上的笑容陰沉了幾分，似乎對我就這樣沖出來證明他的話是假的有些不滿。

    天玨則一臉驚喜：“素，我就知道他把你藏起來了。”

    說完，天玨伸開手，好像我會自己跑過去尋求他的庇護一樣。

    我堅決地走到無赦面前，伸出手：“那匣子很危險，你不能亂用，給我。”

    無赦的眉梢微微挑起，似乎意外我竟然有膽子直接命令他。

    “素……”天玨的聲音有些委屈。

    “別吵。”我大喝一聲。

    天玨立刻沒聲了。

    但我還是感覺到兩束炙熱的目光戳在我背上。

    我仍然平伸著手，朝向無赦：“我知道你很厲害，你自尊心很強，你有野心……不過，你既然救過我一次，我就不能這樣放著你不管，把天鑰給我，那是你的克星，它對你很危險。”

    無赦突然笑了，饒有興致地打量我，卻并未將天鑰給我。

    “小東西，既然你知道是誰從天鑰的反噬下救出你的性命……你就該乖乖地保持沉默，站到一邊去。”

    我一愣，有些不爽，無赦說話還是這么高高在上。

    “不管怎樣，你救了我，我就不能坐視不管。”我向前一步。

    無赦忽然伸出手，蒼白的手指撫上我的額頭。

    “素，小心！”天玨立刻放出一道符箓，將我罩住。

    無赦卻只是從我頭上取下一片梭羅樹的葉子，他笑了笑：“在這個世界，不是變強，就是滅亡，沒有第二條路……”

    我瞪大眼睛，看到天鑰開啟。

    “白癡，世界哪有你想的那么中二！”我忍不住罵出聲，伸手去阻止無赦。

    我的手碰到金黃色的結界時，便無法再前進一步了。

    同時，天玨越過我，三把青色飛劍在他頭頂聚攏，劍鋒朝向無赦。

    天玨沉聲道：“邪魔，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直到兩個人在我面前打起來，我才意識到，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最終決戰。

    “天玨，住手！”

    “無赦，不要用！”

    無論我怎么大聲喊，都沒有用，斗法引來的雷鳴風嘯，將我的聲音淹沒在洪流之中。

    該死的劇情，總是不按照我想的進行。

    天玨的符箓始終牢牢地罩住我，我用力砸著那層半透明的金黃色罩子，卻無法撼動分毫，頭一次，我希望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能夠扭轉局面……

    “你相信天命那東西么？”無赦曾經問我。

    我相信，因為在這個世界里，天命是存在的。

    我相信……也是因為現實的無奈，有那么一雙殘疾的腿，就算多么不信命，也無法掙扎著站起來。

    但我多想說一聲：我不相信！

    最后看著劇情走向大結局，卻分毫也不想看。

    我閉上眼睛。

    “嘭”！

    符箓的結界突然崩裂一角。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背對著我的無赦。

    猩紅色的戰袍在風中飄揚，在他頭頂黑色的蒼穹中，一道銀白色的刺目之光呼嘯而下。

    審判之力，所及之處，萬般善惡，加諸己身。

    無赦回過頭，看向我，我發現他竟然在笑。

    “本座不相信天命。”

    無赦舉起天鑰，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我，我看到他嘴唇微微開合，隨即白光綻開，從天鑰蔓延至四面八方，逐漸吞沒整個視野。

    “本座要去李素的世界。”

    ……

    這是違規的。

    天鑰刺目的白光吞噬了無赦的身影。

    他在我眼前消失不見。

    我怔怔地看著他消失的地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是什么情況？無赦去哪里了？他不會真的去了大作者家里吧？不可能吧！

    我覺得快要抓狂了，無赦的不按牌理出牌，根本讓人無法預測，更加不知道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但是，我竟然隱隱地有些期待。

    白光逐漸暗下來。

    我看到天玨向我走來，他臉上帶著正義戰勝邪惡的勝利笑容。

    “素，我……”

    我趕在他有所覺察之前，掏出小刻刀，決然地往頸中一劃。

    “素，你干什么！”天玨大驚失色，慌忙跑過來，試圖按住狂噴鮮血的動脈。

    我這一刀用力穩準狠，經過多年的磨練，這種死遁的刀法我已經非常熟練。

    如果一下沒切死自己，將會后患無窮，所以，盡管我很怕疼，還是練成了一手好刀工。

    “素，為什么要這樣做？”天玨的眼眶紅了，他悲傷地看著我，“我會救你的，你放心，不管你的魂魄去哪里，我都會把你找回來，我再也不會拋下你一個人……”

    后面他說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再度恢復意識，我又變成了那個殘疾人。

    我閉著眼睛，感受不到大腿下半截的存在。

    我聽到了輕柔的音樂聲，那是大作者為了放松我的精神，專程找來的瑜伽配樂。

    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無論如何，總算完成了任務吧。

    雖然最后反派b突然來了一下子，非常地出乎預料，但是，大致的劇情走向沒有偏離，最終都是正義戰勝邪惡，主角戰勝反派b。

    “親愛的素……歡迎回家……”大作者諂媚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眨了眨眼，視野逐漸清晰，可不是大作者么，他那張熟悉的大臉正杵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