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旁人?溫方撇撇嘴嘖嘖兩聲音,他是旁人么?哼,有異性便沒點人性的家伙,這廂身上的毒才清個干凈,轉個臉便將他這個大夫扔至一旁,生生便成了旁的人! 大夫努力順一順心中的怨氣,只孤零零的一人去那觀月樓上看星星去了。 雖是知春時節,只晚間也免不得寒涼,溫方叫凍的打個哆嗦,心中隱隱生了些退意,但又想著那樓還未上去便叫凍的退了回去,怕叫園子里的人知道笑話,只能忍著夜寒如水,cao著袖口噔噔噔一口氣登至樓頂。 待平了喘息,才抬著瞧上一眼,倒是視野極其開闊。 嘖嘖嘖,還真別說,這觀月樓倒是樓若其名,只站在樓頂瞧著月亮同那星星似乎也離人近了些,雖不是觸手可及那般夸張,卻是瞧的實在真亮。 大夫溫方總算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道不枉自家凍著跑上這一回。 便一撩袍擺倚欄而坐,從情中摸出個玲瓏的酒壺,扒開塞子,飲上一口。 漠北帶了的梨花醉綿中帶烈,他是大夫最好養生之道,這酒原是不沾的,不過佳人所贈,便是不好,小酌也是宜情的。 不逢十五這天上掛著自然是個半月,溫方飲上一口梨花醉又瞧著那半圓的天邊月傻傻的笑了起來,不知那漠北的許姑娘近來可好,又是否瞧著晚間的月亮想他一想呢? 便這般胡思亂想著,一壺酒不知不覺便見了底,大夫平素里也不飲酒,那酒壺雖是袖珍卻也耐不住他量淺,一壺酒下去沒過一會,覺得的腦袋開始發蒙,再抬眼瞧瞧天邊的月亮竟是比先頭大上一圈,且出現了重影,溫方搖搖頭,神智倒還算清明,知曉定是自家酒勁上來了。只定定了心神便起了身,打算這便回藥廬歇了。 自是不若上來時那般容易,因他醉著酒,不過幾層樓梯便歇了幾回,總算是出了觀月樓的門,這廂才暗自欣喜一回,便聽身后有人叫喚他一句:“溫大夫留步。” 溫方皺一皺眉頭心道這人當真是個沒眼力見的,沒瞧見大夫眼下正難受的緊,有什么要緊事兒不能明兒一早再說的,況且聽著倒是個嬌滴滴的女兒聲,這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避嫌么。 心下想著,腳下也未停步,只當不聞依舊往前走著,盤算著這條青石板小路到的盡頭再拐上一道便能瞧見棲意園的朱紅大門了,又晃一晃已經開始呈漿糊狀的腦袋心想,便是暈死過去,也該暈在棲意園里才是,若是這般地界暈了過去,保不齊有來這花園里賞月的女眷,實在是不大成體統。換言之若是有那色膽包天的,萬一垂涎大夫的美色,稀里糊涂的來出稱人之危,生米熟飯的一煮……他如何對得起遠在漠北的許姑娘? 只邊想著腳下的步子邁的越大越緊,眼瞧著便拐了出去,卻是不妨叫人扯住了衣袖,只聽身后那人嬌喘噓噓,半晌才嗔他一句:“溫大夫走這般快做什么,叫妾身好一通追。” 第97章 生子 溫方無法,只得住足,轉身一看來人不是尤姨娘又是誰。 他是知道尤姨娘同不沈魚的關系的,也曉得曲羅山上的那一出大戲。溫方雖是個脾性好的,但此時也漾不出個笑臉與她,雖然沈魚那里終是沒釀成大憾,只憑她處理的方式便叫人不能茍同。 溫方勉強忍著頭疼客套一句:“不知尤姨娘喚溫某有何指教?若是看疾問診姨娘還是另請高明的好,大夫素來只問棲意園中柳二爺。” 尤靜婉稍頓了一頓面色微僵,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開了口:“妾身求溫大夫為妾身帶一封信。” 說罷便從袖籠中摸出信箋雙手奉上。 溫方低頭瞧了一眼,只往退上一步搖頭拒絕:“尤姨娘同小魚姑娘的事兒,大夫不便插手,還請尤姨娘莫要為難。” 說罷只拱手拜別,繼續往棲園中走。尤靜婉只瞧求人無果,又追問一句:“小魚……她可還好?” 溫方回頭淡淡一笑:“不若尤姨娘問問自己可還心安?” 說罷便再不回頭的往棲意園中去了,只余尤靜婉一人站在原地許久不曾動彈。 心安么?怎么會。自那在從曲羅山上安然回來,她便沒有一日能睡上一個好覺,每每入夢總能瞧見沈魚一身是血的問她:為何要這般對她? 她能如何回答,當時定是叫豬油蒙了心才會那般。 她想去棲意園尋了她,同她認真的賠一次罪道一次歉卻是每每吃一回閉門羹,她不肯見她,定也是不愿意原諒她的。 尤靜婉抬手拭一拭臉上的淚痕,握緊手中的信,慢慢的轉身往回走。 卻見婢子紅蕊急沖沖的跑了過來,氣喘噓噓的同她道一個禮:“姨娘可快些回去罷,方才霜楓院里來人說奶奶發作了,說是疼的厲害。大爺很是著急,還請姨娘過去安撫一番。” 尤靜婉一聽只將那信箋重新放置袖籠里,扶著紅蕊很是淡定的往霜楓院里去了。臨時才將人一把撥開,急步走到大爺柳淮安身前。 “妾聞奶奶已經發作開了,有些著急便想跑過來瞧瞧可有幫得忙的地方。” 柳淮安點了點頭,只示意她進去瞧瞧狀況。 尤靜婉穩一穩心神便掀開簾子邁了進去,越往床前走便覺得血腥氣越重,她微微皺一皺眉頭,靠得近了才知原來大奶奶那里疼的昏了過去,只見那穩婆拿銀色往虎口重重一扎,接著便瞧著昏過去的人悠悠轉醒,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穩婆從婢子手中接過一碗參湯強行灌進已經疼的沒什么力氣的大奶奶口中,邊湊近哄說一句:“羊水已經破了好些時候,奶奶若再發些力將孩子生出來,怕是小少爺那里有些不好。” 尤靜婉往前急走兩步矮下身去握住大奶奶的手,抽了帕子為她拭一拭面上的如洗的汗水:“奶奶,爺便在外間寸步不離的守著。” 阮大奶奶了聽這句話便是稍稍顯得有些精神,她只覺下腹疼痛難忍,拼命的想撈起些東西抓著使勁,尤靜婉離得近便叫她捉住了纖細的手腕…… 接著便見阮大奶奶像是拼盡了全身力氣一般,平素里很是柔和的面龐此時便是顯得有些猙獰,額角的青筋爆起,一口銀牙緊咬,猛的一使力便聽見身下有細弱的哭聲響起,隨著那穩婆一陣倒騰那哭聲便洪亮起來。 “恭喜奶奶是個小少爺,瞧著噪聲便知是個中氣十足的。”那穩婆手腳麻利的把個小小嬰孩收拾干凈,用一方繡著百子圖的小被子包裹個嚴實,這才抱至阮大奶奶跟著叫她看上一眼。 阮大奶奶早就耗盡了力氣,這會抬頭的勁也是沒有的,尤靜腕便將自家已經青紫的手腕輕輕從她手間抽了出來,又將手從她背上伸了過去,半攬半抱的將人抬起來看了看新生的小少爺一眼。 阮大奶奶算是沒了心思,這才雙眼一閉昏睡過去。 尤靜婉便從那穩婆手中接過新生小兒,又吩咐著為大奶奶收拾干凈,這才抱著孩子出了房門,同大爺瞧上一瞧。 柳老夫人聞了信也是趕過來有一會子功夫了,尤靜婉抱著孩子一出門便見坐在堂著的老夫人,只笑盈盈的把孩子抱過去先給她過過眼。 “妾身在這里恭喜老夫人,恭喜大爺,是個極其健壯的小少爺呢。” “好好好……”柳老夫人一聽真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瞧著襁褓中的幼兒,一時眼底泛起了淚花。又親手將自家曾孫抱在懷中,百般稀罕,千般憐愛的怎么也是瞧不夠的。 尤靜婉悄悄的往大爺那里移了移:“奶奶大約是累得極的,這會正在睡著,不若妾身同老夫人在這里看著小少爺,爺只管進去陪著罷了,若是奶奶醒了一定高興。” 柳淮安點了點頭:“也好,那你便辛苦些。” “皆是妾身份內之事兒,爺這般說實在是折煞妾身了。”尤靜婉恭順道。 柳淮安并未開口,只默默的瞧了她一眼,便走至老夫人面前記著她懷中安睡的小兒,伸手觸碰了一下那張小小的臉龐,便轉身進了內室,瞧一瞧將將生產完的妻子。 *** 柳府喜添新丁,前來道賀的人差點將個門檻的踏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