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阮大奶奶懷有身孕,沈魚不敢多做停留,早早的便告了退,大奶奶怕也是乏了,又逢玉墨端著碗養胎的藥進來,只喚人將沈魚送出門去。 卻是才出了霜楓院的大門,沒走上幾步,便瞧著常在二夫人身側出沒的婆子過來恭敬的道一句:“老奴恭候已久,原是二夫人那里得知姑娘回府,特來尋了姑娘前去敘一敘話?!?/br> 沈魚心道自家何時同她那里有了這般交情,又想著去林府時,便是三爺柳淮鳴親自送上一回,免不得去當面謝上一回。 只回身笑著同德叔道一句:“不若德叔先行一步,奴婢去二夫人那里請個安便會回去。” 德叔微微一沉吟,便點了頭,只說二夫人那里請沈魚前去敘話,他跟著著實不便。 便先回棲意園去了,又怕二爺那里擔心,倒是沒忘叫白術晚些去二房接了沈魚回來。 沈魚跟著那嬤嬤一道去了二夫人住的翠竹園。 庶小姐柳貞也在,沈魚大大方方的上前見了禮,便叫二夫人熱情的把人讓到坐上。 “昨日便在慈安堂里見著二爺,知姑娘定是也跟著一道回來了。怕是姑娘舟車勞頓的便未叫人過去打擾一回。小魚姑娘現下可是歇了過來?身上還乏不乏了?” 瞧著二夫人這般殷勤的模樣,沈魚便覺得定是有事兒,卻是面上不得不謝她這一副似假還真的關心之情:“勞煩夫人關心,奴婢一切都好,原也是皮糙rou厚的,那里這般嬌氣?!?/br> “小魚姑娘不在的這些日子,貞兒可是掛念的緊,如今見了可是要好好敘一敘話才好?!?/br> 柳貞一句話說得竟讓沈魚生出同她關系原便是這般親近的錯覺出來。 只客氣的一笑:“謝大姑娘記掛,沈魚不盛感念,姑娘想聽什么只管吩咐,這一路上的見聞,奴婢自是愿意同夫人與姑娘念叨一回的?!?/br> 二夫人叫人過來自然不是為著扯這些閑篇兒,卻又不好直接開口,同柳貞使個眼色便推托后院又些瑣事須得親自處理一回,只叫柳貞在這里陪上一回。 沈魚在心里嘀咕一回,把人尋了過來又弄這一出,也不知鬧的什么夭兒。 只小心一點子應付罷了。 卻是二夫人將將離開,柳貞便言說屋子里怪悶的,只叫著人去屋子后頭辟出來的小花園里賞一賞將將移植過來的幾盆子菊花,權當消遣。 依著沈魚的意思便想現在告退了好,卻是柳貞牽著人手不放,又說若是二夫人那里知曉她將一離開,她這里便將人打發了定是要怪罪一回的。 她這般說一回,到叫沈魚推托不得了。只能耐著性子到那園子里游上一游。 小園子收拾的倒是不差,格局花木皆是花了心思的,沈魚仔細瞧上一回,也有些興致缺缺。 柳貞自是瞧出來的,卻依舊拉著人去那幾盆將開的大麗菊旁瞧上一瞧。 東拉西扯的話說上一通,沈魚實在無心應付,正了正神色,便要告退。 柳貞一瞧她去意已決,實在不好再攔了人,便陪著一道出了那園子。 卻是才至那月亮門出,便瞧著個四五歲的婆子急急奔了過來,生生停在沈魚面前定定的瞧了片刻,雙膝一軟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小姐……” 第76章 呵呵 卻是才至那月亮門處,便瞧著個四五十歲的婆子急急奔了過來,生生停在沈魚面前,定定的瞧了她片刻才雙膝一軟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小姐……” 這突中其來的狀況,只把沈魚驚的往后退了一步。 柳貞見了只喚了人將那婆子拉住,那婆子只拼命的掙扎一邊苦苦的喚朝著沈魚連連呼喊:“小姐小姐,您不記得老身了……” 柳貞瞧了一眼沈魚猶疑的神色捂嘴一笑:“也不知道哪里跑出來瘋婆子,瞧這樣子,竟是妄想要同小魚jiejie攀一回關系?!?/br> 沈魚定下心神淡淡一笑,抬手止住了那欲拉那婆子下去的人,那婆子這才跪著挪至她身前,抬起來哭著道:“小姐不記得了老身了,老身是您的奶娘呀……” 奶娘?沈魚一愣,斂神仔細瞧了一瞧。 當年她叫奶娘兒子賣到清平坊里時不過七八歲的模樣,依稀記得奶娘是個三十多歲的慈詳婦人。 沈魚的母親原也是個商人,府里生活自是不差,便是個奶娘也養的珠圓玉潤,帶幾分富態出來。 現下打眼一瞧卻又是另一番光景,這十年來一身福態相退得盡了,人一消瘦的厲害便顯得老態的嚴重起來。 沈魚憑著十多年前的記憶同眼前這張過度蒼老的臉終于重合起來。 彎身將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來,倒也沒顯現出一副久別重逢的模樣出來。 瞧著沈魚微微訝異之后恢復平淡的臉,一旁的柳貞竟是有些微微的失望,這原是同二夫人那里料想的并不想同。 原想著沈魚見了十多年未見的故人,又是一樁舊事兒在那里擺著,總該鬧出點動靜出來。介時她便也好出來幫著解一解圍,便是要發落也定是幫著沈魚將事兒做得漂亮些。 現下卻是瞧著沈魚這副淡定的模樣叫躲在一間廂房里看戲的柳二夫人倒是不好貿然出場了。 那地上無比激動又是滿臉淚痕的奶娘總算叫沈魚攙扶著起了身,才站起來便要抓著沈魚的手好生瞧上一回,卻是叫沈魚側了側身子躲了過去。 奶娘一時有些尷尬,只默默的搓一搓手半晌才言語一句:“當年終是老身一家子對不起小姐,讓那個不孝子做下了那般喪盡天良的事情出來……只后來任老身百般詢問那混賬愣是一字不提,老身一個婦道人家也未出過一次遠門,只能在就近的地界尋了幾圈,卻又是無果……” 沈魚淡淡一笑,抬頭瞧著那奶娘似乎才將打開那敘舊的話匣子,她這里已經沒了耐心,從前種種,不問因果不問原由,終于不過只是過往事,再美好再不堪也已經枉然,現在提又有什么趣味? 她這些年受的罪吃的苦也已經成了事實,現在說這些實在沒有什么意思,也叫人沒有聽下去的*。 她斂了笑意,緩聲出言打斷了奶娘絮絮叨叨懺悔之意:“我素來記得日子里的好,那不好的也請嬤嬤恕沈魚記不得事兒,嬤嬤實在不必再提醒一回……今日得見故人很是欣喜,只嬤嬤若是敘舊的話,還是算了罷?!?/br> 那奶娘瞧著沈魚的臉色,又瞧著她如今的穿著打扮,連那柳家二房里的小姐似乎都對她禮敬三分,便知她定是自這府里有些身份的。 又想著自家那仍舊叫關在牢里的孽子,禁不住又是濕了眼框。 她這輩子最最后悔的事兒便是這生下這么個不孝子,又為其娶了個素來沒個好心眼的婆娘。 當年若不是她那個刁鉆的兒媳出下的主意……她抬眼又瞧了瞧面前的沈魚,她怎么又會叫她那兒子賣了呢…… 這些年她更是受盡那黑心媳婦的搓磨,原也是報應,當年自家主子娘將個家業交到她手中,只囑咐將不過才將五歲的小姐養大成人罷了,卻哪里成想…… 唉,原也是她造下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