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她說的這般事兒沈魚原也有過想法的,只柳淮揚那里似乎沒有欲娶別人的想法,她便也沒當回事兒。 今天卻是尤靜婉何其嚴肅的同她提上一回…… 往后的事兒誰又知曉呢? 卻又是難免心中有些不甚舒服起來…… 再話一話家常,謝絕了尤靜婉留飯的意思,覺得二爺那里估摸著也該從慈安堂出來了,只告了別,帶著白術出了宜人居。 棲意園。 兩月有余未歸,初一回來倒是顯得格外親切。 香雪林的梨子已經盡數收的盡了,只留一樹枝繁葉茂。 沈魚立在那株她同柳淮揚初遇的梨花樹下,一時覺得感慨無限。 那日她只帶著能同靜婉一道的欣喜,哪里又曾生出過旁的想法? 今日種種自是想都不敢想的。 柳淮揚自慈安堂回來,便聽白術回稟說,沈魚獨自一人去了香雪林,又言說原是從宜人居尤姨娘處回來的。 柳淮揚聞言只把個眉頭皺上一皺,提步便往香雪林去了…… 一樹梨花郁郁蔥蔥綠意盎然,沈魚坐在那樹下的石凳上托著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遠遠的瞧著她游離的模樣,又記起那日初見一盤棋下完原也是這般模樣。 柳淮揚一顆心軟了又軟,緩緩提步靠近。 他立在那石桌對面瞧她良久,才見游離的姑娘回了身。 見來人是他,只漾出個淡淡的笑意起身道一句:“爺回來了,舟車勞頓的,差人知會奴婢一句便是,何必親自跑上一回。” 柳淮揚凝眉定定瞧她良久,末了才問一句:“可是你那姐妹同你說了什么話?” 沈魚臉上笑意便凝結在當下了,抿了抿嘴緩上一緩,才有重現平日里的俏皮:“不過說說一說女人家的知心話罷了,怎么爺倒是有些好奇。” 柳淮揚臉色便僵上一僵,淡淡一哼,伸手將人牽住,只往潤澤堂里去了。 ****** 是夜。 沉檀書案一角一盞昏黃的燈火如豆。 柳淮揚坐在案前細細思量著宮十一描述的一襲宜人居一應種種。 白日里的沈魚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他到底是不大放心,才又仔細問了宮十一一番話。 聽罷以后又是獨自坐在案前思慮至現在。 不過是幾句話便叫她這般介意…… 先頭他答應崔四的那一樁若叫她知曉又該如何獨自神傷一回? 柳二爺左思右想只得出一個結論來,未免她同他心生隔閡,此事兒還是仔細瞞了她的好。 卻是此時的沈魚也是無眠,躺在榻上望著頭頂的素白幔帳,自心底思量著白日里尤靜婉說的那番話。 這些事兒原就是那最初打心底的一些不安的情緒,不過是強制壓了下去,全當不聞。 如今卻叫人點到了面上,可還能回避了去? 沈魚并不確定,若是他日柳淮揚當真娶了旁人為妻,她該如何,畢竟她不過是個賣身為奴的賤籍罷了,連個尋常的自由身都是沒有的,又那里能言其他? 只想著便覺得也無從思緒,只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只說柳二爺初回府內,但大奶奶懷了孕也該備上份禮差人去瞧上一瞧。 這份差事舍沈魚又能其誰? 為避嫌補藥一類的物件皆是未帶上半點,入口的東西還是仔細點好。便只選了些金玉一類的吉祥物件用于安枕。 次日一早沈魚便叫德叔親自陪著去了霜楓院。 棲意園的人玉墨自然是不敢攔的,又見德叔親自陪著來的更是笑臉相迎,吩咐個小婢子接下德叔手中捧著的物件,又引著沈魚進了內室。 大奶奶坐在臨床的春榻上,秀著個虎頭鞋面,想是給那腹中的孩子的。 此時一身舒適的家常打扮,一張臉上盡是為人母的恬淡祥和。 沈魚緊步上前曲一曲膝道個萬福,笑盈盈的同她道一句喜:“將一回府便聞大奶奶這里有了身孕,原是咱們長房的大喜,合該cao辦一回,奈何夫人那里才將入殮不久,大爺又在受守制……怕是得委屈奶奶肚子里的小少爺一回,二爺這才譴了奴婢送幾樣安枕的物件給夫人解解悶子。” 那小婢子便端著個從德叔手里接過來的托盤放至大奶奶手邊的小幾子上。 不言旁的,單那柄趁手的玉如意便是個成色極好的和田籽料雕琢而成。 大奶奶搭眼一瞧便知價值不菲,只笑著同沈魚客套一句:“原也談不上委屈不委屈,這孩子來的巧,也該孝順一回,反倒是叫二爺那里破費了。” 說吧喚了墨玉,只說叫去庫房里尋幾匹好料子出來,給沈魚權當回禮。 沈魚一聽原欲推脫,卻叫大奶奶止住:“沈姑娘入園這許久,我這里一直也未有機會給姑娘送些東西,權當見面禮。這一回姑娘也莫要推脫,只當是補上的罷了。二爺那里少不得你盡心盡力的侍候,姑娘辛苦自身都瞧在眼里的,當的起咱們長房的功臣一說。不過幾匹料子罷了,拿著便是。” 阮大奶奶這般說,便是堵了沈魚推辭的后路,只能感激一番依言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