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沈魚應是,才將個碗從他手中接了過來,也不顧旁人投過來的眼光,只拿個調羹一點一點的送到嘴里品一品,一邊默默記著里面放置的食材調味,再算一算分配比重。 一旁原只一心為著自家父親汗顏的柳淮鳴這會兒倒是分了分心思,只看著像是品藥一般喝粥的沈魚,禁不住驚奇一把,便也尋了些話頭出來同柳淮揚搭上兩句:“二哥若是喜食這粥,何不叫了廚子將一應做法抄了下來差至棲意園,給沈姑娘瞧著方便。” 柳淮揚將個視線從沈魚身上收回,冷淡一笑:“三弟這話便是意有所指了。”說罷只端起桌上的清茶飲上一口。 只這一句便叫柳淮鳴臉上的笑意差一點便凝結住,他分明是一時好意提醒一句,怎么到了他這個二哥這里便成了指責他故意為難了 第48章 哈哈 柳淮鳴心中郁悶,卻也不能光明正大解釋一回,怕是反將事情弄的更是尷尬,只避重就輕的吩咐一旁候著侍候的小廝:“去后廚將這道粥的做法抄一份,送了過來。”小廝得了吩咐便轉身去了廚房。 柳家三爺淮鳴這才朝著柳二爺笑道:“知二哥有心想考沈姑娘一回,弟這便叫人將個準頭拿了過來,一會子也叫瞧瞧沈姑娘的厲害。” 柳淮揚只將手中的茶碗放下,輕點了點桌面不答卻問一句:“三弟素來比旁人聰明幾分,不若來猜上一猜大哥幾時方能從宰相府歸來?” 只這一句,便震得一桌子人知情的人面面相覷,卻又說知曉柳大爺去紀府的原只有大老爺同阮大奶奶罷了,卻不想叫吃飽飯閑著無事兒的柳二爺給點到了桌面。 二爺淮揚臨行之際,大爺淮安不來踐行便罷了,卻又是去了紀府,這其中的關節不得不叫人好生思慮一番。 一直情緒不甚的柳老夫人一下子便將一道凌厲目光投到了阮大奶奶身上,只這一眼莫提阮大奶奶如何,一旁坐著的尤靜婉便已是覺得遍體生了寒意。 再側目瞧一瞧阮大奶奶,卻是依舊沒事兒個人兒一般,將杯中的米酒淡淡的飲上一小口,錦帕再拭一拭紅唇,優雅如故,并不覺察一般。 連帶著不遠處坐著的二夫人也自心中暗暗點了點頭,到底是個大家出來的,單單這份定力,便不是旁邊那個能比的。 卻說叫個問題生生砸到腦門上的柳淮鳴,這會子也只是心里罵一句娘,做得又皆是熱臉貼著冷屁股的事兒。如何面上也不能顯出來半分,大房里的事兒還是不摻和的好,只能絞盡腦汁的再故技重施一回,避重就輕,避重就輕! 柳三爺彎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只道:“想是紀宰相留了晚膳,大哥那里一時半會也推脫不能,這才誤了時辰給二哥踐行。” 說完又朝阮大奶奶道一句:“一會兒大嫂莫忘了差人去府外迎上一迎,難免夜黑路不平。” 阮大奶奶笑盈盈言說一句:”勞三弟提醒一句。“回身瞧著身后的玉墨道:“你去知會一句,現下叫人去紀府走上一朝,且看看大爺那里可是忙完了正事,若是忙完了便盡快趕了回來。”玉墨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阮大奶奶這才略帶歉意的朝柳淮揚笑了笑:“原是我一時疏忽,早先便該譴了人去知會你大哥一句的,只求二弟莫怪罪。” 柳淮揚清淺一笑:“自是大哥的正事要緊。” 一時也便無話,好在那去后廚的小廝倒也來的巧。畢恭畢敬的將一紙生宣遞到柳淮鳴手中,柳淮鳴看也未看上一眼,只笑著遞到柳二爺面前。 柳淮揚卻是未有伸手接的意思,身后的芣苢朝前邁上一步,才算接了過來,仔細收了起來。 沈魚只瞧著好笑,怕是這位模樣生得極好的柳家三爺定是開罪的柳淮揚的,不然何以一頓飯幾個坑連連砸了過去,又暗自惋惜一句,可惜溫大夫叫先一步送去棲霞山去了,生生錯過一出好戲。 ****************** 卻說溫方那廂,天將黑透便叫宮十一從藥廬里提著奔出了柳府,幾十里開外的地界,尋了算不甚起眼的客棧翻了墻又從窗戶里躍了進去。 客房里早有兩個暗衛接應,宮十一只將個人同那靈蛇一應藥物交接一下,便沒了影蹤。 留下溫方同那個兩個黑衣蒙面的兩兩相顧,不過只沉默一瞬罷了,此時若是不開口言談兩句,決計不是大夫溫方的作風。 溫方理一理衣袖,作一副翩翩有理的好風度:“某乃是二爺跟前的大夫溫方,敢問兩位可是月影里行幾的壯士?” 好在這兩位倒是不若宮十一那般冷漠,只雙雙把個拳一抱道一句:“好說,宮十四,宮十五。” 溫方點了點頭,將才覺得月影里人原也是有些人情子味的時候,只見宮十四拎著桌上的藥物“嗖”的一聲便隱上了房梁,正值不解欲詢問一句眼前的宮十五,話卻是還未來得及出口,只眼睜睜的瞧著眼前這位,拎著那桌上的靈蛇重復了宮十四先前的動作…… 只眨眼的功夫,熱熱鬧鬧的客房里便只余下目瞪口呆的大夫溫方一人,怎是一個凄慘可書? 大夫溫方正欲發作,卻又聽敲門的聲響,只下意識的瞧一瞧房梁之上,哪里還有跡可尋。只能巴巴跑去開了門,原是店家小二送來的酒菜。 溫方心中這才順遂了些許,倒算柳二爺會做一回子人,沒個緣故的先將人提了扔到這么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界,若再沒有好酒好菜招待一回,任大夫如何好脾氣,也免不得炸毛一回。 溫方讓那小二進來將個酒菜入置桌上,忍不住抓著問個分詳:“爺問你,這客房何時定下的,酒菜又是何人叫的?” 那店家小二聽了這話,只拿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瞧了溫方一會才道:“這客房便是爺您昨兒下午過來定下的,酒菜便是一個時辰前吩咐著現在送到客房里來的!” 溫方差點沒讓個口水嗆到,只又確定指了指自已:“你可是瞧仔細的,確實便是爺本人?” 那小二把個頭點得好似搗蒜一般笑言一句:“錯不了的,像方爺這般玉樹臨風個人兒,咱們這村野小店半年來得一位,自是記得清楚。” 這話倒是入得溫方的耳朵,只點了點頭作個高深狀拍了拍那小二的肩膀道一句:“無事兒,爺不過是考考你罷了,忙去吧。” 那小二笑著邊告退邊道:“原說方爺怎得突然問了這些,原是打趣小的一回,得了您先用著,有什么吩咐知會一句便是,小得告退。”說著便退至門外,不忘記將個門伸手帶上。 溫方這才坐至桌旁,又朝著房梁瞧了兩眼,低頭看看一桌子酒菜道一句:“辛苦兩位,只現在左右也沒個外人,不若下來一同用些酒菜可好。” 邀請的話說出口一會子,卻哪里有個應聲的人呢? 溫方摸了摸鼻子只作無趣,也只好一個人自斟自酌。只這飯越吃酒越喝思緒突然就清明了起來,只在心里罵上一句,抬頭指著空空如也的房梁咬牙切齒的道一句:“二位壯士把個靈蛇跟藥物藏了起來卻獨留大夫我自這房中又是何意?難不成我這個活生生和大夫還比不過一個畜生同一堆死物來的重要?真是豈有些理,枉大夫初時還覺得二位頗懂得人□□故!竟是同著宮十一及你家主子皆是一丘之貉!” 只任他如何氣急敗壞,那梁上的人也沒個響應,便叫人疑心那人究竟在是不在。 溫方這會已經沒了吃菜喝酒的心思,起身把個窗戶合上不說還拿了物件堵了,未了再伸手試上幾試,以保穩妥。那門口更是夸張,梨木的桌子硬生生的拖了過去死死的抵個結實,做完這些才氣喘噓噓的坐到榻上。 開始自心里埋怨柳二爺一回,每每便是招呼不打一個,便將人至于這般窘境,當真是欠了他的。 且看到了林府不拉著林老爺子告訴一回,他便不姓溫! 若柳二爺曉得大夫溫方竟是合計著到了棲霞山林府要拉著他外祖親自告他一回狀,不知又是該作何想法? 啼笑皆非?還是只藐視的甩過來一個眼鋒,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來:“且敢!” 溫方卻是未曾想這般多,只一想著柳二爺在林老爺子面前受訓斥的模樣,便高興的已經不記得擔憂自家安全了,哪里有空想一想自小到大那大儒林世安恨不能時時將自已這個年幼失侍的外孫捧自手心里養著,又哪里舍得說上一句重話呢 思歸園里,一場踐行宴已至尾聲,柳老夫人更是道一句身子不適,早早的叫青藍攙著離了席。 沈魚悄悄掃了一眼自家二爺,雖是面上興致缺缺,卻也沒有半分要離席的意思,只他這個主角不退,旁的人也只能干巴巴陪著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