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只便自行散了去,該做甚做甚,生怕是隔墻有耳,趕著便將人處置了去。 卻說柳老夫人回了慈安堂仍是不大放心只喚了青藍過來又吩咐一句:“你且找此可靠可信的把東院守著的幾人一并換了去,只莫叫傳出一句不該傳出的話,事情已然到了這般地步,實在當不起再節外生枝一回。” 青藍自是知曉事情嚴重,鄭重的點了點頭,又想了想禁不住問一句:“大老爺那里可是要知會一句……” 柳老夫人聞主擺了手又緩緩搖了搖頭:“這件事兒原便是打算要瞞了他的,若是他日事發說破天去也同他扯不上干系,一應后果便由我老婆子承擔,不過又多一件內宅齷蹉罷了。” 青藍聽她這般言辭只抿了抿嘴應了是,便退出去張羅去了。 第47章 庶女 是夜。 華燈初上。 思歸園里又擺上了家宴。 二夫人早早便得了柳府后府管事的信兒,只是聞著要為二爺置上一桌子踐行宴,這才將心里一點子不舒服壓了下去。 她自是個聰明人,自是曉得柳二爺離府意味著什么,只叫了柳淮鳴一道細說了原故,便只等晚間的踐行宴再看一看由頭。 又想著柳二爺生性喜凈只幾房姨娘也沒知會一聲,打算著只帶著了自家長子淮鳴幼子淮禮庶子淮義。 及三姨娘所出的庶長女柳貞,四姨娘所出的庶次女柳妙,乃是將將年滿十六歲的兩個玉人兒剛頭相差不過幾個月罷了,可見柳二老爺是當得起勤奮二字的。 二房的幾個庶子庶女原也是沒甚機會出來參加一回這樣的場合宴席的,只眼看著柳貞柳妙也到了年紀原是該議親的。二夫人膝下無女左右是要過繼過來一個的,便想多帶著經一經場合,也叫瞧清楚脾氣秉性拿不拿得上臺面去。 柳貞的生母三姨娘原是帝都里有名的花坊歸云樓的雅妓,倒是不似普通窯姐那般妖艷嫵媚是個腹有詩書的清秀佳人,柳貞便是隨了她姨娘個十成十,模樣清秀脾氣謙和,又是帶幾分的書卷氣。 柳妙的母親四姨娘倒是出身良家,原是個邊角小官之女,想著攀一攀柳家這顆大樹,柳大老爺那里抓不住衣角,這才投了柳二老爺的所好,送個模樣出色的女兒過來示一回好。 四姨娘生就是個嫵媚風情的佳人兒,柳妙的模樣自是差不了的,只模樣再好她娘那里是個內里沒有二兩貨的繡花枕頭,她這里品性心眼上便也輸了柳貞一籌。 只叫她娘慣得一副大小姐的脾氣,奈何只得個庶女的身份,便整日瞧著旁人忒不順眼,一應丫環婢子動輒打罵。 二夫人那里提前透了信息,說是要陪著去參加晚間的家宴,兩個小姐便要收拾打扮一番方才算不失禮數。 二夫人收拾妥帖叫個婆子扶著來到了花廳,只說兩個丫頭在花廳已經等候多時了。 柳貞安安靜靜的坐在個檀椅上姿勢都未曾變上一變,得體的微笑使終自臉上掛著。且再瞧一瞧柳妙,緊皺的眉頭擰出個花來,一會子指使著臉前的婢子靈巧兒出門瞧了不下三四回。 只瞧著二夫人進門這才舒展了眉頭,又哪里能逃過夫人跟前趙嬤嬤的一雙利眼呢? 二夫人才一進門,二個姑娘便迎了過來雙雙見禮:“見過母親。” 二夫人瞧著打扮得體大方的柳貞笑著點了點頭,那趙嬤嬤便將人扶了起來。 又一看只差沒將個全部家當穿在身上的柳妙,二夫人只把個臉色一沉道一句:“原是知會過你晚間是個送二爺出門的踐行宴,你穿得這般花枝招展的是要與誰看?也不是個幾歲的孩童了,怎么還般沒個譜的,若是這般將你領出二房去,我瞧著攢了多少年的臉估摸著一次也能丟個盡了。” 柳妙原一雙膝蓋已經蹲的發了麻,只盼著快點叫起,哪成想二夫人這一番疾言厲色,又是沒經過場合的,只嚇得一進也忘了反應。 二夫人皺了皺眉頭朝著趙嬤嬤吩咐一句:“我瞧著二姑娘這般家宴左右是去不得了,你只管帶著回去,拿了女則叫抄上幾遍養養心性。只她這般不知輕重,四婕娘那里也是脫不了干系的,女戒也一并抄了吧。字要仔細,若是不歸整莫怪母親這里不留情面。” 說罷便換個笑臉,只拉著柳貞的手拍了拍:“到底還有你知道叫人省心些,母親前些日子得了些好料子,原是姑娘家做衣裳再好不過,待付過家宴叫趙嬤嬤同你送上一匹兩匹的,母親瞧著你這身衣裳還是去年做的罷。” 柳貞感謝的話還未說上一句先把個眼下彎上一彎:“兒左右年紀還小也并不時常出一回門兒,衣裳夠穿便罷了,實不需穿多好的料子,母親還是留著自已用罷了。” 二夫人盈盈一笑:“貞兒今年也有十六歲,是倒了議親的年紀了,往后也跟著母親多出府走動幾回,料子母親許了你,你且便收著,回頭再置上長幾套好些的頭面首飾,以免太過寒酸沒得惹從笑話。” 二夫人如是一說,柳貞還有甚不明了的,便也不再推托,只把個羞紅的了臉低了再低,溫順的只言一句:“全憑母親作主便是。” 一旁只叫趙嬤嬤拉著將要退出花廳的柳妙聞言只氣得差點把個牙根咬碎,原是不得夫人待見了,再沒腦子也不敢當場發作了。 只回到四姨娘房里,等趙嬤嬤將二夫人的意思傳達過后離開,柳妙這才扯下頭面衣裳同四姨娘哭上一回:“我瞧著夫人的心眼生得實在太偏了一點,我這里還未說上一句話,便叫聲色俱厲的從頭批到了腳后跟去,最可恨便是柳貞那個□□養的賤人不出肯出言勸上一句罷了,偏生只作壁上觀。” 說罷只恨得將手里的帕子繳成一團,卻是還不解氣抬手一扔,又瞧見不遠處低著立著的靈巧兒,只從榻上跳起來奔過去便是一腳,接著便罵道:“喪氣的東西,小姐我在夫人那里吃了排頭,可是如了你的愿了,打量著你平日整天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只現在不定在心里如何笑我呢?是也不是?” 靈巧兒只讓踹的連連退了兩步,卻是不敢呼疼,只跪在門邊只憑著柳妙發落。 四姨娘瞧見了也并不說什么,只心肝rou的將個柳妙勸到的榻上坐著,又是倒茶又是打扇的,生怕脾氣順不下去。 卻說柳妙這廂鬧也鬧了脾氣也發了出去,原也不是個頭腦不好使的,喝口茶順順氣這才想個明白。 只恨恨對著自家姨娘道:“這一次倒是著了柳貞那個賤人的道了,我說著她怎么早早的便過來邀了我一同去夫人那里,又說甚祖母那里便是素來喜愛姑娘們穿得喜慶些,竟還假模假樣的同我借件鮮亮的衣裳……” 四姨娘能說些什么,她比柳妙還沒個腦子,不過陪著自家女兒將人背地里罵上一回,卻也沒膽子找到三姨娘房里去,三姨娘書讀的多慣會講理兒的一個人兒,回回鬧到二老爺那里去,回回又是她吃一回虧兒,哪次不是讓二老爺將人罵的狗血淋頭,半點便宜沒占到過。每每也只是恨的牙根疼,只瞧著三姨娘梨花帶雨的在二老爺跟著訴一訴苦,到頭來錯處便全是她的了。 只這一出又落到了自家女兒這里,四姨娘卻氣不過了,她女兒模樣可比柳貞生得整齊個沒邊兒,怎么偏生腦子又隨了她呢? 唉,人比人生生氣死個人。可見這生得好倒是比不得書讀多的那人了,老話言說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呢?夜深人靜時四姨娘也曾感慨一番。 只再如何感慨,二夫人那里發了話,不論是女戒還是女則都得抄夠了數才能算完。 晚宴。 難得柳二爺賞一回臉,也算阮大奶奶這沒白忙活這一下午。 只這一大桌子赴宴的人實在是心思各異樣,下午才經了棲園里那般事兒主位上的柳大爺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再瞧一旁坐著的柳老夫人更是從頭到尾連個笑臉也沒有,真真一對母子。 兩個輩分最高的人便是這般任旁人心中如何高興也是不敢面上帶了出來的,比如二房的二夫人,比如成功算計的柳妙禁了足的柳貞,此時也只瞧著二夫人動向作一臉矜持狀,只多聽多看少說。 二老爺一向是個不問事兒的,見自家兄長臉色不濟,自是不敢上前主動招惹,免得又是一頓說教。眼下也只低著頭默默喝著杯中美酒……時不時的偷眼瞧一瞧老夫人身位伺候的青藍,比較比較阮大奶奶身旁坐著的尤姨娘,再自心中嘆息一句尤物呀真乃是尤物,若能得這二美,他也是愿意散盡二房里鶯鶯燕燕……倒是可惜了,不過空想一回,一個已是名花有了主,另一個……也不是他的…… 阮大奶奶張羅一場宴席上也是極盡所能的將個氛圍盡量熱絡一些,只無奈心懷鬼胎的心懷鬼胎,心思沉重的心思沉重,還有那幾個看笑話的不提也罷。余下幾個便是柳府的幾位爺了,她是個長嫂自是不好搭話的。柳淮安自下午去了紀府仍舊未歸,若是他在阮大奶奶也至這般難為。 好在這踐行宴要踐行的那位,倒似心情未受一回影響,沈魚伺候著也進了一些飯菜,養生的粥也喝上一碗,倒是味道不錯,只又吩咐又叫人新盛一碗親自遞給身后的沈魚,微微一笑:“這碗粥倒是味道不差,同你做的那一味是不分伯仲的,你先嘗嘗味道,且看日后做不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