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姑娘腦子將將能用,總歸不能讓人白占了便宜,微微低頭想了一想,把個黑亮的眼睛轉(zhuǎn)上一轉(zhuǎn),漾出個俏皮的笑,倒似個刁鉆的狐貍:“爺方才說的話,奴婢定會字字句句皆放在心里,爺若往后想抵賴大約是不成的,至于旁的……來日方長,奴婢同爺且只看往后。” 柳淮揚只看姑娘一雙皎潔的眼睛,彎了彎的嘴角,倒是甚少見她如此活潑的模樣,認真計較起來倒是個不肯吃虧的。 “好,且看往后。”寵溺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伸手撫撫她耳旁的碎發(fā),月色柔和了他略帶棱角的俊顏,此時只顯得一派柔情萬千。 沈魚大著膽子反握住他微涼的大手,心中帶著七分甜蜜滿的就要溢了出來…… 只是余下三分卻是生生讓那甜蜜壓制下去的惆悵同不安…… ******** 為著景春閣試藥一樁事兒,通房沈魚幾乎每日都會去藥廬走上一朝。 那條由南疆帶回來的靈蛇倒是比初來時長大了些許,沈魚拿在手中瞧個仔細,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什么勞什子靈蛇,若她猜的沒錯,原本就是條得子白化病的普通蛇罷了。 或許古人并不知曉有白化病這一說,這般顏色又是少見,只取了靈蛇為名。 至于大夫溫方古籍里得出的方子,或許只是這蛇體內(nèi)的白化病源可以克化柳淮揚身上的□□罷了。 那小白蛇生的甚是靈巧,許是覺出沈魚并沒惡意,竟伸出條細細芯子朝她手上舔了一口。 溫方嘖嘖稱奇,喂這這許久也未見這畜生給他過一個好臉,這會竟對著不過才見兩次的沈魚一臉諂媚,真是條白眼蛇。思量完又在心中暗道,若是叫柳淮揚知曉這畜生竟是舔了沈魚一口,怕是更妙了。 又想起自己當初不過是無意間拉了拉沈魚的衣袖罷了……竟是落的那般下場,溫方撇撇嘴,挑個離沈魚稍遠一點的位置坐下來喝口茶水。 沈魚望著盤在她胳膊上的小蛇,哭笑不得,從未想過個沒毛的畜生也能這般諂媚,倒是有些像二爺面前的自己,通房沈魚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她摸了摸那小白蛇光禿禿的腦袋,:“你即這般喜歡我,我也不好辜負,便養(yǎng)著你好了,今日起你便喚作,嗯……小玉好啦,人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到你這里卻是它鄉(xiāng)之蛇可以驅(qū)毒。若能治好爺?shù)纳碜樱菜隳愎Φ乱患!蹦切∩咚坪趼牰话悖瑩P著的頭,輕輕在沈魚手背上點了一點,沈魚大樂。 卻說溫方正喝著一杯新茶,偶見這般新奇言語,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茶碗,細細聽了一耳朵。又在心里嘖嘖兩句,倒是個有趣的人兒,白白便宜了柳淮揚那般鬼畜一般性格的混蛋,真真可惜了。 當然這樣的話他也不過只在心中想想罷了,之許多年血淋淋的例子已然夠多,大夫溫方在挑釁柳淮揚脾氣這一方面,已是收斂許多。 待沈魚逗弄完那蛇,才抬頭對著坐在一角的溫方問上一句:“溫大夫配得那藥可是熬好了?” 溫方頷首,拿著下巴指了指她手中的小白蛇道:“萬事俱備,差得只這畜生的血了。” 那小蛇是聽懂了一般,畏縮著將個腦袋往沈魚手心里鉆,沈魚笑著安撫一句:“莫怕,不過是取你一點子血罷了,并不疼的。”說罷拎著條瑟瑟發(fā)抖的小蛇,走到那熱氣騰騰的藥碗旁,摸出一根細細的銀針,捏著蛇頭,在它脖子處扎了一針,擠出幾滴殷虹的蛇血,滴于碗中。 將蛇放回原處,才拿了銀箸攪了攪那藥汁。 “如何?“溫方起身湊了過了,這會倒是顧不得避嫌了。 沈魚將手中微微變色的銀筷遞給溫方才道:“微毒,況方才入藥的蛇血劑量也小,不會要命的。” 溫方卻是沉吟片刻,有些疑慮:“聽聞南疆一應毒蛇,毒液皆藏于牙齒,怎么血液里卻也藏毒? 沈魚微微一笑開口道:”若我同溫大夫說,小玉不過是得了白化病的普通小蛇罷了,您信是不信?” 溫方初聽此言,倒是愣了一愣,白化病?那是一種什么病癥,倒是聞所未聞。忙追問一句:“你言下之意此蛇并非靈蛇?只是得了奇癥的普通蛇?” 沈魚搖了搖頭,接著道:“我曾番翻閱過溫大夫所說的那本古籍醫(yī)書,這蛇的確是那書中所指的靈蛇沒錯,只不過我恰巧知道這小蛇的真面目罷了。若是真正白蛇,一定是通體雪色的,你瞧這條,蛇身紋路卻是透著幾分淡粉淺黃,乃是白化病無疑,同那醫(yī)書上有關(guān)靈蛇的描繪無二,倒是錯不了。” 溫方從籠中捉的那小蛇細細看了一番,的確如同沈魚所言一般,才又放了回去,轉(zhuǎn)身同沈魚道一句:“我雖未曾聽過你口中所言的白化病一說,只這病竟能將個蛇身病變的這般顏色,想來也不是善茬,又豈能貿(mào)然入藥,著實不妥。當日倒是虧你提了試藥一樁,不若怕是害了二爺,又砸了師祖的招牌。” 沈魚聞他些言頗有些后怕的意思,忙道一句:“溫大夫倒是嚴重了,小玉身上這病原是不傳染的,這白化病雖是使這蛇退盡顏色,或許也能克住爺體內(nèi)的頑毒。奴婢如今只擔心的這蛇血里或許還有其它人體不能承受的物件罷了。” “其它人體不承受的物件?”溫方眼睛一亮。 *************** 第37章 分歧 沈魚卻是忍不住頭大一圈,心里暗自怪自個多嘴,如何詳說,若她說原是怕那蛇血里有些寄生蟲之類的病菌,那他勢必又得追問一句何物為寄生蟲何物為病菌?那她便是著實是解釋不清楚的,思量了幾番想開口回了一句:“溫大夫可聽過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溫方點了點頭,又有些疑惑,這句話同方才那一宗又有什么瓜葛,沈魚知他意思不緊不慢的又繼續(xù)道:“奴婢只是擔心那小蛇血液里含有一種不能將它如何或者對他有益無害,卻是使人至命的物件,至于那物件為何物,卻不是奴婢能知曉的,溫大夫若是好奇,可去多翻閱幾本古籍,待得了答案,一定知會奴婢一句。” 沈魚一通解釋之后,見溫方似有開口再問之意,才又搶白了后面兩句,生生讓溫大夫未曾問出口的話又吞回了肚子里去。 只得點了點頭,望著那碗中的藥思量片刻,喚了一句候在外面的白術(shù)。 待白術(shù)近前,才指了指那碗藥道:“將這藥端到園子西北角落,按先前說的那般送出園子。去罷。” 白術(shù)點頭應是,小心的端著仍舊日冒著熱氣的藥碗,出了門便拐的沒了蹤影。 沈魚瞧著溫方遲遲不肯由回的視線及微皺的眉頭,心想倒是個心腸不壞的大夫,忍不住寬慰一句:“溫大夫不必擔心,那藥中的蛇血并不多,況且那血加進去的時候碗中的藥還是滾的,莫說毒性不強,便是強這般一燙也會弱上幾分,是要不得人命的。” 聞她此言,溫方才放心的收回視線,卻是忍不住多看沈魚一眼。少見姑娘在這般人命關(guān)天的事兒上,還如此淡定,她倒是由其與眾不同。 再嘆上一句,柳家二爺好造化呀。這般好事兒怎么就沒輪到他呢,若是他先一步認識沈魚該多好,她醫(yī)術(shù)著實不算差,又知之甚廣,往后的許多年里也能來一出夫唱夫隨不是。 這般,也不過是他無聊之際多想一點子罷了,對沈魚溫方是一點子心思也不敢動的,開甚玩笑,若柳二爺知曉有人覬覦他看上的女人,怕這人是不能善終了的,大夫溫方惜命的緊,小事兒可以調(diào)侃,攸關(guān)性命的大事,絕對馬虎不得。 白術(shù)將那碗藥直接端到棲意園西南墻角下,輕輕敲一敲尋墻上的青磚,接著便見一節(jié)竹制的管子從個不大的墻縫里伸了進來,便是那接頭取藥的人了。 白術(shù)小心的將碗中的藥灌了出去。等見了碗底,才又敲了敲那青磚,那管子理慢慢的撤了出去。 一碗藥便這般無聲無息的叫人從棲意中取了出去。 只猶記得當日柳二爺聽沈魚一本正經(jīng)的道出這般主意后,只把個俊臉沉得似能滴出水來。 倒是也沒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