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每一日一點,終會積少成多,便是無知無覺的由著的它一點一點傳至肌理,滲透心脈,直到無藥可醫。 柳淮揚何其幸運,當年娉婷夫人當機立斷,又有溫有道這般神醫二十余載保駕護航,才不算太過難挨。 大夫人卻是沒這般好命了,月子里一次讓人灌了四個月的劑量,又無得力醫師可用。柳二爺差人遞的那副方子,拔毒的幾味臣藥早就抹了去,余下的便只能吊著一條賤性命,讓人生生受著。 沈魚瞧了瞧面色,又探了探脈象,心中有了分辨。 朝靜婉遞個眼色,便一并出了景春院。 眼看天色不早,沈魚也無心寒暄,只匆匆換了衣物,緊著往棲意園里趕。 還未踏進房門,便聽身后傳來一句陰冷的聲音:“難為你倒是還知道回來,爺還道,外院的景致太過宜人,叫你流連忘返呢。” 沈魚只覺得頭大了一圈,真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她方才匆匆話別靜婉便是怕回來晚了,二爺心中不快。 這不,倒是讓她猜了個準。 也只得打起精神換一副討好的笑臉回身道:“二爺說笑了,奴婢為保穩妥,特地往景春閣去了一朝,一時未曾注意時間,回來了的晚了些,擾了二爺休息,是奴婢的不是。” 柳淮揚聽著沈魚這般言辭只覺得心中晦澀,又想起方才書房里影衛宮十七報的那一番話。 沈魚同尤靜婉在月桂樹下鬧得那場姐妹情深,竟是一字不落,皆入了柳淮揚的耳朵里。 由其那句:句句斟酌,字字推敲。他便是那般難已讓人琢磨? 沈魚低頭等了許久也未見柳淮揚開口,只得悄悄抬眼觀一觀形勢,卻是見他一瞬不瞬盯著她瞧,幽深的目光透著冷漠疏離,仿佛她初見他時那般,通身上下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息。 沈魚并不知曉,她一句無心之語,惹了自家二爺不快,覺得有些納悶,卻又猜不透玄機。 他獨自立在一方臺階之上,一地月光趁出一身孤寂,沈魚忍不住朝他走近,只是還未曾近前幾步,便見他濃眉一斂,冷冷喝一句:“止步。” 沈魚心中一驚,何時見他生過這般怒氣,卻是再不敢向前一步。 想了想便屈下膝去請罪:“奴婢愚笨,不知何故苦惱了二爺,爺若不快只管罰了奴婢便是,只千萬莫氣壞了身子。” “罰你?你且說說如何罰你才能熄了爺的怒氣?” 說著便邁下臺階,走至沈魚身前,抬手挑起沈魚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同他對視。 沈魚望著他冷怒的模樣,卻是不覺得的害怕,突然抬手撫了撫他微皺著的眉心。 柳淮揚倒是未阻,便將沈魚丁點大的膽子慣得肥了起來,那只胡作非為的小手,便順著他的眉心劃過挺直瘦削的鼻梁,再至稍薄的嘴唇。 她踮了踮腳,原是想親一親他微涼的嘴角,無耐卻仍是差上一截,看著他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免不得有些惱羞成怒,惡從膽邊生。 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使了力氣便要將人往下拉,卻是不妨叫人一把抱住,往上一舉,人便落入他的懷中,小巧圓潤的翹臀下面坐得便是他堅實的手臂。 沈魚大囧,低頭望著他,抿了抿嘴低低了喚了一句爺,柳淮揚卻是不理,只往上托了一托,邁開步子便朝外走去。 姑娘的身子倒是養得好,那手臂上的觸感更是極佳,沉甸甸的有幾分壓手。 沈魚駭了一駭,她瞧得出他這是想將她帶去他的房里。 她這個通房,如今便要物盡其用了么? 這……這?沈魚又覺得自己并未曾準備好,便想著能不能說說清楚,求二爺緩上一緩。 如是一想便有些期期艾艾的,將說不說的一副模樣,更是勾的柳家二爺胸中一股子怒氣,一撞一撞的似要噴涌而出,卻又是怕嚇著懷中嬌滴滴的姑娘,只能生生忍著,只忍的額邊一陣陣的抽疼。 這廂沈魚權衡一番利弊,打算還是提一提得好:“二爺身子現在下還未大好,依奴婢看還是少沾女色的好,左右奴婢也跑不出這棲意園去,待二爺身子好了,奴婢再侍候二爺也不遲。” 沈魚覺得她這番話說的十分的漂亮,更帶著八分技巧在其內,即將意思表達的清楚明了,又不曾直白的說破,免得忍人惱怒,她這里正暗自得意。那廂柳淮揚卻是覺得頭疼更甚,先前有溫方在書房中鬧得那一出,他不過是顧忌著莫在讓旁人撞見,才想著將人帶進房里,拷問幾句。 卻未曾料到她竟是想到這處去了。一番話又是說得冠冕堂皇,一副為他著想的模樣。卻是不知道這句在心里斟酌推敲多久,才能說得出口。 柳淮揚冷哼一聲將人放下,抬手掩了門,轉身看著呆頭呆腦的沈魚又是一聲冷哼:“整日胡想著什么,你幾時見過爺近女色了?”說完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真看得沈魚心里發了毛,才又再度開口:“爺倒是未曾瞧出,你哪里像個女人。” 柳二爺這話說的違心的緊,也不知是誰將才抱著人家姑娘,還在心中夸一句那俏臀兒生得好。 這一句話卻是氣是沈魚一佛升天,二佛離世。她雖胸不算大,但也是能瞧出來的,實在是聊勝于無,怎么到他這里便看不出來了呢。 姑娘心里一惱,腦子一蒙,便忍不住要同他仔細分辨幾分。 第31章 害羞 姑娘腦子一蒙,心里一惱,便忍不住要同他仔細分辨幾分:”爺這話說的,恕奴婢不敢茍同,奴婢雖不濟,也未曾叫人認錯過性別。雖是胸前二兩子rou長得不甚壯觀,好在也聊勝于無呀,便是換而言之總歸是來日方長,自然會再長些的。” 聽完沈魚這一通如同驚雷砸地一般的言辭,柳淮揚靜默一會,又是一會靜默…… 爾后也只默默用個眼神仔細打量的她口中的那二兩子rou,并不說話。 然而,沈姑娘已經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方才胡言亂語些什么,她竟然……竟然在自家主子爺面前,毫無顧忌高談闊論自家胸前的那二兩rou…… 沈魚悄悄抬頭看一眼一直未語的柳二爺,想必是讓她那番驚世駭俗之語震得一時蒙了神,不知如何反應。 抬眼卻見,那位她以為已經震得斷了片兒的柳二爺,這會子正聚精會神的將視線投在她方才高談闊論的二兩rou上面,仔細且認真的……研究?鑒賞? 沈魚只覺得面色一熱,捂著胸口便轉過身去,一時也不知也何面對,暗自惱自已怎么每每在他面前便是這般沒個腦子,又是氣他三言兩語的總是讓她這般窘態百出。 柳淮揚見她后著胸口背了身子過去,面上似有羞惱之意,想是他方才太過唐突了,只怪她言語太過……呃,驚世駭俗。 這般想著便又彎了彎嘴角,什么細細斟酌仔細推敲,怕也是句無心只語,想是他平日里待她太過嚴肅了一些,才讓她生出了一些畏懼。 原是遲遲不睡的柳家二爺,只等著敲打整治個不甚如他意的通房沈魚,這會子不過是見了她一張羞惱俏顏,便生生轉了生思,開始自省起來。 只見他清咳一聲,慢慢渡著步子走至沈魚身后,盯著她微紅小巧的耳垂瞧了一會子才開口:“這般無狀之語爺聽聽倒也無妨,只往后莫在人前說便是了……爺又不會笑你,惱得什么。” 說罷便將個恨不得自個同身邊這位一并得了健忘癥的沈魚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