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北記】第一卷 北原無樂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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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30日第一卷:北原無樂第十九章到了日落時分,溫泉村數(shù)十棟房子煙囪上炊煙裊裊,烹飪晚飯的時候了。柳青青苦惱的將米缸里所有的小米都掏進鍋中,家里又?jǐn)嗉Z了。 近一個月來,天資聰穎的柳青青也學(xué)會了幾道家常菜,丈夫的傷也逐漸好起來,小日子過的還算個樣子。 那日兩口子歡好時被老劉頭看個精光,而后又留下一些信口雌黃之語,終究在丈夫心里留下了根刺。只是夫妻兩人默契的均未再提起這個話題,仿佛那段對話從未發(fā)生。 柳青青并不是不想和夫君解釋清楚,只是每次鼓起勇氣時,卻發(fā)現(xiàn)那段經(jīng)歷實在難以啟齒,夫君本來就已失去雙腿,精神受到了巨大打擊,如再了解到妻子也被一個微不足道的老人jianyin猥瑣,柳青青實在無法想象丈夫會發(fā)生什么。 曾經(jīng)是多么驕傲的男人啊,出聲名門,相貌英俊,武藝高強,如今滄海桑田,只余殘軀纏綿病榻。果然是造化弄人,男人往日里前呼后擁的無限風(fēng)光、氣吞山河的雄心壯志,一路通坦的遠(yuǎn)大前程,轉(zhuǎn)眼間俱已成空。 雖然陳仲卿在妻子跟前天天笑容滿面,從未表露負(fù)面情緒,但柳青青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夫君心底隱藏著的巨大悲痛與絕望。 夫妻兩口子閉口不談那段老頭含糊話語,也幾乎不提陳仲卿內(nèi)心的悲傷。每個人內(nèi)心都藏著隱秘難言的秘密,人生已然如此艱難,何況說出來也于事無補,那又何必明言? 柳青青聰明的選擇了用另外一種方式彌補丈夫,那就是悉心的照顧,從日常起居,到床笫交歡,柳青青無不一心一意的順從丈夫的心意,讓這個小家庭,至少表面上過的其樂融融。 直至又到了斷糧時刻。 實際上小家已經(jīng)斷糧兩回了,柳青青不得已去找小七姑娘相商,借了一些錢糧及日常用需。為了自力更生,柳青青現(xiàn)在自己上后山拾柴火,偶爾還能摘些松子打只兔子,盡量的自給自足。但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后面幾樣可都只能買。 與那個精明如商人的公子相比,小七姑娘可就善良太多了,上兩次的錢糧小七幾乎是免費贈送,而今天說不得又得厚著臉皮去找小七。 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柳青青個性爽朗,本不愿低頭下氣的求別人,更不愿接受施舍。 然而當(dāng)前關(guān)頭,現(xiàn)實生活卻讓她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 好在柳青青自認(rèn)為還有一身不俗武藝,總能找到合適的時機,賺取足夠的銀兩,把欠人家的財物人情一并還清。 柳青青這樣寬慰自己,終于讓自己鼓起勇氣,走到小七家的院子前,敲門求見。 說來也奇怪,柳青青的住處緊捱著小七家的大宅,平日就沒有看到大宅子有什么人進出,宅子里連管家仆人也沒有。偶爾看到也是村子里一些村民,只是望屋子里送柴火、木炭、米面啥的。至今柳青青也沒有弄明白小七和她的主子林蘇公子是做什么營生的。 柳青青敲了大門,半天也沒有動靜,這讓柳青青有些氣惱,雖然你家宅子大,但是總不至于這么大的敲門聲也聽不到吧!要是今日借不到糧食和銀兩,明日可就得餓肚子了,自己餓也就餓吧,但夫君怎么辦? 柳青青無助的再次抓起大門上的鐵環(huán),“哐哐”的大力敲了幾下。 大門“嘰呀”一聲打開,一個俊朗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嘴里喊道:“哎呀,別敲了別敲了,再這么敲,門都要碎了!” 柳青青沒料到出來的是林蘇,俏臉一紅,曲膝行禮道“林公子,抱歉了。” 林蘇笑道:“哎呀,是柳小姐啊,有何貴干?” 柳青青問道:“請問小七姑娘在家嗎?” 林蘇笑道:“在,但是正在練功,還需要數(shù)個時辰才能收功。” “哦,”柳青青懊惱了答了聲,此刻卻不知道該走不該走。 “柳小姐有事?”林蘇問道。 “嗯,是有事,哦,不,沒事沒事!我走了。”柳青青忽然覺得向這么一個年輕男子開口借錢,實在是很難開口,更何況,這個男子還對自己和夫君兩個有救命的恩情。 “哈,柳小姐都這么說了,還說沒事,進來吧,喝杯茶”,林蘇說完,徑直往里屋走去。 柳青青原地忍了半天,終于暗自一跺腳,也跟著進入。 在主屋的前廳落座之后,林蘇給柳青青沏了一杯茶,用的無疑是上好的茶葉,柳青青嘗了一口,茶湯回甘綿長,唇角留香。 “柳小姐,這些日子住的可還習(xí)慣,陳仲卿大哥的腳傷愈合了嗎?” 最新找回4F4F4F,C〇M柳青青施禮道:“多謝公子的回春妙手,夫君的腳傷已經(jīng)愈合,身體也已康健,奴家與夫君也住的安心。” “嗯,那就好!”林蘇點頭道。 屋中兩人突然沒有了話題,沉默了好一陣,柳青青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林蘇,發(fā)現(xiàn)林蘇此刻也正望著自己,柳青青不由臉上一紅。 林蘇哈哈一笑,笑道:“對于柳小姐今日來找小七,怕是想要相商借用生活家用之類的物事吧!” 柳青青黯然點點頭。 林蘇微笑道:“實不相瞞,在下對貴夫婦二人的遭遇很是同情,故讓貴夫婦在村里住下,且醫(yī)好兩位的病患,在下也算了盡了自己的心意。然而,溫泉村不比太竹郡,這里地處荒野山林,生存不易,維持自給自足尚且力有不足,實在無法供養(yǎng)閑人。當(dāng)然,在下并不是說貴夫婦是閑人,只是,貴夫婦確實也得考慮一下長久之計。” 柳青青點頭回道:“公子此言,奴家心里何嘗不知,只是奴家此次匆忙逃亡,未攜帶足夠銀兩,在村子里又找不到合適的活計,實在,實在是無法——無法——” 林蘇笑道:“記得上回和柳小姐談話,記得柳小姐提起師承清溪觀,是觀主師禪心師前輩的記名弟子。” “正是。” “那柳小姐是否認(rèn)識師明月?” 柳青青疑惑道:“師明月?” 林蘇肅言道:“師明月是禪心觀主的師侄輩,是梵音靜殿師禪云掌門的弟子,實不相瞞,在下找?guī)熋髟乱延袛?shù)年的時間了,可惜一直音訊全無。” 柳青青搖頭道:“林公子,抱歉了,奴家從未聽說師明月這個人,奴家雖然知道師傅出自梵音靜殿,但清溪觀乃是師傅與靜殿發(fā)生齟齬之后創(chuàng)建,之后師傅與梵音靜殿幾無往來。” 林蘇冷笑道:“打斷腿連著筋,梵音靜殿的掌門人師禪云為人深沉隱忍,布局深遠(yuǎn),清溪觀指不定又是師禪云為了某個目的早早埋下一手暗棋!” 柳青青疑惑道:“聽公子的語氣,莫非是和梵音靜殿有仇嗎?” 林蘇擺擺手,語氣不好的說道:“且不說這些,既然柳小姐不知師明月,那在下就要換個問題了。” “請講!” “既然今日柳小姐需要商量借錢糧,呵,那么,”林蘇不還好意的笑道:“柳小姐究竟想好了以什么作為抵押么?” 柳青青低下頭,羞泯回道:“實不相瞞,奴家身無長物,實無抵押之物。” 林蘇笑道:“既無抵押,如何還債?我又為何答應(yīng)借給你?” 柳青青小聲回道:“奴家雖無實物抵押,但奴家自幼習(xí)武,自覺或可為公子家宅或重要事物護衛(wèi)一二,權(quán)做償債!” “哈哈,好笑,”林蘇笑道:“你覺得溫泉村里就這么十多戶人家屁大點地方,還需要護衛(wèi)嗎?誰家發(fā)生些狗屁倒灶的屁事有我不知道的,嘿嘿!” 此話甚是傷人,意指當(dāng)初老劉頭jianyin劉青青之事。 劉青青俏臉“唰”的一下雪白,緊咬下唇,怒然起身,忍住羞怒,沖著一臉賤笑的林蘇說道:“公子既然看不上奴家的提議,奴家也沒什么好說,奴家告辭便是。” “唉——,柳姑娘何必著急走,你的問題其實容易解決,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林蘇叫住了羞怒難抑的女郎,悠閑的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問道:“為了生活,不知柳小姐究竟愿意付出何種代價?” 劉青青沉著俏臉,冷冰冰的問道:“公子不妨說的清楚些,要奴家付出什么代價?”柳青青自然明白可惡的林公子絕對不會提出什么好建議,否則也不會有前面的對話,但是柳青青仍然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林公子真能給出一個不觸及自己底線,不傷害自己自尊的建議,哪怕是自己吃再大的苦,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蘇笑道:“記得上次對話我就想給你提供一份工作,只是當(dāng)時還不是合適的時候,當(dāng)然了,今日其實也不是時候,但是既然是你主動找上門來,在下也不妨提前說出來,柳小姐,也許下面的話很難聽,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至少我說的是一個建議,你如果不愿意,完全可以拒絕。” 柳青青已經(jīng)預(yù)感到下面的話絕對不是自己想聽到的話,心里已經(jīng)有些惱怒,不由慍怒道:“既然很難聽,公子還是不說了吧!” 林蘇大笑道:“哈哈,柳小姐果然聰明,可惜此刻我卻不能不說,柳小姐年輕貌美,嬌柔動人,是否能考慮服侍——!” “住口!”柳青青怒道:“林公子請自重,奴家念及您于奴家夫君的救命之恩,這次不做計較,下回如再有如此言語,休怪奴家不客氣!” 林蘇狂聲大笑,幾乎連眼淚都笑了出來,邊笑邊斷續(xù)說道:“柳小姐說的真好,在下都忍不住要鼓掌了,只是拒絕在下很容易,但是沒有錢糧,你明日生計又如何解決?” 最新找回4F4F4F,C〇M柳青青怒叱道:“這就不勞公子費心了,天無絕人之路。奴家也并不是沒有林公子幫忙就活不下去,再者說,就算奴家餓死,也絕不自甘下賤!告辭!”說罷女郎擰動輕盈柳腰,快速奪門而出。衣裙飛揚間,隱約看到筆挺大腿與圓潤翹臀的誘人輪廓。 身后的林蘇仍然在大笑:“柳姑娘,哈,就算你不考慮自己,難道也不考慮你夫君陳仲卿嗎?你要知道,在溫泉村,只要在下我不同意,就沒人敢?guī)湍悖 ?/br> 聽到此話,埋頭邁步的柳青青不由嬌軀一震,而后,驕傲的女郎頭也不回,只冷然道:“哼!不勞公子費心!” “哈哈哈,好一個忠貞的姑娘,哈哈哈,太好笑了,好一個寧愿餓死也不低頭的姑娘!,果然天底下好人都短命!哈哈哈!” 少年狂妄的笑聲在大屋中回蕩,柳青青聽來,雖然討厭又說不上多討厭,只覺得自己心煩氣躁,心底蜂擁而至一陣陣失望、沮喪、心灰意冷的負(fù)面情緒,直欲將女郎吞噬。 心神不寧的女郎走出大宅前門,忽然廊檐下轉(zhuǎn)出一個人來,正是小七。 柳青青驚訝的看著小七,問道:“小七,你不是在練功嗎?” 小七身著一個淡黃色的襦裙,清秀的小腦袋上扎了一只潔白的絲帶頭箍,將纖瘦翹立的嬌軀映襯的更為清瘦秀麗。 小七雙眼明明淚珠隱現(xiàn),卻俏臉含笑,輕聲道:“青jiejie,小七剛剛收功,聽到動靜,趕緊出來見jiejie,”說完小七握著柳青青冰冷的雙手,歉然道:“青jiejie,方才公子的那些言語,其實不是那個意思的,請jiejie千萬不要見怪才好!” 柳青青淡然笑道:“小七放心,林公子再怎么說也是jiejie的恩人,既然話不投機,jiejie躲著林公子便是,不會記恨的,小七你放心吧!” 小七著急道:“不是這樣子的呢!其實——其實那些話并不是公子想問的,而是——而是小七讓公子問的。” 柳青青愕然道:“小七,你說什么?你要林公子問什么話?” 小七低頭羞泯道:“就是后面那些青jiejie不愛聽的話,青jiejie,小七不是想讓公子說這些羞辱于你的,真的啊,你要相信小七!” 柳青青實在搞不懂眼前這個鬼林精怪少女的意圖,追問道:“我信你不是為了羞辱于我,但小七為何要那么做呢?” 小七紅著臉,小聲解釋道:“只因公子要請青jiejie幫忙做件事,哦,jiejie請放心,絕不是那些——那樣子的事情啦,是要jiejie帶公子去一個地方,叫什么清溪觀,我也不懂啦,總之是要jiejie幫忙帶路。” 柳青青聞言后更加奇怪,問道:“帶公子去清溪觀,這是為何,清溪觀乃太竹郡內(nèi)的知名道觀,雖然位于清溪山中,但道觀本就出世待客,日常間均接待香客供奉,位置也很好辨認(rèn),公子若想去,自行過去便可,為何要我?guī)罚俊?/br> 小七回道:“哎呀,小七也不是很明白緣由啦,但是公子和三娘都說,非青jiejie不可。” 柳青青奇道:“就算是非我不可,但是這和小七你要問的那些話有何關(guān)系?” 聞言小七嘟起小嘴,氣道:“就是死公子說必須要jiejie帶路,公子又不肯帶小七一起去,所以,”小七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路途遙遠(yuǎn)啦,小七擔(dān)心,jiejie和公子他,他——總之我要問清楚啦!” 柳青青這才聽明白這個小鬼頭的真實意圖,不由用纖指頂了一下小七的額頭,“噗嗤” 笑道:“你這個小鬼頭!腦子里都想的什么亂七八糟的呀?” 小七抬頭氣道:“jiejie你現(xiàn)在是還不知道啦,其實公子,公子他很好很好的,對所有人都很好很好的——!” 柳青青笑不可抑,嬌軀輕顫間,胸前一對豐挺大乳上下顛動,激起一陣乳浪,“小七你就放心吧,jiejie已經(jīng)嫁人了,再說了,jiejie肯定不會隨你家公子去清溪觀的,你知道的,jiejie夫君如今需要人服侍,哪里都去不了。” 小七嘆息道:“jiejie你是不知道,唉,說實話小七也不喜歡公子出遠(yuǎn)門,但只要是公子和三娘仔細(xì)合計好的事情,那就沒有做不到的,jiejie,喏,”小七取出一個錢袋遞給柳青青,“這里有十幾兩散碎銀子,還有一張可在大興朝內(nèi)全境通兌,福旺錢莊發(fā)行的兩千兩銀票。 至于果蔬rou干等日常用需,小七已經(jīng)安排管家三爺爺明日就送到j(luò)iejie宅子里。” 柳青青睜大雙眸,差異道:“這么多銀子,還有日常用度,小七,你這是為何?” 小七小嘴幽幽的嘆氣,落寞的說道:“公子讓小七對青jiejie說,如果青jiejie答應(yīng)此事,錢糧用途只是小心意,另外公子還將在事成之后,解決jiejie與家人的誤會,讓jiejie的家族重新接納jiejie。” 柳青青驚訝道:“此話當(dāng)真?公子真的這么說過嗎?只是林公子有何把握,可做到此事? 小七你要明白,jiejie的家事非同小可,絕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 小七微微一笑,說道:“公子說過,如果jiejie質(zhì)疑,那就告訴jiejie幾句話:jiejie父親柳恒泰老大人的碎玉玄經(jīng)練了二十多年只練到第三層,多是功法出了問題,只要此事成后,公子便幫jiejie父親練至第五層。” 聽罷小七的話,柳青青反而冷笑道:“哼,林公子果然知道的不少,不過家父為了修行碎玉玄經(jīng),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也不知上了多少當(dāng),林公子想從此處入手,怕是異想天開了些!” 小七也微微一笑,說道:“公子說,青jiejie必然是不肯定相信的,所以要小七再提一段話:青jiejie修習(xí)梵音靜殿的絕世武學(xué)梵音劍典,摸約只習(xí)到劍氣山河之境,公子可在兩日之內(nèi),讓jiejie突破至劍主天地境界!” 柳青青失聲道:“這如何可能?梵音劍典第二層境界劍主天地非內(nèi)門弟子不得傳授,林公子如何得知劍典秘訣?更何況短短兩日之內(nèi),又如何能夠破境提升?” 小七神奇的笑道:“行與不行,青jiejie試試便知,而且,如果未實現(xiàn)提升,這些銀兩財物,jiejie也無需歸還!” 柳青青詫異道:“這又是為何?林公子何時這么大方?” 小七喟然長嘆:“公子雖然心腸好,但是大方卻說不上,不過小七只知道一點,公子做事,很少吃虧,也很少不成功的,青jiejie,也不知道這次請您幫忙,是好還是壞!” 柳青青喃喃道:“話雖如此,但兩日突破一個大境界,這又如何能夠?” 小七也喃喃道:“青jiejie,你這種神情,小七以往見了多回了,唉,果然公子和三娘一旦定好的事,都沒有不成的。” 天色已暗,兩位姣美的女人各種想著心事,迤邐于昏暗的門廓亭廊中,婷婷裊裊的纖長細(xì)影延綿輕鋪于昏暗的地臺上,直欲融于夜色。 冬梅盛開,清風(fēng)徐來,暗香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