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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閣老夫人養(yǎng)成記在線閱讀 - 第95節(jié)

第95節(jié)

    趙書才畢竟當過幾年的縣令,覺得常遠侯的說辭有些漏洞百出,昨天那有毒的菜如何解釋?

    他質(zhì)問常遠侯,常遠侯陰著臉,道,“寶珠的丫頭是幫忙端過菜不假,可這怎么能證明毒是寶珠的丫頭下的。相反,燕娘的丫頭才更可疑,那菜從廚房到院子,都是她一人提著,若是被他人誘之以利,一路上有的是機會下手。”

    “侯爺,下官也斗但問您一句。您說沒有證據(jù)證明平小姐的丫頭下毒,敢問您有證表明是燕娘的丫頭下的手嗎?”

    “沒錯,這兩個人都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反倒是在葛氏的丫頭屋子里,搜出了藥粉。此事依本侯看,再明了不過。”

    葛郡公怒氣沖沖地站出來,“常遠侯,你莫要血口噴人,誰那么蠢,下過毒還留著東西讓別人抓個正著?分明是個粗淺的陷害之局。你們侯府僅憑這個,就休了我女兒,為了給自己女兒開脫,還想將臟水往我們郡公府潑。我告訴你,要是大理寺不敢得罪你,我就去陛下那里說理,我就不信,是非黑白豈是你一人說了算?”

    “本侯并未污葛家的名聲,千桃已死,也確實是在她的屋子里搜出藥包。無論她是受何人指使,或是自己膽大包天毒死燕娘,葛氏確實有不查之錯。”

    葛郡公眼一冷,“就因為她失察,你們侯府就要休她,是不是太過欺負人?”

    “此事本侯也是方才得知,許是世子一時氣盛,本侯自會勸他,郡公不如先回去。咱們兩家是姻親,這么鬧著不好看。”

    世子夫人止住眼淚,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父親。

    葛郡公嘆一口氣,總不能真的讓女兒被休,他丟下狠話,氣呼呼地離開侯府。

    這個案子到現(xiàn)在,要么就是死無對證,要么就只有猜測,就算真是千桃下的毒,也不能證明就是受世子夫人指使。洪大人再怎么秉公辦事,總不能將葛氏抓起來用刑。

    趙書才對于這個結(jié)果也不滿意,他們趙家死了一個女兒,平家人包庇真兇,將葛氏推出來,這下死無對證,硬是推說一個丫環(huán)自己謀害主子,侯府不會是想糊弄他們吧?

    “侯爺,那丫頭就算膽子再包天,也不可能會毒害主子吧?”趙書才盯著常遠侯問道。

    常遠侯冷哼一聲,“這你可得好好問自己,趙燕娘是個什么脾氣,你做父親的不會不知道吧?她自嫁進我們平家來,鬧得我們侯府整天不得安生,府中下人,哪個沒有被她罵過,甚至不少都挨過她的板子,你說就算是有人心生怨恨,難道不是在情理之中嗎?”

    趙書才語噎,燕娘那性子確實不討喜,自嫁入侯府后更加目中無人,連娘家人都不放在眼里,真是讓侯府下人怨聲載道,也是有可能的。

    但燕娘總不能白死。

    “那依侯爺?shù)囊馑迹蔷瓦@樣了結(jié),燕娘的死是一個丫頭害的,那丫頭也死了,所以一命抵一命,我們趙家就得認這個栽,是嗎?”

    “話也不能這么說,燕娘被人害死,本侯也十分痛心,也會補償你們一二,你們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只要是侯府能做到的,就一定會辦到。”

    趙守和站在趙書才的后面,早已是憤懣胸腔,侯府是想用銀子和權(quán)勢壓他們?

    洪大人立在一旁,道,“侯爺,千桃是被人掐死后丟入井中,下官以為,應(yīng)該還有幕后之人。且千桃送的是點心,而昨日剩菜中千真萬確是驗出有毒的,此事還未能查清,頗多疑點。”

    常遠侯看著洪大人,“不過是家宅內(nèi)務(wù),不敢再勞煩洪大人。今日是太子大婚,本侯會進宮面圣,洪大人請回吧。”

    洪少卿為官多年,深知此事其中必有隱情,但陛下也有過旨意,等太子大婚之后再審,今日確實不太適宜。

    原本留在侯府的人也不撤去,他自行一人離開。

    趙書才不肯走,燕娘尸骨未寒,真相未明,不能入土為安。常遠侯也不管他,任由他們父子留在趙燕娘原來的院子里。

    常遠侯府的這些破事,早已傳到宮中。東宮的宮殿內(nèi),平湘一人獨自坐在新房里,龍鳳喜燭一直燒到天明,太子也沒有踏進新房。

    她哭了一宿,太子表哥果然是因為侯府的事情,開始嫌棄她。

    等到去向帝后敬茶時,太子才現(xiàn)身。平湘擦干淚水,小心地察看太子的臉色,果然太子的臉色十分的冷淡,甚至眉宇間還有一絲陰鷙,連正眼都沒有瞧她一眼。

    她死死地忍住淚水,跟在太子的后面。

    皇后昨日似乎也沒有睡好,臉色有些白,祈帝低聲勸慰,“侯府之事,你不必太過憂心,免得傷了身子。”

    “多謝陛下掛心,臣妾無事。只是父親一早就送信進宮,說是那事已經(jīng)水落石出。都是寶珠的丫頭擅自做主,見寶珠受了氣,想著給主子出氣。事發(fā)后,為了掩罪,栽贓給葛氏的丫頭。現(xiàn)在真相大白,給葛氏的休書也撕了,已派人去葛郡公府里好生陪罪。只是府中才辦喜事,又要辦喪事,父親必定心力交瘁,臣妾于心不忍。”

    祈帝冷哼一聲,“不如朕就給他放幾個月假吧,也讓他好好整頓侯府,侯府最近鬧得確實有些不像話。”

    皇后大驚,“陛下…”

    “嵐兒不必再說,常遠侯早年確實立過大功,為保祁朝江山,立過汗馬功勞。可于內(nèi)宅上,真是太過無知,之前由得祁梅胡作非為,現(xiàn)在又看著府中下人亂來,若是再不修內(nèi)宅,朕怕他不能專心朝事。不如休假幾個月,讓他好好反省。”

    “陛下…臣妾…明白您的一片苦心。”皇后說得無奈,帶著一絲傷感。

    太子和平湘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帝后二人臉色都不算好。皇后勉強擠出笑意,喝了他們的茶。

    平湘的眼睛紅紅的,咬著唇,一臉的委屈。

    皇后用眼神安撫她,對太子道,“堯兒,本宮聽說你昨日未進新房,可有此事?”

    “回母后,確有此事,昨夜兒臣正為一事困繞,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關(guān)在書房中獨自琢磨,倒是悟出一些道理,忘記洞房之事,是兒臣的錯。”

    “你重學(xué)業(yè)是好事,卻也要分輕重緩急,昨夜是你大喜之日,再如何忙也不能冷落湘兒。好在湘兒是個知禮的,沒有哭鬧,今日你可不許再留在書房。本宮和你父皇都等著抱皇孫呢。”

    “兒臣遵命,母后。”太子恭順地應(yīng)下,平湘心里舒坦不少。

    皇后又對平湘道,“湘兒,你現(xiàn)在是太子妃,一言一行都要謹慎。太子事多,你做妻子的要多擔待,切不可由著性子鬧騰。你們新婚,本宮也不是什么惡婆婆,這一早一晚的請安,就免了。你照料好太子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是,母后。”平湘更像是吃了定心丸,看來姑母還是疼她的。

    太子和平湘離開后,皇后問琴嬤嬤,“上次送到胥府的果子,雉娘吃得可還爽口?”

    “回娘娘,胥少夫人就愛吃果子,聽說用得極好。”

    “那就好,你再送些過去,永安那里也送一份。”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辦。”

    祈帝聽到她們主仆的話,似隨意般地問道,“胥家少夫人愛吃果子?”

    皇后娘娘這才露出一個真誠的笑意,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生動起來,“臣妾也是聽到一點風(fēng)聲,雉娘怕是有喜了,胃口不佳,就愛吃新鮮瓜果。可眼下這時令,果子少,有錢都難買,臣妾就想著,將自己的那些份例,勻些給她。”

    “原來是這樣,這些個果子之類的,朕倒是不太喜歡,不如你派人將朕的那些也送些過去。”

    皇后大喜,抿著嘴笑起來,“永安就是像你,不愛吃這些東西。”

    說到永安公主,祈帝問道,“永安那邊要多注意,她這胎懷得不容易,不能有一點閃失。”

    “臣妾明白的,早就派人去了。駙馬也是個知事的,天天守著永安呢。”

    “胥家少夫人倒是有些像你,不愧是你的親外甥女。以前朕可記得,你每次害喜,都吃不得半點葷腥,偏愛吃瓜果。”

    皇后不好意思地笑著,她每次有身子,初期只能吃些果子充饑,加一點少許的湯羹。雉娘像她,害喜的樣子都像。

    祈帝拉著她的手,走出殿外,外面依舊寒冷,卻帶著春的氣息。萬物像是要馬上復(fù)蘇一般,蠢蠢欲動。

    “你年前不是還愛召些姑娘進宮,怎么最近一個人都沒有召過?想必有些悶吧,既然你那么喜歡胥少夫人,不如多召她進宮說話。”

    “臣妾會的,堯兒最近心事重,臣妾常常覺得不安,怕他胡思亂想。原本想著娶了太子妃會好些,卻不想堯兒連新房不愿意踏進,怕是對湘兒不滿。臣妾打算,為他挑個側(cè)妃,挑個合他心意的側(cè)妃,陛下您看如何?”

    祈帝看著她,又望著遠處的高墻,目光深遠,“你我夫妻何必見外,堯兒是我們的皇長子,又是太子,朕相信,你身為母后,一舉一動都是真心實意為他打算的。堯兒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秉性純直,性情穩(wěn)重,以后定能挑起大祁的江山。這側(cè)妃一事,你看著辦就好。”

    皇后的心顫了一顫,低聲道,“多謝陛下。”

    祈帝笑笑,指指了高高的宮墻,“朕小的時候,每回看著那宮墻,都想到外面去瞧一瞧,瞧瞧外面有沒有像母妃說過的那樣,有人一家三代都住在一間屋子,父母帶著孩子一起睡大炕。書中有云,父母愛子女,定為其計深遠。你我雖為帝后,也沒有什么不同,太子也好,永安舜兒也罷,都是我們的皇兒,你將他們養(yǎng)得很好,朕很欣慰。”

    “這是臣妾應(yīng)該做的。”

    “你做得很好。”祈帝牽著她的手,慢慢地在園子里走著。

    皇后心里驚疑不定,陛下今日似乎話中有話,莫非是在敲打她?

    她穩(wěn)著心神,陪陛下走了一會,陛下有事去前朝,她這才回到德昌宮內(nèi),獨自沉思。

    琴嬤嬤進來,輕聲道,“娘娘,方才陛下命人送來一些東西,說是給胥少夫人的。”

    皇后恢復(fù)神色,點頭,“沒錯,你派人一起送到胥府吧,另外,帶個口信給雉娘,讓她進宮來坐坐,本宮已有多日沒有見她,十分掛念。”

    “是,娘娘。”

    琴嬤嬤退出去,讓人把東西送到胥府,并帶去口信。

    東西送到胥府,最開心的莫過于胥老夫人,她還正要派人去各地尋果子,眼下這個時節(jié),果子可是稀罕物。

    雉娘收到皇后娘娘的口信,心中感慨,想著明日就進宮一趟,她連夜就往宮中遞了牌子。

    皇后娘娘十分高興,盼了一宿,終于見到雉娘。

    雉娘和以前一般嬌柔,因為害喜,臉色也不是很好,施了一些薄粉,掩蓋蒼白。皇后的心抽痛一下,慈愛地看著她。

    “多謝娘娘的賞賜。”雉娘先謝恩。

    琴嬤嬤早就有眼色地備好凳子,雉娘謝過恩后,就側(cè)身落座。

    皇后從她的眉眼一直看到腹部,時日尚短,什么也看不出來。一嫁進胥家就懷了身子,無論子女,都是長子長女,胥家子嗣單薄,想必胥老夫人已經(jīng)樂開懷。這孩子是個有福的,古人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說的怕就是她吧。

    雉娘猜著皇后怕是已經(jīng)知道她有身子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從哪里知道的,莫非胥府之中也有皇后的眼線?

    “你最近胃口可還好?”

    “不是太好,多謝娘娘賞賜的瓜果,吃過果子后,勉強得用一些飯菜。”

    “飯菜能吃多些就盡量多吃些,本宮那會有喜時,也是這般。你必然奇怪本宮怎么會知道吧。說來也是巧,舜兒說正月十五遇到你,我就多問了兩句,本想著召你進宮說說話。誰知道聽聞胥府第二天請了大夫,我怕有什么事,就讓人打聽,才知是為你請脈,又打聽到你胃口不好,本宮就猜著,怕是喜事,只不過日子淺,不宜聲張。”

    “多謝娘娘關(guān)心,雉娘感激不盡。本來祖母還在犯愁不知去何地買果子,趕巧娘娘就賞了那么多,雉娘受之有愧,謝娘娘恩賞。”雉娘說著,起身離座行禮。

    “你看你,快快坐下,何需如此多禮。本宮早就說過,你喚我姨母即可,你這一聲聲地叫娘娘,本宮聽著不舒服。”

    “是,姨母,雉娘知道了。”

    皇后笑著,琴嬤嬤輕手輕腳地從宮女們的手中接過盤子,擺放在雉娘身邊的桌子上,雉娘眼睛的余光看到都是新鮮的果子。

    果子洗得凈凈的,切成塊狀擺放在玉瓷盤中,襯得果rou格外的水嫩多汁。

    皇后用眼神示意她用一些,她小心地拿起盤子邊上的銀叉,輕輕地叉起一塊,放在嘴邊。一只手抬起,作遮掩狀,小口地吃起來。

    ☆、第95章 同食

    皇后望著她, 見她吃完一塊,跟著還用了兩塊才放下叉子, 笑意加深。

    “永安不愛吃這些, 剛有身子那會,天天嚷著醢醬伴飯,還是駙馬攔著, 只敢給她吃一點,不敢讓她多吃。”皇后說著,自己笑了起來。

    雉娘也跟著笑起來, 孕婦的口味千奇百怪,想吃什么都不足為奇,

    皇后說的醢醬形態(tài)上跟后世的大醬有些像,只不過里面加了rou糜發(fā)酵而成,味重而鮮。永安公主應(yīng)該是孕后胃口變重, 才愛吃醢醬。

    “本宮記得永安小時候口味就偏重, 宮里的御廚都知道她的口味,往她的宮里送的膳,總是比別人的多加一小勺鹽。”皇后對雉娘笑道,“不知你幼年時, 都愛吃些什么?”

    雉娘愣住, 臉色有些為難。

    她不是原主,還真不知道原主愛吃些什么,不過就算是愛吃什么,八成也是吃不到的吧。

    皇后卻誤會了她意思, 以為她是想起早年的苦日子,“看本宮這話問得,早些年,你和你娘受苦了。”

    雉娘不知如何回答,低下頭去。

    皇后猜想她在難過,更加肯定自己的做法,憐秀和雉娘的苦不能白受,她這么多年的苦心不能白費。

    站在皇后身后的琴嬤嬤看著宮外太監(jiān)的手勢,輕聲地向皇后道,“娘娘,奴婢出去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