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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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走。” “就留我一人看著?” “你也走,手術(shù)都給他們做了,術(shù)后觀察還能不會?” 易輝搖頭晃腦:“我倒想,這不是沒辦法嗎?又不是你,院里請了那么幾次才來的,有任性的資本。” 沐念陽回他:“附院有幾個醫(yī)生能力可以,術(shù)后觀察有主任,你周末又值班,他會理解,再說人也沒要求你留下。” “有那么點(diǎn)兒道理。”托腮想了想,又問他,“小師妹最近情緒咋樣?” “不好。” 確實(shí)不好,即便她還是一如既往和他打哈哈,也不如以前那么自然,“幾件事湊在一起,對她打擊挺大。” “不是,那林家太太真是我們曲曲的娘?” “是。” 易輝撇嘴:“夠戲劇的啊,她在那邊穿金戴銀的,把老母親和女兒撇下過乞丐日子,兒子還好死不死看上女兒了,要不是發(fā)生我身邊,我都不敢相信當(dāng)年那些狗血劇不是胡編亂造,果然藝術(shù)都來源于生活。” 到一樓,電梯停了一次。 易輝站著不動:“算了算了,我也回去得了,再待下去我能死在這兒。” 于是跟他一道去了地下停車場。 手機(jī)落在車座上,沐念陽坐進(jìn)去頭一件事就是瞧手機(jī)。 十七個未接來電。 他心下一沉,臉色微白。 想著搭順風(fēng)車的易輝自覺系好安全帶,瞧出不對,伸著脖子去瞅他手機(jī):“靈魂出竅了?” 沐念陽沒理,手速飛快,調(diào)了未讀短信出來…… 易輝還是頭一次見著他哥們兒這幅德行,迫近一米九的大個頭竟然紅了眼圈,兩手微微顫著,嘴巴抿得死緊。 估計(jì)他今天能有幸見著沐大醫(yī)生落淚了。 看來情況挺嚴(yán)重,易輝斂了玩笑話,跟著著急:“到底怎么回事?” “阿輝……” “我在呢。” “你來開車。” 易輝依言下車,和他換了位置,發(fā)動車子,駛離停車場。 沐念陽說:“回總院,快點(diǎn)兒。” “再快得去見交警叔叔。” 沐念陽不再搭話,手里捏著手機(jī),來回翻了幾次,要按不按。 易輝看不下去,皺眉說他:“我說你一大老爺們,什么事兒急成這樣?車都開不了了?” “如果你不怕死的話,我可以開。” “得,不和你爭,你就說到底怎么了,我他媽頭一次看你淚眼婆娑,很怕的好不好?” “曲曲……” 易輝瞪大眼:“真出事了?” 沐念陽沒吭氣兒,捂著臉反復(fù)揉了幾把,焦躁不安。 易輝脾氣上來:“你他媽倒是說話啊,小師妹究竟怎么了?” “受傷住院。” “嚴(yán)不嚴(yán)重?” “皮外傷。” “那你……” 話被沐念陽打斷:“昨天凌晨,被人襲擊,強(qiáng).jian未遂……” 把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車子往右偏了偏,易輝趕忙穩(wěn)住,怒火上涌:“他媽哪個孫子干的?對姑娘下這樣的手?” “不知道。” “現(xiàn)在怎么樣?” “不知道。” 易輝扯著嗓子沖他嚷嚷:“不知道打過去問啊,你他媽是不是她男人?” 沐念陽仍垂著腦袋,聲音微顫:“我現(xiàn)在……很亂。” “你亂什么?你老婆差點(diǎn)兒被人糟蹋,你就是這么個反應(yīng)?” “是我的錯。”他說。 易輝啐了一口,刮他一眼:“關(guān)你屁事?你也不是神仙,誰能料到會發(fā)生這種事?” “我不該主動申請過來做這臺手術(shù)……我不該讓她一個人……我的錯……我的錯……” 易輝慌了:“不是,念陽,你冷靜點(diǎn)兒。” “你讓我怎么冷靜?”他吼。 易輝語塞,煩悶地騰出一手抓了把頭發(fā),半響,才小聲安慰:“不怪你,沒人希望發(fā)生這種事,曲曲不會怪你,你先冷靜下來,等會兒她見了你還得替你cao心。” “……” “先這樣,你打個電話給老肖探探口風(fēng),他媳婦兒肯定清楚。” “……” 半天不見他有動靜,易輝輕嘆一聲,伸手奪了手機(jī)過來,撥了肖淮銘的,開了免提。 那端接得也快,也不等他們問,直接說了:“剛睡下,警察剛做完筆錄,情緒挺不穩(wěn)定,俞恩她們勸了個把小時才冷靜下來,估計(jì)嚇得夠嗆,哭了一晚上,睡著也不安穩(wěn),得人在邊上陪著才肯睡,稍有動靜就要睜眼看看。” 沐念陽沒答話,渾身輕顫,眉心緊鎖,表情嚴(yán)肅非常。 易輝問:“那孫子呢?” “昨天就逮了,硬說和曲懷瑾認(rèn)識,給她送過幾次東西還是怎么,城北老鄧頭家的獨(dú)子,他家里人鬧著要做精神病鑒定,估計(jì)想用錢辦個假證明。”說著,氣不過,低咒一聲,繼續(xù)道:“托嘉豪盯著情況,有情況他會通知。” 沐念陽仍不說話,易輝瞥他一眼,無奈搖頭,又問:“在哪兒出事的?” “她家里,從后面小吃街爬窗戶進(jìn)樓的,不知道哪兒搞來的鑰匙,曲懷瑾一開門人就在里面,虧得房子隔音不好,被幾個實(shí)習(xí)醫(yī)生救了,衣服被扯了一半,掙扎時候撞到家具,臉擦破幾個口子,胳膊上、腰上都是淤青,嗯……念陽呢?” 易輝答:“在邊上哭呢。” 肖淮銘低嘆:“趕緊過來吧,最會哄她的就是你,別到時候你自個兒先崩潰了。” 沐念陽抹了把臉,手心微濕,聲音低啞:“我知道。” “念陽。” “說。” 對方遲遲沒開口,沐念陽也無心搭話,就那么僵著。 易輝看不下去,皺著眉嚷嚷:“說話就好好說,老說一半留一半算什么?” 肖淮銘說:“沒什么,趕緊來吧。” 沐念陽往后一靠,盯著車頂出神:“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知道就好,先調(diào)整好情緒再進(jìn)來……你記著,曲懷瑾她,只有你了。” “嗯。” 掛了電話,易輝仍云里霧里,偷著眼瞧了邊上人好幾回,終是沒忍住:“他想說什么?” 沐念陽揚(yáng)手,覆在眼上:“抑郁癥,有遺傳性……” 他最擔(dān)心的。 前面秦老太太做手術(shù),到林凝芝找上門來,幾乎讓她精神崩潰,現(xiàn)在又遇著這樣的事……他不敢想。 曲懷瑾其實(shí)很膽小。他知道。 她怕黑,怕看恐怖片,怕一個人走夜路,怕一個人住空蕩蕩的房子,怕手術(shù)失敗救不回病人……她怕的東西很多很多,即便她不說,即便她快三十了,依舊是那個膽小的姑娘。 遇到這種事,可以想見她當(dāng)時該有多恐懼。 病床上的女人仍是那么小小一個,不知道夢見什么,抱著膝蓋縮成一團(tuán)。臉上傷處貼了創(chuàng)可貼,病號服寬大,半條胳膊露在外面,白嫩的皮膚多了幾抹顯目淤青。 她知道他來了,他一進(jìn)病房的時候就知道。 見了他一句話不說,只癟著嘴巴掉眼淚。也許哭累了,也許他的安撫稍稍奏效,抽著鼻子又睡過去。 俞恩告訴他:“一直這樣,見了誰都哭,就是不說話,昨天警察過來,讓她描述當(dāng)時情況,她也沒說,飯也不吃,看見生人就怕,剛醒那會兒連我們都不認(rèn),就念著你的名字,打你電話又沒人接,我還是頭一次見曲曲這樣……任誰碰著這樣的事都是一輩子的陰影,你得好好開導(dǎo)。” 他點(diǎn)頭答是,腦子卻是懵的。 說不上什么感覺,自責(zé)?心疼?憤怒?亦或恐懼,或許都有。 他不知所措。 他以為自己把她保護(hù)得很好,卻也僅僅只是他以為。 曲懷瑾怎么辦?他該怎么辦?他還能怎么辦? 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想了很多,又像什么都沒想,不了了之。 都不重要了。 除了曲懷瑾,別的都不重要了…… 第64章 你是我老婆啊 情況沒他想得那么嚴(yán)重。 留院觀察了兩天,曲懷瑾情緒穩(wěn)定下來,也愿意搭理人了。 他請了一周假,留在家里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