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他們倆這是分房睡了?” 春姨點頭:“我看十有八九是這樣。” “我沒瞧出來這兩個平日里有什么異樣啊,”老太太皺著眉頭說:“你說是不是老二又在外頭胡來,叫小秦知道了,所以兩個人鬧矛盾了?” “這也不是沒可能……不過年輕人吵架也是常有的事,或許分房睡個一兩天,也就好了。” “那你幫我盯著點,先不跟他們說。” 春姨點頭:“今天晚上的時候,我再去看看。” 雖然這不是多大的事,但是嚴老太太非常憂愁。 她不希望這兩口子出什么事,她如今還是很喜歡祁良秦的。原以為云南之行促進了這兩個人的感情,誰能想到竟然已經開始分房睡了。 “小秦啊,把你們的課程表給我一份。” “我們還沒軍訓呢,得軍訓完課程表才能出來。” 老太太點點頭,說:“你沒課的時候,可得多陪陪我,我一個老太婆在家里,也是沒意思。” 祁良秦點頭,心想自己本來還要找一份兼職的,也不知道老太太會不會同意。 他趁著沒人注意,偷偷去客房把電腦拿了回來,回到嚴松偉的臥室里寫文案。春姨弄了個水果拼盤給他送了過去,出來的時候偷偷跟老太太說:“電腦拿回去了,可能已經和好了。” “被子呢?” 春姨又去客房看了看,出來搖搖頭:“被子還在。” “等晚上的時候你看看吧。”老太太嘆了一口氣:“他在房間里做什么呢?” “我看他打字呢,好像是在寫什么文案,我聽媛媛說過,說他寫這個似乎能賺錢的,就是不多。” 老太太聽了,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將電視關了,便上樓去了。不一會拿著個信封下來了,揣在兜里,過去敲了敲門。 “請進。” 老太天推門進去,笑著說:“學習呢?” 祁良秦要站起來,老太太忙說:“你坐著忙你的,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老太太說著便在旁邊的座椅上坐了下來,零零碎碎地問了一些學校的事,然后從兜里掏出那個信封來,放在桌子上:“媽給你的零花錢,給你上學用,可別推辭,本來就是要給你的,在學校不比在家里,總有用錢的地方。” 這也不是老太太第一次給他零花錢,祁良秦說:“謝謝媽。” “你既然叫我一聲媽,咱們娘倆就是有緣分。說起來我一開始還真打心眼里不喜歡你,可是日久見人心,我知道你這孩子實誠。松偉不定性,也是我以前太寵著他。他爸爸又去世的早,我心里可憐他和媛媛那時候年紀小,多少縱容了一點,才叫他養成如今這么個風流的樣子。他有不好的,或者讓你受委屈的,你只管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 祁良秦說:“他挺好的。” “老二其實本性不壞,就是有點花花腸子,你管教管教也就好了。你雖然比他年輕,可我知道你懂事,你多讓著他點。” 祁良秦自從到嚴家來,一開始老太太是不待見他的,之所以對他好,維護他,并不是因為他是祁良秦,而是因為他是嚴家的媳婦。換句話說,即便是換一個人,老太太也會慢慢對他好,因為老太太傳統,不太愛子女結了又離,再生氣也會慢慢接受他。后來相處了一段時間,自然也有他曲意逢迎的結果,老太太對他的夸獎便多了起來,不是對親朋好友夸,就是對著嚴柏宗他們夸,這夸獎里既有幾分真心,也有幾分做樣子,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婆媳之道”。但是如今這樣跟他談心似的說這些略有些煽情的話,還是頭一遭。 祁良秦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出是哪里怪,第一個反應就是是不是嚴松偉在外頭又跟哪個女人勾搭,被嚴家人發現了? 所以等老太太出門之后,他立即給嚴松偉打了個電話過去。 “沒有啊,我最近連蘇阮阮都很少見。累得要死,哪還有空搞這些。” “蘇阮阮又是誰啊?” 嚴松偉咳了一聲:“就一小妞,你不認識,也不必認識……你不會是想管我了吧,說好的,不過問對方的私事。” “我不是過問。剛才你媽來這邊說了好多話,說你不好,讓我多包容之類的,我想是不是你跟那個蘇阮阮在一塊被她看見了?” “不可能,我比明星防狗仔隊還謹慎,不可能被她看見,我朋友都不知道這事。再說了我最近是真忙,沒空招惹她們。你也別胡思亂想,是不是我媽對你好,跟你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就心虛了,愧疚了?” “有一點……覺得自己……” “我說你可打住,別被我媽的糖衣炮彈給打垮了。我媽是什么人啊,以前也是個厲害人物,糖衣炮彈這一套她最會使了。那些掏心窩子的話你也別全信,說不好就是攻心計。” 天底下這么說自己媽的人,估計也不多。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祁良秦說著拿起桌子上的信封,拆開看了一眼,這一看可驚呆了,里頭的錢,可遠比平時給他的零花錢多的多,好像一兩萬還不止:“你媽這次給我的零花錢好多。” 嚴松偉在電話那頭笑:“那不是挺好的。對了,忘了跟你說一件事了,媽不是讓我跟王澤約一下時間,請他來家里吃個飯么。我約了今天晚上,我已經跟春姨和媽她們說了。我盡量早點回去,要是回去的晚,你幫我說一聲。” “知道了。” 祁良秦掛了電話,忽然看見對面房間亮起了燈光。他立即站了起來,推開窗戶,趴在那揮了揮手。 嚴柏宗似乎看見了他,也走到窗邊。兩個人對視而笑。祁良秦靈機一動,就撥了電話過去。 嚴柏宗回身去拿了手機,回到了窗戶那兒。 “回來啦。”祁良秦說。 “嗯,你在做什么?” “我也剛回來沒多久,也沒干什么,正想打電話問你什么時候回來呢。”祁良秦忽然想跟嚴柏宗膩歪一會。 他就是很膩歪的人啊,何況如今他和嚴柏宗剛互通情意,白天的時候還那么親熱,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 “咱們要不要出去說說話?”祁良秦的聲音透著悶sao:“就一會。” 嚴柏宗也很干脆:“那出來吧。” 祁良秦躲在走廊里,特地等嚴柏宗出去了幾分鐘之后,才走了出來。老太太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扭頭看他問:“出去啊?” “嗯,我出去買點東西。” “剛你大哥也出去買東西,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給你捎帶回來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買,正好到外頭看看小王叔叔來了沒有,說不定能在門口接到他呢。” 祁良秦說完趕緊溜了出去,結果剛出了門,就被一個人摟在了懷里。外頭是個大燈,照的人無所遁形,祁良秦心跳如鼓,拉著嚴柏宗朝黑的地方走。 他們穿過幾棵大樹,就到了房子后面的陰影里。祁良秦熱情的很,摟著嚴柏宗的脖子往上一蹦,就跳到嚴柏宗身上去了,像是個樹袋熊。 “這樣偷偷摸摸,你心里會不會很委屈?”嚴柏宗喘著氣問。 祁良秦搖頭,他怎么會覺得委屈呢,只要能和嚴柏宗在一塊,做什么他都不覺得委屈。 “眼下我還沒想到好的解決辦法,不敢讓媽知道,我會處理好的,不會白叫你受委屈。” 祁良秦摟著嚴柏宗的脖子點點頭,然后問:“我沉不沉?” 嚴柏宗笑著往后退了兩步,靠在了一棵樹上。祁良秦貼著他的額頭笑,只覺得渾身像是泡在蜜罐里,而嚴柏宗則有些窘迫,因為他發現他又有了反應,只不過是聞到了祁良秦的味道,他就情難自己。他盡量把祁良秦托的高一點,怕祁良秦會感覺到。他的頭到了祁良秦的胸口處,祁良秦就把他的頭抱在了懷里。 被愛的男人這樣抱著,樹袋熊一樣掛在對方身上,也是祁良秦從前對于愛情的美好幻想之一。 他從前關于愛情的美好幻想,真的都在一點一點實現。愛情如此美妙,真的叫人心魂俱醉,可不就像是喝了酒么,身體是軟的,心里是熱的,醉醺醺的夜風吹著他的臉,他都恨不得把嚴柏宗摟進自己的身體里。 第77章 兩個人在黑暗里親熱了好一會,彼此身上都出了一層汗,嚴柏宗說:“該回去了。” “你先回去,我去外頭超市買點東西。” 祁良秦心想,嚴柏宗就這么回去,老太太大概不會問他都買了什么,但是他回去,老太太卻是可能會問的。為了防止露出馬腳,祁良秦還是打算往超市跑一趟。 但是誰知道他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嚴柏宗卻還在黑暗中站著,并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你怎么了?” 嚴柏宗語氣略有些窘迫,說:“我在這里再呆一會。” 祁良秦納悶地看了他一眼,黑朧朧的也看不大清楚。但是嚴柏宗卻心虛了,以為他看出來了,咳了一聲說:“我再緩一會,現在走不了路……” 祁良秦才知道嚴柏宗支了個帳篷,頓時滿臉通紅,默默地走了出去,等走到光亮里,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概戀人都會為了對方對于自己的激烈反應感到高興吧,那起碼證明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魅力。誰能想到一向高冷寡淡的嚴家大哥,也會有這么窘迫和熱情的時候。 反正以前他是想象不到。 大概嚴柏宗自己也想象不到。他這把年紀,倒顯得很純情,常為了這方面的事窘迫,而窘迫是因為沒有類似經歷,一切對他來說也都是新鮮的,刺激的,不然這種事換成嚴松偉,恐怕反倒可以心中波瀾不驚。 祁良秦去超市買了兩盒牙膏,又買了一個冰淇淋,一邊吃著一邊往家里走,走到嚴家大門口的時候,正碰上一輛車子。車子在他跟前停下來,王澤打開車窗,朝他笑了笑。 “小王叔叔。”祁良秦打了招呼。 王澤點點頭,將車子停在了一邊,便下了車,又去后備箱拎出了兩個紙袋子,夜色朦朧,也沒看清是什么東西。祁良秦伸手幫他拎了一個,倒是有點沉。兩個人沒走幾步,后面就又有一道光照過來。祁良秦回頭看,就看見了嚴松偉的車子開進來。 嚴松偉下了車,跟王澤打了招呼。王澤笑著說:“剛下班么?” “嗯,最近比較忙,回來的都比較晚。你來都來了,怎么還帶了東西。” “我大嫂讓捎過來的,給張姐的。” 張姐說的就是老太太。大概是差著輩總是很奇怪,以前王澤偶爾提到老太太,都很少叫張姐,突然聽到他這么喊,祁良秦倒是愣了一下,好一會才知道他說的是誰。 老太太對王澤是非常好的,跟他聊起天來,還問起他的私事來。 “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對象,也該定下來了。” 王澤笑著看了看嚴松偉,又看了看祁良秦,說:“我沒有他們那么好的運氣,還在找。” “你喜歡什么樣的,”嚴松偉說:“我和良秦幫著你瞅瞅,我們身邊也有單身的朋友。” “說到這個,我一直很好奇,”王澤笑著說:“據我所知,你以前交的朋友都是女人,出了名的直,怎么突然跟良秦好上了……我這么說沒有別的意思,就純好奇。” 嚴松偉撒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其實我原來也對男的有點興趣,但是沒有遇到對的人。當我遇到良秦的時候,第一眼,我就覺得,就是這個人了!” 他說著還拍了一下祁良秦的腿。 老太太嫌棄地說:“他這人沒個定性,能找上小秦,就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們這個圈子里要找真心其實很難,雖然說如今同性婚姻合法化了,但是到底是少數人,要找一個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的,還挺不容易的。我現在也過了特別想談戀愛的年紀,就覺得如果沒有合適的,那就不如單著。” 祁良秦對王澤的這番話非常有同感,說:“是啊,我以前也是這么想,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如單著,我覺得談戀愛,如果不能有結果,那意義在哪里呢,跟一場春夢又有什么區別么。人生本來就像是一場夢,如果開頭挺好的,結果沒個兩三年就斷了,或者在一起很多年了,最后還是分開了,我都覺得還不如不談,傷身又傷心。” 嚴松偉補充說:“他這人在這方面特矯情,就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老太太不以為然說:“現在的年輕人,老是愛打著多嘗試才能找到合適的的借口,對象換了一個又一個。其實我說啊,談戀愛之前謹慎一些,少走些彎路,人生也會容易一些。這人的心啊,都是越傷越少的,對象處的越多,越是難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個人身上,因為傷怕了,也愛不動了。我覺得一談戀愛就奔著結婚去,也挺好的。如果兩個人都是這樣的想法,那這婚姻肯定穩固又長久。” 祁良秦很少聽老太太講她的愛情觀,聽了才覺得他和老太太在這方面很像是一路人。但是老太太想的清楚,卻看不清楚,不然她應該看得出來,祁良秦和嚴松偉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王澤也沒有久留,吃了飯就回去了。席間他喝了點酒,嚴柏宗就叫司機老胡去送他。老太太想著嚴松偉和祁良秦分房睡的事,上樓之前偷偷交代了春姨:“你留神著點。” 祁良秦和嚴松偉回到房里,嚴松偉說:“就是跟王家太熟了,不然我真想把王澤介紹給你。我覺得他這人還挺靠譜的,條件也不錯。” “你別亂點鴛鴦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