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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就是這般女子在線閱讀 - 第24節

第24節

    “嚴公子此舉怕是有些不妥,”從頭到尾幾乎沒怎么開過口的容瑕看著班婳,“只怕這次的事情,又要委屈郡主了?!?/br>
    班婳伸手拿走班恒手里的酒杯,給他換上一碗暖呼呼的湯,滿不在乎道:“對我而言,不重要的事情就委屈不到我?!?/br>
    五年后她連命都有可能保不住,哪管世人怎么看她。

    容瑕察覺到自己心頭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輕輕的、不太疼,就是有種難言的酸麻感。

    用過飯過后,容瑕騎在馬背上,對班婳道:“郡主,幾日后的石家別苑宴會,你會去么?”

    班婳搖頭:“我不知道,或許會去?!?/br>
    “我明白了。”容瑕點了點頭,“上次郡主送在下回府,今日讓在下也送一次佳人可好?剛好最近我又聽到一個新奇的故事,不知郡主是否想聽?”

    “好啊?!卑鄫O想也沒想地答應下來,“你快跟我說說。”

    “班兄,”周常簫拉住準備跟上去的班恒,悄悄指了指容瑕,“成安伯是不是……心儀你姐?”

    “不能吧,”班恒狐疑地搖頭,兩個時辰前陛下還問過容伯爺有沒有心儀之人,他可沒瞧出容伯爺對他姐有半分心思,“他這是找顏面呢。”

    “什么顏面?”周常簫不太明白,哪家郎君用送佳人回家的方式來找顏面?

    班恒四下看了一眼,見四周沒什么人經過,便跳下馬把他姐送容瑕回家的事情說了,“這事你可別說出去啊。”

    “放心,我嘴嚴,肯定說不出去。”周常簫感慨道,“咱姐真是女中豪杰,成安伯確實……好氣度?!?/br>
    班恒知道他嘴嚴,不然也不會把事情告訴他,“行了,嚴家這門親事,我們家多半不會同意,你回去告訴嚴甄,早點死心吧?!?/br>
    周常簫搖頭苦笑,實際上他也不明白嚴甄為什么會鬧這么一場,也不想想這事就算成了,班婳嫁進嚴家后,能受婆婆待見嗎?他這種紈绔子弟都能想到的事情,嚴甄就沒考慮過?

    嚴家的氣氛確實不太好,早在兒子參加完秋獵回來,說要娶班家那個不省心郡主后,嚴夫人的心里就不太暢快。原本她是怎么也不同意,哪知道這個孩子死心眼,為了班婳這個女人茶飯不思日夜不眠,她跟老爺心疼孩子,只能請冰人與周夫人幫著說和,若是班家同意,他們就請人正式上門提親。

    可是想到班婳那種奢靡成性、囂張跋扈、相貌妖嬈的女人要做自己的兒媳婦,嚴夫人就覺得胸口的氣怎么都咽不下去,她的兒子自小飽覽群書,知書達理,怎么會看上這么一個女人?

    早知道他會變成這樣,她早年就不該把他管得這么嚴格,也不讓他近女色,以至于他見了班婳這樣的女人便失了心魂。

    “夫人,周夫人來了?!?/br>
    “快請?!眹婪蛉苏苏律?,在臉上掛起和善的微笑后,扶著丫鬟的手走出院子。剛走至最正廳外,她聽到身后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回頭一看,不是家里的小孽障又是誰。

    “母親,周太太來了嗎?”嚴甄身體有些虛弱,所以這么一段路匆匆走來,他已經開始氣喘吁吁。

    嚴夫人笑道:“你這孩子,見到周太太可不能這樣,還不快整理好衣衫?”

    嚴甄這才注意到自己失了態,忙整理了一番衣袍后才跟著嚴夫人身后走了進去,自然也就沒有看到嚴夫人眼底的怒意。

    嚴夫人一進大廳,看著自家準備的拜訪禮被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心里便知道這事壞了,回頭看小兒子,他果然面色慘白,神色倉皇,若不是丫鬟扶著,只怕連身子都站不住了。

    看著最疼愛的小兒子這般模樣,她心里又疼又急,便想讓丫鬟把人扶下去。

    “母親,我沒事?!眹勒缤崎_丫鬟,朝周太太行了一個晚輩禮。

    周太太在心里暗暗點頭,是個懂禮貌的孩子,笑著道:“好一個俊秀的郎君,快快坐下?!?/br>
    嚴甄坐下以后,便道:“周夫人,不知侯爺府……”

    他不看地上那些送回來的拜訪禮,只看著周太太,似乎想在她那尋找一絲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班恒:要尋死覓活走遠一點,別臟了我侯府門前的路!

    第36章

    “班家向來寵愛嬌女,想來你們也是聽說過的?!敝芴荛_嚴甄灼灼的眼神, “班家倒也沒有明確拒絕的意思, 只是要看看兩個小輩的意思?!?/br>
    明面上說是兩個小輩的意思,但是嚴甄死活想要娶班婳, 所以這話的意思就是看班婳元愿不愿答應。周太太有意給嚴家留臉面,所以什么話都沒有說得太透,好在大家都是聰明人,不會聽不明白,聽聞班家竟然沒有多少與嚴家結親的心思, 嚴夫人內心十分矛盾, 既高興兒子不用娶這樣一個女人, 又覺得班家人實在可惡,整個京城多少人想要搭上他們嚴家的門路, 連那些皇親國戚都要對她客氣幾分, 班家做事未免也太不客氣了些。

    “周夫人, ”嚴甄看著周太太, “您的意思是說,只要福樂郡主愿意嫁給我,侯爺與侯夫人便會同意這門親事嗎?”

    周太太笑了笑:“嚴公子,您大多時候都在專心讀書,不知道班家人對女兒有多看重。對于大多父母而言,兒女終身幸福才是大事,你若是能得郡主青睞,何愁不能娶到佳人?”

    “話雖是這么說,但按祖宗規矩,理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嚴夫人皺了皺眉,覺得班家的家教太過隨意了些,“便是再嬌慣女兒,也要有個章法。”

    周太太笑而不語,心下卻想,既然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你家現在就趕緊歇了心思,給你兒子好好物色其他女子去,何必還眼巴巴去求娶班家姑娘。是你家想求著人家嫁,不是人家求著嫁到你家。

    若不是看在自家老爺與嚴左相是多年好友的份上,周太太是真不愿意跑這一趟。她與嚴夫人之間的交情不算太好,嚴夫人這人最愛的就是教條規矩,不僅對下人嚴格,對自己家人也同樣如此,整個人嚴苛得失去了活性兒。

    “兩日后是石家在別莊舉辦宴席,據說福樂郡主也要前往,”周太太站起身,“話已經帶到,我也該告辭了。”

    嚴夫人再三留她用飯,周夫人一直推辭不受,還是堅持離開了。出了嚴家大門以后,周太太搖了搖頭,有這么一個母親,嚴家小郎君只怕心愿難成了。

    坐進馬車里,周夫人越想越覺得這事很難成,嘆息著搖了搖頭。

    她掀開簾子,看到前方一對男女騎著馬一前一后的走著,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并且還有侍衛跟隨,瞧著不像是互敘衷腸的男女,但似又比普通男女之間略親密了些。又或者說是這位郎君臉上溫和的笑容,讓她有了這種錯覺。

    成安伯與福樂郡主竟然是熟識的么?

    周夫人沒有聽說過這件事,略想了想后便對馬車外的仆人道:“改道走?!?/br>
    “不對,那個老太太為什么不喜歡她的兒媳,”班婳不解地追問容瑕講的故事,“兒媳不是他們家求娶來的嗎?”

    “或許在她的心中,兒媳是奪走她兒子的罪魁禍首,”容瑕想了想,歉然道,“抱歉,我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br>
    班婳想到容瑕家中只剩下他一個人,覺得自己這個問題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也對,你也沒給人當過婆婆。”她的祖母與母親關系很好,甚至很多時候父親還常常抱怨,祖母與母親才是親母女,他是家里招贅進來的。

    她幾乎很少去想與一個陌生男人成親后,如何跟他的母親相處,她過不了伏低做小委屈隱忍的日子。

    “據說嚴左相的夫人出自世家名門,其父是有名的大儒,”容瑕笑了笑,“想來是個十分優雅好相處的長輩?!?/br>
    聽到“大儒”這兩個字,班婳就想到了那些滿口之乎者也,禮儀規矩,女子當如何的酸儒們,他們古板教條,對家中女子格外嚴苛,甚至覺得女人就不該出門,她們身上每一寸在未出嫁前屬于父母,出嫁后屬于未來的夫君,若是有誰敢在外拋頭露面,那便是丟人現眼,有辱門楣。

    京城這邊的風起還好,班婳聽人講過,南邊一些讀書人家,甚至以女子為夫殉葬、為亡夫守寡為榮,若是有哪個女人敢改嫁,就會受盡讀書人謾罵與羞辱。

    更可笑的是這些讀書人口口聲聲要女人這樣那樣,但是他們寫出來的話本里面,那些狐仙、千金小姐、總是美艷多金,并且主動獻身于窮酸書生,寧可為婢為妾也要跟著他們。

    好事都讓他們給占盡了,這么不要臉,這么會幻想,還考什么科舉,躺在自家破草屋里整日做白日夢便夠了。

    受到這些事情的影響,現在聽容瑕說嚴夫人竟是大儒的女兒,班婳還沒有見過那位嚴家公子,便已經對他們家失去了興趣。她堂堂郡主,金銀珠寶無數,何必去過那種連頭都抬不起來的日子,她又沒有患腦疾。

    談笑間,兩人已經到了靜亭侯府門口,容瑕看著侯府大門口上的牌匾,對班婳拱手道:“郡主,在下告辭?!?/br>
    “等一等,”班婳叫住容瑕,“兒媳婦自殺以后,那個婆婆得到報應了嗎?”

    容瑕目光掃過班婳云鬢間的金步搖,搖頭嘆息道:“書生平步青云,后來娶了一位高官的女兒,他的母親也因此封了誥命,頤養天年?!?/br>
    班婳撇了撇嘴:“這個故事不好玩,還是上次的故事有意思?!?/br>
    “郡主既然不喜歡,我便去打聽一些你感興趣的故事來,”容瑕道,“在下也覺得這個故事的結局不夠好?!?/br>
    見容瑕看法與自己相同,班婳心情好了很多,只是內心對嚴家卻更加排斥起來。

    “伯爺,”離開班家大門以后,杜九小聲道,“您記錯了。”

    “什么錯了?”

    “那個老太婆沒有被封誥命,她因為迫害兒媳至死,被判了大牢,她的兒子因此仕途不順,整日借酒澆愁,還渾渾噩噩過著日子呢。”杜九干咳一聲,“屬下覺得,福樂郡主可能更喜歡這個故事原本的結局?!?/br>
    “是嗎?”容瑕似笑非笑地摸了摸馬兒的腦袋,動作輕柔極了,“我覺得這樣就很好?!?/br>
    三日后,班婳坐在鏡前精心打扮著,班恒坐在她身后的桌邊,把玩著一盒子珍珠,“姐,你今天不是去拒絕那個嚴甄嗎,不如把自己弄得磕磣一點,他也能更快對你死心?!?/br>
    “拒絕他是我的事,死不死心是他的事,我怎么能因為一個不重要的男人,把自己變得黯然失色?”班婳小心的用指腹把口脂點到自己的唇上,讓唇變得紅潤艷麗以后,才用帕子擦干凈手指,“女人美好的光陰比黃金更珍貴,一個連印象都沒讓我留下的男人,不值得讓我浪費這么多黃金?!?/br>
    “我怕嚴甄對你因愛生恨?!卑嗪阕钍懿涣怂闼缾勖赖牧晳T,天底下除了他們家沒人知道,他姐愛美到連睡覺時穿的裙衫都要繡上繁復柔軟的花紋,美其名曰這樣的睡衫才能讓她做美夢。

    睡覺時就算美若天仙又有什么用,美給誰看?美給誰看?!

    “嗤,”班婳從鏡子前站起身,繁復華貴的裙衫就像是夜色中的皎月,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整個京城恨我的男男女女多著呢,他若是要恨,就去后面慢慢排隊吧?!?/br>
    反正五年后她可能連命都保不住,她會管這些人怎么想?

    可笑!

    班恒恍惚地看著自家jiejie,看慣了她的美色,他以后娶媳婦可怎么辦?

    “發什么呆,”班婳整了整寬大的袖袍,“走了?!?/br>
    “不對,姐,你不是想去打馬球嗎,穿這一身怎么打?”班恒彎腰小心提起班婳的裙擺,亦步亦趨跟在班婳后面。

    “我的傻弟弟,”班婳伸手輕輕點了點班恒的額頭,“我跟石飛仙關系素來冷淡,就算要打馬球,也不會跟她們玩到一塊?!?/br>
    “那你的意思是,今天不打啦?”班恒晃了晃腦袋,“不過跟石家姑娘交好的那幾個千金小姐,看起來確實嬌滴滴的,我還怕你跟她們打球把人給打哭呢。”

    “做任何事都要志同道合才有意思。”與班婳交好的千金大都是武將家的閨女,只可惜與她關系最好的幾個,有些隨家人到外地上任去了,有些已經嫁做人婦,她平日玩起來就缺了些興致。

    身為郡主,班婳有屬于自己規制的馬車,仆役馬匹都由殿中省提供。即便同是郡主,受寵的與不受寵的,所乘坐的馬車細節上差別也很大,過慣了奢侈生活的貴族一眼就能看出來。

    比如說班婳所乘坐的馬車,由六匹駿馬拉著,每匹馬都威風健壯,可見是殿中省精心挑選過的。馬車制作精美,顏色雖沒有超過郡主規制,但是用料與精細程度,幾乎快要趕得上公主所乘坐的八駿馬香寶車了。

    但是即便做到這個程度,殿中省仍舊擔心班婳不滿意,還特意在車內壁上鑲嵌了一些華麗的寶石,鋪上了最柔軟的墊子,只求能得到班婳一句贊賞的話。

    同為郡主,康寧乘坐的馬車規制與班婳相同,但是當兩邊馬車一東一西同時出現在石家別莊大門口以后,兩位郡主誰更尊貴便顯出來了。

    便是石家的下人,在班婳面前也顯得更加恭敬,更加畏懼。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位當街鞭笞探花郎,最后探花郎被貶官,她卻因此升了爵位的郡主,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哪敢得罪這種硬茬兒?

    第37章

    班婳不喜歡對那些對她心存畏懼的人太過嚴苛,這讓她有種欺負弱者的感覺。見石家這些下人對她如此敬畏, 班婳也沒懶得擺架子, 讓身邊的婢女賞了這些下人一把碎銀子后,便扶著丫鬟的手往院門里走。

    康寧見到班婳后, 便有意退讓了一步,等班婳下車以后,她才慢慢地走下馬車。她冷眼看著門口那些下人,眾星拱月般把班婳迎接了進去, 面上沒有多少表情。

    看門的下人得了賞, 心頭正高興著, 轉頭發現他們康寧郡主竟已經站在了門口, 心里都有些害怕,忙把碎銀子塞進荷包里, 迎到了康寧面前:“小的們見過郡主, 宴席就設在內院, 郡主請隨小的來。”

    “你們不用急, 今日客多,”見他們忙亂的模樣,康寧淡笑道,“此處我來過幾次,無需爾等帶路,我自己進去便是。”

    為首的嬤嬤哪敢真的讓康寧單獨進去,忙一邊賠罪,一邊引著康寧往里走。

    見到嬤嬤恭敬的態度,康寧心里想到的仍舊是剛才這些下人們圍著班婳,視她為無物的畫面。

    是啊,一個是受皇上寵愛的郡主,一個是全家都被皇上猜忌的郡主,孰輕孰重,連大臣別莊的下人都知道,更別提京城里這些貴族們。

    忠平侯府的女兒即將嫁給二皇子,可是謝家大郎仍舊被押入了大牢,理由是縱容下屬魚rou百姓。這個罪往大了說可以砍頭,往小了說可以只治罪魚rou百姓的下屬,。然而皇上卻把這事一直拖著,謝家大郎也沒能從牢中出來。

    或許一部分原因是皇上想借此打壓最近過于活躍的二皇子,還有部分原因恐怕是班家在從中作梗。

    石飛仙的jiejie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可是石飛仙同樣不敢對班婳不敬,為什么?

    因為皇上與皇后偏寵班婳,因為太子對班家人十分親近,太子妃若是不想與太子離了心,就必須得對班婳好,甚至連石家對班家都要客客氣氣,不要讓人覺得太子妃娘家不喜歡班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