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幾日后 “郡主,”管事婆子一臉愁苦的找到康寧郡主,“您上次看好的狐貍皮子已經被人買走了。” “誰敢搶我的東西?”康寧郡主柳眉倒豎,“難道來買的人不知道那是我準備要的么?” 第10章 男人的心思 見郡主氣成這樣,婆子心頭苦意更濃:“是班郡君。老奴聽說靜亭侯府滿京城收購白狐皮,就因為班郡君說了一句,她缺白狐皮子使。” 康寧氣得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又是靜亭侯府! 班婳這個小賤人就不能消停點?! 想她身為郡主,為了不讓當今圣上猜忌,事事小心,處處留意,吃穿住行皆不敢有半分張揚,就怕讓圣上抓住她家的辮子找麻煩。明明她身份比班婳高,可是在宮里卻是班婳更得臉面,甚至是宮外,那些人也更加敬畏班婳而不是她這個郡主。 婆子見康寧氣得臉都白了,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只好勸道:“郡主,那班郡君本就是混不吝的人,咱們這樣的人家,無需與這等人一般見識。” 康寧恨恨地把手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厲聲道:“今日之恥,來日我定當加倍奉還。” 原本她以為,班婳數次被人毀掉婚約,就會學著低調起來,哪知道她竟然半點教訓都不吃,依舊這般我行我素。 她不明白,身為一個女人,班婳數次被男人嫌棄,難道就真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 “現下才幾月,白狐皮子竟沒有了?”王阿大看了看各商家呈上來的皮子,搖了搖頭道,“這些皮子都有雜色,我們家伯爺雖并不是挑剔人,但也不能穿有雜色的狐裘出門。” 店鋪管事也料到他這次送來的皮子,成安伯府的采買不會滿意,所以也不覺得失望,而是賠著笑道:“王管事,這確實已經是我們店里最好的皮子了,小人不敢騙你。” “最好的?”王阿大冷笑一聲,“你當我沒見過好東西還是怎的?” “王管事您有所不知,今年我們店里本是存著兩張最好的皮子,可就在前兩天,大長公主府的管家親自來收我們店鋪里的皮子,我們做生意的哪敢得罪這些大爺,便只好把那兩張最好的皮子讓管家收走了。” “大長公主府?”王阿大愣了,大長公主那樣的年齡,還能穿這種鮮嫩的顏色? “對,確確實實是大長公主府上的管家。不過小人聽說,這些皮子都是大長公主為她孫女買的,至于這消息是真是假,小人便不知道了。”店鋪管事不敢碎嘴皇家人的事情,所以把這個消息告訴王阿大后,便不再多說一個字。 王阿大聞言臉色好了很多,“我明白了,你自去吧。” “是。”見采買臉色并不難看,店鋪管事在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氣,好在成安伯府是講理的地方,不然他今日恐怕要遭些罪了。 王阿大把這事告訴管事,管事又傳到了管家面前,只不過這話傳來傳去就有些變味。 “你說班郡君奪了我們府上采買看中的東西?”容瑕正在作畫,聽到管家的匯報,淡笑一聲:“小姑娘喜歡這些白絨絨地東西,她買去便買去了吧。” “是。”管家立在容瑕面前,大氣不敢出。 “對了,”容瑕緩緩放下筆,抬頭看向管家,“上次買來的柑橘不合胃口,處理了。” “是。”管家腰往下沉了沉。 容瑕把手背身后,目光落在畫卷上,上面畫著一個身騎仙鶴,手捧仙桃的老翁。 “姐,你收這么多白狐皮回來,是要筑窩還是怎的?”班恒這幾日每天都能看到有人送白狐皮進來,只是這些皮子有完整的,也有帶瑕疵的,價格不一。 “我拿來做衣服,做斗篷,做護手,做發飾,我還擔心這點皮子不夠使呢,”班婳翻著手里的小冊子,上面記錄的是她小庫房里各種物件,“如果有剩余的,我再給你做條圍脖。” “敗了那么多銀子,就想著給我做條圍脖,你可真夠大方的,”班恒伸手去拿桌上的點心吃,“過幾日陛下要去西郊狩獵,你要去嗎?” “去,怎么不去,”班婳略顯激動道,“為了這次秋獵,我可是特意準備了好幾套衣服。” 比如說其中一套騎裝,就是幾位繡娘費了將近一個月時間才做好的,就為了今年秋獵她能閃亮出場,若是不去,豈不是浪費了她特意讓繡娘準備的騎裝? 班恒用同情地目光看著班婳,以他姐的本事,琴棋書畫是不行了,唯有狩獵的時候,能與其他貴女一爭高下。 “婳婳,”陰氏走了進來,見姐弟兩人都在,把手里的盒子放到班婳面前:“這支發釵是你親外祖母當年留給我的,這些年我一直沒怎么戴。小時候你見了還跟我要,那時候我擔心你每個輕重,把好好的東西摔壞了,就沒有給你。” 陰氏打開盒子,取出這只珠釵,澄澈透明的釵根,釵頭不知是怎么燒制而成,竟變成了艷麗的紅色,就像是冰凌上放著幾粒朱果,亮得澄澈,紅得似火。 “我想著等冬天到了的時候,你穿著白狐裘,戴著這支朱釵一定很好看。”陰氏把朱釵插進班婳發間,滿意的一拍手。 “我閨女果然是整個京城里最漂亮的!” 雖說做母親的看自家孩子,永遠都覺得那是最好的,不過這支釵確實很配班婳如花般的容顏。 “謝謝母親。”班婳拉著陰氏的手臂搖了搖,膩在陰氏身上撒嬌。 “你啊,”陰氏點了點她的額頭,忍不住笑道,“若不是你外祖母過世得早,我又怎么會嫁給你們父親。” “嫁給我怎么了?”班淮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自家夫人這句話,悻悻地走到班婳身邊坐下,滿臉委屈,“咱們孩子都有兩個了,你還嫌棄我。" 陰氏看也不看他那委屈的模樣:“嫌不嫌棄,你自己還不知道?" 班淮當年是京城有名的紈绔,門當戶對的人家,誰愿意把閨女嫁給她?唯有她生母早逝,父親薄情寡義,繼母又是個佛口蛇心的女人,最后便嫁給了班淮。嫁人后的日子并沒有想象中難熬,班淮雖然紈绔,但并沒有粘上好色賭博這些陋習,事實上他懶散了些,喜歡玩鬧了一點,其他方面還真不像是紈绔。 “來點?”班恒從盤子里挑了一塊紅棗糕遞給班婳,看也不看正在“你委屈還是我委屈”的父母,懶洋洋道,“我特意打聽過了,這些秋獵很多青年才俊都要去,你去瞧瞧有沒有看得上眼的。” 班婳覺得紅棗糕有點膩,扔還給班恒:“你平時在外面玩的時間多,京城里有哪個男人身姿挺拔,氣質出眾,手長得好看,還喜歡穿玄色衣服的?” 她夢里的那個男人,似乎總是穿玄色暗紋衣服,讓人一眼看過去,便奢華非常。 “玄色衣服?”班恒也不嫌棄紅棗糕是班婳扔回來的,一下扔進嘴里,三兩口吃光后道,“身姿挺拔的有,氣質出眾的也有,手好看的應該有,但我沒有注意,要符合這三條還喜歡穿玄衣的還真沒有。” 他沒事哪會注意其他男人的手好不好看? “真的沒有?”班婳捧著臉,“你再好好想想。” “京城里素來有君子之稱還長得好看的,誰不是一身淺色衣服,穿什么黑色,灰色還怎么裝君子,”班恒沒好氣道,“這就跟京城里那些才女佳人沒誰穿得像你這般艷麗一樣,懂了嗎” 班婳翻白眼:“我穿著艷麗怎么了,我美啊!” 班恒看了班婳幾眼,不得不承認,他姐確實長得很美。可是對于善于做戲的世家公子來說,他們內心就算真的對他姐有幾分心思,但是為了表現出他們是不沉迷美色,只看重女子內涵的端方君子,他們只會裝作更加正直,連看都不會看他姐一眼。 但是在心里偷偷看了多少眼,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他自己是男人,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對男人那點劣根性還是很了解的。但是這種骯臟的東西,班恒永遠都不會告訴她,他姐這個人腦子笨,做個簡簡單單的郡君就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適合她知道。 “美美美,整個大業你最美,”班恒態度敷衍地點頭道,“別人穿什么都比不過你。” “乖啦,”班婳拍了拍他的頭,笑瞇瞇道,“早這么說就好了。” 近來她已經不怎么跟家人提起她做的那個夢了,家人也提得少了,好像有志一同忘記五年后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選擇快活的活在當下。 不管怎么說,她知道家人日后會活得好好的,也就心滿意足了。 九月底,正是葉落草枯的時節,云慶帝開始了一年一度的秋獵活動。靜亭侯府雖然沒有多少實權,但是他們一家子地位高,又跟皇室沾親帶故,所以這種場合永遠不會缺少他們的位置。 這天班婳特意起了一個大早,洗臉抹脂,對著鏡子細細勾勒妝容,頭發雖然挽做成了男士發髻,但是發冠卻是女式的金葉步搖冠,只要步子一動,就會隨著輕輕晃動。 班恒已經在班婳院門轉了好幾個圈,聽到班婳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忙高興道:“你總算出來了,再不走我們就要遲到了。” 當他看清班婳的妝容后,瞬間愣住。 “哎喲我的親姐,你這是……這是……” 讓那些男人無心狩獵啊! 作者有話要說: 班恒:我的親姐,一個移動的mt。 第11章 獵場 班恒早就知道他姐為了這次的秋獵準備了一堆的東西,什么頭冠騎裝靴子之類的,他一直不太明白,不就是去狩個獵,為什么他姐還能整出個花兒來。 不過看到她姐紅衣似火的樣子,班恒頗為自豪的挺了挺胸膛,放眼整個京城,只有她姐才能壓得住這么艷麗的紅。有這么漂亮的一個jiejie,讓他從小就養成了一個好習慣,那就是視美色如浮云,反正沒他姐美。 姐弟二人走到正院,陰氏正在那里等他們,見他們出來,就把自己前幾天求來的福袋塞給姐弟兩人:“刀劍無眼,你們兩人要小心。” “放心吧,母親,我會照顧好恒弟的。”班婳接過福袋,掛到脖子上,小心的塞進衣服里,“你真的不去了么?” “你們去吧,這騎馬射箭的我也不喜歡,去了也只能坐在營帳里干坐著,還不如侯府里有人伺候著舒適,”陰氏笑著摸了摸班婳頭頂上的金葉冠,“這個漂亮,正合你用。” 班婳朝陰氏展顏一笑,朝她行了一個男子的揖手禮,“母親,待我獵幾塊好的皮子回來,給你當坐墊使。” “正好冬天快到了,我還嫌家里的墊子不夠軟和,”陰氏笑道,“快出門吧,不然時間就該晚了。” 姐弟二人辭別母親,跟隨班淮一道出了門。 說來也有意思,班淮雖是大將軍之后,但是在騎射方面并不擅長,平時騎馬小跑還行,要拉弓射箭卻是為難了他。好在他想得開,不管別人怎么說他是將門犬子有辱門楣,他都不會因此去逞能,這么好的心態也不知道隨了哪個。 京城西郊有很大一個皇家狩獵場,里面什么動物都有,就算不該生長在京城的獵物,在圣上狩獵的時候,它們也會乖乖出現在狩獵場上。 “今年風調雨順,草肥馬壯,定是一個豐收年,”云慶帝扭頭對跟隨在身后的兩個兒子道,“不知今年糧價是多少?” 太子臉頰通紅,他哪里知道糧食的價格,近來東宮的一個妾侍有了身孕,成親好幾年都無子的他正樂得不知東南西北,又怎么會想起關心這些。 “父皇,這種問題您問兒子,還不如去問那些大臣,”二皇子十分光棍,陰陽怪氣道,“連大哥都不知道的事情,兒子便更加不知道了。” 自從皇帝要他娶忠平伯家的姑娘后,他與太子之間便有了嫌隙,甚至在皇帝面前也混不吝起來。 云慶帝見這兩個兒子,一個平庸一個不服管教,覺得自己如果再多看兩眼,就要把他們從馬背上踹下去了。 “君珀,你來說說。”兩個親生兒子不省心,皇帝只能在自己寵愛的臣子身上,找到一點心理平衡。 “陛下,京城現在的糧價是精米六文一升,糙米四文一升,”容瑕驅馬往前行了幾步,“價格比前兩月要便宜一些。” “嗯,”云慶帝滿意地點頭,“有臣如君珀,朕心甚慰。” 太子聞言臉紅得快滴出血來,倒是二皇子不悅地瞪了容瑕一眼。只可惜容瑕看也不看他,于是他更加生氣了。 恰好就在此時,忠平伯府的人到了,二皇子看了眼騎在馬背上的謝宛諭,有些厭煩的想,如此平庸的一個女人,竟要嫁給他做王妃,正式讓人心理不痛快。 謝宛諭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夫君已經在心中煩了她,想起今天會在獵場上遇見二皇子,她一整夜都沒有睡好,靠著厚厚的妝容才壓住臉上的倦意。她若是此時能夠抬頭看一眼二皇子的神情,就知道這個即將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或許并不是她的良人。 “謝meimei,”石飛仙穿著一身素白的騎裝,頭上戴著一頂紗帽,走得離謝宛諭近了才掀起帽子上的紗簾,露出她的臉頰,“你竟是比我早一步。” 謝宛諭朝父親忠平伯行了一個禮,便驅馬來到石飛仙面前,朝她笑道:“我還在擔心你今日不來呢。” 石飛仙朝容瑕所在的方向看去,容瑕正與陛下說著什么,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她有些失落,轉頭對謝宛諭道,“二皇子真的挺俊俏。” “你又來!”謝宛諭臉頰緋紅,“再鬧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鬧了,”石飛仙眼角地余光一直關注著容瑕,可是容瑕除了跟陛下說話,便是與其他大臣說話,從頭到尾都沒有往這邊看過一眼。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從身后傳來,石飛仙回頭看去,只看到一匹賽雪的駿馬馱著一個紅衣女子朝這邊飛馳過來,雖然這個女人離她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石飛仙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一定能夠吸引全場多人的注意。 隨著馬兒越來越近,石飛仙認出了來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