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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上京宮情史在線閱讀 - 第6節

第6節

    果不其然,太后頓時怒發沖冠,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合著這都怪我?!”想了想氣憤難平,她的目光巡脧過殿外那些握著長槊和金瓜的武士,冷笑道:“王藥,你真是盡忠職守的好臣子,怪不得先帝如此看重你!你既然心懷先帝的知遇之恩,如今先帝一定也念著你,你不妨到地下服侍他,做個好諫臣,先帝定然從善如流呢!”

    她眼風一掃,王藥清楚地聽到背后傳來武士們橐橐的步伐聲。當著朝中幾十名朝臣的面,王藥大聲道:“臣自然愿意陪伴先帝!臣只是想著,先帝在地下寂寞,最念想的自然更是相濡以沫一輩子的妻子。太后為何不念及先帝,為何不陪伴先帝去?”

    他看著完顏珮臉都變了色,便環顧四周,似乎在拉攏同盟一般,語氣也放緩了下來:“之前部院大臣、蕭氏皇室,多有去陪伴先帝的。大家雖然知道陪伴先帝是福分,卻也難以下定決心自裁,更是日日惶惑。太后愿意做個殉節的榜樣,臣也愿意立馬自裁,到西方極樂去陪伴先帝去?!?/br>
    完顏太后以“陪伴先帝”為借口,弄死了不少異己,大家敢怒而不敢言,契丹人單純,也沒有想到合適的應對辦法,只好屈服于她的yin威之下。到底是南人聰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句話頂得太后無言以對。一時間,大家竟然都有欣欣之感,覺得頭頂懸著的一柄劍終于可以解下來了。

    唯一氣得發抖又沒法駁斥的是太后完顏珮,她的手緊緊攥著御座的扶手,咬牙切齒地同時,還在打量著下面眾人的表情,那些欣欣然的神色,無一不盡收眼底,甚至眼角余光還能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此刻竟然也微帶笑意,輕輕頷首。她悚然驚覺,“失道寡助”,今日殺王藥事小,這一關自己不能體面地走下來,日后就再也不用坐在御座上了。

    ☆、斷腕

    契丹人的風俗,隨身要帶著小刀,以示不忘國本。北院的契丹大臣們上朝,不能攜帶利刃,也要用木頭雕琢一把精致的木頭小刀,而太后本人,腰間懸著的則是一把削金斷發的鋒利匕首。

    眼看她緩緩地抽出匕首,大家都為王藥捏一把汗,王藥坦然地跪坐在大殿正中,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太后的動作。

    然而太后的舉動卻出乎大家的意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的手臂擱在御座的扶手上,高高舉刀一揮,大家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見太后胳膊上鮮血噴濺,一只手被齊腕砍了下來。

    完顏珮臉色煞白,把那只斷手擲到大殿中間,斷手上的鮮血灑了一地,噴濺到王藥的襟擺上。

    她猶能平靜地扯下衣帶扎緊胳膊,包裹傷口,然后帶著些疼痛的顫音,穩穩說道:“王藥說得對。按說我受先帝的恩情至重,要到地下去陪伴他才是。只是現在國家亟待開疆拓土,富國強兵,皇帝年紀還這么輕,我怎么能放心把先帝的基業交給他一個人打理?這次敗仗回來,我尤其擔憂。現在,就以這條血rou的胳膊,代替我的身子陪伴先帝安寢吧。將來國事安定,皇帝長大,我再去陪伴先帝也不遲?!?/br>
    她怨毒地瞟了自己長子一眼,果然,蕭邑澄微微皺眉,大約對“年輕”一說大不服氣。她又看了看下頭立著的海西王蕭邑清,他大概是這群人里最為激憤的一個,撲到殿中,捧著母親的斷手就要流淚,然后迅速一個回身,狠狠一拳打在王藥的臉上。

    “海西王!”完顏珮用力喊道,她已經渾身虛弱,冷汗直冒,卻依然威嚴而冷靜,“王藥既然不肯承認叛國,就先留他一條命,以后慢慢審訊就是?!?/br>
    王藥半邊臉腫得無法說話,心里卻很清明:太后恨毒了自己,大概一死的痛快她都不愿意給他了。他苦笑著,既然如此,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在人間逆旅,一切痛苦折磨都是應得之物,就如一切口眼皮膚享用的快樂一樣。

    太后完顏珮強撐著到退朝的那一刻,尚能莊重地起身,然而一出大殿的側門,兩邊的宮女就覺得她身子沉重,完全扶不住了。蕭邑澄見母親兩腿軟綿綿地使不上勁,一直往地上癱,而宮女力氣小,幾乎也要被她帶倒,只能親自上前用力扶持?。骸鞍⒛铮⒛?!可還好么?”

    他驚覺母親已經痛暈了過去,簡單包扎的斷腕一直在滲血,也嚇得不輕,一邊呼喊著御醫,一邊親自抱著自己的母親,這時他才覺得,那個一直需要仰視、如鋼鐵一般強硬的人,其實也并沒有多沉重,昏厥時也一樣任人翻來覆去。

    太醫在紫宸宮重新包扎了太后的傷口,搖搖頭對蕭邑澄道:“陛下,太后失血太多,劇痛攻心,只怕一時醒轉不了,臣定當盡心竭力,為太后醫治!”

    蕭邑澄無力地點點頭:“若能治好太后,朕定當重重有賞!”他原想陪在這里,但大軍慘敗初回,升黜、旌表、撫恤、歸葬、安民等事情無數,不得不又回到前朝,批閱奏折,與北院諸臣商議國事,忙到太陽過了午才稍微歇了歇。

    蕭邑澄揮退所有侍從,一個人靜靜地在書房,膳也無心用,捏著鼻子兩側的睛明xue,只覺得腦袋發脹。這時,門上傳來幾聲輕輕的“篤篤”聲。蕭邑澄煩躁地喝道:“朕不是說無事不得打擾,是聽不懂嗎?”

    外頭頓了一歇,傳來輕柔入心的聲音:“我也不行么?”蕭邑澄的心立刻軟和了下來,親自上前開了門,看見完顏綽吃力地端著好大一個食盒立在門口,對他莞爾一笑,又嗔怪地說:“大病初愈,還不當心自己個兒身子,再忙再急,就耽誤了一餐飯的時辰么?”到案幾前幫他擺好桌子。

    六道小菜顏色豐富,清新爽口的模樣叫人一見就胃口大開。蕭邑澄既是感激,也是確實有了食欲,就著甘州甜醴品嘗著小菜。身后人輕輕為他打著扇兒,她身上幽幽的香氣時有時無,但只一回頭便能看見她自然彎起的嘴角,永遠帶著令人心動的溫暖表情。

    吃完飯,精氣神都恢復了好多。蕭邑澄滿足地漱口擦手,看著完顏綽井井有條地收拾餐桌,縱然是侍女們干的活兒,她也做得輕快利落,自然而然地生發出巧慧的美感。蕭邑澄忍不住上前摟住她,在她耳邊呢喃著:“阿雁,我今兒一天,見到你心情才好起來。”

    完顏綽沒有像以往那樣欲迎還拒,她放松身體,任憑皇帝抱著,感覺他的呼吸放松下來了,才輕輕拍拍他的手背:“陛下太累了,休息一會兒吧。午后小憩,下午精神更好呢?!?/br>
    她陪著蕭邑澄來到榻邊,服侍他寬了衣裳,又輕輕給他扇風。她身上的香味隨著扇子的一搖一擺徐徐而來,蕭邑澄心猿意馬,伸手一拖,把她整個拉到了懷里。他在她臉頰的脖子里啃著,急不可待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完顏綽心如止水,卻隨著他的撫摸和熱吻而呼吸急促,吟哦有聲,最后整張臉都紅了,低頭在他肩窩里說:“陛下,我們還沒過了明路……”

    “我一定娶你當皇后!我必不負你!”美人在懷,軟玉溫香一樣,蕭邑澄已經急切得要爆炸一般,當不得懷里人輕輕一推,嘟著嘴說:“縱然你有心,可難道還有力么?”

    說一個男人“有心無力”,簡直當頭棒擊似的,蕭邑澄愣在床上,氣惱得又想打人,又舍不得動手;又想冷她一冷,又舍不得撒手,只能環著她的腰肢勒上一勒以示懲戒,色厲內荏地說:“你這是信不過我?!”

    完顏綽被勒得嬌呼一聲,語氣仍是之前那么冷靜:“太后斷腕明志,誓不會讓位;海西王虎視眈眈,就等接替你的位置;一場敗仗打下來,朝中契丹貴臣,都是看笑話的心態?!彼а勰捯爻握哪?,手按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的懊惱,嘆口氣說:“我哪里是愛惜自己這身子?只是為你擔心罷了?!?/br>
    她溫熱的手指,從他的胸口慢慢向上,到了領口,便輕輕拽一拽,衣帶一松,露出男人包扎著的肩膀。她愈發憐惜的目光飄向皇帝的傷口,下頜延伸出漂亮的弧度,在他的脖子上吻了一吻:“阿澄,我信你必不負我。我可以不要皇后的位置,甚至不要名分……我信你……”

    剛剛陷入低谷的蕭邑澄哪里還克制得住,幾乎要落下感激的熱淚。她柔軟得像一條蛇似的,領口噴薄出誘人的氣息,隨即被蕭邑澄的雙手狠狠一撕,裂帛之聲震耳欲聾。而皇帝身子一滾,憤然把完顏綽按到了身下,三五下剝出那具雪白的胴體,報復似的侵入進去。

    完顏綽叫了一聲,皺著眉頭忍著疼痛。她蜷著雙腿,然而抵御不住潮汐般的激烈滋味,忍了片刻,便覺得頭腦發暈,溺水一般透不過氣來。蕭邑澄不時在她耳邊呼喚“阿雁”“阿雁”,似乎比她還要迷醉,只要她發出一點點銷魂的□□,他就昂然起來,簡直要把她掬在懷里,整個吃干抹凈。

    她像柔和的藤蔓,死死地纏住了皇帝,而他又甘心就死,做她裙下風流的鬼魂。

    完顏綽終于感受到身體里那個男人激流的涌動,隨著他適意地躺倒下來,她也把腦袋枕了過去,低聲道:“傷口還疼么?”

    剛剛自然不覺得,這會兒似乎微微作痛起來,但男人此刻都要逞強,笑道:“不疼。”

    完顏綽把腦袋在他肩窩里蹭了蹭,見他累得迷糊要睡,便說:“陛下,男人最怕有心無力,可也有些時候,不早不晚,最適合發力。剛剛陛下神勇,我便領教了。”

    說得那般曖昧,蕭邑澄慵慵笑著,把她往懷里緊了緊,啄了啄臉頰道:“小妖精,晚上再讓你領教領教如何?”

    完顏綽卻醉翁之意不在酒,笑道:“我領不領教不要緊,倒是這機會轉瞬即逝,陛下若不及時發力,只怕就沒有機會了?!?/br>
    剛剛還想睡覺的蕭邑澄突然沒有了睡意,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完顏綽。完顏綽知道他自己已經悟了,翻過身道:“紫宸殿那里,還有第二次不省人事的機會么?”

    蕭邑澄看她松著的衣領,露出肩背上紋著的一枝花葉,綠玉似的葉子間,露出幾朵帶著露水的嬌嫩花朵,粉紫色的花瓣裙擺一樣散開,在她潔白的皮膚上綻放著。他不禁上前吻了吻那朵開在背上的花兒,然后說道:“機會是好,趁太后昏迷,除掉后患。不過……”他嚅囁了半天:“海西王畢竟是我的親弟弟,從小兒關系都不壞,他也肯聽我的話……”

    “只怕太后的話,他更聽。只怕叫他越過哥哥登上皇帝之位的話,他更聽?!蓖觐伨b依然背著,冷冷地說,“你又不是不讀書的人,唐太宗,宋太宗,都是當弟弟的,也沒有聽說誰對哥哥手軟。”

    完顏綽不再理睬身后的男人,自顧自睡了。蕭邑澄眼皮子沉重,心里卻有無數的想法紛至沓來,只能盯著那白皙后背上一朵朵嬌艷盛開的花朵發呆,再也難以入眠了。

    ☆、幻肢

    太后完顏珮醒過來的時候,紫宸宮里燈火通明,但窗外一片黑沉沉的,大概已經很晚了。她喉嚨間發出咳痰的聲音,身子一動,覺得左手從指尖到掌心都是針刺刀割一樣的疼痛,然而抬起手看一看,哪里有手指,哪里有手掌!只余下一截禿木頭似的斷腕。

    幻覺中,她的手還在,實際上,那一截子死血死rou已經用盒子裝上送去了皇陵,隨葬先帝蕭延祀去了。

    她還在發怔,還在想著自己的手,一盞水貼心地送到唇邊。完顏珮側頭一看,皇帝居然親自來服侍,臉上還有淚痕在。

    太后就著茶盞喝了兩口水,咽喉處濃稠粘膩的感覺減輕了。她清了兩下喉嚨,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部院各處都還好?”

    “都好?!笔捯爻喂ЧЬ淳吹卣f,“阿娘昏迷,撫恤的錢糧沒敢盡數拿出來,這次勇猛的將官要進爵,退逃的要責處,名單都開列了。北院夷離堇說,按太后定下來的規矩,須有皇帝大印和太后大印共同蓋在奏折上才能算數?!彼哉Z卑微,態度尊敬,心里氣得切齒,可表面上一點都不敢顯露出來。

    太后面露微笑,說:“這幫猴崽子做事也是呆板!”因心里熨帖,所以竟然覺得有些餓了,才張望了一下旁邊,蕭邑澄就說道:“阿娘,御醫有煎好的湯藥,說醒過來先服藥。另外預備了阿娘喜歡的幾道清淡粥菜,兒子叫他們送進來給阿娘選。”

    湯藥裝在銀碗里,里頭擺著兩把銀匙。蕭邑澄端過藥,自己先舀一勺嘗了嘗,眉頭微微一皺,旋即放下銀匙,笑著說:“良藥苦口利于病,蜜餞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給阿娘壓藥味。”

    太后就著兒子的另一柄銀匙喝了湯藥,而后笑道:“傻孩子,藥豈是可以亂吃的?”

    一派母慈子孝的融融睦睦。

    然而飯吃到一半,外頭吵吵起來:“太后既然醒了,為什么不讓我進去看望?我和陛下還是親兄弟呢!”

    完顏珮皺著眉,張了張外頭道:“是阿清?”罵了一句“莽撞”,但又吩咐叫海西王蕭邑清進來。

    海西王蕭邑清進門時一臉橫怒,仿佛普天下人欠了他賬似的,尤其橫了哥哥一眼,才氣哼哼地給母親問安。

    完顏珮責怪道:“越發不像話了?。e說你哥哥是皇帝該當尊重,你就算只是來看我的,難道我竟是看你這張臭臉來的?你看你哥哥,多么孝順!多么細心!”

    蕭邑清冷笑著大聲道:“阿娘自來偏袒哥哥,枉我在紫宸宮門口等了那么久,還是及不上哥哥吹一陣風!”他見完顏珮眉毛立了起來似乎要發火,這才放軟了聲氣,“撲通”一下跪下來說:“阿娘,求你做主,哥哥是要逼死我才算完!”

    “怎么了?”

    蕭邑澄睥睨著弟弟,冷笑道:“阿清,若說我不是這個皇帝,偏袒你一些也就罷了。偏生這個位置上,首要考慮的不應該是家人兄弟。你就說說看,你在上京的所作所為,遭到那么多彈劾,我若還硬著頭皮包庇你,只怕釀得你越發無法無天,總要出大事!”他轉向母親,低頭說道:“阿娘,實在是北院接到的彈劾折子太多,我不能不小加懲處?!?/br>
    蕭邑清梗著脖子說:“多大的事兒!打獵踩壞了幾處田地,我又不是不賠。再說,我朝開國,難道不是馬上得來?非要學漢人耕種,種出些破元麥好喂馬么?”他看見母親凌厲的目光射了過來,聲音不由低了下去,漸漸變成了嘟嘟囔囔。

    二兒子粗莽,完顏珮不是不知道,但是她斷手那天,他急吼吼的架勢,還有腮上的幾滴眼淚,掩不住的孝心,總歸是讓當母親的心中舒坦的。完顏珮抬起光禿禿的斷臂,慢悠悠道:“我如今已經是個廢人了,你們兄弟再這樣吵吵,豈不是存心讓我不痛快?若是罰幾貫錢、幾匹絹,阿清你就忍了吧。若是罰其他的——”她的腦袋轉向大兒子:“阿澄,這到底是你弟弟,又不是多大的罪過,何必呢?”

    蕭邑澄看著母親的目光就不自覺地害怕,不由躬了身子說:“那好吧。我叫北院把處分撤消了,叫阿清拿錢賠償?!?/br>
    離開紫宸宮,皇帝的臉陰沉沉的,見誰都不說話,及至見了完顏綽,喝了她奉上來的茶,蕭邑澄才說:“不該不聽你的!一念仁慈,竟叫他踩在我頭上了!”一拳頭砸在案幾上:“我簡直想——”

    完顏綽冷笑一聲,坐在蕭邑澄身邊:“太后醒了,這些話就別說了。其他不論,至少也讓你看明白了,太后著意偏袒,總是有用意的,你若再對這位皇太弟露出不滿,會怎么樣你曉得?!彼D了頓,說:“唯今之計,將欲取之,必故與之,‘捧殺’強過‘打殺’。有一個人,你可以用一用?!?/br>
    “誰呢?”

    “王藥。”

    說出這個名字,完顏綽自己心一跳,忙低頭把玩著南邊燒制的汝窯青瓷茶盞,等呼吸平靜下來,才抬頭說:“太后和海西王必然深恨王藥,陛下用好他,能夠不勝而勝。”

    蕭邑澄有些猶豫:“王藥……他把我的大軍誆進山谷里,害我吃那樣的苦頭,我還沒找他算賬;如今一語又害得阿娘斷腕,縱使我不想處置他,這么多人等著瞧著,他又豈能逃出生天?”

    完顏綽笑道:“誰要他逃出生天?只是陛下別自己臟了手就行了?!?/br>
    完顏綽沉吟片刻,她與王藥那層關系,太后知道,蕭邑澄卻不知道,她要依附而上,勢必把這層關系掩著,必要時,滅口也不是不可以。念及,完顏綽故意撇了嘴說:“反正總是我做惡人。海西王既然惱恨王藥,就把王藥送給他處置,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海西王是真的惱恨王藥,還是做戲給大家伙兒看,我們也不得而知,用王藥試探試探他。”

    蕭邑澄蹙眉表示不解,好一會兒說:“試探?如果被阿清一刀子殺了,能試探出什么來?”

    完顏綽晶亮的眸子里含著一點笑意:“只要陛下能擔待,我就能有法子?!庇嗤庠俨豢险f什么,而皇帝也只能寵溺地嘆一口氣。

    她輕而易舉獲得了皇帝的首肯,蕭邑澄拉著她的手說:“阿雁,我自然是信你的。如今我的為難你也曉得。太后畢竟是我的母親,阿清畢竟是我的弟弟,也只有交由你,我心里才不那么愧疚。”完顏綽離開宣德殿,走到往后宮去的那條甬道時,才忍不住把憋了許久的輕蔑從鼻孔里哼出來。

    前怕狼,后怕虎,又想要權力,又想保住面子,又要用人辦事,又扭扭捏捏指望著人替他背鍋。

    這樣的君王,直是一個笑話!

    她捏緊的拳頭里,指甲掐得掌心刺痛,過電似的一路傳到胳膊,傳到肩膀,讓她的頭腦格外明晰起來。

    甬道盡頭,是一個岔口,一面通向太后所居的紫宸宮,一面通向嬪妃所居的后宮。完顏綽左右看看,阿菩低聲問:“主子,去哪里?”

    完顏綽笑道:“都要去。既然東邊紫宸宮為尊,自然先去要緊的地方?!?/br>
    太后的呻_吟聲遠遠地從殿內傳來,但當完顏綽到來的消息一通報進去,那痛楚聲戛然而止。好一會兒,門簾子掀開,太后完顏珮最貼心的老宮女低頭走了出來。完顏綽絲毫不敢拿大,低著頭問:“阿嬤,太后的傷可好些了?”

    老宮女輕嘆一口搖搖頭,低聲道:“御醫說,總要疼幾個月。下頭又往熱天過,還要當心傷口潰爛長瘡?!彼娡觐伨b的手攏在袖子里,似乎掏了什么東西要送給自己,忙伸手把她胳膊一按,輕輕搖頭,又說:“太后心情不好,說話行事都當注意?!?/br>
    完顏綽進門,濃郁的藥氣里夾雜著明顯的血腥味。太后雖然躺著,姿態一點都不慵懶,淡淡笑著對侄女道:“你來啦。”

    完顏綽想著入宮以來的孤獨,想著自己求而不得的種種,想著暌違已久的父母,還想著那個曖昧而不可追憶的夜晚,終于釀到鼻尖發紅,眼眶酸熱,她咬著嘴唇忍著,直到跪到太后榻前的腳踏上,才滴下淚來,顫著聲音問:“姑母,還疼得厲害么?”

    太后一瞬間的動容,但還是若無其事地笑著說:“想著先帝在地下的孤獨寂寞,我這點痛還算什么?”她意味深長的目光瞥過來,又道:“先帝駕崩,殉葬的大臣不少了,偏偏后宮一個也無,果然給王藥那狗賊嘲諷了?!?/br>
    完顏綽微微抬眼,又垂下眼皮說:“太后都斷了一手隨葬先帝了,后宮還有誰敢說什么?該誰去陪先帝,太后吩咐就是?!?/br>
    太后點點頭說:“極是。一般的規矩,為先帝生了子嗣的嬪妃,因著要撫養孩子,能免一死。而像你這樣承過恩寵,卻又孤身一人的……”

    她仔細觀察著完顏綽的面龐,面前這素衣小美人兒臉色發白,頜角微微顫抖著,兩只白皙修長的手互相交握著,掙得關節發青,然而從來語言伶俐的小丫頭,竟然一句駁斥的話都不說,只是慘淡著這張漂亮的臉蛋,靜靜地等候自己的命運。

    太后完顏珮終于慢慢道:“而像你這樣的老實孩子,一貫聽話懂事,若是因為聽話懂事就遭了厄運,我以后還指望著誰能聽話懂事?”她目光遠遠地望著窗外:“你父親那里,我會召見過來,殉葬先帝是喜事,需得拋別俗世之情。他三個嫡女,我給他保全兩個,叫完顏家的女孩子位列尊位,才能為這個家族延續興旺尊貴。”

    她眸子里有一瞬間的落寞,搖搖頭輕聲說:“我的心思,你們都不懂?!甭曇舻臀⒌弥彼谱哉Z。

    ☆、烙印

    完顏綽透過綃紗的隔屏望著王藥的時候,心頭微微絞了一下。她留著阿菩,把其他人都遣了出去,這才從隔屏后頭清清嗓子說:“王郎中,你的小命,有點難保。”

    王藥渾身被捆著,腳上的鐵鐐一動就當啷作響。他想笑一笑,但是臉上紫腫的肌膚扯得生疼,牙關脹得打不開,只能放棄笑意,甕甕地說:“多謝你的關心。王藥受賞這個‘郎中’的稱號,自己都覺得有愧。賤命斷送掉后,還是清清白白被人叫做‘王藥’這個名字,比什么‘王舉人’、‘王別駕’、‘王郎中’啥的聽著都要舒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