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我曾在他身邊見過一個護衛(wèi)模樣的男人,耳廓上有孔洞。” “那又如何?” “只有猋族的男子,才有在耳廓上戴飾品的習俗。” 朱贏細細的手指摩挲著杯沿,道:“趙翀錢多,或許是他雇的呢?” 陳鴉搖頭,道:“看起來公主對猋族不甚了解,這個民族非常野蠻和排外,原來除了搶掠之外,幾乎不與別的民族有任何往來。直到上一代額薩王開始與大旻開通邊貿(mào)關系,崑緬兩州的邊境上才時常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此種情況下,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為錢驅使做人鷹犬的。” “趙翀與猋族有貿(mào)易往來么?” “有。實際上,他可算大旻與猋族之間最大的商販,因此受到猋族某些上層的賞識與扶持也說不定。” “那陳大當家更應盡快與他撇清關系了,否則,一旦大旻與猋族開戰(zhàn),陳大當家只怕要受池魚之殃啊。”朱贏道。 “公主這便恩威并施了?”陳鴉瞄她。 朱贏樂不可支,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畫出一條涪江的形狀,道:“我明明只想為陳大當家鋪路而已,至于這條路陳大當家走還是不走,決定權在你。” 朱贏在這邊籠絡人心,穆王妃在那邊氣得昏倒在床。 齊嬤走到屏風后,對額上纏著帕子的穆王妃道:“王妃,姨太太來了。” “不見。”穆王妃氣憤道。 “哎喲,我的好meimei,到你我這個年紀,可動不得肝火。”穆元禧走進來道。 穆王妃倏然坐起,雙目噴火看著穆元禧道:“到底是快做王府二王子丈母娘的人,我這萱寧居不用通報也能隨隨便便進了。” 穆元禧神色微變,但很快便又掩了過去,上前坐在床沿握著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會生氣,這不就過來隨你出氣了。” “我哪敢拿你出氣?李延年可是王爺心頭rou一般的兒子,你做了他的丈母娘,我不過是她的繼母,不定誰給誰氣受呢。”穆王妃道。 “meimei,你何必這樣動氣?難道是我一開始想把姝兒許配給二王子的么?姝兒等了延齡這么多年,結果延齡說不要就不要,說另娶就另娶,你不知外面將姝兒說得有多難聽。說什么一心攀龍附鳳結果等了個人老珠黃,你說說看,這樣的話我這個做娘的聽在耳里,心中不如刀割一般?姝兒十九了,又是與王府有過婚約的,再找人家實在是難找可堪匹配的。我家老爺也是心疼女兒,這才來找王爺給姝兒賜婚,想著好歹由王爺做主的話,旁人也說不著什么。王爺要把姝兒許配給二王子,難道我們文家還能拒婚不成?”穆元禧將責任推了個一干二凈。 穆王妃冷笑,道:“倒不知jiejie還有這般能說會道巧舌如簧的本事。你以為我不知盛家一早就透過要與王府結親的意思來了?” 穆元禧愣了愣,道:“是呀,可他們中意的人選是大王子啊。” “什么?”穆王妃一驚。 穆元禧嘆氣,道:“你呀,整天對外宣稱抱病在床抱病在床,我還當是哄人的。但這般大的消息你都不知,且不論你旁的地方有沒有病,這兒呀,八成是有病。”她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穆王妃面色不悅,卻也沒說話。 “這盛家可不同于我們文家,我家老爺不過是個文官,筆頭上討生活的,再厲害也不可能憑著一支筆把延齡從王世子位上拉下來把二王子拱上去。可盛家不一樣,唯一的嫡長女嫁給大她十一歲的大王子做填房,且這大王子還是從大旻做質子回來的,難道你就不懷疑他們的用心?況且聽聞這盛家母女與你媳婦素有嫌隙,待盛家小姐進了王府,只怕有你的事兒做呢。”穆元禧道。 “你都看得明白的事,王爺指定更明白了,這樣的婚事他都答應……”穆王妃的臉瞬間血色盡褪。 “于你而言,那兩個是前頭王妃生的,延齡才是你親生的,自然不能同一而論。但對王爺來說,三個兒子不都是他的骨血,誰繼位不是一樣?你還指望他會替延齡的世子位cao心呢,能為他cao心的只有你而已,你那媳婦只有十六歲,能成什么事?你繼續(xù)躺床上吧,有你哭的時候。”穆元禧恨鐵不成鋼道。 穆王妃心慌意亂起來,道:“我又能做什么?盛家手握兵權,我不過是個深宅婦人,王爺執(zhí)意想給,我還能阻止不成?” “那可不一定。”穆元禧悠悠道,“盛家若真有那層意思,盛家小姐便是他們唯一名正言順的倚仗,可若是盛家小姐不在了……他們還有什么理由非支持大王子不可呢?為他人作嫁衣裳嗎?” 片刻之后,穆元禧出了王府后門,上了自家馬車,見了坐在車里的文靜姝,不由目光一軟。 “姨母怎樣了?”文靜姝問。 穆元禧笑得不屑,道:“你姨母是個一根筋,看著吧,待盛歆培進了府,王府后院且有的熱鬧呢。” 文靜姝垂眸不語。 穆元禧看她的模樣,忍不住耳提面命:“我可告訴你,從今往后再不許想李延齡了!與王世子有過婚約的女人,誰敢娶?雖是他無心于你,可外人不知道啊,如非你父親舍了老臉去求王爺,這輩子你怕是就毀在他手里了。與二王子成親后,你便是他的二嫂,日后在王府難免會經(jīng)常碰面,你可別犯糊涂。” 文靜姝低聲道:“母親放心,我已對他徹底死心了。” 穆元禧滿意地點點頭,在馬車轔轔的車輪聲中道:“進了王府之后,你面上仍是要敬重親近你姨母的,她雖不是二王子的親生母親,畢竟是王府的王妃。但你記得,一旦三房和大房起沖突,你切莫摻和,在一旁看戲便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文靜姝轉過臉,透過微微掀動的窗簾看向外面,眼底靜如死水,死水底下又似有暗流涌動。她點了點頭,沒吱聲。 朱贏剛回到崇善院尚嬤便將文靜姝要嫁給李延年的消息說給她聽。 朱贏洗了手,一邊拿棉帕子擦手一邊感嘆:“表妹變二嫂,世界真奇妙!那盛歆培便是嫁給李延壽咯。” 尚嬤:“公主未卜先知?” 朱贏笑道:“那盛歆培每次見我都恨不得吃了我,上次見我卻面露得意之色,除了嫁給李延年或者李延壽,她還有什么機會勝我一籌?嘖,給人做填房當后媽,有什么好得意的?”話剛出口便想起她婆婆穆王妃也是填房后媽,忙訕訕掩了嘴。 尚嬤嗔怪地瞪她一眼,問:“今日之行公主有何斬獲?” 朱贏喝了口茶,道:“陳鴉雖未當場給我答復,但我估計*不離十,畢竟仰人鼻息哪有自力更生自在?何況趙翀這個人,一看就不是那好相處的,給你十分利,備不住要收回一百分才肯罷休。” “那他給公主十萬兩銀子,是想收回多少去呢?”尚嬤問。 朱贏沉思一陣,搖頭:“我不知道。”話說目的不明什么的最討厭了。 剛說了沒幾句話,齊嬤來了,說王妃請朱贏過去。 “最近在忙什么?”到了萱寧居,朱贏見禮之后,被賜座上茶,正受寵若驚呢,那邊穆王妃開始發(fā)問了。 “掙錢。”朱贏老實道。 穆王妃眉頭微微一蹙,問:“你銀子不夠花?” 朱贏面露靦腆:“怎樣才算夠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