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菜一道道地上來了,蔬菜色拉、煎焗鵝肝、腐皮青菜卷、秘制鰣魚,菜品精致,味道獨特,尤其是其中一道蔬菜色拉,上面澆了特意調制的和風醬,撒上了白芝麻和雞絲沫,黃瓜、小番茄、紫葉生菜點綴在一片綠色中,色香味俱全,素來不愛吃蔬菜的簡宓吃了滿滿一盆還意猶未盡。 簡宓吃得心滿意足,霍南邶卻沒動幾筷,倒是一直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歡快的吃相。 “看著我就能吃飽了嗎?”簡宓鄙視了他一下,“快吃啊,被我吃光了你就要餓肚子了。” “美色在前,看你就吃飽了。”霍南邶笑著說。 簡宓心里甜滋滋的:“你嘴上抹了蜜嗎?說話這么甜。” “今天紀念日,不甜什么時候甜?” “認識一百天還紀念日,那結婚、拉手、初吻……豈不是每天過紀念日都來不及了。” 女人雖然喜歡過紀念日,也沒這種過法吧?發到微博上去秀個恩愛都要被人嘲笑膩歪。 “認識你的每一天都是紀念日。”霍南邶聳了聳肩。 簡宓的臉有點熱了起來,都結了婚了,她還是有點不太適應這個男人張口就來的甜言蜜語:“喂……你夠了……” 霍南邶看著她窘迫的模樣,忽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其實我是有陰謀的,每天是紀念日就可以吃大餐,吃大餐了就可以把你養肥,養肥了就可以宰了吃了,挺好。” 簡宓把這話放在嘴里砸了咂,這才回過味來:“你這是把我當豬在養嗎?” “對啊,一只喜歡吃甜食的豬。”霍南邶一本正經地說。 “好啊,”簡宓眼珠一轉,拿起刀來在手里轉了個刀花,“夫妻要共甘共苦,來,咱們要肥一起肥,要宰一起宰。” 牛排里靠近肋骨的一塊被她切了一小塊,蘸上了黑椒汁,投桃報李送在了霍南邶的嘴邊:“乖,張嘴。” 簡宓的嘴角帶著促狹的笑意,眼中有水晶燈的光芒跳躍,剛剛喝了一點紅酒的臉龐上染了幾分緋色,麗若桃花。 還沒等霍南邶回過神來,他已經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唇湊了過去。 門一下子被推開了,有人笑著走了進來:“南邶,我聽說你在這里,不夠意思啊,怎么也不來叫我們一起……” 霍南邶張開的嘴停在那里,眼中的尷尬一掠而過,他下意識的就把身子往后一讓,接過了簡宓的叉子直接吃掉了牛排。 簡宓怔了一下,朝著門口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年輕男人一手插在褲兜里,一手維持著推門的姿勢,臉上的表情驚愕:“霍南邶,你居然也會和人對著喂食,我沒眼花吧?” 霍南邶站了起來,幾步就到了門前,一把抓住了那個年輕男子,頗不耐煩地道:“你來湊什么熱鬧,有事咱以后說。” “哎哎……你別擠我啊……讓我看看你的小情人……”那人被推得往外退了幾步,還不甘心地朝著包廂里張望。 霍南邶回頭歉然朝著簡宓示意,半強迫地把人拉了出去。 外面好像還有好幾個人,簡宓好奇地看著關上的門,剛才乍眼一看,那個男人劍眉朗目,眉宇間有股風流倜儻的帥氣,而霍南邶顯然和他關系不錯,從兩個人說話的語氣就能聽出來。 過了大概不到十分鐘,霍南邶就回來了,解釋說:“一個朋友,今天也在這里吃飯。” “他是誰啊?”簡宓好奇地問,“既然來了,進來一起吃也可以熱鬧一點。” “我們好好的二人世界,他來攪乎什么?”霍南邶重新坐了下來,“來,嘗嘗這鵝肝,煎得恰到好處。” 鵝肝的味道的確不錯,陪著清口酸甜的野梅沙司,沖淡了那滋膩的感覺,入口即化。這個小插曲在美食中被忽略了,等到簡宓享受過餐后甜點的美味,才隱隱想起,兩人都結婚了,除了那個助理呂亟,她還真沒見過幾個霍南邶的朋友,難道霍南邶是擔心她和朋友會合不來嗎?她脾氣這么好,霍南邶這是瞎cao心。 她琢磨著過陣子要么在家里辦個聚會,邀請上兩個人的朋友來熱鬧一下,到時候大家都熟了,還可以一起出去玩。 抱著那束繡球花,簡宓一邊想一邊走在幽深的長廊上。初春的夜晚還帶著幾分涼意,中午出來的時候陽光正好,她就穿了毛衣和長裙,此時夜風一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身后一暖,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霍南邶攬住了她的肩膀:“要風度不要溫度。” 簡宓甜蜜地往他身上一靠,腦袋朝著手臂蹭了蹭,俏皮地道:“這不是給你學習紳士禮儀的機會嘛。” 兩人說笑著到了門口,泊車的小弟已經把車子停在門口了,霍南邶正要去開車門,有人一下子竄了上來,拽著簡宓的手臂往外一拉,簡宓踉蹌了幾步,差點沒摔倒了。 “怎么了陳年?”簡宓有點納悶,陳年怎么一下子這么沖動急躁了? 陳年穿著牛仔褲和衛衣,外面披著一件羽絨服,和從前一樣,一身舒適休閑的打扮,只是他的眼神憤怒而焦灼:“小宓,你這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我才出去了不到一個月,你怎么就和這個人結了婚了?” 這語氣聽著不對,簡宓有點懵。 陳年的手一用勁,順勢把她按在了墻壁上,簡宓清晰地感到,抓著自己肩膀的手指在輕顫,一個念頭劃過她的腦海:難道……陳年喜歡她?不會啊,以前兩家家長要把他們倆送作堆的時候,兩個人都表示大家只不過是好朋友而已,不來電…… 還沒等她說話,陳年的手被用力拉開了,霍南邶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語聲低沉,隱隱挾著幾分怒意:“松手,簡宓現在是我的老婆,你再動手動腳的,別怪我不客氣。” 陳年怪笑了一聲:“你算老幾啊,我和小宓十幾年的交情了,你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土財主,你得意啥!” 霍南邶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拳頭,他自小在市井中長大,成年后也沒忘了健身,眼前這樣白凈的公子哥兒,估計一對五都沒什么問題,不過……在現在的簡宓面前,好像并不需要展現武力。 “陳年哥!”簡宓有點生氣了,“你好好說話行不行,怎么開口就這樣罵人啊?” “小宓,”陳年深吸了兩口氣,終于平靜了下來,“我這次出去,不是去旅游的,我是突然看到你和這個人談戀愛心里煩出去散心的,去了這么些天,我這才想明白了,我太傻了,憑空浪費了這么多年,小宓,我喜歡你,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而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簡宓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你都說了你傻了,”霍南邶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我很同情你,抱歉,你的表白太晚了。” 陳年沒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簡宓,眼神專注而熱烈:“我特意去了一趟晉山省,這姓霍的他就是挖煤起家的,原來就是個小地痞流氓,現在跑到際安市裝什么新型企業家,簡直笑掉人家大牙。小宓你想想,你和他能有什么共同語言?你看畫展、聽音樂會……他能懂嗎?煤老板是怎么樣的你還能不懂?那錢都是偷稅漏稅、壓榨無數曠工的血汗得來的,他現在在你面前的模樣都是偽裝的,他本質上是個怎么樣的人你根本一無所知……” “沒有貴賓卡被攔在門外吹了一個小時的寒風,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霍南邶打斷了他的話,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我尊重你是宓宓的朋友,不過,還請你適可而止。” “你——”陳年氣得臉色發白,抬手就要去揪霍南邶的衣領。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今天霍老板還要發紅包,大家別忘了收藏留言哈,幫醋哥賺積分爬榜嘛~~ 陳年:大家別被這個煤老板迷惑了! 霍老板:挖煤怎么了?挖你家煤了嗎?這熊孩子! ☆、瑪德琳(四) 霍南邶抬手一格,握住了陳年的手腕,背對著簡宓輕蔑地挑了挑嘴角,好像在無聲地嘲笑。 陳年腦子一炸,被握住的手用力一搡,然而霍南邶紋絲不動,他不假思索地揮起了另一個拳頭,朝著霍南邶的面門直奔而去。 “陳年!你瘋了你!”簡宓慌忙撲了過來,抓住霍南邶往后一拉,自己直接擋在了霍南邶面前,“你怎么變得這么沖動暴力?你說的南邶都已經告訴我過了,這是我自己的抉擇,請你尊重我,也尊重南邶,要不然你這樣,我們以后都要沒法相處了。” 她向來溫柔甜美,說話總愛未語先笑,這樣疾言厲色十分少見。陳年不甘心地握緊了拳頭,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仿佛一頭被困的野獸:“小宓你真的是被他洗了腦了,他肯定不是真心喜歡你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在晉山都打聽到了,他以前的女朋友都一個個俗艷得很,胸大無腦,和你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陳小年!”簡宓真的惱了,上前一步和他臉對著臉,那雙漂亮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跳動著憤怒的火焰,“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 陳年怔了一下,好像皮球被戳了個洞,一下子就漏了氣,他后退了幾步,深深地看了一眼簡宓,轉身就走。 路燈下,那個背影被拉得長長的,蕭索而悲涼。簡宓有些不忍心了,她是獨養女兒,從小和陳年一起玩到大,一直把陳年當成小哥哥,可以在他面前撒嬌任性的那種親人。 她猶豫著追了兩步,張了張嘴剛想叫人,手卻被霍南邶拽住了,那力氣大得有點嚇人。 “我去勸他兩句,他今天的情緒不太對。”簡宓轉頭解釋。 霍南邶輕哼了一聲:“你不覺得你身邊這個土財主更需要安慰嗎?好好的紀念日,跑出來這么一個愣頭青,居然來搶我的女人。” 簡宓噗嗤一樂,抬手就去揉他的臉:“我怎么聞到了一股子酸味?他就是我和你說了很多次的陳年哥,我們倆沒事的,可能是太突然了他才有點沒法接受,過陣子就會好的。” “他好不好不關我的事,我好不好才更重要,走,我們回家。”霍南邶拉開車門,使了個巧勁,簡宓一個踉蹌,不偏不倚剛好倒在了副駕駛椅上。 車子一下子就開了出去,和陳年離開的方向剛好相反,簡宓回頭看了一眼,陳年的背影已經消失了。 她想了片刻,打開手機,大拇指在鍵盤上飛舞著,打了刪,刪了打,寫了好一會兒都覺得不對,最后只好愁眉苦臉地發了一句:陳年哥,等你冷靜一下我們再好好談談吧。 微信發過去,理所當然地石沉大海。 簡宓靠在門把上,單手拖著下巴,看著車窗外川流而過的光點,神思有點恍惚。 陳年在幾個關系好的世交中是比較特殊的存在。他從小學開始跟著簡宓的母親秦蘊學鋼琴,一周兩次,一直學到了初中畢業才因為學業暫停。陳年品學兼優,長得又是唇紅齒白的,秦蘊很喜歡他,經常留他下來吃飯,一來二去,簡宓也就對這個能陪她玩的小哥哥親密了起來。 陳年其實骨子里有點驕傲,他家境不錯,從小受的精英教育,又去國外留過學,三年前回來后就進入了一家外資銀行工作,現在已經是分行主管,人生幾乎是一帆風順。 簡宓從來都不知道他會喜歡她,如果他早點表白的話,說不定真沒霍南邶什么事情了。 車子拐了個彎,駛入了倪山花園,這是坐落在黃羅江邊的一個高檔小區,霍南邶在這里置辦了一套平層公寓作為婚房,頂層的二十六層,贈送空中花園,據說可以俯瞰黃羅江四季的美景。 一開始簡宓直到霍南邶在這里置辦了婚房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婚禮定在愛莎大酒店時也嚇了一跳,她一直以為霍南邶只不過是個小公司的老板,驚嚇過幾次后才習以為常。 搬進來這么多天了,這個花園簡宓還沒正式上來享受過,只是在樓梯上冒了個頭瞟了兩眼就回去了,上面的綠化設計得很美,不過很可惜,她有恐高癥,這個高度連隔著玻璃窗朝下看都覺得兩腳發軟,別說是在敞開的空中花園了,這讓霍南邶有些懊惱。 簡宓心不在焉地換了鞋,剛想到臥室里去,手臂被拉住了,霍南邶將她攬進了懷里,低頭在她臉頰上落下了一吻:“我有點生氣了。” “生氣什么?”簡宓莫名其妙。 “我喜歡胸大無腦的女人,你聽了居然不生氣不吃醋嗎?”霍南邶捏了捏她的臉。 簡宓噗嗤一樂:“你不說我都忘了,你老婆這么大方,你不應該高興才對嗎?” “說明你還沒把我放在心上,”霍南邶一彎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我要懲罰你。” 簡宓驟然失去了平衡,不得不抱住了他脖子:“哎……你要帶我去哪里……” 霍南邶也不說話,沿著樓梯朝上走去,簡宓頓時緊張了起來,指尖用力地揪緊了他的衣領:“那里太高了,而且看上去空蕩蕩的好像沒圍欄,我不要……” “別怕,有我呢。”霍南邶抱著她,穿過了綠意盎然的吊蘭走廊,在一排垂直綠化植物墻前停下了腳步。墻下是一個小小的木制高臺,擺放著一個足以兩人并躺的吊椅。 燈亮了,暈黃的燈光打在了旁邊的多rou植物盆景上,那圓潤剔透的多rou散發著光澤,淺綠、嫩黃、暗紅……嬌小玲瓏得想讓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把。 簡宓剛一走神,就發現自己被放在了躺椅上,剛才被滿懷抱著的一點安全感不翼而飛,她頓時想起自己身處二十七樓的事實,有點心慌地求饒了起來:“南邶,我把你放心上了,我們下去聊聊大胸妹的事情……” 身旁一沉,霍南邶也躺了下來,和她臉貼著臉摩挲了兩下,語聲低柔:“在這里聊更好。” “咔擦”的機關聲響了起來,頂棚被打開了,如黑絲絨一般的夜空展現在他們眼前。 晚上的可見度很不錯,一輪下弦月掛在半空,點點星光散落在四周,四周傳來了若有似無的植物清香,空氣中安靜地仿佛能聽到花開的聲音。 心慌的感覺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心悸般的熱流襲過全身,身體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起著熱烈的化學變化。 簡宓屏息呆了半晌,轉過頭來看著霍南邶,兩個人鼻尖相對,幽深的瞳孔中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影。 鼻尖蹭了蹭,唇上落下了一吻,和下午那霸道的熱吻不同,無關情/色,只有綿延的溫柔。 簡宓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前,嘟噥著道:“霍南邶,你這樣把我寵壞了可怎么辦?” 寬厚的胸膛微微震動著,霍南邶的笑聲低沉,好一會兒才道:“就是要把你寵壞啊。” 簡宓戳了戳他的胸口:“那好吧,告訴我,你喜歡怎么樣的大胸妹?喜歡過幾個?從實招來,要不然我就要去拿鞭子了。” 胸口一暖,胸前的柔軟被覆住了,寬大的手掌輕輕揉捏著,兩個人的呼吸漸漸有些急促了起來。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了耳畔、脖頸,身體中的熱流隨著那吻四處流竄,有脫軌的跡象,簡宓淺淺地□□了起來。 “都是人家瞎傳的,出席活動總要有個女伴,呂亟選的,可能他喜歡大胸妹吧,”霍南邶心不在焉地說著,掌下的柔軟形狀美好,被掩藏在寬松的毛衣內,直到觸摸才能發現它的銷魂,令人有一瞬間的意亂神迷,“我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玉山高處,小綴珊瑚。” 他的腦中警鈴大作,剛要把手從簡宓胸前挪開,簡宓卻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