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若沒有這一遭,袁家這孩子,配上國公府嫡女都是使得的,可如今,祖母既喜歡這孩子,又怕連累了你四meimei。”司老夫人嘆了口氣,等著聽陶夢阮的意思,這一場爭斗四皇子沒有什么勝算,作為四皇子的姻親,到時什么光景還真不好說。 “這畢竟是四meimei的終生大事,我想,是不是應該問一問四meimei的意思?”陶夢阮沉吟片刻,“至于袁家的事,孫媳覺得倒是沒有那么嚴重。” “哦,為什么這么說?” “袁家女兒嫁給四皇子是皇上指的婚,而四皇子妃過門之后,袁家也并沒有站在四皇子一面,一來謝家不愿意袁家分走了他們的地位,二來,也是袁家只打算做忠臣,并不想做權臣,孫媳早就聽說四皇子妃在皇子府中過得并不如意。而另一方面來說,袁大人的人品和才能大家都看在眼里,而經歷了這一事之后,太子殿下若想樹立仁德寬厚的名聲,最好的法子,莫過于重用袁家。”這些事她都能想到,陶夢阮覺得,司連瑾和太子必定也能想到,而袁大人的能力,只要不直接被打倒,必定能重新站起來,當然,其中的過程不可能那么如意。 司老夫人默然,陶夢阮說的不錯,但其中也有風險,思索了片刻,道:“也罷,其中的利害關系,我都同倩然去說,還是看她自己的意思吧!” 說定了這件事,司老夫人要去尋司倩然,陶夢阮就帶著珉哥兒回房去。司嫣然昨日受了風寒,今天一早就開始發燒,如今還在屋子里躺著,陶夢阮擔心傳給珉哥兒,將珉哥兒送回房里,才過去看她。至于安巧巧,司老夫人昨天罰她跪了一下午,今天一早,又叫她抄寫經書,至少目前,都安安分分的在屋子里抄寫經書。 陶夢阮去看過司嫣然一回,司嫣然燒還沒有退下去,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交代人照看好司嫣然,便往回走,才進門,就聽到珉哥兒咯咯的笑聲,便知曉是司連瑾過來了。 小雪和紫楓默契的留在外面,陶夢阮進屋去,只見司連瑾抱著珉哥兒,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勾珉哥兒的下巴,逗得珉哥兒揮舞著小手笑得開心。陶夢阮在司連瑾身邊坐下,手指點了點珉哥兒的眉心,問司連瑾道:“昨晚京城發生什么事了?我遠遠地瞧見,京城里似乎有火光。” 司連瑾一手抱著珉哥兒,一手握著陶夢阮的手,道:“昨晚,四皇子府讓人放了火,四皇子妃,還有四皇子剛滿月的長子,都燒死在火中,今日一早,四皇子以皇子妃過世,心灰意冷為由,請求離京,皇上準了,封了四皇子為炎城王,封地嶺南炎州。” 嶺南地處偏遠,又多山多水,在這個交通不便,旅游只是有閑情的讀書人的風雅的時代,嶺南山水再漂亮,依然只能靠微薄的農業和漁業收入過活,相比起其他富庶的地區,實在是太過貧瘠,因此被調到嶺南做官的官員,在旁人看來都屬于貶官。這兩代以來,皇子封王之后,雖然有封地,但大多留在京城開府,不過享受封地的租稅罷了,被遣離京就封的,大多是犯了過錯,被遣離京的,四皇子這是出局了? “昨晚,四皇子聯合寧妃,試圖給皇上下毒,用毒藥控制皇上,進而坐上太子的寶座,不過出了點小意外。偏生他府上的不安穩,長子的生母位分不高,生下來就抱給了四皇子妃,出自謝家的側妃爭風吃醋不知怎么的放了火,一把火將四皇子妃連著長子一起燒死了。原本四皇子就是急紅眼了,這么多事情擠一塊兒不就露出了破綻,荒山念著夫妻之情,沒要他的命,也給他留了臉面,讓他自請離京,順勢就封了炎城王,等四皇子妃的葬禮過了,就該一家子去嶺南了。”司連瑾抱著兒子,漫不經心的給陶夢阮解釋。 “你說的小意外是?”陶夢阮總覺得,這個小意外,可能比想象的要大一點。 “寧妃給皇上端了一碗甜湯,當時太子也在,就順手給太子也端了一碗,皇上忙著翻看太子送去的賬本,太子口渴了,就先喝了甜湯……” “……”所以說,本來要下給皇上的藥,被太子喝下去了,現在皇上好端端的,是太子倒下了,這就是司連瑾口中的小意外? 似乎察覺到陶夢阮不能接受的目光,司連瑾清咳了兩聲,道:“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藥,太醫說,也就是昏昏沉沉像醉酒一樣……” 陶夢阮皺起眉頭看了司連瑾一眼,道:“若是我猜的不錯,應該是千日醉。千日醉確實不致命,但中毒之后頭腦昏昏沉沉的,若是有人在他耳邊將一件事多說兩遍,他就昏昏沉沉的照辦了,你說,要是他哪個近侍跟你有仇,每天念叨兩回殺了你,你還有命嗎?” “嗯,太醫也是這么說的,娘子你光聽兩句就說出名字來了,一定可以解毒的吧!”司連瑾星星眼的望著陶夢阮,就等著陶夢阮點頭。 緊張的氣氛讓司連瑾一個表情打敗了,陶夢阮按了按太陽xue,道:“總之,我們先回府再說。” 這次出來本來預備住上幾日,但司連瑾來接,司老夫人便知曉必定有什么緣故。司嫣然還病著,司老夫人也不能將一個孫女兒就這么丟在山上,何況司倩然的事還懸著,思索片刻,道:“阿瑾帶阮丫頭和孩子先回去,我們等你五meimei身子好一些再回去。” 司連瑾原本就不打算司老夫人一起回去,點點頭道:“祖母放心,孫兒會照顧好阮兒和珉哥兒的。” 司老夫人看了司連瑾一眼,沒好氣道:“原本是出來轉轉散散心的,沒兩日又讓你接了回去,你且記著,日后要補償你媳婦。” “是,孫兒也是這么想的呢!”司連瑾賠笑道,拉著陶夢阮的手同司老夫人告辭,往山下走。 ☆、第九十七章 最后的刺殺 回到靖國公府已經是下午時候,司連瑾聽說太子殿下短時間內不會有什么問題,對解毒的事也并不著急,先帶著陶夢阮回國公府歇著,打算等明日再去太子府看看。 陶夢阮倒是不累,但這么晚還往太子府跑,很容易讓人察覺太子有問題,反正醉上一天跟醉上三天其實也沒有太大區別,索性就多等一天。 司連瑾得了準話,并不擔心,陶夢阮清楚千日醉的藥性,也并不著急,可太子府的葛姝和明側妃就不能不著急了。太子中毒的事對外自然是瞞著的,只說是太子病了,四皇子剛剛封王離京,太子就病倒了,許多人都猜測太子的事跟四皇子有關,但皇家的事,尤其牽扯到皇子,誰也不敢私下里議論。而作為太子身邊的人,葛姝和明側妃都是聰明人,別人不說也能看出些不對來,次日一早,葛姝就遞了帖子邀請陶夢阮上門做客。 陶夢阮跟葛姝是表姐妹,陶夢阮救了葛姝兩回,葛姝逢年過節給陶夢阮送的禮物都是頭一份的,外人都知道表姐妹倆關系不錯。因而,葛姝這個時候給陶夢阮下帖子,旁人也只當葛姝為了掩飾太子受傷的事,暗自猜測太子說不定傷得不輕,卻也并沒有多想。 陶夢阮原本還考慮著尋個什么理由去太子府轉一圈,千日醉她知道,但解毒又不是隨便弄顆解藥就完了,總得見到病人才行。接到帖子,陶夢阮頓時覺得省心了一回,叫小丫素音帶了幾樣藥材,備了車就出了門。素音是前段時間才到熙園的小丫頭,陶夢阮見她年紀小又機靈,就教了她一些藥理,平常也能做個助手,沒想到素音倒是有些學醫的天分,更花了些心思培養她。 葛姝給陶夢阮下帖子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她并沒有見過陶夢阮給人治病,只是想著陶夢阮當初能認出皇后給她下的毒,說不定也認得太子中的毒,何況就像旁人猜想的那樣,這個時候她還有閑情給表姐妹下帖子,說明太子的病并不嚴重。但即便沒有抱太多的希望,葛姝還是親自到二門出等著陶夢阮,陶夢阮才下了軟轎,就讓葛姝挽著手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葛姝挽著陶夢阮的手,陶夢阮就知道她有多緊張太子的事,但若是單看臉色,卻絲毫看不出異樣來,陶夢阮不由得感嘆,當初一言不合就跟人擺臉色的表姐,已經成長到一個合格的太子妃。陶夢阮從前跟葛姝關系不算太親近,后來雖然葛姝對陶夢阮熱切得多了,但對于太子后院里混的人,陶夢阮始終將她當做表姐,也留了幾分防備之心。 葛姝原本就聰明,跟陶夢阮往來多了,陶夢阮的這點防備之心她哪能看不出來,卻也并沒有去打破這一層壁障的意思。她如今是太子妃,日后就算做不了皇后,一個貴妃是跑不了的,有了這一層身份,就算是親姐妹,也注定了不可能親密無間,這樣不遠不近的關系恰到好處。 太子對外說是病了,從宮里回來就在葛姝這邊養著,葛姝將閑雜人都趕了出去,才領著陶夢阮過去,道:“表妹,太子的事,不知表妹知不知道,如今特意請表妹過來,就是想試一試,有沒有法子可以治好。” 陶夢阮捏了捏葛姝的手,道:“表姐不給我下帖子,我也要給表姐下帖子呢!原本我們在五福寺上香,夫君將我接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可我總不好大喇喇跑過來吧,沒想到還沒給表姐送信,表姐就送帖子來了。” 司連瑾跟太子同太子關系好是眾所周知的事,葛姝只是沒想到司連瑾連這些內情都告訴了陶夢阮知道,便是她身為太子妃,對這些事知道的也并不多。不過這個時候當務之急,是盡快解了千日醉的毒性,太子替皇上喝下了那一碗毒藥,皇上自然是憐惜疼愛太子的,可再是憐惜愧疚,若是解不了毒,將來皇位也沒有太子什么事,畢竟一國之君不可能是個昏昏沉沉頭腦不清楚的人。若是尋常皇子,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也未必是壞事,可太子卻不同,到了那一天,只怕許多人都想置他于死地。 陶夢阮也沒有多與葛姝寒暄,與葛姝一道,進了葛姝的房間。太子自然是有自己的住處的,只是為了方便陶夢阮過來解毒,司連瑾昨晚特意傳了信過來,讓將太子暗地里挪到葛姝這邊,畢竟陶夢阮就算勉強能叫太子一聲皇兄,也沒有往太子屋子里跑的道理。葛姝當時想著,在她這里,也免了她還需想法子將陶夢阮帶去,就順勢將太子留了下來。 葛姝親自打起簾子,領著陶夢阮往里走,低聲向陶夢阮描述太子的情況,才走到床前,葛姝彎腰將太子撇掉的薄被撿起來,太子的胳膊便纏了上來,模模糊糊的聲音道:“娘子,你回來了,我餓了……” “……”陶夢阮僵著臉立在原地,沒想到太子喝醉了是這么個德行。 讓太子抓了個正著的葛姝身子僵了僵,都不敢抬頭看表妹的臉色,好言哄道:“好,我這就叫人準備吃的,你先閉著眼睛睡一會兒好不好?”葛姝嫁到太子府三年多了,也實在是頭一回見到太子這個樣子,一貫端莊大氣的臉都繃不住了,只慶幸來的是陶夢阮,不是自家堂妹。 太子殿下昏昏沉沉的,平日里的高貴都不存在了,葛姝為了避免讓人得知太子在這里,屋里只讓一個心腹丫頭守著,她一人騰不出手來,太子鬧著要吃東西,她也只得拿水給太子喝。陶夢阮見葛姝有些招架不住了,順手將桌上了一盤點心端過來,遞到葛姝面前。葛姝感激的看了陶夢阮一眼,捏了一塊松軟的點心送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也不講究什么儀態,伸手抓過點心,在口中快速的啃著,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葛姝吐了口氣,向陶夢阮道:“表妹,趁著這會兒,你快給殿下看一看。” 陶夢阮見狀,上前拉起太子的手腕,默默地給他探脈。太子將手里的一塊點心吃完,被陶夢阮抓著的手也不安分了,葛姝生怕太子纏上陶夢阮,連忙又抓了一塊點心,塞到太子手中,道:“殿下,這是你最喜歡的花生酥,快嘗嘗!” 葛姝哪里知道太子喜歡吃什么點心,平時哄漣姐兒多了,順嘴就這么說了,太子殿下這個時候不會跟葛姝計較這個,乖乖的將點心接了過去,送入口中慢慢的啃。葛姝一連給太子塞了三塊點心,陶夢阮才松開太子的手,道:“我先出去了,表姐陪殿下吃東西吧!” “……”葛姝比較想跟陶夢阮一起出去,奈何太子殿下不肯松手,葛姝只得就著手里的盤子,將一碟子點心都喂了太子。 陶夢阮走出葛姝的屋子,外間便是葛姝平日里接待親近姐妹的地方,陶夢阮不敢在太子府里亂走,便在外間等葛姝出來,還要問一些情況。葛姝做事向來謹慎,只留了兩個丫頭守在外面,其他人都打發出去了,只說有些私密話要同陶夢阮說。這會兒陶夢阮一個人待在外間,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面思索著太子的情況,一面等著葛姝出來,正在這時,一名粉藍色衣裳的丫鬟從外面進來,手里提了個食盒。 陶夢阮聽到動靜抬起頭來,那丫頭見陶夢阮抬頭看她,連忙上前見禮,道:“參見縣主!” 陶夢阮得了個義安縣主的封號,不過她嫁入國公府在先,府里人一般還是稱她做大奶奶,倒是在外面,旁人都稱一聲縣主。陶夢阮掃了那丫頭一眼,是先前在屋里看護太子的那一個,只是不知為何,陶夢阮看著她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藍衣丫頭被陶夢阮盯著看,有些受不住,微微縮了縮身子,道:“縣主,太子妃娘娘命奴婢取吃食來,奴婢……” 陶夢阮微微蹙眉,一時想不出哪里不對,也就擺擺手,道:“你去吧,表姐在屋里陪著殿下。” 藍衣丫頭連忙應是,提著食盒往屋里走。 陶夢阮托著下巴想了片刻,忍不住又往那丫頭看了一眼。那丫頭腳步比較快,短短的功夫已經推開門進去,正要合上門,一只穿著繡花鞋的腳還在門外,微微提起的裙角露出一截白色的襯褲,上面染了一片污跡,像是灑出來的湯汁。對于丫鬟來說,在主子身邊伺候是最得臉的,小丫頭們削尖了腦袋都想得到主子高看一眼,沒有哪個丫頭會穿著沾了污跡的衣裳往主子身邊走動,更別說太子府的丫頭。 陶夢阮覺得有些不對勁,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上前推開內室的門。陶夢阮手上的動作已經放得很輕,但還是驚動了高度警惕的丫頭,正要打開食盒取東西的手變了個方向,從食盒的側壁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太子。 “小心——”陶夢阮讓匕首的寒光晃了一下眼睛,身邊沒有什么東西抓起門邊的花瓶便砸了過去。 宮延述被葛姝扶起來準備吃東西,葛姝讓陶夢阮一嚇,手一松,太子殿下沒有力氣,軟軟的又倒回了床上,那藍衣丫鬟的匕首刺了個空,扎在床上松軟的墊褥上。一擊不中,藍衣丫鬟臉上有些急惱之色,想拔起匕首再刺,陶夢阮砸過來的花瓶砸在肩膀上,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葛姝被嚇呆了,太子殿下倒在床上,半瞇著的眼睛盯著地上的人,瞳孔微微縮了縮,似乎清醒了那么一刻,半夢半醒一般吐出幾個字來:“四皇弟,你穿成這樣做什么?” 陶夢阮和葛姝的目光移到地上的人身上。陶夢阮那一砸力氣不小,葛姝離得近,似乎還聽到了那么一聲輕微的咔嚓聲,如今正在汩汩的流著血,那一條胳膊無力的拖在地上。聽到太子夢話一般的一句話,那人原本準備打向葛姝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陶夢阮哪能看著他再動手傷人,幾步上前將他完好的一條胳膊擰到身后。 四皇子的臉色扭曲了一回。被皇上發配嶺南,他自然是不服氣的,但到了如今,別說皇上派了人看管他,就是他如今的處境,也不可能爭取到支持他的勢力。可若是就此放棄,日后一輩子屈居嶺南,說不定哪天太子一個不高興,就要了他的命,這樣的未來,他不能接受。既然無論如何的站不到那個位置上去,那么,他得不到的,他也不許太子得到,抱著這樣的心態,四皇子混進了太子府。 陶夢阮再低頭看時,原本清秀的臉上已經露出棱角來,夏日衣裳比較薄,輕薄的婢女衣裳已經撐開了些,露出成年男子的身形來。陶夢阮騰出一只手,拽掉他臉上的面皮,頓時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來,分明就是當今四皇子殿下。 “這、這是怎么回事……”葛姝驚訝的捂住嘴巴,旁邊半夢半醒的太子殿下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的答道:“這小子會縮骨功,小時候連阿瑾都被他騙過去了!” “……”葛姝的目光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間來回移了兩遍,摸出昨晚某個暗衛給她的哨子吹響,藏在外面的暗衛很快將不想再睜眼的四皇子殿下拖了出去。 葛姝被驚嚇了一回,抓著陶夢阮的手,道:“表妹,你嚇死我了!我真怕你一花瓶砸到我身上!” “……”陶夢阮扯扯嘴角,姐,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她武功好著呢,阿瑾遇到危險都是她跑去解救的!”被冷落的太子殿下不高興的在旁邊插話,“本宮都快餓死了,你們還不把吃的拿過來!” 陶夢阮無語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從沒想到,太子殿下喝醉了不僅撒嬌愛粘人,還喜歡爆料別人的秘密,總感覺有這么個太子殿下存在,真的好危險啊! 葛姝握著陶夢阮的手僵了僵,她柔弱的小表妹,其實是個武功高強的女漢子?側目看了陶夢阮絕色的臉一眼,不,這么美的小表妹怎么可能是個武林高手! 太子殿下的目光不依不饒的望著放在旁邊的食盒,甚至想伸手自己拿,眼看著就要勾到手了,太子妃溫柔的將食盒挪開,道:“也不知四殿下在里面放了什么,殿下等一等,妾身這就叫人準備吃食。” ☆、第九十八章 差一點 眼看著熱騰騰的食物被葛姝移走,太子殿下一雙眼里盡是怨念。陶夢阮已經不敢多看太子殿下一眼,也不知道解了毒之后太子殿下還記不記得這一段,她還是出去好了。 葛姝被太子殿下宛若實質一般的眼神看得險些敗下陣來,太子殿下不依不饒的拽著葛姝的手,葛姝走動不得,只得拜托陶夢阮,讓門前的兩個丫頭再去取些吃食來。 陶夢阮利落的走了出去,打開門吩咐門前的小丫頭去取吃食。兩個丫頭剛剛見到人提了食盒進去,這會兒又要吃的,有些驚訝,但做到葛姝身邊的二等丫鬟,兩人深知主子的事不該多問,只需辦好主子的吩咐就是,也并不多問,留了一人守在門前,另一人往小廚房去去吃食。 陶夢阮沒有再往屋里去,就坐在外間喝茶吃點心,等葛姝伺候太子殿下吃了東西出來,便同葛姝告辭。葛姝沒有多留,只拉著陶夢阮的手,道:“表妹,你可要快些配出解藥來,再這樣下去,jiejie我真擔心日后被殿下滅了口……” “……”陶夢阮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道:“表姐放心,我一定盡快配出解藥來,今日來,只是確認一下殿下的情況,好對癥下藥,最多不過三天,我讓夫君將解藥帶過來。” 葛姝差點脫口讓陶夢阮快些,可想想太醫都只聽過這種要,配出解藥不知道了猴年馬月,表妹三日能配出解藥來已經是老天對她好了,連忙點頭,道:“這回多虧表妹了,前些時候得了些新鮮的小玩意兒,我這里只有漣姐兒一個,表妹帶些回去給珉哥兒把玩。” 珉哥兒不缺什么玩具,靖國公府的嫡長子過得不容易,小時候都當女兒一般嬌養著,司老夫人和靖國公都準備了不少小東西,更別說旁人送的。但葛姝記得給珉哥兒準備禮物,陶夢阮也不會拒絕,道了謝就收起來,讓人帶了回去。 司老夫人帶著陶夢阮幾個小輩出門,安氏就想拿回掌家的權利,但司老夫人心里清楚,掌家權沒有交出來也就罷了,交出來了再從陶夢阮手里要回去,必定會影響陶夢阮的威信。更何況,就算是當家主母也不可能就困在后院那一畝三分地上面,沒得做了主母就再不出門的,當時就拒絕了安氏的提議,只叫陶夢阮將府里的事做一些安排便可。 陶夢阮走之前將府里的事做了安排,雖然提前回來了,但她得顧著太子這邊的事,也沒來得及問府里的事。如今見過了太子,陶夢阮回府看過了珉哥兒,就直接去了藥房,只叫了素音幫忙,開始配制太子的解藥。 千日醉不算特別高深的毒藥,那些太醫束手無策只是因為千日醉的好幾味藥都是中原沒有的,就算見過千日醉的記載,也不可能對千日醉的藥效完全了解,想要解毒是不容易的。而陶夢阮不同,前世的醫書和醫術經過了許多次的整合,加上信息和交通發達,她自然要比這個時代的大夫們見多識廣,對她來說,解毒并沒有那么難。 葛姝盼著陶夢阮趕緊將太子殿下治好,免得日日放在她那里嚇她,給陶夢阮的回禮給的豐厚,卻實在連一頓飯都沒有留陶夢阮,只盼著陶夢阮早些配出解藥。陶夢阮卻沒有那么緊張,折騰了一下午沒什么進展也不大在意,看著天色不早了,就出來吃東西。司連瑾剛剛從宮里出來,抱著珉哥兒在院子里喂他吃東西,見陶夢阮過來,便抬頭道:“太子那情況又不要命,你不用這么辛苦,過來吃東西,明日再研究吧!” 陶夢阮點點頭坐下,先端著銀耳湯喝了一碗,道:“我也沒準備通宵達旦的弄這個,這不是出來用膳了嗎?你放心好了,太子那情況沒有那么嚴重,放上三五天也不會有什么事的。” 司連瑾聞言點點頭,道:“三五天倒是無妨,正好這兩日原本跟著四皇子的有些人攛掇著三皇子鬧事,太子病著也好,也免得太子還得為他們背上個迫害親兄弟的名聲。” 陶夢阮正要點頭,一名粉衣丫鬟一臉驚惶的在外面喊道:“快讓我進去,我有事找世子和大奶奶!” 看門的婆子連忙攔著人,道:“你是哪個院的丫頭,這般不懂規矩,世子爺和大奶奶的院子也是你咋咋呼呼就往里面闖的!” “你這婆子好不曉事,我有要事找世子和大奶奶,若是耽擱了要事,你擔待得起嗎!”那丫頭一把推開婆子攔著她的手,惱怒道。 “你就算有事也得通報……”守門的婆子被推得一個踉蹌,還是起身來攔人。開玩笑,這來的也就是個丫頭,惹惱了也就是暗地里給她使個絆子,何況又不是熙園的人,日后能不能見到還不一定。可世子爺是什么人,她要是將人放了進去,世子爺轉頭就得將她趕出去。 “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也敢闖熙園,來人,將她攆出去!”司連瑾娶親之前,院子里就那么幾個人,連看門的婆子都沒有,也沒人敢闖司連瑾的地方,不管有沒有理,敢闖熙園一步,以后就不可能在國公府出現。 “世子爺,奴婢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若是、若是耽擱下去,四公子就沒命了!”門外的丫頭聽得司連瑾的話,身子不由得一縮,她光顧著想在世子爺面前露臉,竟忘了世子爺素來不是好性兒的,一陣涼風吹過,只覺得身上一時都冒出許多冷汗來。 司連瑾默然起身,看了那丫頭一眼,道:“阮兒,我們過去看看。” 司連瑾的目光移開,那丫鬟如蒙大赦一般軟倒在旁邊的婆子身上,正要吐一口氣,便聽得司連瑾清亮的聲音道:“將她趕出府去,靖國公府用不起敢闖主子院子的丫鬟!” 還沒吐出來的一口氣噎在喉嚨里,那丫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司連瑾卻看都沒看一眼,同陶夢阮一起往外走。 四公子司琪年紀還小,先前是同生母燕姨娘住在一處的,后來燕姨娘去了莊子,雖然還有司倩然這個同胞jiejie,但司琪也不可能住在司倩然那里,司老夫人留司琪在榮安堂住了一段時間,后來就獨自住在先前燕姨娘住的地方。安氏不管庶出子女的事,司琪也已經懂些事了,司老夫人也沒有安排其他妾室養司琪,只親自安排了人照看司琪,等司琪再大一些就移到外院去。 如今司琪的丫頭來說司琪要沒命了,雖然那丫頭死活往熙園里闖,說不定有沒有其他的心思,但這事也不可能完全是假的,司連瑾沒有怠慢,同陶夢阮一道飛快的趕過去。 兩人走到院子外面,就見到兩人守在院子外面,陶夢阮一眼就認出,兩人都是安氏的人。司連瑾根本沒有看兩人,直接向前走,兩人連忙伸手攔司連瑾,兩個沒有功夫的丫頭,司連瑾一揮手,兩人摔倒在地上。兩人都是安氏身邊得力的人,被揮開了連忙又爬起來,上前要抱陶夢阮的腿,道:“夫人吩咐了,誰都不許進去,大奶奶,夫人雖然不管事了,依然是世子和大奶奶的嫡母,世子爺、大奶奶要違背夫人的意思嗎?” 司連瑾哪有心思同一個丫鬟說話,不等她抱上陶夢阮的腿,一腳將人踢開了。這回摔得重些,那丫鬟掙扎了半晌爬不起來,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司連瑾和陶夢阮往里面走。 姨娘不能獨自住一個院子,有了子女之后,才會安排一個院子,方便照顧孩子,即便如此,燕姨娘的院子也十分簡陋。出了燕姨娘的事,司琪也不像從前一樣受寵,院子里的下人也懶怠多了,院子里沒有什么金貴的東西,大約司倩然隨司老夫人出了門,東西還有些凌亂。而司琪,正讓人按在淺淺的溪水里,一雙手艱難的掙扎著。 司連瑾眼中冒出火氣,一個飛身迎上去,將按著司琪的兩個丫頭打飛,把浸在水里的司琪提了起來。司琪已經有些意識恍惚,身子無力地趴在司連瑾胸前,虛弱的喊了一聲:“大哥——” 司連瑾將司琪交給陶夢阮,目光落在站在溪邊的安氏身上,沉下來的臉色加上冒火一般的眼睛,就算安氏也有些招架不住,退了半步,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