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這其中若說沒什么緣故,我是不信的,可聽祖母的話,似乎她也不知道兩家之間發生了什么,既然如此,就只能慢慢看了。”陶夢阮并不喜歡探究秘密,但有些事情還是清楚些才能應付,何況梅燕笙還野心勃勃的往這邊鉆,微微勾唇,道:“廖mama,前些天聽你說這院子里頭還有個機靈的小丫頭?” “嗯,是小廚房婆子的小女兒,帶著在小廚房幫忙,才十一歲,人也機靈,大奶奶是說……” “年紀小正好,叫她用心盯著玉園那邊的動靜,尤其是梅夫人,辦好了這件事,以后就由mama帶著,將來也好提上來做事。”陶夢阮利落的安排道。 盯著玉園那邊是應當的,但不應當盯著梅家姑娘嗎?怎么讓盯著梅夫人?陶夢阮瞧出了聊mama的疑惑,解釋道:“梅三姑娘機敏有有主見,做事也謹慎,盯著她也未必能發現什么,但未出閣的小姑娘做什么都不大方便,必定是要梅夫人幫忙的。” 廖mama也是聰明人,陶夢阮一點,她就明白了,也不多問,連忙去辦。 陶夢阮吩咐下去之后,也沒有針對梅家母女兩個,每日遣人過去看一看,只要吃穿用度上面沒有虧待她們也就罷了。梅燕笙倒是每日都過來尋陶夢阮說話,還說在府上也沒有什么熟悉的人,陶夢阮是親戚,才多走動走動,希望陶夢阮別嫌她煩。 陶夢阮確實挺嫌她煩的,但有些好奇梅家的事,也耐著性子跟她打交道,直到這一天梅燕笙走了,陶夢阮在杯子里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司連瑾提著富縣特產核桃酥進門的時候,陶夢阮正專心的捧著茶杯研究,司連瑾進來都沒有發現。小雪幾個服侍陶夢阮時間久了,陶夢阮做事的時候她們不會打擾,見司連瑾擺手,便都退了下去。司連瑾見陶夢阮硬是沒有注意到他走進,輕咳一聲刷存在感,陶夢阮這才回頭,只見司連瑾負著手站在她面前,對于陶夢阮無視了他有些不滿的樣子。 陶夢阮丟下手里的杯子,上前抱住司連瑾,惡人先告狀:“夫君,你不在家,你家表妹欺負我!” 司連瑾才回府,還沒聽說梅家上門的事,聞言楞了一下,道:“不許冤枉我,我哪來的表妹!” “你從前不是對安巧巧說,你表妹姓梅?這回可不就是梅家表妹來了么!”陶夢阮不高興的撇嘴,“她覬覦著你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對我下黑手,你說怎么辦吧!” “梅家人對你下黑手!”司連瑾只將這一句話放在了心上,“你怎么樣?有沒有事?我這就叫人請太醫!”說著就要往外走。 “哎!”陶夢阮沒想到司連瑾反應那么大,連忙拉住司連瑾,道:“你別忙,我能有什么事?我又不傻,發現人家下黑手了還會自己吃下去?” 司連瑾拉著陶夢阮上下看了一回,確認陶夢阮活蹦亂跳的一點事都沒有,才算放心了些,道:“誰讓梅家人住進來的?父親不是早就說過不許梅家人上門了嗎?他們竟然這樣不要臉面還敢上門來!” 陶夢阮沒想到其中還真有這樣的故事,不由皺眉道:“梅家人做過什么嗎?說是為了梅三姑娘的親事來的,梅夫人和梅三姑娘就住在玉園,你回來之前梅三姑娘才剛走。祖母好像不知道其中的緣故,只叫我提防些,也別怠慢了他們讓人說嘴。” 司連瑾聞言皺起眉頭,道:“這件事父親沒有對祖母說,但我們和梅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我不曾對你說過,梅家原本是杏林世家,還曾經出過太醫,后來才開始走入仕途,漸漸地就從杏林當中淡出了,尋常人都只當梅家是個尋常的書香門第,卻沒人知道,梅家的醫術一直沒有荒廢,只是不再做大夫了,外人并不知曉。” 陶夢阮聞言有些驚訝,摩挲了一下指尖細膩的粉末,“難怪,我還道這等藥物尋常人是得不到的。” 司連瑾點點頭,接著說道:“這件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我娘生產之時讓安氏動了手腳,后來身子一直不好,梅家就提過讓我的姨母嫁過來做繼室,以便照顧我。只是梅家那時已經沒落,我娘跟我父親是自小定親,但我娘死了,國公府不會再娶梅家女做繼室,何況我那姨母原本是庶出,梅家又不愿讓女兒做妾,這事就擱置了下來。沒想到我那姨母不甘心,給我娘下了毒,那毒能讓人暴躁易怒,我娘那時最擔心的就是我,我那姨母就日日在我娘面前說起后娘會待我不好,想讓我娘自己提出讓她進門。” 陶夢阮臉色暗沉,讓人暴躁易怒,與手中的這一個一樣呢,梅燕笙是希望她暴躁發怒,與司連瑾起了隔閡,以便自己趁虛而入?司連瑾是大才子,也是出了名的清高傲氣,大約誰都覺得他沒什么耐心,若是她無理取鬧與他爭執,只怕夫妻感情就要漸行漸遠,最后變成陌路,雖然不算高明,但也簡單好用,只可惜梅燕笙到底不是專業用毒的,她下毒的手段在陶夢阮面前,還是太過稚嫩了。 “我娘在醫術上面沒什么天分,到后來我父親察覺出不對了,我娘尚且沒有發現。那時我娘的身體已經無法挽回,我父親不希望我娘最后還要被血脈親人傷害一回,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我娘,只親自找了梅家家主,也就是我的外公。我外公羞憤難已,險些親手掐死了我那姨母,后來我娘死后,外公不顧舅舅們的反對,堅持遷回老家去了,梅家和國公府的關系也就這么淡了去。”司連瑾說起這些事并沒有更多的感慨,梅家搬走的時候他還太小,對外祖家的親戚也沒有多深的感情,多年不見,若非梅燕笙故技重施,他都要忘了梅家這門親戚了。 聽了前因后果,陶夢阮微微皺起眉頭。知道了真相,陶夢阮想到梅家人在府里住著就更加膈應了,但到底兩家沒有撕破臉皮,何況若是跟外祖家斷了關系,對司連瑾來說實在不是什么好事,否則靖國公當初也不會僅僅上門跟梅老先生談。 “梅家那什么表妹,我也沒什么印象,那時不過是煩了安巧巧罷了,你不用理會她就是,既然是為了她的親事來的,讓她安安心心嫁人就是了。”司連瑾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勾唇道,陶夢阮看他的表情,并不覺得司連瑾好心為梅燕笙的親事cao心。 陶夢阮本來就煩了梅燕笙,司連瑾表明了態度,就更沒有應付她的心思了,次日梅燕笙再來,陶夢阮尋了個理由就推了。梅燕笙早就聽說司連瑾回來了,只當陶夢阮有了危機感,怕她見到司連瑾,才不愿見她,雖然沒見著陶夢阮心里是有些高興的。 不用理會梅家人,陶夢阮就專心研究駱子安和唐萌萌的解藥。駱子安身上的毒是從母親身上帶來的,但相比起唐萌萌和陶馨媛,從他身上著手倒是更容易些。陶夢阮親自問過駱子安賀風楊的事,駱子安也十分坦蕩,并沒有什么隱瞞。當年的事,是駱子安的母親幫著他姨母算計賀風楊,以致于賀風楊錯手殺了駱子安的姨母,于是駱子安的叔叔替賀風楊頂罪,最后死于非命,賀風楊怨恨之下對當時有孕的駱夫人下了毒,以致于駱子安生下來就帶了胎毒。 駱子安受了這么多年的苦,卻并不怨恨當年的二嬸,當初二叔一家原本可以幸福圓滿,卻因為他母親的插手家破人亡,連一點血脈都沒有留下,他受再多的苦,也不過是為母親當初的所作所為贖罪。 陶夢阮聽到葛婧轉述的話,對駱子安是有些敬佩的,他當初還沒出生,父母做了什么都怨不到他身上,他卻能毫無怨言的背負起這一份愧疚,已是十分不容易了。找到了藥引,配制解藥雖然不容易,卻也沒有那么難,陶夢阮花了好些天折騰,才將解藥配了出來,一身輕松之下,才聽說過兩天梅燕笙就要嫁入順安候府了。 這些天陶夢阮忙著配藥,剩下的時間還要分給司連瑾和珉哥兒,雖然先前就聽說司連瑾出面幫忙,順安候府上門商議親事,婚期都定了下來,卻沒想到這么快梅燕笙就要出嫁了。 陶夢阮給葛婧下了帖子,駱國公府水也不淺,陶夢阮沒敢直接將解藥差人送過去,讓葛婧親自過來取。信送了出去,陶夢阮將珉哥兒抱過來,小家伙大約覺得陶夢阮這些天有些冷落了他,被陶夢阮抱在懷里,就拿小腦袋蹭著陶夢阮,小手抓著陶夢阮的衣襟不撒手。 過兩天珉哥兒就滿百日了,因為洗三和滿月都是在運城辦的,靖國公親自吩咐了,百日禮要好好地辦一回。珉哥兒是靖國公府的嫡長孫,原本滿月就得大宴賓客一回,如今直接辦百日宴,也少不了許多人上門捧場。宴席上的事情依然讓安氏爭了去,還早早寫信,催著司連玨務必在百日宴之前趕回來,大約又要張羅著給司連玨相看親事了。 陶夢阮沒有跟安氏爭管家的權利,畢竟安氏是國公夫人,又不是司連瑾的親娘,安氏苛待司連瑾讓人笑話,陶夢阮跟繼母爭奪掌家的權利同樣讓人笑話,偏生安氏年紀大了不在乎這名聲,陶夢阮卻還得小心維護著自己的名聲,畢竟她如今還有個縣主的身份,讓人笑話不要緊,讓皇后逮著機會申斥一回,麻煩就大了。 ☆、第八十三章 麻煩 葛婧自從聽說駱子安的解藥有了眉目,就日日等著陶夢阮將解藥配好,收到陶夢阮的帖子也顧不上別的,同駱夫人說了一聲,便帶著兩個丫頭到了國公府。 陶夢阮正抱著孩子在涼亭里喂魚,聽到葛婧來了,就讓人將她帶到這邊涼亭里來。葛婧見珉哥兒藕節一般的胳膊抱著陶夢阮的手一臉羨慕的要抱珉哥兒,珉哥兒也不認生,由著葛婧抱了過去。 因為駱子安身上的毒,陶夢阮特別囑咐葛婧暫時不能要孩子,駱子安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葛婧在駱國公府卻吃了婆婆的許多話,上回見到雖然強顏歡笑,陶夢阮也能察覺到葛婧看著珉哥兒的羨慕。裝好的玉瓶交給葛婧,陶夢阮囑咐道:“這些藥每天一回,瓶里的藥吃完了之后,藥性也差不多消失了,再調養個一年半載,就能跟正常人一樣了。” 葛婧點點頭,將藥瓶收好。 “這藥兩個月就該吃完了,那個時候毒也解得差不多了,但你們若想要個健康的孩子,至少還得等到明年。且不說對毒性會不會對你有影響,若孩子受了藥性影響,也要一輩子受苦,你想想萌萌就知道了,她與表姐夫不同,我都不敢保證能不能將她治好。”陶夢阮知道在大戶人家,做兒媳婦的若是遲遲沒有身孕,會被人怎么對待,但還是囑咐了一句。 葛婧嫁到駱國公府快一年了,祖母和公公都是通情達理的,可婆婆時時拿著沒有身孕的事責難她,三房又慣是在旁邊吹風點火的,她的日子并不好過。葛婧知道陶夢阮是為她著想,想到駱子安從小到大受的那么多苦,葛婧怎么忍心自己的孩子也像駱子安一樣受苦,想到駱子安說過的話,葛婧露出些笑容道:“我知道的,夫君早先說過,若真的沒法子解毒,從族里過繼一個,也不希望孩子跟他一樣從小受苦。至于我,我也明白,已經等了那么久了,我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年半載。” “你明白就好!”陶夢阮點點頭,她就怕葛婧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反而影響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我都明白,這幾年遇到了這么多事情,我已經不是從前那般需要人捧著、護著的小丫頭了!”葛婧微笑著,“倒是,我來時瞧見府里十分喜氣的樣子,是要辦珉哥兒的百日宴嗎?” “是要辦,不過珉哥兒還小,沒有這樣鋪張的,是明日府里表姑娘要出嫁。”梅燕笙不是靖國公府的姑娘,梅氏早已過世,梅家跟國公府也疏遠了,梅燕笙雖然從國公府出嫁,但也只請了國公府親近的親戚,就連陶家都沒有遞帖子請客。 陶夢阮這樣說,葛婧便明白不是親近的親戚,只好奇的問道:“表姑娘?莫非是梅家人?我倒是收到了順安候府的請帖,沒想到是從國公府出嫁啊!女方家也不擺酒席宴客嗎?” “梅家不在京城中,在京城也沒有宅子,原本說要置辦的,但順安候府老夫人身子不好,說是要沖喜,婚期就這么定下來了,沒有時間買宅子安置,就暫住在國公府了。”陶夢阮一面給葛婧拿松軟的點心,一面解釋道,“又不是國公府的姑娘,總不能在國公府大宴賓客,否則讓人怎么說道,就只有梅家人過來了,另外出嫁的姑奶奶也會回來。” 葛婧有些驚訝,女孩子寄居在親戚家,托付親戚幫忙相看親事的也不少,但出嫁還是要回到家中,哪怕離得遠,父母兄弟也要安置一個宅子,正正經經的將女兒嫁出去。像這種連出嫁都從別家府邸出門的,除非是家道中落投奔的孤女,不說事實究竟如何,從別人府里嫁出去,將來夫家就要看輕了幾分,更別說父母不在,沒有辦法替她做主。 順安候府的老夫人身子不好是真的,但老人家病倒也有好幾年了,要說沖喜也不必等到這個時候,先前一直拖著婚事,如今突然這么著急的要娶梅燕笙過門,若說沒有司連瑾在其中做了什么,陶夢阮是不信的。但梅燕笙跟陶夢阮又沒什么交情,倒有些仇怨,陶夢阮自然不會關心其中的關節,早點嫁出去了也省事,見葛婧驚訝的目光,便道:“好了,你出門的機會也不多,她與你又沒什么關系,你在意這么多做什么!” 葛婧也就驚訝了那么一回,便將這件事丟開,同陶夢阮說話,正聊著,突然一拍腦袋,道:“你瞧我這記性,今日來,還有些事情要對你說的。” “嗯?” “這事還是夫君無意將撞見的,夫君上回往城南那邊辦差,在燕子巷見到了靖國公大人……”葛婧看了眼陶夢阮的臉色,見陶夢阮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才接著道:“夫君說,瞧見一名婦人牽著個七八歲的男孩子,送國公大人出門,那個孩子叫國公大人爹爹……” “……”陶夢阮原本還淡定的模樣一時睜大了眼睛,“三表姐,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我有那么閑拿這種事逗你?”葛婧瞪了陶夢阮一眼,“夫君擔心弄錯了,還特地派人查證了一回。那女子原本是國公大人同僚送與國公大人的瘦馬,國公大人就置了個宅子養在外面,到如今已經有將近十年了,孩子剛剛八歲,已經在念書了。” “……”靖國公是司連瑾的父親,但司連瑾素來跟靖國公的關系就不親近,自然不會在意靖國公平日的行蹤,更不會跑去查這些事情。至于靖國公有多少庶子,甚至私生子,對司連瑾其實也沒什么影響,但堂堂靖國公養個外室若是傳開了,這丟臉就丟大了。 “我跟你說這是不是給你添堵的,是提醒你注意些,這回讓夫君撞見了,保不準哪天就讓別人撞見了,更何況,孩子都已經長這么大了,她只怕還要想法子讓人知道呢!”葛婧捏了還在驚訝的陶夢阮一把,提醒她道。 陶夢阮聞言皺起眉頭,這話不錯,外室養的孩子一般人家都是不承認的,將來自然也是沒有家產可以分的,靖國公在的時候,肯定少不了他們的花用,但誰又能果真只要那一點銀錢?沒有孩子或者孩子還小的時候,外室還可能覺得自由自在舒坦,但眼看著孩子長大了,又是個男孩子,那人會沒有幾分心思? “表姐,多謝你來告訴我。”陶夢阮嚴肅了些點點頭道。 “咱們可是表姐妹,哪里就要說謝不謝的話,要說謝,你救了夫君我才要謝謝你才是。”葛婧只提醒到這一點,至于國公府的家事,她自然不會多問。 談過了正事,兩人又聊了些京里的趣事,葛婧便告辭離開了。 司連瑾從外面回來時,陶夢阮還在抱著孩子想事情,將兒子接過來,司連瑾打趣陶夢阮道:“好容易忙完了,我和兒子還是抓不住你的目光嗎?” 珉哥兒被司連瑾抱過去,依然精神的伸手抓他的頭發,司連瑾將垂下的頭發撥到腦后,吧衣帶塞到兒子手里,隨他拉扯把玩。陶夢阮微微皺眉,叫奶娘將孩子抱走,向司連瑾道:“我有些事跟你說。” 司連瑾微微挑眉,跟著陶夢阮進了屋里,道:“怎么了?梅燕笙還不老實?” 陶夢阮搖搖頭,道:“不是,今日三表姐過來做客跟我說了件事。”說著,將葛婧說到的事跟司連瑾說了一回,見司連瑾并沒有什么驚訝的模樣,不由皺眉道:“你已經知道了?” 司連瑾聞言點點頭,道:“兩年前就知道了,不過沒在意,我娘早就不在了,父親的性格我也十分清楚,在外面養個外室一點也不奇怪,終歸不過是上不了臺面的人,何必在意。” 陶夢阮理解司連瑾的想法,在這個方面,司連瑾早就清楚靖國公的為人作風,安氏又不是大度好相與的,靖國公在外面有外室和孩子實在算不上意外的事。而司連瑾既是世子,又是嫡長子,別說一個沒名沒分的外室子,就是司連玨也沒什么機會動搖他的地位,他當然不會將這樣的母子兩個放在心上。 “這個我知道,但孩子大了,那個外室能沒幾分心思?表姐夫出門辦點事都能遇上,說不準哪天夫人也撞上了呢?阿瑾,這件事沒鬧出來也就罷了,頂多給些錢打發了,若是鬧騰開了,咱們不也一樣丟臉嗎?我雖不在意臉面,可三弟還沒定親,四meimei、五meimei也眼看著大了,他們不能成家,咱們不得養他們一輩子?”陶夢阮皺眉道。 “……”司連瑾盯著陶夢阮看了片刻,突然笑了,道:“娘子,你關心他們何必別別扭扭的埋汰他們,我還能真不管親弟妹不成?” 陶夢阮瞪了他一眼,道:“那你怎么說!” “娘子莫氣,我只是知道有這么個人,也沒有查探過他們的底,我去打聽打聽再說,至于別的,爹自己的爛攤子,讓他自己收拾就是。”司連瑾拉著陶夢阮的手道。 “這事還是早些處置了好些,我聽三表姐的意思,那外室如今可有些恨不得旁人都知道的意思,咱兒子的百日宴客不能因為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打攪了。”靖國公府最近就這么兩樁事,那外室若是不想等了,肯定在這些事情上做文章。 ☆、第八十四章 百日 司連瑾聞言皺起眉頭,那母子倆的事他早就知道,卻沒怎么在意過,若非陶夢阮提起,他都要忘了這么兩號人物。但就如陶夢阮所說,那外室也不是個安分的,若真想進國公府,少不了就要挑這樣的機會,國公府丟臉也就丟臉吧,他寶貝兒子的大日子可不能因為這種事情打擾了。 “不如提前將他們接回來?”司連瑾倒是不在意靖國公多個小妾,自己多個庶弟。 陶夢阮搖搖頭,一個外室翻不起什么大浪,但他們做兒子兒媳的,若是跑去將外室孩子帶回來了,叫靖國公怎么想?便是臉皮再厚的人也掛不住吧! “你讓人盯著他們母子,至少在珉哥兒百日宴之前,別鬧出什么事情來,至于將孩子接回來,這種事只能夫人去做,何況,祖母還不一定會認那個孩子呢!”陶夢阮不贊同的搖搖頭,外室養在外面,男主人又不會時時往那邊跑,許多人家都不會承認外室生養的孩子,這一點,哪怕到了靖國公身上也不會例外,除非,到了國公府不得不認的時候。 司連瑾原本沒有想太多,這個時候倒是微微勾起唇角,道:“你說的不錯,這事確實該安氏去做。” 次日是梅燕笙出嫁的日子,司連瑾對梅燕笙厭棄得很,自己沒打算出去給梅燕笙做臉面,還不許陶夢阮去,拉著陶夢阮在屋子里賴床,直到出門的吉時到了,才與陶夢阮一道過去。 珉哥兒出生之后,安氏看陶夢阮夫妻兩個更加不順眼了些,一見兩人進來,當著梅家人的面便道:“梅家雖然落魄了,到底是世子的外祖家,親表妹出嫁,做表哥表嫂的這個時候才來,不太合適吧!” 這話一出,司老夫人瞪了司連瑾一眼,梅家人的臉色是更難看了些,司連瑾只微笑道:“夫人這話為免太過了,我們一大早就打算過來的,只是珉哥兒年紀小,鬧著不許我們走,這才耽擱了許久,想來舅舅、舅母和表哥也不會在意這一點功夫吧!” “……”梅大老爺臉色沉了沉,到底沒說話,當年庶妹做的事,加上如今女兒做的事,他一張老臉已經無法面對同胞meimei留下的獨子。 “自然是孩子更重要,這么大的孩子自然是離不得爹娘的。”何氏被司連瑾警告了之后,再不敢攛掇著女兒肖想司連瑾,聽司連瑾明顯是借口的話,也連忙答應著,沒敢順著安氏的話接下去。 安氏臉色沉了沉,被司老夫人瞪了一眼,沒敢多說什么。 梅燕笙的婚事辦得簡單,倒是司怡然和司羽然都來了,到午后花轎出了國公府,人也就散了。司怡然陶夢阮只見過兩回,只是瞧著越發憔悴了些,酒席之后,就帶著剛五歲的女兒離開了,陶夢阮不用管宴席的事,叫了司羽然到熙園說話。 司羽然的婚事當初讓楊姨娘狠狠地慪了一回,后來長公主府的事,楊姨娘也不知知不知道,只是并沒有將司羽然好不好放在心上就是了。如今司蒙鬧成這個樣子,楊姨娘又找著司羽然,讓司羽然求長公主提攜司蒙,司羽然對楊姨娘和司蒙早已經心涼,只面上應著,并不打算做什么,陶夢阮叫她,就跟了陶夢阮過去。 司羽然抱了抱珉哥兒,便同陶夢阮在花廳坐下,問陶夢阮道:“今日怎么沒見二嫂?” “二弟妹前些天落了水,雖然如今天熱了,還是得了風寒,如今還在屋里養著呢,聽說昨兒二弟沒有回來,二弟妹的病情似乎又嚴重了些。”陶夢阮答道,安巧巧落水還是上回在湖邊等陶夢阮的事,聽說當晚就發了熱,后來也是是時好時壞一直沒有斷,而司蒙時不時夜不歸宿,安巧巧的病又要嚴重幾分。 “二哥昨夜沒回來?”司羽然想起在今天見到司蒙的模樣,不由皺起眉頭,她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后,倒是沒有了當初恨不得坑死司蒙和楊姨娘的心態,司蒙和安巧巧的事她也聽到了一些,只想不通自己才貌品行都一向不錯的兄長為何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陶夢阮微微皺眉,一時不知道怎么說,倒讓司羽然誤會了,有些厭棄道:“二哥他已經到了徹夜在外面鬼混的地步了嗎?父親也不管他?” “……”陶夢阮看了司羽然一點,算了,怕鬼跟出去鬼混相比也不算什么大事,道:“倒不是鬼混,我聽說二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說是夜夜撞鬼,往廟里求了護身符都不管用,前些天找到一個聽說道行很高的天師,說是要在府里做法事,父親不同意,將二弟責罵了一回,所以二弟昨晚請了天師在外面的私宅做法事來著。” 司羽然原本氣憤的臉有些繃不住,一臉錯愕道:“大嫂,你不是逗我吧,我二哥撞鬼,然后請天師做法,搞到那個樣子?” 陶夢阮原本也是不信的,司連瑾叫人留意著司蒙,跟了好幾天才確認司蒙確實是撞鬼找人捉鬼折騰著,連安巧巧和一群通房丫頭的爭斗都沒工夫管了。見司羽然不可置信的模樣,搖搖頭道:“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我真沒逗你,你不信去二弟院子里看看,里外都是亂七八糟的符紙。” 司羽然驚訝了片刻才算回過神來,道:“二哥他這是怎么回事?他從前素來是不信鬼神的啊!連姨娘求來的護身符都不肯帶著。” 陶夢阮搖頭,便是司連瑾派了人留意司蒙的動向,也沒有一天到晚盯著的,哪里知道司蒙遇到了什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司羽然驚訝了一回,還是沒有跑去看陶夢阮說的那些符紙,一時有些不忍直視。陶夢阮倒是沒有太在意司蒙的事情,有些放心不下司羽然,道:“你在公主府如何?妹夫還是同以前一樣?” “也就是那樣吧!”這么長時間,司羽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舒明義雖然不喜歡她,但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女人放在內院當中,至于那個男寵,就算再得舒明義喜歡,也不可能在內院中走動,再看她不順眼,也做不了什么,何況長公主自然是向著她的,“大嫂不用擔心我,母親待我很好,我做好媳婦該做的事,其他的也不用我cao心,母親也說了,若是三年之后,他依然這樣,就從族里過繼一個孩子,養在我身邊。” 陶夢阮聽著有些心疼,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司羽然如今的情況算是最好的了,至少作為婆婆的長公主是看重她的,也沒有將舒明義的事遷怒到司羽然身上。 司羽然見陶夢阮的模樣,故作輕松道:“大嫂不用為我擔心,我一個庶女,能嫁到這樣的人家做正妻已經十分難得了,我沒有對旁人說過,我情愿做個有名無實的正妻,也是不愿意做妾的。” 有的人寧愿做大戶人家的妾,也不愿意嫁到貧寒人家做正妻,有的人,寧愿過得不那么如意,也想做堂堂正正的正妻,陶夢阮能理解司羽然的心情,當初若是靖國公府逼她做妾,她或許會逃走,從此浪跡天涯。陶夢阮并不覺得這兩種想法誰對誰錯,只是每個人總有自己的選擇,選擇了什么,都就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這邊正聊著,楊姨娘派人來找司羽然,司羽然雖不大想見楊姨娘,但難得回娘家一趟,沒有避著生母不見的理,同陶夢阮道了別,便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