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廖mama和碧云連忙應是,院子里的丫頭們,尤其是司安然帶來的丫頭,此時臉都白了,兩位主子頂多被責罰一回,她們做丫頭,殺雞儆猴也是有的。 司羽然還震驚的睜大著眼睛,司安然聽得陶夢阮說話時,卻瞬間清醒了,臉色唰的白了。那舒明義斷袖的事,可以由靖國公府查出來,便是退了這婚事也不算什么,可這種消息,絕對不能由靖國公府傳出去,否則,長公主府記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得拖泥帶水的扯出許多關系來,比如,她一個靖國公府的姑娘,為什么會知道舒明義是個斷袖。 司安然縮了縮脖子,“大、大嫂,我,母親叫我去看新做的衣裳、我……” “衣裳什么時候不能看,三meimei且等一等才是。”陶夢阮尋了個位置坐下,心里暗罵司安然不長腦子,以為她想管這種破事嗎?知不知道那一句話讓哪個不長眼的下人傳了出去,靖國公府跟長公主府結仇不說,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她這個嫡出大小姐恐怕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嗎? 陶夢阮只讓碧云一個人去,碧云自然是先去了榮安堂,再由司老夫人派人去通知安氏,碧云則直接跟了司老夫人過來。 司老夫人從碧云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臉色不大好看。 任誰聽到別人算計自家孫女做擋箭牌都開心不起來,何況算計就算計吧,還要壞國公府的名聲,這事何止不地道。另一方面,卻也惱那個不長腦子的孫女。你要是講些姐妹情分,悄悄告知長輩替jiejie做主,她老婆子壓箱的好東西也賞,就算實在想出一出氣,你就不能私底下找你姐說,鬧得這么大,不知道封口有多麻煩嗎! 這個時候,司老夫人對陶夢阮的舉動倒是滿意了幾分,知道事情的輕重,能當機立斷阻止消息蔓延,等回去,那對壓箱底的鐲子就賞給孫媳婦得了。 司羽然的院子自然比不得司連瑾的熙園,地方小了不少,院子里有些竹子,本來就不熱的天氣顯得更加清涼些。司老夫人一進門,就見到跪了一地的下人,陶夢阮過來帶的人不多,除了廖mama,就是碧云和小雪,但她是世子夫人,哪怕人不多,也沒人敢不拿她的話當回事,司羽然、司安然的丫頭婆子們跪了一地,沒人敢說一句話,見到司老夫人更是瑟瑟的抖著身子,要知道,司老夫人當年可是以一頂十的女將軍,她們哪敢有半點放肆。 司老夫人一眼掃過,著重看了司安然和司羽然兩眼,最后問陶夢阮道:“都在這里了?” 陶夢阮點點頭,她如今雖然是世子夫人,但目前還沒有管理家事的權利,雖說也能處置下人,但人家難免不服氣,所以控制住了場面,才去請司老夫人過來。至于安氏那邊,陶夢阮確實是故意晚了那么一刻,安氏也算是個聰明人,可大約是情緒外露慣了,許多時候情緒能左右她的理智,何況這回闖禍的是司安然,陶夢阮倒是不介意安氏倒霉,但不想搭上靖國公府的名聲。 司老夫人滿意了幾分,也不問緣由,直接命人將司安然身邊的兩個大丫頭打了一頓,貶到后院去,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司老夫人最后說守口如瓶時,再沒人敢有半點小心思。都是賣身到靖國公府的下人,主子給的都是賞賜,主子要打殺了,也沒有話說,死里逃生一回,哪敢有半點怠慢。 司老夫人處置了下人,安氏才匆忙趕到,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三丫頭年紀也不小了,尋個好的教養嬤嬤仔細學學規矩,以后不要在外面瘋跑,跟人學得聽風就是雨的,成何體統!” 安氏知道司老夫人這是真的惱了,瞪了司安然一眼,偏司安然白著臉,神色都有些呆滯,抿了抿唇,也沒有功夫管其他的,直接帶了司安然回去。 司老夫人見母女倆出去,將人都打發走了,只留身邊伺候了多年的劉嬤嬤和陶夢阮。司羽然臉上還是震驚的模樣,臉色有些發白,司老夫人嘆了口氣,道:“羽然,這事你是怎么想的?你老實對祖母說,祖母替你做主。” 司羽然抬頭望著司老夫人,臉上還有巴掌印子,是先前楊姨娘打的,眼里卻一時涌起淚水,道:“祖母,孫女愿意嫁!” ☆、第七章 問題 司老夫人有些驚訝,她對這個庶出的孫女用心不算多,印象里司羽然平日安安靜靜的,既不多話,也不惹事。這回惹出了這么大亂子來,說不惱她是不可能的,但終歸是自家孫女,女子嫁人是一輩子的事,想爭取一回道理上說不過去,情上面她也能理解一二。但轉眼之間,好親事變成了這樣,她本以為司羽然會鬧著退親,卻沒想到司羽然說愿意。 “二丫頭,你可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咱們這樣的人家,嫁了人就是一輩子了,哪怕他那樣,你也只能熬一輩子。”司老夫人終究有幾分憐惜之情,這世上女子本來就不容易,何況司羽然終究是她的親孫女。 “孫女想明白了,哪怕真是這樣,女兒也不怨別人,終歸是自己選的路,哪怕跪著也要走完。”剛剛聽到司安然的話,她首先想到的確實是不能嫁,可冷靜了幾分,想到陶夢阮的話,她為什么做那個決定,祖母年紀大了,父親不會多管,嫡母能盼著她好?就連生母也只記得兄長一個。更何況,現在的情形還不如那時,她在公主府丟了臉,名聲已經徹底毀了,再退婚,不要公主府這一門親事,誰會想到舒明義是個什么樣的人,可她,這輩子還能如何?老死家中?出家為尼? 司老夫人嘆了口氣,她何嘗不知道這一點,若是正正經經的說親,發現了這種問題,退了婚也是男方的過錯,可司羽然一步錯步步錯,此時不嫁,且不說連累家中姐妹,單單她自己,一輩子就毀在這上面了。 “你既然決定了,就開始準備繡嫁妝吧!”司老夫人沒有多勸什么,她年輕時戰場也上過,卻不是個細膩的人,要說勸慰別人,還不如將人打一頓來的順手,“其他事你不用多考慮,就算要嫁到舒家,也要分怎么個嫁法,祖母不會讓你受委屈。” “謝祖母!”司羽然頭上的傷才好一些,還是撐著身子起身道,心里有些暖意,祖母雖然對她沒有更多的疼愛,這種時候卻并沒有放棄她。而她的生身母親,剛剛才為了兄長給了她一巴掌。 司老夫人擺擺手,示意旁邊的丫頭扶司羽然躺下歇著,向陶夢阮道:“大郎媳婦,跟祖母來!” 陶夢阮跟了上去,司老夫人便是曾經威風凜凜,如今年紀也大了,只是不喜歡坐軟轎,去哪里還是情愿走著去。 一路走回榮安堂,司老夫人微微有些氣喘,坐下喝了一杯茶,才向陶夢阮道:“今日的事,你做得很好,長公主府這事做得不地道,可這種事隨他們府上怎么鬧騰都行,卻萬萬不能由咱們家傳出去。” 陶夢阮點點頭,是啊,誰叫司羽然先做了理虧的事,如今這個虧也只得吃了。 司老夫人向陶夢阮招招手,道:“你過來,我說,你來寫,咱們家也不是那閉著眼吃虧的,總不能什么好處都叫他們占了去。” 陶夢阮明白,這種事本來應當做主母的去辦,可如今安氏光盯著司安然,哪里會注意其他的,何況司老夫人也有心培養著陶夢阮理事,在老夫人看來,安氏雖然是靖國公的繼室夫人,但司連瑾是世子,日后靖國公府自然是要交給司連瑾和陶夢阮的。她不能指望安氏真教給陶夢阮什么,也只有趁著如今教一教陶夢阮。 陶夢阮寫好了信,由司老夫人心腹嬤嬤送了出去,才離開榮安堂,回熙園。 司連瑾的婚假已經結束了,這段時間也是每日往集賢殿做事,不過集賢殿本來也不算忙碌的地方,司連瑾每日賴個床,下午回來還能趕上晚膳。 陶夢阮原本說了今日親手做些小菜,還專門叫人準備了些材料,但鬧了司安然和司羽然那一出,心累,不想折騰,便叫人簡單做了幾樣司連瑾喜歡的菜。 司連瑾回來時,陶夢阮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樹下,正叫兩個丫頭摘花,不由想起初見時,陶夢阮毫無防備脫口而出的梨花酥,不由笑道:“阮兒又想吃梨花酥了嗎?” 陶夢阮回頭,見司連瑾提了個油紙包,能聞到淡淡的甜香,有些驚喜,道:“你買了梨花酥?” 司連瑾走近來,將油紙包放在陶夢阮面前,道:“花月坊旁邊新開了家點心鋪子,回來時路過,聞著挺香的,給你買了一點。” “嗯,好香!”陶夢阮聞了聞,還沒來得及嘗一口,茶香就匆匆走來,道:“世子、大奶奶,老夫人派人過來尋大奶奶。” 司老夫人派人來了,難道公主府的事還有問題?陶夢阮也顧不上那點心了,道:“快請!” 來的是司老夫人身邊的綠蘿,給司連瑾和陶夢阮行禮之后,道:“大奶奶,四公子突然病倒了,老夫人讓奴婢告知大奶奶,直接去四公子那里。” “……”四公子司琪才六歲,爭家產什么的還輪不到他,因為年紀最小,司老夫人和靖國公也都疼愛幾分,應該沒人對他動手吧!不過孩子年紀還小,雖然一向身體康健,但生病什么的也并不奇怪,只是司老夫人專門派人過來找她,恐怕這病不輕呢。 陶夢阮聞言便起了身,下午往司羽然那里走了一圈,她回來還沒有換家常的衣裳,可以直接出門,也沒吩咐丫頭準備補品什么的,那些東西還是等弄清楚什么情況之后再說吧。正要往外走,司連瑾握住陶夢阮的手,道:“我跟你同去。”回頭看了眼還溫熱的油紙包,媳婦還沒來得及打開嘗一口,放涼了味道自然不如熱乎的。 陶夢阮沒空管那包點心,小丫頭便將點心收起來,等他們回來再說。 司琪年紀還小,目前還跟他生母燕姨娘住在一起,陶夢阮和司連瑾到的時候,司老夫人、安氏都已經在這邊。陶夢阮和司連瑾見司老夫人擔心的目光,上前道:“祖母,四弟怎么樣了?” “大夫還在里面,也不知怎么樣了……”司琪是庶出,在司老夫人眼里自然比不上司連瑾,但那是最小的孫子,正是最粉嫩討喜的時候,司老夫人平日里也格外疼愛幾分。一直活潑討喜的孫子,如今慘白著臉躺在床上,司老夫人哪能不揪心。 “祖母別太擔心,四弟一定不會有事的,”司連瑾見司老夫人擔心焦急的模樣,也連忙勸慰她。 司老夫人勉強點點頭,緊閉的門打開了,胡子花白的大夫提著藥箱出來。司老夫人連忙迎上去,道:“陳大夫,我孫兒怎么樣了?” “小公子是吃壞了東西,老夫已經給他催吐,又開了藥方,吃上幾日,應當就沒有大礙了。”陳大夫捻著胡子道,又囑咐了一句,“小公子年紀還小,入口的東西要注意些,今日好在及時發現,否則,就算能就回來,小公子也難免要遭一回罪。” “多謝老先生提醒!”司老夫人松了口氣,進去看過司琪一回,又問燕姨娘:“四郎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燕姨娘此時還心有余悸,小兒子是她未來的依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以后可怎么辦!司老夫人問起,燕姨娘認真回想了一遍,道:“琪兒這兩日胃口不大好,早膳吃得不多,下午的時候,月音meimei過來,帶了些新鮮的點心過來,那點心香甜,琪兒吃了大半……” “那剩下的點心呢?”安氏先前沒說話,此時倒是開口道。 “我瞧著琪兒喜歡,就讓人將點心都收起來,想著拿來哄琪兒開心的……”燕姨娘臉色白了白,她說的都是真話,可在旁人看來,卻將線索都指向了月姨娘。燕姨娘倒沒有懷疑月姨娘下黑手,她雖養了個兒子,可司琪嫡長都不占,便是害了司琪,對月姨娘也沒有好處,可別人難免覺得,她擔心月姨娘分了自己和司琪的寵愛,陷害月姨娘。 “將點心取來!”司老夫人微微沉了臉色道。 小丫頭連忙將點心取來,司老夫人看向陳大夫,道:“勞煩陳大夫看看,這點心可有什么不妥?” 陳大夫抬手捏起一塊點心,細細嗅了嗅,又在口中嘗了嘗,臉色有些難看,道:“老夫人,這點心是哪里買來的?” 陶夢阮看了一眼點心外面的包紙,有些眼熟,司連瑾湊到陶夢阮身側,低聲提醒道:“我剛剛買回來的那個!” 陶夢阮有些,細看時,果然油紙上面印了安記的圖樣,想來是那家店鋪的名字。陶夢阮以前沒聽過這家店,司連瑾說是新開的,但開在花月坊旁邊,想來不僅財力,便是背景也是不差的,只是不知是點心本身有問題,還是后來讓人動了手腳,畢竟送到司琪手里之前還經過了好幾道手。 司老夫人也皺起眉頭,向身邊的劉嬤嬤道:“去吧月姨娘叫來!” 劉嬤嬤應了一聲,還沒走出門,一個綠衣丫頭就臉色蒼白的走進來,跪下道:“求老夫人、夫人、世子、大奶奶做主,我家姨娘沒了!” “什么!”便是司老夫人都驚得將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下,安氏更是脫口而出,陶夢阮微微張著口,看向司連瑾,想到屋里那包點心,她沒來得及打開,也不清楚點心里面有沒有問題。 “怎么回事?怎么就沒了?下午不是還到這里來了嗎?”司老夫人畢竟是經歷過大風浪的,聽說月姨娘沒了,震驚了片刻,便回過神來,沉著臉問道。由不得她不多想,司琪剛剛吃壞了東西,人還在躺著,送點心來的又是月姨娘,還沒來得及找她問話,人又沒了,難不成還是畏罪自殺什么的? “姨娘自有了身孕之后,胃口就不大好,早晨的時候,姨娘的弟弟給姨娘送了些點心來,難得點心香甜細膩,所以姨娘多吃了些。后來想起昨日燕姨娘說到四公子這兩天也胃口不好,想著那點心香甜,或許四公子也會喜歡,就帶了點心過來。沒想到姨娘回去之后不久,就突然腹痛如絞,讓奴婢去請大夫,卻得知陳大夫被請到這邊來了,奴婢只得求夫人到外頭請大夫……” “是有這事,我得了消息就叫人去請匯安堂的大夫過來,難道還沒有到嗎?”安氏聽那丫頭的話有些惱意,什么意思,說她故意延誤月姨娘的病情?還是說她陷害月姨娘? 綠衣丫頭身子抖了抖,連忙道:“不、不是,大夫已經到了,只是一來一去耽誤了時間,姨娘、姨娘她還是去了,奴婢、奴婢親眼看著姨娘掙扎著去了,她、她死不瞑目啊!求老夫人還有夫人為姨娘做主,大夫說,若非耽擱得太久,哪怕小主子保不住,至少姨娘可以活下來的……姨娘最近胃口不好,除了今日送來的點心,就只在燕姨娘這里吃了些點心,沒想到、沒想到就這么去了……” 綠衣丫頭的話很明顯,就是說月姨娘是吃了這邊的東西才會突然腹痛,到最后香消玉殞,而司琪也是吃壞了東西,但他吃了月姨娘送來的東西不假,這自己院子里的東西也不可能一點都沒吃,許多人的目光便都轉向燕姨娘。燕姨娘氣得臉色都白了,明明是月姨娘送來的點心,害得司琪如今還白著臉躺著,可就因為月姨娘人死了,所有人都將懷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甚至連帶著鄙夷和譴責,恐怕在別人看來,她為了害死月姨娘和孩子,不惜將自己親兒子都利用。 司老夫人只覺得額頭一跳一跳的疼,她早年戰場都上過,但內宅里面的斗智斗勇,她是真的不擅長,尤其是現在大家的目光偏向一邊的情況下,她本能的覺得不是如此,燕姨娘擔心焦急的模樣不像作假,可偏偏月姨娘死了。這個時候,司老夫人其實最想將親兒子打一頓,要不是那混賬折騰出那么多小妾孩子,能有那么多麻煩? 沒人理解司老夫人心中將靖國公大人打一頓的沖動,司老夫人不說話,連安氏都不敢隨便開口,那綠衣丫頭還想喊一喊,司老夫人將拐杖往地上一剁,悶悶的一聲響,嚇得小丫頭也不敢再開口。 司老夫人理了理思緒,道:“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安氏,這事就交給你去調查了,今天月姨娘和四郎碰過的東西,接觸過東西的人,包括月姨娘那個娘家的弟弟,一個一個都不能落下!” “是!”安氏一聽司老夫人的安排,就知道司老夫人在這事上面上心了,半點不敢怠慢。她平日里對司連瑾以及司蒙沒個好臉色,但對司老夫人,安氏是半點不敢敷衍的,當年她剛進門時,司連瑾被太后接到宮里去了,她提出將司蒙抱去屋里養著時,司老夫人一對榔頭砸在她面前,自那以后,半點不敢再提將哪個庶子女抱到屋里的話。如今雖然已經是她掌著中饋的權利,可到了司老夫人面前,還是下意識的老實低頭,不敢有半點違逆。 司老夫人按了按額頭,決定等靖國公回來,先將兒子罵一頓再說,便向其他人擺擺手,道:“都散了吧!燕姨娘就好好照顧四郎,別到處走動了。”這就是變相禁了足,但燕姨娘還是松了一口氣,司老夫人命人細查,至少沒有直接定了她的罪,只要安氏沒有故意弄死她的心,她就不怕人查。而安氏對府上的妾室雖然喜歡不起來,但是相對于年輕漂亮的通房,她們這些年紀不小的妾室自然沒有多少威脅,想來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 陶夢阮回到熙園還皺著眉頭,司連瑾也在想事情,只是拉著陶夢阮的手一直沒松開。 陶夢阮一進門就叫雨水將之前收起來的點心拿出來。陳大夫查過了點心,雖沒有說有毒,但那點心明顯有問題,只是月姨娘死了,陳大夫又去了那頭,還沒來得及細說。當時在場的人,大多偏向于燕姨娘想要加害月姨娘,否則,為什么不早不晚,偏在那時司琪病了,大夫被叫走,以至于月姨娘救治不及時。 然而,陶夢阮跟司老夫人一樣,并不覺得事實如此。首先,燕姨娘沒有那動機,雖然司琪如今是最受寵的孫兒,可嫡長都不占,得寵也不過吃用好些。其次,對于燕姨娘來說,被分去寵愛的可能性,比起失去以后的依靠的可能性來說,只要不笨都知道怎么選擇,便是擔心月姨娘和即將出生的孩子帶來威脅,也不可能拿司琪冒險。相對而言,陶夢阮本身,更偏向那點心本身有問題。 “阮兒,你是說點心有問題?”司連瑾見陶夢阮的舉動,微微皺眉,他最開始有這種想法,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那安記點心鋪子雖然才開,但地方好,上門買東西的人也不少,若是點心真的有問題,后果他們承擔的起來嗎?何況,即便今天才開業,吃了的人也不少,若有問題,哪能他回來時還熱熱鬧鬧的開門做生意? 陶夢阮也覺得應該沒有人傻到這種程度,但還是要確認一下,道:“我確認一下才好,總不過那么一道工序,以后要買他們家點心也能放心。” ☆、第八章 夜歸 司連瑾想想也覺得有理,在陶夢阮旁邊坐下來,等著看結果。 雨水將點心取了來,打開紙包,將兩塊粉白的點心放到陶夢阮面前。陶夢阮湊近嗅了嗅,沒有什么問題,聞著味道香甜,又沒有發膩的感覺,看來這家點心確實做得不錯。小小的掰了一塊,陶夢阮送到口中嘗了一口,司連瑾有些緊張,見陶夢阮還要再咬一口的樣子,連忙道:“還是我來嘗吧……” 陶夢阮一笑,道:“你又不懂得藥理,這些全吃下去都嘗不出問題來!” “……”司連瑾擰起眉頭,心想著早知道當初就去學醫了。 陶夢阮只嘗了兩口,就放下了點心,司連瑾道:“怎么樣?果真有問題?有人下毒?” “沒有下毒,不過這點心確實有問題,應該是材料有問題。”陶夢阮叫人將點心收起來,“單單嘗點心,我也嘗不出來是是什么材料上的問題,但到了明天,只怕這事就要鬧起來了。”那個地段出入的大多是富貴人家,吃點心的大多是女人和孩子,內院當中的女人和孩子身子比不得尋常人康健,吃了多少要出問題。然而,大戶人家的孩子多嬌貴啊,哪怕只是個頭疼腦熱,也要鬧得厲害,何況吃點心吃出了問題,那點心鋪子是別想開下去了。 “那為什么四弟和月姨娘鬧得這么嚴重?”司連瑾有些不明白,按照那兩人的情況,若都是如此,這時應當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 “人的體質不同,就像你我,便是將這一包都吃下去,也沒有多大影響。但月姨娘有孕,四弟年紀小,尤其是兩人都是胃口不好,這兩天沒怎么吃東西,反應自然是大了些。”陶夢阮簡單地解釋,“對了,你說那家點心鋪子叫安記,是不是跟夫人娘家有關?” 司連瑾買個點心,當然不至于跑去將人家家世背景都查上一回,然而,想到陶夢阮險些將點心吃下去了,而陶夢阮若是喜歡,他以后恐怕還會時不時買一些,便是陶夢阮身體好,也經不起這么折騰,司連瑾便冒起一層火氣。原本沒打算插手這件事,等人家鬧起來了自有官府處理,此時卻有些坐不住了,道:“我派人去查一查。” “哎——”陶夢阮想說用了膳再走,可司連瑾風一般走了,陶夢阮只得自己坐下,叫人擺飯。司琪已經沒事了,月姨娘也已經沒救了,司連瑾拯救更多消費者去了,她還是安心吃飯睡了吧! 司連瑾回來時已經是深夜。本來查這么一點事,用不著司連瑾親自去跑,但想到他親手將點心送到陶夢阮手里,哪怕陶夢阮最后沒有吃,也不能讓他釋懷。 三月里的天氣還有些涼意,司連瑾解了外衣,坐在放了茶爐的耳房里,等身子暖和些再進去,卻聽得“吱呀”一聲,陶夢阮披了件袍子從里面出來。眼睛微微瞇著,手籠在袖子里,聲音也軟綿綿的,“爐子上有粥,你先吃點暖暖身子。” 司連瑾見陶夢阮差點一下子磕在門檻上,連忙拉著她坐下,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 陶夢阮不大清醒,往司連瑾肩上蹭了蹭,道:“我睡了啊,這都睡醒一覺了,聽到外面有動靜就出來看看。”事實上是司連瑾不在,陶夢阮睡得淺,聽到外面有聲音就爬起來了。只是畢竟時間晚了,陶夢阮睡得淺,依然瞌睡得很,迷迷糊糊的就出來了,還鍥而不舍的指了指爐子上的小煲,“我特意叫雨水燉的,熬的nongnong的,你快喝一碗。” 司連瑾見陶夢阮迷迷糊糊的還要去碰那燒得熱乎乎的小煲,嚇得連忙將陶夢阮拉回來,按在旁邊的椅子上,道:“你坐著,我自己來!”生怕陶夢阮不依,連忙拿了碗和勺子,揭開蓋子盛了一碗出來。 陶夢阮本是想著,司連瑾忙了一回回來,能吃個宵夜,也能暖暖身子。卻沒想到司連瑾心里懊悔,忙了一晚上什么都沒吃,端著熱乎乎的粥,心里暖融融的。自小祖母和姑祖母都疼他,好東西都緊著他,他吃穿用度從來都是最好的,但祖母和姑祖母都不是那細心的人,他自打得了皇帝親眼,親自培養他之后,深夜歸來的時候不少,卻從沒有人替他送一碗熱湯。 陶夢阮見司連瑾不動,湊過去將他吹涼了的一口粥喝下,溫熱的粥入口,陶夢阮清醒了些,看向司連瑾,道:“雖然不如我熬的可口,但今日我也是心累,你就將就著吃些吧,明日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司連瑾哪里會嫌棄這個,就著陶夢阮吃過的勺子,吃了兩口,覺得味道也還可以,又給陶夢阮塞了一口。 陶夢阮睡了一覺,這會兒雖然不餓,但司連瑾送過來,她就吃了,一碗粥她自己吃下去的就有三分之一。看司連瑾動手再盛了一碗,不由皺眉道:“你是不是沒有用晚膳?就算是有事情要忙,也不能不吃東西啊!” 司連瑾笑笑,道:“那時一忙,就給忘了,后來想起來時,也沒有東西吃了,好在娘子疼我,給我留了粥。” 陶夢阮看司連瑾舀了一勺粥要喂她吃,搖了搖頭沒有動,她只是準備的宵夜,本來就不多,司連瑾盛了兩碗,小煲里面已經沒剩下多少了。雖然夜里吃東西不好,尤其是不該多吃,可司連瑾晚飯都沒有吃,還是讓他多吃些好了,何況兩碗粥對男子來說其實一點都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