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紫楓聽陶夢阮咬牙切齒的話,難得同情了楊云珀一回。蘭釗公子的大名她們在杭州都聽過,那是一個斷袖都斷得光明正大、高調(diào)非常的男子,據(jù)說還曾經(jīng)調(diào)戲過宮九潯。然而,人家是第一高手,連宮九潯都拿他沒有法子,只得認栽。當然,最重要的是,蘭釗公子風流多情,但凡長得好看的,人蘭釗公子都不介意費點功夫勾搭。 楊云珀若生在陶夢阮前世,那就是個技術宅,除了他的愛好,根本什么都不會關心,自然不知道蘭釗公子這么個人,然而,花樓他是聽懂了。楊云珀沒去過花樓,但他知道花樓不是正經(jīng)人家去的地方,一時睜大了眼睛看著陶夢阮,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不是說,我說了就送我回去的嗎?” “我說了送你回去,又沒說現(xiàn)在送。”陶夢阮笑靨如花,“放心,蘭釗公子會救你的,絕對不會讓你真的出什么事。” 紫楓對陶夢阮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是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何況楊云珀可不是小孩子了。再說,就如陶夢阮說的,蘭釗公子會救他,不會出事。 青雀將楊云珀弄走,紫楓生怕陶夢阮再出什么事,說是就在陶夢阮屋子里守著。陶夢阮好說歹說,說到明日婚禮上搞不好還會有幺蛾子,不養(yǎng)足精神怎么能應付得來,才勉強回到外面的軟榻上躺下。即便如此,陶夢阮給他抹了薄荷膏,紫楓今晚估計也是睡不著了。 次日便是婚禮的正日子,俞家是杭州人,雖然不算遠,但就算陶家過來參加喜宴都還得提前過來,俞家更是早些日子就到了臨安準備婚禮。俞家雖然是書香名門,但這一代上沒有人入官場,俞大姑娘是長女,底下年紀最大的弟弟也才九歲,雖然俞家聲望高,但也不常在杭州貴人圈子里走動。 俞家如今的地位,俞大姑娘能嫁入臨安郡王府做正妃,實在是早逝的臨安郡王出于低調(diào)讓皇帝放心的意思定下的親事,但這幾年來婚期一推再推,陶夢阮覺得,宮九潯未必沒有別的想法,聽說前任江南巡撫落馬之前,宮九潯還曾經(jīng)跟人家女兒走得很近。 陶家跟俞家沒什么交情,來參加婚禮是沖著臨安郡王的面子,所以一家子到了午后才從別院去郡王府。昨晚楊云珀挖了地道潛入陶夢阮這邊屋子的事,陶夢阮并沒有告訴陶靜軒和葛氏,屋子里鋪了厚厚的地毯,填平了洞再鋪上地毯,一點都看不出痕跡來,但楊家小公子昨晚逛花樓被蘭釗公子調(diào)戲的新聞,卻一大早就傳播開來。 楊家家風甚嚴,家中男子不說個個都才高八斗品行優(yōu)良,逛花樓還讓有名的斷袖公子調(diào)戲這種事卻是頭一次發(fā)生。陶夢阮心知這樣的人家,但凡沒有鬧大的事情,必定都是小心地掩飾下去,私下里打一頓也好,遠遠地發(fā)配出去也好,外人自然不知道。但這回不同,蘭釗公子是個不嫌事大的,鬧騰起來也不怕丟人,聽說楊家大爺被人看著下不來臺,要打楊云珀一頓,蘭釗公子還攔著護著楊云珀,結(jié)果自然是楊家大爺更加火大。 一大早小雪就嘰嘰喳喳的給陶夢阮普及這個八卦,小滿靜靜地給陶夢阮梳妝,順便提醒陶夢阮,今日若是見到楊四姑娘,記得別提這事。陶夢阮想著,楊家兄妹兩個雖然做的事不地道,但思想還不算奇葩,昨日做了那樣的事,楊四姑娘應該會躲著她些吧。 陶家到臨安郡王府時,宮九潯已經(jīng)往俞家別院迎親去了,郡王府的下人將陶夢阮等人迎進去,一家子也就分開往兩處去。陶夢阮跟著葛氏一道,往女眷集中的地方去。 宮九潯娶妻雖然有不少姑娘家心碎,但一般女孩子對宮九潯的癡迷也就停在最表層的相貌才華和家世上面,宮九潯娶妻之前還能幻想一下,新娘子要進門了,也就沒什么想法了,所以婚禮上雖然有不少年輕姑娘家來做客,但也和和睦睦的氣氛很好。 葛氏大致掃了一眼,便帶著陶夢阮往蔣夫人那里走去。蔣晴柔出嫁之后,蔣夫人就帶著兒媳婦一道,見葛氏過來,便招呼她坐下,還打趣陶夢阮道:“見到阮丫頭,就想起我家晴兒,等再過些時候,嫂子可就與我一樣嘍!” 葛氏也嘆了口氣,道:“我捧在手心養(yǎng)大的女兒,可真不舍得送到別人家去,可也不能留她一輩子啊!” 蔣夫人見陶夢阮臉都不紅,也沒有再打趣陶夢阮,倒說起俞家姑娘來,微微搖搖頭,道:“我們來得早些,昨日瞧見俞家送嫁妝,俞家這些年也沒落了,郡王府送的聘禮似乎也不多,那嫁妝多少有些寒磣,只怕俞家姑娘以后的日子不大好過啊!” 葛氏聞言也輕輕嘆了口氣,跟俞家沒什么交情,但做娘的,對跟陶夢阮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多少有幾分憐惜。女子的地位一方面靠娘家的地位,另一方面靠丈夫的尊重和愛護,若這兩方面都沒有,便只能靠嫁妝有些底氣了。俞家這些年沒落了,哪怕俞大姑娘的弟弟出息,那也要好些年之后,宮九潯的態(tài)度,在這些年一拖再拖的婚期就能看出來,哪怕拿俞大姑娘拒絕了夏思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為什么,如今嫁妝再寒磣些,俞大姑娘的將來恐怕真的不那么樂觀。 陶夢阮乖乖地坐在旁邊,她跟俞大姑娘不認得,聽蔣夫人和葛氏說起這些,也沒有太多觸動,頂多就是覺得這個世道,女子活著太不容易了。按照俞大姑娘如今的處境,要么安安分分的做郡王妃,畢竟皇家休妻比普通人家還不容易,熬個十幾二十年,養(yǎng)個有出息的兒子,便算是熬出頭了,若是能將宮九潯熬死,日子就更有盼頭些。另一種路線比較慘,若是俞大姑娘對宮九潯用了心,想要做真愛,那就只能等哪天宮九潯落魄了,然后不離不棄溫暖他的心,最后大團圓結(jié)局,不管哪一種,作為女子都很苦。 “陶姑娘!”陶夢阮還在神游,小雪輕輕扯了扯陶夢阮的衣裳,陶夢阮一抬頭,便見到楊四姑娘走到面前喊她。 楊四姑娘今日看上去有些憔悴,見陶夢阮微微挑眉,抿了抿唇,道:“陶姑娘,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紫楓聽楊四姑娘的意思,要讓陶夢阮跟他走,就皺起眉頭。這楊四姑娘昨日特地去找陶夢阮,晚上她哥哥就潛入了陶夢阮的屋子,若說其中沒有關系,她是不信的。如今楊四姑娘還跑出來找陶夢阮,紫楓第一反應就是她沒安好心。 陶夢阮似笑非笑的看了楊四姑娘一眼,向紫楓搖了搖頭,道:“行,那我們?nèi)ツ沁叞桑 ?/br> 陶夢阮指的地方是不遠處的一片小花叢,沒有什么隱蔽的角落可以藏人,這會兒也沒什么人,私下說說話算是很合適的地方。 楊四姑娘自然不會有意見,見陶夢阮先往那邊走去,連忙跟了上去。 ☆、第九十八章 他鄉(xiāng)遇 這個季節(jié)沒什么鮮花,但畢竟是娶親的大喜事,郡王府弄了不少絹花和只花,手藝精湛幾乎可以以假亂真。陶夢阮面前就是一片紙做的蝴蝶花,一朵朵跟翩飛的蝴蝶一般,走在其中還真有些走在花叢間的感覺。 陶夢阮四下看了一眼,沒有什么人,看向楊四姑娘,道:“不知楊四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楊四姑娘抿了抿唇,她昨日到陶夢阮那里去是為了摸清陶夢阮屋子的格局,也清楚宮九潯讓他們做這件事是為了什么,是以面對陶夢阮,她其實有些愧疚和不知所措。但楊云珀最后出現(xiàn)在花樓,還讓蘭釗公子調(diào)戲了一回,她有些拿不準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才存了心來問一問陶夢阮,她總覺得,楊云珀鬧到這個地步,有陶夢阮在里面推了一手,可陶夢阮怎么做得到? “楊四姑娘若是沒什么話說,我就先回去了,這天怪冷的,我還是喜歡在屋子里坐著。”陶夢阮見楊四姑娘臉色變了幾回,有些不耐煩道,事情都做了,就算沒有成功,還愧疚給誰看呢!又不是你愧疚一回,就能當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等等……”楊四姑娘見陶夢阮真要走開,連忙喊住她,“陶姑娘,我二哥的事,你怎么看?” 陶夢阮微微挑眉,哦,跑來算計她,結(jié)果沒成,將自己搭進去了,還要來問她感受?陶夢阮呵呵了一回,原本雖然對楊四姑娘兄妹兩個沒有好感,但人各有立場,她對兩個陌生人沒什么要求,然而算計了她的陌生人還想要好臉?哼,多大臉! “楊四姑娘是說楊公子逛花樓被調(diào)戲這事嗎?”陶夢阮不高興了,也沒什么顧忌,果然楊四姑娘臉色就白了一分,“要說這事之前我還真不知道楊二公子這么個人,不過,常在岸上走哪有不濕鞋的,也沒什么可說的。” “我二哥性格純善,他不會做這種事的!”楊四姑娘被陶夢阮毫不掩飾的譏諷刺得臉色更加難看,忍不住辯駁道。 “他是不是性格純善、會不會做這種事與我有什么干系?”陶夢阮本來是想看看,這位之前看上去三觀還算端正的姑娘,會不會跟夏思思一樣崩壞掉,現(xiàn)在看來,確實有點崩。她穿越以來,這樣的人見得多了,好的時候一派溫和端莊,要多美好有多美好,一旦出點事就承受不了了,將什么過錯都放到別人身上,好像這樣就能當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楊四姑娘想說什么,但陶夢阮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還真能將事情掰扯出來不成?不管楊云珀為什么這么做都是錯的,更何況,表哥又怎么可能讓他們將他牽扯進來,總不過是錯得更加厲害些罷了。 葛氏見陶夢阮出去了一次回來,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道:“怎么了?不是跟楊家姑娘說話去了嗎?你們年齡相仿,說說話也免得無聊。”宮九潯娶妻,杭州的賓客并不多,葛氏熟悉些的,也就是蔣夫人一人,陶夢阮也是差不多,葛氏還擔心她悶壞了,見有人邀她說話,還有些高興。 陶夢阮搖搖頭,道:“外面冷,我情愿在屋子里坐著。” 葛氏見狀便知道陶夢阮跟那位楊家姑娘大約不太合得來,也沒有勉強,道:“那就算了,應該不用多久新娘子就要到了,到時就熱鬧起來了。” 陶夢阮點點頭,端了個小碟子放在面前,捏了瓜子剝瓜子。陶夢阮手巧,每一顆瓜子都剝得完完整整的,放在碟子里。葛氏已經(jīng)習慣了陶夢阮閑得無聊就剝瓜子打發(fā)時間的習慣,自然而然的從碟子里捏了瓜子吃,還點評道:“這瓜子炒得不好,不如你爹上次買的香。” 陶夢阮點點頭,倒是一點都不在意瓜子好不好吃,她又不喜歡吃瓜子,只是單純的剝瓜子玩罷了。 陶夢阮一個人剝,供應不上葛氏吃,葛氏將碟子里的瓜子仁吃光時,新娘子也到了。于是陶夢阮將碟子放到旁邊,專心看熱鬧。 俞大姑娘蓋著蓋頭,一身的大紅嫁衣,看不清模樣,但也能看出窈窕動人的身形,隔著大紅的綢花被宮九潯牽著,由喜娘和兩個陪嫁丫頭牽著往前走。即便如此,眼前被遮擋著,俞大姑娘走得也不太穩(wěn)當,但紅綢另一頭的宮延述顯然沒有耐心遷就她,陶夢阮就注意到俞大姑娘腳下絆了兩回,讓丫頭扶著才沒有出丑。 作為新娘子的俞大姑娘是今天的主角,婚宴上賓客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有了今日宮九潯毫不憐惜的待她的一幕,日后她想立起威信來,很難。陶夢阮倒是有些不理解,宮九潯看上去也不笨,難道不明白俞大姑娘作為他的新婚妻子,俞大姑娘丟臉,跟他自己丟臉其實是一樣的嗎? 宮九潯今日的表現(xiàn)一半是故意的,如今夏家包括江南一帶的官員日子不好過,他其實也好不到哪里,故意表現(xiàn)出這樣的一面,就是想讓人覺得他虛有其名,其實沒什么內(nèi)涵和本事。另一半,是宮九潯確實嫌棄俞家大姑娘。 俞家的親事在好多年前就定了下來,雖然出于韜光養(yǎng)晦的心思定下的親事,但那個時候俞家的影響力還不小,尤其俞大姑娘的兄長還是出了名的神童,結(jié)下這門親事對臨安郡王府自然是有好處的。然而,就在這短短的不到十年當中,俞大姑娘的兄長意外夭折,俞家當家老爺又是個不省心的,惹出許多事端來,俞家的地位別說回升起來,還越發(fā)落下去,再加上俞家姑娘長得不夠美貌,宮九潯對這門婚事就更加嫌棄了。 到了這個地步,宮九潯自然想退親另外娶一個合心意的妻子,只是,俞家又哪里是那么好甩脫的。當初定親是立了婚書的,并不是口頭上的約定,所以宮九潯想退親,可俞家怎么可能同意,于是婚期一拖再拖,甚至去年還有過宮九潯要先納側(cè)妃進門的傳聞,絲毫不留情的打俞家的臉。 俞家不愿退親,這些都忍下來了,將俞家大姑娘耽擱到如今十六的年紀了,終于熬到了宮九潯迎娶她進門。 婚禮上的這一段小插曲叫人議論紛紛,但在老郡王妃的主持下,婚禮還是順利地進行了下去,拜堂入洞房之后,賓客們坐著吃頓飯,就該陸續(xù)告辭了,陶家也沒有多留,說了些恭賀的話,就直接回別院休息,明日一早又要啟程回杭州去。 陶夢阮如今對宮九潯的印象更差了,連帶的,對臨安這個地方也沒有更多的好感,夜里早早就睡下,等著明日回杭州去。然而,就是這么個愿望,最后也沒能滿足,半夜里外面鬧騰起來,陶夢阮被鬧醒了,一睜眼紫楓守在前面,道:“姑娘不用擔心,青雀他們都在,不會讓人闖進來的。” 陶夢阮皺眉,“怎么回事?什么人已經(jīng)猖獗到這個份上了嗎?” “是蘭釗公子和楊家公子,楊家公子說要見姑娘,蘭釗公子是陪他過來的。”紫楓簡單地解釋。 陶夢阮皺起眉頭,蘭釗公子不僅僅以斷袖風流聞名,另一個身份更為有名,便是江湖第一高手。傳聞他是練武奇才,十八歲時在武林盛會上一舉奪得第一高手的殊榮,而后,一個人挑了好些江湖高手,到兩年之后,突然不在江湖上折騰,隱居到了臨安。當然,這個隱居,隱居得也十分高調(diào),他在臨安待著,連帶跑來找他切磋的熱血青年都多了不少,這幾年臨安經(jīng)濟迅速發(fā)展的同時,治安好評也直線下降,可見事有兩面。 陶夢阮昨晚故意讓人引蘭釗公子過去,是想給楊云珀找些麻煩的,可實在沒想到,蘭釗公子還真對楊云珀上了心,居然還跟著他來闖他的院子。陶夢阮不知蘭釗公子的武功如何,但能被稱為第一高手,本事肯定是有的,何況這樣鬧騰下去,等會兒引了人來,丟臉的也就是她和陶家罷了。這樣一想,陶夢阮利落的起身,道:“行了,跟我出去看看。” 紫楓本不愿陶夢阮出來,對方太強,他們并沒有把握將人拿下,若是對方存了惡意,傷了陶夢阮,他們怎么跟主子交代。可陶夢阮的擔心也不無道理,等會兒將人引來了,陶夢阮還是得出去,索性早些出去,還免得讓人看笑話。 這樣一想,紫楓握緊了陶夢阮交給她的暗器,緊緊跟在陶夢阮身邊,開了門。 陶家住的是一個四合院子,陶靜軒和葛氏住一處,陶夢阮和陶少安就自己挑喜歡的屋子。因為司連瑾的緣故,陶夢阮下意識的選了前面有一顆梧桐樹的西廂,離陶靜軒和葛氏的屋子比較遠,中間還有一座影壁,將院子隔開。 陶夢阮現(xiàn)在十分慶幸這邊不是常住的宅子,這邊的下人也就是維持基本的運作,這回辦喜事又調(diào)走了一批,這邊下人不多,加上來這住的,哪家沒有自家下人帶著,院子里就沒有安排下人服侍,否則,昨晚沒成今日又給宮九潯送了一條把柄。 陶夢阮看了一眼纏斗正酣的兩方人馬,沉聲喝到:“都住手!” 聽到陶夢阮的聲音,蘭釗公子先停了手,結(jié)果胳膊上添了一道傷,目光集中到陶夢阮身上,卻一點都不惱。他本是一流的高手,腳下輕功移動,飛快的移到陶夢阮旁邊,一把將陶夢阮抱住,居然還有些喜極而泣的意思,“阮meimei,我可算找到你了……” “……”陶夢阮僵住,前世她名字里帶個阮字,不過陶家那一輩的女孩子都有個阮字,旁人喊她,一向都叫夢兒、小夢什么的,唯獨一人,從小就叫她阮meimei,便是唐家的神棍二表哥。 “你……” “阮meimei,我是二表哥啊!你不記得我了?”蘭釗公子松開陶夢阮,“小時候我們一起去梨山看桃花,你還在林子里迷了路……” “什么叫迷路!明明是你在林子里布了陣法!”陶夢阮忍不住反駁,“我那時才六歲啊!差點沒餓死!” “……”蘭釗公子扯扯嘴角,提什么不好,偏提這個,為這,他差點被大哥打死,“呵呵……那個啥,咱們久別重逢,不提這些不高興的事了……” 陶夢阮翻了個白眼,“那你今日又做什么?不知道讓人知道我得沉塘淹死?” “我有給陶家遞帖子,那不是陶家直接推掉了嗎?你們明日就要回杭州了,再不來又得錯過了,這才想出了這個法子,好meimei,別生氣了!”蘭釗公子好歹知道這邊規(guī)矩的,抱了一抱連忙松開了陶夢阮,怕果真害了她。 “……”以蘭釗公子的大名,陶靜軒和葛氏不推掉才怪,“青雀,你們將這里收拾一下。紫楓,拿點茶水點心來,我有些話跟蘭釗公子說。” 紫楓等人自然不放心,可陶夢阮發(fā)話了,他們只得照辦,可紫楓是不敢離開半步的,就守在陶夢阮旁邊,茶水都叫另一個暗衛(wèi)去拿。 陶夢阮沒有帶蘭釗公子進門的意思,也不顧外面冷,直接在院子里的石桌邊坐下,道:“坐吧,有什么話快些說,大冷的天我還想早點睡。” “阮meimei,你不愛我了……”蘭釗一臉委屈的模樣,仿佛陶夢阮這句話有多過分一般。 陶夢阮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愛你的羅盤嗎?” “阮meimei,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來的嗎?”陶夢阮自小在唐家養(yǎng)大,跟唐家兄弟三個就像是親兄妹一般,當初陶夢阮意外身死的消息傳來,兄弟三個是打上陶家去的。然而,陶家就這么邪門,唐二親自去看了眼陶夢阮摔死的樓梯,就被頭上掉下來的水晶燈砸個正著,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唐二就變成蘭釗公子了。 就是這份巧合,讓唐二覺得他來到這里應當是天意,那么妹子應當也在這里,只是這個時代的女孩子,別說出門交朋友,連名諱都輕易不能告訴別人的,他想找陶夢阮,實在比大海撈針也不容易。 陶夢阮也想到了這一層,總不是這位表哥還為了她自盡吧! 蘭釗被陶夢阮奇怪的目光一看,有些抓狂,“想什么呢!我是想說,你們家忒邪門了,我就在樓梯底下站了那么片刻,就被頭頂?shù)臒粼覀€正著!” 陶夢阮自己清楚,她當時穿越純屬意外,只是一不小心從樓梯上滑下去,以她的武功,完全不會受傷,那天卻不知為何,她一時沒穩(wěn)住身子就磕下去了。但是在唐家人看來,她怎么可能下樓梯摔死,其中必定有陰謀。 “表哥,你說,我們會不會遇到其他兩個表哥?”陶夢阮有些憂心,若是三個表哥一個一個都懷疑她的死因,不是要死做一堆了嗎? “……”蘭釗也擔心了一回,“我留了遺言的,他們,應該沒有那么蠢吧……” 如今快到臘月了,夜里冷風嗖嗖的刮,陶夢阮就算不怕冷,在外頭也坐不住,簡單跟蘭釗敘了敘舊,就打發(fā)蘭釗走人。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楊云珀這才找到機會開口,有些磕磕巴巴道:“陶姑娘,我今日來是給陶姑娘道歉的,我之前任意妄為,險些害了陶姑娘清譽,請?zhí)展媚镌彛 ?/br> 陶夢阮沒想到她坑了楊云珀一回,楊云珀還認識到錯誤了,想到白日里楊四姑娘過來尋她,看來楊云珀還沒有將真相告訴meimei,不由有些奇怪道:“你為何沒有跟楊四姑娘說實話?我看她很信任你這個哥哥,你若是說了,她必然不會誤會你了。” 楊云珀抿了抿唇,道:“原本就是我對不住姑娘,若是再將姑娘牽扯進來,就更沒臉說自己是讀書人了。” 陶夢阮對楊云珀倒是高看一眼,微微挑眉,道:“算了,我報復也報復了,不與你計較這事了。”言罷,也不再停留,直接轉(zhuǎn)身回房。 青雀等人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陶夢阮明明是陶家姑娘,葛家外孫女,幾時跟鼎鼎大名的第一高手成表兄妹了?青雀幾個只能守在外面,只得看向紫楓,叫紫楓尋個機會問問清楚。 紫楓跟著陶夢阮進去,斟酌著怎么開口,陶夢阮便先開口道:“蘭釗的事,你問我我也說不清楚,你只需記住,我們是表兄妹,沒有其他的情分,便是世子問起,你也這么說就是了。” 紫楓只得點頭,想到他們好幾個暗衛(wèi)還頂不上蘭釗一人,有些赧然道:“屬下們一定勤練武功,下回絕不會讓人闖進來。” 陶夢阮知道他們叫蘭釗打擊到了,不過要單論武功,蘭釗雖然厲害,但也沒那本事,只是他前世就將奇門遁甲使得出神入化的,如今只怕更加精進了,不由笑道:“他那可不僅僅是武功,要說陣法什么的,便是世子對上他恐怕都沒什么勝算,你們就不必為難自己了。” 紫楓應了是,但明顯練武更加勤快了些,時間一日日晃過,轉(zhuǎn)眼就到了陶夢阮的生辰。 ☆、第九十九章 布老虎 十五歲生辰是女孩子最重要的日子,陶靜軒自打確定了陶夢阮會在杭州辦及笄禮,就已經(jīng)開始準備各種事宜。從賓客到宴席,一樣樣都馬虎不得,到臘月初時,一切都已經(jīng)基本準備妥當,陶夢阮也被拘在家里熟悉各種儀式。 陶家祖籍在揚州,陶靜軒年紀不大,卻是嫡系家主,他唯一的女兒及笄禮,揚州那邊的本家也有一些族人過來,至于遠的京城那邊的親友,就只能送禮物過來了。本來寧陽郡主說好要給陶夢阮做有司的,但陶夢阮到了杭州,頌王府自然不會同意寧陽郡主大老遠跑來參加陶夢阮的及笄禮,有司和贊者也只得另外請。 陶夢阮在杭州住了小半年了,但因為杭州特殊的時局,陶夢阮跟這邊同齡的小姑娘大多也就是點頭之交,稍微好點的蔣晴柔又嫁人了,別說陶夢阮自己愁,連葛氏都愁得很。最后請了一個陶家族中的堂妹,另一人請了杭州長史家的姑娘。 陶家這一輩女孩子都是夢字輩的,那個堂妹名叫陶夢然,才十三歲,長了一張微圓的臉,一笑就兩個酒窩,雖然算不得頂好看,但一看就討喜。陶家在揚州是書香世家,但家大業(yè)大,族中許多人還是在打理店鋪和田地,陶夢然家沒有走科舉的路子,手底下管了好幾個鋪子,后來又添了些私產(chǎn),雖然血脈上與陶夢阮家遠了些,要說日子過得比陶夢娟家還更好些。 陶夢然是家中小女兒,自小是嬌寵著長大的,難得的性子好,到了遠遠比自家高好幾個層次的陶家,也沒什么嫉妒怨恨或者占便宜的心思。陶夢阮沒指望幾天跟人好得親姐妹一般,但畢竟儀式上她要跟人同進同出的,能有點默契自然最好,陶夢然好相處她也就放心多了。 另一人名叫李瑛瑛,陶夢阮之前與她見過幾回,也坐在一起聊過天,只是小姑娘性格靦腆,兩人勉強算朋友,但也沒多少話聊。這回李瑛瑛過來跟陶夢阮熟悉儀式流程,雖然兩人接觸多了些,但李瑛瑛依然話不多,但李瑛瑛記性好,有時陶夢阮糊涂了,還是李瑛瑛在旁提醒。 陶夢阮對古代的成人禮多有好奇,但提前大半個月就開始準備,還要背各種禮節(jié)性的對話,陶夢阮的興致很快就被澆得只剩下一半。在及笄禮前的這段日子,陶夢阮除了每日準備各項事宜,免得最后出什么疏漏,就是想著司連瑾幾時才能到。 司連瑾十月里才走,到現(xiàn)在還不到兩個月,來回跑陶夢阮也覺得折騰,何況這冬天冷。但又盼著司連瑾來,心里惦記著司連瑾說過的話,總要兌現(xiàn)的吧,說了她及笄要來,總不能哄她,何況兩家是定了親的,未來夫家總要來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