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我才不想跟蹤你呢,不過,沒辦法,誰叫我們每次做事都同步了,那叫偶遇,不叫跟蹤,懂?”芽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上次你的不殺之恩,我記住了,以后你若被我抓到了,我也會放你一命。” 衛斐云拂去她的手,“真的有那一天,再說吧。”說完,他拿出一段繩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綁住了芽雀的雙手,“你偷聽了這么重要的話,我不能放你離開去傳話,等事情結束后,我會放你出來。” 芽雀低眸,看著繩索,“你確定這個困得住我?” “芽雀,別逼我再殺你一次!”衛斐云忽然低沉地說道,抬眸,那烏烏沉沉的眼眸里似乎熬出了血絲。芽雀一愣,莫名地覺得心里苦,老兄,我們真是一邊的呀…… 算了,既然如此,她也放棄了掙扎,“現在我只有一件事情還沒有辦好,那就是史姜靈,太后娘娘的侄女,她被你剛才見的兩個家伙帶走了,希望你可以救出她還有她的孩子,不要讓無辜的他們卷入這件事情里。” 衛斐云頓了頓,不置一詞,芽雀誠懇地看著他,“這件事很重要,請你一定要救他們。如果你答應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這個任務失敗,她就真的無法延長壽命時間了,更不用說回到自己那個世界去。 他還是不語,芽雀有些著急了,“作為交換,這個消息絕對很重要!” 衛斐云這才有了一點興趣,抬了抬眼皮,將繩索打上結,說道:“好,我答應你。說吧。” “那個小主子,就是前幾天從宮廷逃出來的蔻婉儀。” …… 永寧宮里,史簫容垂眸,看著面前的親筆信,是護國公夫人的信,她竟然有辦法通過御醫傳信進來。 小公主和小皇子需要定期檢查身體,因此御醫和醫女會定期來訪,每次都是呼啦啦一群人來,因為唯恐出了差錯,每次都要三位御醫以上來問診。等他們走了,史簫容才在桌上發現了這封親筆信,因此并不知道是誰幫護國公夫人傳遞了這封信。 但這樣一件事情,也足以說明護國公夫人在京都里還有人肯給她賣命。 她獨自坐在屋子里,展開書信,護國公夫人提出要見她,說要告訴她當年的真相,不是她生母去世的真相,而是她父親逝世的真相。 那一瞬間,史簫容瞳孔一縮,手里的信已經被她揉爛了,這個面,看來非見不可了。 兩個小家伙已經能夠踉踉蹌蹌走幾步路了,但是走不遠,剛剛半扶著走出永寧宮門,就要母親抱抱了,無奈,史簫容只好彎腰抱起一個,剩下的小皇子就只好交給宮人抱著了。 走在路上,還要顧及一下委屈的小皇子,走得甚是艱難,中間不得不停下休息一下,所以說,這就是同時養兩個孩子的煩惱。 快要到琉光殿的時候,兩個孩子又吵著要下地走路了,大概是知道來看父親的,變得很興奮,嘴里一個詞一個詞地冒出來,史簫容仔細聽了聽,原來是在叫“父皇”。大概端兒是女孩子,說話比小皇子要來得快,明顯厲害一點。 后來等他們能說句子的時候,小皇子十次里有八次是說不過端兒的。 在琉光殿里陪著兩個小家伙玩了一會兒,終于將他們哄睡。史簫容這才說起正事,她將書信遞給了溫玄簡看。 “當初她以有疾為借口,留在京都里,陛下答應了她,沒有將她往絕路上趕,是因為她身上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嗎?”史簫容在軍驛站的時候,聽到哥哥抱怨當初為何不直接將護國公夫人也流放出去,那時她便想到了,把護國公夫人留在京都,皇帝是另有安排的。 溫玄簡點點頭,這才說道:“自從她被關押在那間民宅里,已經有三次遇襲了。有人要趁著她落難之際,出手取了她的性命。看來當初她提出假病留在京都,便是料定了路上會遭遇不測。留在京都,有王室護衛看守,她還能活命。只可惜這三次的刺客有兩次被對方逃脫,最后一次倒是抓到了,卻是死士,一刀結果了自己。” “她也有仇家,一心要致她于死地。” 溫玄簡看了她一眼,然后說道:“但是通過抓到的最后一個刺客衣飾與配件,可以看得出他出身軍隊,以前很有可能是個軍人。” “軍人……”史簫容一驚,然后看著神情莫測的溫玄簡,“你在懷疑哥哥……”她凝眉,搖頭,“不,不太可能,史軒雖恨她入骨,但絕不會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溫玄簡長嘆一口氣,“我也希望不是他。”不然豈不是白白保護了這個女人。 “她說要告訴我當年父親去世的真相,要害她的人,一定跟這件事有關,等我見過她,自然知道了。”史簫容鎮定下來,“我今天就出宮見她。” “她現在已經走到了絕路,我只怕她急了會對你不利,沒有必要去見她。要害她的人非常迫切,下次一定會再來,抓到對方,也可以弄明白事情。”溫玄簡下意識地拉住她的袖子,神情凝重地看著她,“你不能去見她。” “且不說對方會不會再次動手,就算動手,也不一定被抓到。若是偏偏這次被他們殺掉了護國公夫人,那我們就永遠無法知道她身上有什么秘密了。”史簫容卻心意已決,“你若不放心,可以多派護衛跟隨,不會有事的。” 溫玄簡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看著她,說道:“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對付不了她,就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吧。”他從袖子里摸出一折奏章,遞給史簫容。 史簫容疑惑,低頭展開奏折,看到了里面的內容,面色肅然。 一輛低調的馬車從宮廷中疾駛出去。溫玄簡心神不寧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始終不放心,轉身換了衣裳,決定也出宮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上半章衛斐云說的話,他是皇帝的人,所以皇帝其實已經知道了……所以,先打個預防針,本文最大虐點要來啦~~~ ☆、帝王之愛 史簫容再次踏入那間屋子,看到護國公夫人正坐在窗前的坐榻上, 膝蓋上鋪著一張畫像, 是史瑯的畫像。這個世上,對她最重要的人,就是這個兒子了。偏偏, 這個兒子被她慣壞了,一無是處。 雨后初晴的陽光灑進紅木窗子里,珠簾微微晃動,護國公夫人聽到聲響, 抬頭, 看到一襲森綠宮裙的女子立在珠簾后面, 白瓷般的臉龐漸漸清晰,比之前豐腴了一些,就像春天開花的桃樹在夏季開始結果了, 成熟的女人韻味越發明顯。 護國公夫人的目光緊盯著這個女子, 看著她朝自己慢步走來,一如當初, 那個女人,朝著自己走來,恍惚間,仿佛看到她正挺著肚子,快要生了吧,那時候她牽著史瑯,緊盯著對方的肚子,嫉妒惡毒地想:這個孩子決不能讓她順利生下來。 現在,這個孩子一晃眼已經長成如斯,美麗優雅,比她母親還要美上幾分。命,也比她母親好太多。 史簫容駐足,立在不遠處,目光冷淡地看著她,說道:“母親最近似乎過得不太如意。” “你還肯叫我一聲母親?”護國公夫人笑了笑,“我以為你恨不得撲上來殺了我。” “沒有必要。”史簫容目光看向窗外,樹上蹲著幾個蓄勢待發的侍衛,還有屋頂上,這座民居守備森嚴,足以抵得上負責關押死囚的牢獄了。 “你竟然肯來,你應該知道,那只是我騙你,就算你來了,我也不一定告訴你。”護國公夫人把膝蓋上的畫像疊卷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旁邊的桌上,然后站起來,瞇著眼睛,打量著史簫容,試探著問道,“你生過孩子了?” “你不是更應該問問靈兒的情況。她畢竟是你的親孫女。” 護國公夫人微微一愣,她只想著史瑯,都快把這個小姑娘給忘了,下意識里會覺得史簫容怎么恨自己,也不會遷怒到史姜靈。“她不是被你保護了起來,她怎么了?” 史簫容看著對面神情有些焦急起來的老婦人,不像是作假,看來她還不知道史姜靈有孩子的事情,既然不知道,那就沒有說的必要了。“你傳信進來,說要告訴我關于父親的真正死因。” 護國公夫人見她不肯回答了,抿唇,不樂。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先回去了。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我隨時奉陪。”史簫容轉身,手抓住珠簾,就要掀簾而去,護國公夫人在后面喊道:“等等。” 立足,回頭看著她。 護國公夫人嘆氣,“我叫你來,是希望你可以告訴我關于瑯兒的近況。” 史簫容垂眸,說道:“你先告訴我關于父親的真正死因,史瑯在流放之地如何了,我也會告訴你。” 護國公夫人遲疑地看著她,“若你知道了,不肯說了怎么辦?” “史瑯也是我的兄長,我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隱瞞你。希望你最好不要騙我。” 護國公夫人想了想,然后斟酌著說道:“你父親當年中箭而亡,并非死在戰場上,而是被救回了營帳,在那之后才去世的。” “在營帳里發生了什么?”史簫容手一緊,盯著對面的人。 護國公夫人面色凝重,“這件事非同小可,外面都是護衛,你過來一點,我只能讓你一個人聽到。” 史簫容移步,走近了一點,見她警惕成這樣,護國公夫人只好起身,朝她走去,快速說道:“在營帳里發生了……” “別動!” 匕首橫在了史簫容的脖頸間,而飛身進來的護衛只來得及將刀架在護國公夫人的肩頭上。 “原來你的身手還不差。”史簫容也沒有料到護國公夫人的身手竟可以敏捷如斯。 護國公夫人看著那雪白的脖頸,忍不住用了一點力,鮮紅的血珠沁出,那護衛只好忍痛放下了佩刀,讓出一條路來。 “簫兒,你還是太小瞧母親了。”護國公夫人將她擋在自己面前,背靠墻壁,沉聲說道,“我叫你來,就是讓你來當我的誘餌,這個道理,你不懂?” “我早該料到的。”史簫容神情黯然,“但我想看到一個結果,看不到,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什么?” 但已經沒有時間了,來接應護國公夫人的人來了。 是個身攜大刀的大漢,因為太后娘娘被對方挾持了,護衛們不敢動作。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大漢穿過院子,護送著護國公夫人往外面走去。 史簫容看著前方,目光里閃過一絲悲涼。 幾乎是剎那間,院子外頭忽然飛身而來十幾個蒙面刺客,顯然已經潛伏已久,目標是護國公夫人! 這里潛伏著至少三方力量! 護衛現身,開始與刺客纏斗在一起。那大漢隨身護著,始終不離半步,漸漸地把后方打斗成一團的兩隊人馬給落在后面了。 護國公夫人盯著握在自己手里的史簫容,目光一寒,她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匕首開始用力,血越來越多地沁出,史簫容一動不動地立著,目光看著不遠處角落里立著的人。 看來自己是猜對了,誘餌,到底誰是誰的誘餌……她垂眸,看著染濕衣襟的鮮血,在匕首就要刺入她脖頸的時候,她冷聲說道:“史瑯死了!” 握著匕首的手瞬間凝滯,旁邊的大漢不明所以,催促道:“夫人,快點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