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司馬睿笑道:“聽說那個紅衣女子是新羅王子愛妾,也驕縱的很。你們看,那些新羅人都是以她為首,齊頭并進。你們找機會讓她和公主糾纏在一起,新羅的一字長蛇陣就廢了。” 陳晨猶豫道:“這樣好嗎?” 阿黛脆生生答道:“怕什么?陳晨,你不敢也沒關系,等著瞧我的。” 郭凱插嘴道:“這有什么?陳晨,別怕那個破公主,還有那個什么王子的小妾,用我教你的招數,一定能贏了她們。” 自從羅青進宮,郭凱沒少給陳晨開小灶,惹得兩隊人動不動就要喜糖吃。陳晨甚至有些時候都在躲著他,偏偏郭凱不懂得避嫌,還十分認真的教她各種技巧。陳晨本著尊師重教的優良傳統,也就半推半就了。 司馬睿正要打趣幾句,卻見長豐公主喊了停,奔了過來。 她們進場以后,情況發生了大逆轉,小唐球隊連進十球,扳平了比分。歡呼聲四起,阿黛開心的朝李惟和哥哥揮了揮球桿,陳晨也望了一眼,正看到郭凱朝著自己的方向傻笑,教出一個有本領的徒弟,師父也很有成就感的吧。 這下新羅人跑的更急了,紅衣女子的馬顯然是腳力最好的,她有些急躁冒進的向前沖,不管旁邊的人能不能跟上。 長豐一直沒有碰到球很不甘心,朝著運球的阿黛喊道:“把球給我。” “好咧,接著。”司馬黛爽快的把球揮了過去,卻暗中使壞打了一個回旋球,又朝陳晨比了一個接球的手勢。 紅衣女沖向長豐搶球,長豐揮桿打球,那球卻不聽話朝著身后飛去,紅衣女的球桿向前揮,長豐往后追,兩人球桿的偃月型頂端糾纏在一起。 “放手。”長豐往懷里拽。 “嗬嗬……”紅衣女叫囂著也往懷里拽,新羅球員都聚集了過來,小唐宮女也來給公主幫忙。 這邊棄了馬球,改玩拔河了,那邊鴻鵠社四人如魚得水,不多時就攻進了六個球。銅鑼鐺的一聲響,昭示著比賽結束,四周響起熱烈的掌聲。 長豐和紅衣女在糾纏中誰也不讓步,雙雙落馬。李長豐哪受過這種待遇,氣得一把抓住對方頭發,“啪”就是一個耳光。紅衣女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這是公主,嘴里屋里哇啦的罵著,也揪住長豐的頭發拳打腳踢起來。 雙方宮女們一擁而上,很快把兩人拉開。新羅王子沖下看臺,罵了自己小妾幾句,終究沒舍得打,直接拎走了。 李長豐就算不肯罷休,也只能日后算賬,披頭散發的樣子實在丟不起人了。 羅青為表關心,主動迎了上去:“公主,您沒事吧?” 長豐正不知道往哪撒氣好,一見羅青,順手撿起地上一根球桿劈頭蓋臉打了過去:“都是你笨,看你教出來的這些人,一個個笨的流膿。” 羅青眉梢被打破,鮮血淌了下來。他沒有說話,低頭靜靜的等公主從身邊走過,抬眼掃一下追風社和鴻鵠社的人。 大家都在默默的瞧著他,有惋惜、有同情,羅青咬了咬牙,閉上眼努力忘記這些憐憫的目光。他要的不是憐憫,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用盡,悲催了 ☆、打球成姻緣 長豐公主與新羅王子小妾的恩怨最終如何解決的不得而知,但是據說新羅王子走的時候還蠻高興的。陳晨覺得他未必是來賽馬球的,因為一看就知那王子的水平太爛,估計也就臨時學了幾天而已,就算讓鴻鵠社跟他們打,也能大獲全勝。不過國家之間的交流是門深奧的學問,一般人猜不透也不必費腦子去猜了。 連著十來天,追風社的人都沒到郊外打球了。鴻鵠社的美女們就有些蔫蔫的,俗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這回她們知道了什么叫累。 人哪就是這樣,剛開始鴻鵠社恨不得獨霸場地,就怕追風社來摻和。這些天一起練球,還真就練出不少感情來,一下子沒了追風社,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無心打球,人們就喜歡用八卦打發無聊的時光。中國人的特點是:誰不在,就聊誰。 今天劉瑩沒來。 “哎,你們聽說了嗎?秦巖家到劉瑩家提親去了,據說已經訂好了婚期。” “是嗎?” “不是吧?這么快。” “千真萬確的事情,我舅舅也是京畿營的校尉,跟劉瑩的爹爹走得很近。你們知道秦巖的爹爹是誰嗎?是左驍衛將軍,官大一級壓死人。秦家向劉家提親,劉瑩的老爹可高興了。” 司馬黛不屑的哼了一聲:“我看她從剛進社起就居心不良,到現在球藝也不精,只會勾搭男人。走,去她家瞧瞧,今日為什么不來練球,若真是拿我們鴻鵠社做跳板,欺騙我們,我定不饒她。” 阿黛這幾天火氣大,上馬就走。 姑娘們紛紛咂舌,看來劉瑩要倒霉了。 一行人呼啦啦的闖進了劉家,只說是鴻鵠社的人,也沒讓人叫劉瑩出來。劉瑩正在后院繡一個荷包,每落一針都細細比量,認真精細的程度讓她沒有注意大家進來。 “劉瑩,你為什么不來練球?”阿黛咄咄逼人。 劉瑩突然見到眾人,嚇了一跳,針尖扎到了指肚上,卻怕鮮血弄臟了荷包,顧不上傷口先把荷包放到了桌子上。 阿黛掃了一眼,上面戲水的鴛鴦已經繡好了一只半,細密的針腳能看出主人的心情。“聽說秦巖已經來你家提親了。” 劉瑩紅著臉低下頭:“恩。” 阿黛冷笑一聲:“從剛開始進鴻鵠社你就沒安好心,一直攛掇著和追風社一起去練球,瞄準秦巖之后,不住的眉來眼去。如今他算是完全被你迷惑了,我要去告訴他,你是有意勾引,蓄意為之,讓他明白你是個怎樣的人。” 劉瑩一愣,抬頭直直的看向阿黛:“阿黛……” “我沒有冤枉你吧?”阿黛雖氣盛,卻也是個講道理的人。 劉瑩突然反應過來,抓住阿黛的手跪到了地上:“阿黛我求你,你不要這樣做,我好不容易盼到了這一天,你若真的這樣做了,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兩行熱淚滑下,劉瑩哭訴道:“是,我承認我并不喜歡打馬球,加入你們只是想覓一個好夫婿。可是……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娘是爹的三房小妾,夫人做主要把我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校尉做填房,為的是爹爹官場上有照應。可是我才只有十五歲,我不想嫁給一個比父親年紀還要大的人。可是母親是妾,沒有說話的分量。那幾天聽到這個風聲我愁得吃不下飯,在家里呆不住就到街上亂轉。后來聽說你們成立了一個馬球社,我就覺得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用自己全部的私房錢買了一套騎馬裝,又跟爹爹說要和郡主和丞相家的千金一起打球,他才給了我一匹白馬。好在我小時候學過騎馬,能和你們一起去打球,我拖住家里,說能找一個更有前途的女婿。后來,終于能和追風社一起練球,世子他們我不敢奢望,能得到秦巖的青睞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好在他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答應娶我做正妻。阿黛,我以后過上好日子,一輩子牢記你的大恩大德,求你,幫幫我吧。” 十幾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劉瑩低低的啜泣聲在回旋,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尖細的女聲:“呦,這不是剛剛攀上高枝的二小姐么,怎么給人叩頭呢,難不成這好親事也是跪著求來的么?” 阿黛皺眉掃了一眼:“這是誰?” 劉瑩淚眼婆娑的望了下:“是二娘。” 阿黛扶起劉瑩,故意大聲笑道:“劉瑩,咱們都是好姐妹,如今你與秦巖結秦晉之好,我們都是來祝福你的,改日咱們都要送上賀禮的,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你也不必太感動,讓人瞧見還不知想到哪去了。” 劉瑩擦擦淚,驚喜的抬頭看向阿黛,大家也都舒了一口氣,紛紛拉著劉瑩說恭喜。 憨厚的李長婧轉身看向二娘,語氣平靜的說道:“你不要欺負劉瑩,她是我們的好朋友,你欺負她我們都不會放過你。” 二娘掃了一眼這個氣勢不高,凌厲勁絲毫比不上阿黛的粗壯丫頭,撇嘴道:“幾個小丫頭片子還真拿自己當英雄了,我竟不知你們能把我怎樣?” 槿秋上前一步道:“這位是六王家的長婧郡主,第一次見面,你該行大禮才是。” 二娘一愣,突然想起劉瑩曾經對全家人說過和她一起打球的都是達官顯貴的子女,看來這些人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她低頭迅速的福了福身,一溜煙兒的溜走了。 “謝謝你們。”劉瑩看看大家,眼中滿是感激。 長婧憨憨一笑:“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了,也都知道你不是壞人,都希望你能幸福呢。” “是啊,我們姑娘家本就難以左右自己的婚姻,你聰明又勇敢,自己找到幸福,我們要恭喜你。”槿秋跟著說道。 “我們鄰居家的姑娘比我大兩歲,因為誤嫁中山狼,前幾天在家里吊死了。據說那男人可壞了,吃喝嫖賭一應俱全,還總是打她。”有人插嘴道。 陳晨想起自己的處境,嘆了口氣苦笑道:“可不是么,能有一個理想的姻緣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了。” 阿黛瞧了她一眼,打趣道:“郭凱也不錯啊,你有什么可嘆息的。” 槿秋心疼的看一眼陳晨:“郭凱的確很好,可是陳晨的性子你們也看到了,她是不肯做妾的。所以,要么郭凱娶她做正妻,否則陳晨打算退婚的。阿黛,你有什么好辦法能幫幫陳晨么?” 陳晨阻攔道:“槿秋,不用讓阿黛為難了,自古講究門當戶對,我與郭凱根本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也從沒有過非分之想。只等過些日子,我把郭家的東西還了,也就與他各不相干。” “好可惜啊,郭凱那樣的人物,你怎么舍得放手?” “就是啊,郭家在朝中的地位,我們這些人家也都比不上的,其實做妾也值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劉瑩突然說道:“陳晨,我能瞧出來郭凱對你不一樣,他還是很喜歡你的,其實若是他真心喜歡,也說不定……” 劉瑩沒有勇氣說下去,因為大家都明白郭凱和陳晨之間的鴻溝太寬闊了,長著翅膀的大鵬鳥也未必能飛過去。 阿黛抿著唇想想,爽朗道:“咱們既是能湊到一起,就是緣分,以后但凡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也不枉朋友一場。” “還有我,還有我。”李長婧舉雙手贊成。 劉瑩的事就這樣過去了,大家對厲害的阿黛多了一些好感和親近,只是追風社的人還是一直沒有出現過。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好桑心啊,親們,都收了么 ☆、太學大比拼 這天,阿黛叫三個領隊明日一早去她家,還叮囑了女扮男裝。陳晨等人雖是不解卻也照辦了,到丞相府見了阿黛,見她也是一身男裝,金冠束發,精神抖擻,像個要去相親的少年。 “知道追風社為什么這些天沒露面么?他們那一撥人要畢業了,最近大考小考不斷,所以沒時間打球。今天是最后的武試,應該比較有趣,我們去國子監瞧瞧熱鬧。” 李長婧吃驚的眨了眨眼:“國子監只有男人才可以進,我們怎么進去呢?”老實的郡主從沒想過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 阿黛無所謂的笑道:“我們不都穿上男裝了么?國子監祭酒是我爹的門生,就算被發現,也不能把我們怎么樣。” 四人大搖大擺的到了國子監門口,阿黛把偷來的父親手令一晃,說:“我們是丞相門生,來觀摩一下。” 順利進了大門,溜到后院較場,混在人群后面探頭探腦的尋找熟悉的人影。 祭酒大人正在高臺上發表熱情洋溢的畢業演說,大致意思就是這里是人才的搖籃,每年出爐的官員無數。而且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而是六藝俱全、德才兼備的新時代必備之棟梁,云云。 然后,就是大家露一手來烘托畢業氣氛的時候了。 “當年郭翼將軍畢業時,回馬疾射的百步穿楊技藝令人叫絕,郭凱,你可不能丟了乃父的臉哪。”祭酒大人是郭翼的同門師弟,對郭凱寄予厚望。 “好,我第一個來。”郭凱出列,命人到遠處的一片樹葉上做好了標記。“自來人們都是比試騎射,無甚新意,今日我就來一招新鮮的。用手中長.槍于百步之外投中樹葉,同時奔過去接住□□,不過,我要借李惟的馬用一下。” 李惟抿著笑意道:“不借,他日你上了戰場也不能每次出戰都把我的馬借去,今日主要看你射槍的功夫,能不能接住卻也不重要。” 郭凱嘴笨,張了幾張不知該如何反駁,轉頭對羅青道:“借馬。” 沒等羅青回答,司馬睿接口道:“郭凱,畢業典禮一生只此一回,你這借東借西的,也不算自己的真本事,倒不如放手一搏,能做到何處都是自己的本領。” 郭凱略一思忖,鄭重的點了點頭:“好,大家瞧好了,郭凱的長.槍穿楊來了。” 他催動坐騎奔跑起來,右手握住□□高高舉起,就像一個標槍運動員的姿勢。在距離大樹百步之外,猛地揮臂擲了出去。 沉重的鐵槍在郭凱手上如同輕輕的飛鏢“嗖”的一聲飛了出去,筆直的穿過作了標記的樹葉,向前飛去。 郭凱本意是追上□□握在手里,可是身下的馬不給力,速度追不上。槍尖挑著刺破的樹葉向前飛去,直直的釘進了一棵碗口粗的楊樹,整個槍頭沒在了樹干里,尖端甚至刺穿樹干,從另一頭冒了出來。 郭凱沖上前去,右手握住槍桿,雙腿夾緊馬肚子用力一掰。只聽“咔”的一聲響,碗口粗的楊樹斷為兩截,偌大的樹冠向后倒去。 郭凱高舉□□,槍尖直指藍天,大喝一聲:“破馬長.槍定乾坤。” “好……” “好……哈哈……” “郭凱神力呀。” 人們大笑著鼓掌叫好,郭凱正要收馬回去,卻見李惟催馬出人群。 李惟張弓搭箭,迅疾無比的射了出去,御風嘯四蹄狂奔,風馳電掣般的向前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