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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恩在線閱讀 - 第162節

第162節

    姬紅萼凄然一笑,“情之所至,可以為其生,亦可以為其死。便是知道面前是一盞芬芳的鴆酒,阿鵠也會義無反顧喝下去的。”站起身來,姬澤腳下跪了下去,“如今既然事發,阿鵠愿受皇兄處置,阿鵠心甘情愿前往范陽和親,替大周爭來一絲和緩之機,只求皇兄放過十二郎,他是受我蠱惑的,并沒有什么錯處!”

    姬澤冷笑,“你們倒是好一對深情的小鴛鴦。燕王剛剛向朕求情,說一切都是他的錯,求朕饒了十皇妹;如今你又說是你蠱惑了她,他并無什么錯處。實話對你說,”他殘酷道,“燕王畢竟是皇室男丁,如今宗室凋零,朕也不愿意背負不容手足的惡名,且他到底懸崖勒馬,沒有真正鑄成大錯。朕總會饒過他一命的!你卻不同,”神情肅然,“世人待女子總不如男嗣經心,你是大周公主,享著金枝玉葉的恩寵,若只是縱蕩風流,婚后養幾個面首嬉戲縱鬧,朕大可寬縱的下。但你與自己的兄長糾纏不清,陷大周皇子于此不利之境,朕卻是著實容忍不得。只能賜下三尺白綾了斷了你的性命,”神色森然瞧著姬紅萼,“事到如今,阿鵠,朕再問你一次,你后悔昨日所為么?”

    姬紅萼抬起頭來,“阿鵠不悔!我本就不是宮中受寵的公主,皇兄待我不如別人恩重,我倒也能甘心接受。”眸中浮出籠起一股情深之意,“阿鵠能得阿兄這般深情相付,余生心愿已是足矣。”

    “阿鵠只是恨,”眉宇之間陡然揚起一絲凜冽之意,“恨自己為何不身為男兒。若我能為男子,便可不為這萬丈宮墻所束,可封爵受將,縱身沙場,帶領大周殺盡盧范叛軍,也可一解皇兄之憂,致使大周再無貴女和親之事。”

    姬澤瞧著姬紅萼眉宇之間的殺伐之氣不禁愕然。

    十二皇弟和十皇妹鑄下如此大錯,雖然說他更寵愛姬洛這個弟弟些,如今卻也得承認,十二皇弟在心志決斷之上及不上十皇妹一介女子。

    白云觀事發之后,姬洛只能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自己放過十皇妹,并無其余絲毫能為;十皇妹卻眉眼凜冽說“恨自己不能身為男兒,否則定會率雄兵肅清宇內,免大周和親之憂!”

    他深深瞧了一眼姬紅萼,打量這個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好好注意過的最小的meimei,她雖然之前著意描眉,力圖使得自己柔軟美麗一些,但眉宇之間神情堅毅,猶勝于男子。雖惑于這段錯誤的情感犯下大錯。但是在決斷上卻勝于身為男子的姬洛,更兼著對自己也有一股狠心,竟自有一種娉婷的美感。忽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念頭:十皇妹既有此心志,未始不能作為一支奇兵,在適合的時候做一柄尖刀,深深插入敵人心臟,許能奏奇效。

    他心中思緒莫名,淡淡道,“此前白云觀之事,就此了斷,日后不準任何人提起。朕會改封十二皇弟其他王位,令其離京就國;也會盡快定下此后一生,你們不允許再見。”

    姬紅萼聞言身子微微晃了晃,卻也知道,姬澤這樣的決斷是明理之間,心中并無怨懟之意,面上神情平靜,道,“多謝皇兄。”

    姬澤問道,“朕聽聞你自幼熟讀兵書,嫻熟弓馬,閨中曾與人言:若得一隊女軍,愿效仿平陽昭公主,此話可是真?”

    姬紅萼怔了片刻,茫然答道,“自然是真!”

    姬澤唇邊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想要做女將軍,并不是那么簡單的,如平陽昭公主,她戰功赫赫,為我大周興建立下汗馬功勞,最后以軍禮下葬,生榮死哀;但平陽昭公主于夫妻姻緣之上卻頗為不諧,兩個子女更是不成氣候。可謂后事慘淡,你愿意付出這樣大的代價么?

    姬紅萼聞言眸中閃過一道迷離的光,心性敏慧,很快領悟了皇帝話語中的意思,不由呼吸急促起來。做一個如男子般馳騁沙場的將軍,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現在,皇兄給予了自己實現這個夢想的機會,他愿意對自己付予信任,以及權力和職責;于此同時,她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放棄自己身為女子能夠擁有的幸福:一個美滿的婚姻的可能性。

    于姬澤而言,許是自有自己的考量:兵乃國之利器,不能輕許外人。公主雖然是皇室女子,日后卻是要嫁人,要生下別的姓氏的子嗣。女子自來外向,若是與夫家和諧,便不免會偏心夫家子嗣。若是天下太平還好說,到了舉國動蕩之時,這支軍隊日后是否還忠誠于皇室,便不好把握。只有與夫家不諧,方能一心忠誠于大周。

    她眸中浮現一抹慘痛的色彩。

    這一生中,能夠唯一令她心動的男子便是姬洛了,既然她與姬洛這輩子再也無在一起的可能,那么,自己此后將嫁給一個什么樣的人,過上什么樣的生活,又有什么關系呢?

    姬紅萼咬了咬牙,仿著男子行禮深深伏拜下去,毅然道,“臣妹愿意替皇兄分憂!”不知怎么的,心中想著姬洛溫柔的眉眼,淚水卻怔怔的流下來!

    姬澤今日做了這番決斷,雖然頗為大膽,也許會在日后收獲一支奇兵,心中卻并非覺得釋然,反而更加沉重起來。

    河北如今勢強,以聯姻之策與算是和緩,并非最好的方法,卻是雙方接受度都高的方法。孫炅并不是個好糊弄的角色,這和親的女子,首選為宗女,必得和自己這個皇帝有血緣關系,隨便用大臣的女兒或宮女封策,孫炅是不可能買賬的。他最開始心中屬意的人選是自己的親妹十公主姬紅萼,零陵縣主身份不適合,至于魏國縣主姬弦歌,人蠢事多,姬澤也沒有做過用她的打算。但如今情況有變,自己對姬紅萼有了新的想法,這從前的念頭就不得不重新作出改變。

    大周宗室本枝繁葉茂,經過應天女帝一番殺戮,如今嫡系已經十分寥落,姬澤往常倒還對這種現狀無所謂,如今卻著實覺得宗室的人丁實在是太少了,若是宗室中再多幾個適齡備選的宗女,自己就不必這么頭疼了!

    少女清秀雅致的臉蛋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姬澤痛苦的發現,莫非,自己竟只能選擇她么?一時間,頭腦中暈眩疼痛起來。

    貞平二年夏五月,南風吹徹長安大地。桃花凋零,牡丹繁榮馥郁的開放起來,一夕之間,風姿傾倒整個長安。太極宮中姬澤下旨,改燕王姬洛封地為楚,冊為楚王;冊十公主姬紅萼為長公主,封號長樂。“漢家舊制,諸女皆封,儀服比於藩王,膏腴封其井賦。咨爾先帝第十女,承徽自遠,誕秀增華。仁孝才明,夙有天資之慶;言容法度,成於壺教之慈。敏達知微,周旋中節,肅雍是憲,婉靜流芳。雖僅在齠年,禮未主於同姓;而載揚淑問,德已冠於成人。宜錫典章,用疏國邑,是用冊曰長樂公主。欽承徽命,可不慎歟!”

    皇后王合雍因此事遭了訓斥,若非她允準姬紅萼離宮前往白云觀,宮中宮禁森嚴,如何容得姬洛與姬紅萼做下這等事情?姬紅萼心中對王皇后充滿歉疚之意,“皇兄,此事并非皇后嫂子之過,是我與阿兄錯了心志,方犯下如此大錯。皇后嫂子如何知道此中內情,此事與皇后嫂子著實無干啦!”

    “宮闈之中自有法度,”姬澤道,“皇后母儀天下,既承擔了無上的尊榮,就該當擔負責任。此事長樂皇妹就不必再說了!”

    姬紅萼聞言只得住了嘴。

    姬澤一笑,“長樂,你是朕的親妹,朕并非不疼你。你犯下這等大錯,怕是日后不能留在京城了!這兒有幾個名單,是朕幫你擇的夫婿人選,你帶回去考慮幾日,從中擇一個,將結果稟報上來,朕來日會下詔為你賜婚!”

    姬紅萼隨便瞧了一眼,見名單上的青年男子皆是北方人氏,長安之中從未聽聞著名,顯見得人才無甚稱道之處。她如今既傷心于即將于姬洛的情人永別,又在內心深處對姬澤許給自己的信任前景躊躇躍躍欲試,占據了自己的全部心力,著實分不出多少雜余的來關注自己未來的婚姻大事,便隨手從名單中抽了一份出來,道,“不必回去考慮幾天那么麻煩,就是這人了!”

    姬澤定睛去看,見名單上寫著:太原薛氏,薛斛。竟是修容薛采娘家一名族弟,世居晉北,今年年方十八歲,容貌生的頗為俊秀,不由啞然失笑,凝目問道,“決定好了,再不反悔了?”

    姬紅萼沉聲應道,“再不反悔!”

    “如此,”姬澤道,“朕會應你所愿。”聲音淡淡,“下去吧!”

    姬紅萼起身退出了兩儀殿。薛斛雖然并不是自己心中深愛的那個男人,但是與他的婚姻可以將自己帶離長安這座繁華的都城,前往晉北。晉北原野千里,乃姬氏從前發祥之地。坐鎮雄關,進可半日內叩襲河北之地;退可退入太原雄城,自己可以在那片土地上奔馳,一展胸中抱負,想來也是……足矣,令人開懷的吧!

    數日之后,天子下旨,加封先帝才人謝氏為太婕妤,品秩從正五品升為正三品;擇長樂長公主駙馬為薛斛。為撫慰太原薛氏,長樂長公主公主府立于晉北之地,待今年九月公主與薛斛在長安成親之后,可相偕歸于晉北。

    新封楚王的姬洛困守在十王府中,聽聞長樂長公主賜婚的消息,呆了片刻,奔入宮中求見姬紅萼。臨波閣前侍衛守衛森嚴,持著刀戟攔截姬洛的去路,朗聲道,“楚王殿下,圣人有旨,長樂公主已成年,縱是血親兄弟,也應當謹守男女有別的道理,不可隨意相見。您請回吧!”

    姬洛持桓良久,見沒法子見到姬紅萼親面,只得跺了跺腳,轉身奔往姬澤的兩儀殿。

    “放肆,”姬澤瞧著直直闖入兩儀殿的姬洛,寒聲斥道,“你以為兩儀殿是什么地方,由得你這么胡亂闖入?”

    “皇兄,”姬洛跪在地上,急急斥責,“薛斛是個什么疙瘩子里頭的人物,人品如何?您怎么可以將阿鵠許給他?更不要說,晉北其地苦寒,阿鵠是嬌嬌女,自幼過慣了榮寵日子,哪里受的了這般日子?”

    嬌嬌女?姬澤瞧了一眼姬洛,姬洛雖然時時將姬紅萼放在心上,卻確實不懂姬紅萼的志向。悠悠道,“雀奴,你難道以為當日你們犯下的錯處,朕當真一點不罰,就這么過了?”

    姬洛聞言登時面色慘然。

    “不過,”姬澤握著手中御筆,一轉道,“十皇妹到底也是朕的meimei,朕也并非半點不為她考慮。朕為她挑擇了一份駙馬人選名單,她從中挑擇了薛斛。十皇妹是個有心性的,對自己日后的生活心中有成算,你就不必為她擔心了。”

    目視姬洛,“十二弟,你如今也算是半成丁的男兒了,既已封王,下個月就出京之國吧!”

    第197章 二七:窈窕瑤臺女(之盛事)

    白云觀中發生的事體被緊緊封鎖在觀門內,天光下的一切皆光鮮亮麗,人們不知道內情,見了天子下發的一系列的旨意,不由得耳目繚亂,“好端端的,不知為什么要將燕王的封號改為楚王?”

    “許是幽州古屬燕趙之地,圣人覺得這個封號不吉利,所以將楚王的封號給改了吧。”百歲春雅室陽光溫煦,鳳仙源倚靠窗的榻上而坐,自出嫁之后,便改挽了少婦發髻,如今瞧著愈發顯得風流成熟,取了一件緋紅色的春裳給阿顧比試一下,“這件春裳阿顧你穿著一定非常出色。”

    阿顧吃吃一笑,“師姐如今已經成了家,百歲春生意也頗為穩定,大可將生意先行放下,什么時候先給我生個小師侄,師侄女也好呀!”

    鳳仙源聞言面色飛紅,嗔道,“好啊,阿顧你笑話我。”放下手中衣裳,瞧了阿顧一眼,“說的你好像日后沒有這么一天似的,你等著,到時候瞧我怎么報復回來。”

    阿顧吃吃而笑,笑容明媚異常。

    鳳仙源將手中衣裳放在一旁,嘆了口氣,“如今百歲春生意雖然依舊十分火爆,新品也一直在推出。但是已經很久沒有什么突破性的新意了。仔細算算凈利潤已經到達頂峰有所下降。我近來一直想著,如何能做一次大的創新,方能重振百歲春。”

    這等事情阿顧愛莫能助,百無聊賴瞧著肆中掛著的衣裳,她雅擅丹青,閑來也曾親自制過一些畫衣畫裙,在其上倒有一些心得,用顏料在衣料上作畫,只能略在小幅之中做文章。若是幅塊大了,書畫效果總是不甚理想,忽發一絲奇想,“師姐,你說,咱們若是省去筆墨作畫的工序,直接將畫作滲入到最初的布匹紡織之中,以絲線為經緯畫筆,做出一幅畫布,效果如何?”

    鳳仙源聞言眸子微微閃動,“阿顧這思謀倒是十分巧妙,在織布之中,便以絲線為地經,以絲線為緯線畫筆,在經線上作畫,可稱斷緯緙絲,這一門技藝,便可以稱之為緙絲了。若咱們傾力做一件緙絲衣裳,定是華美異常!”

    這等創意十分新奇,如果能夠付諸實現,相當于在通行的“通經通緯”織錦法外,新創了一種新織法,必能改革長安上流社會中的織品結構。鳳仙源興奮異常,拍案站起來道,“這緙絲之法如能制成,定能再度振興咱們百歲春的名頭,我這就去尋麗娘jiejie來商量。”

    韓麗娘聽聞了阿顧的念頭,眸中異彩連連,頷首道,“我可以試試!”

    “麗娘jiejie,”鳳仙源飲了一口茶,笑道,“如今大周織繡行業中以四大繡娘著稱,其中曹云娘及春十三娘供職宮中針織局,葉五娘與董梅娘則在民間,四人并稱可謂執織繡之業牛耳也!麗娘jiejie您論技藝與之相比并不差什么,欠缺的只是一點聲名。咱們如今得了緙絲這個點子,好生運作,可將您推上去成為天下第五繡娘,這般于咱們百歲春的生意也有益處!你可愿意?”

    韓麗娘聞言砰然心動,于繡娘而言如何不盼望揚名立萬?她年歲的晚,技藝精習的時候四大繡娘已經成名。這些年雖然供職百歲春闖出了一些小名頭,卻無法與頂尖的四大繡娘相比。“自是百般愿意的。”道,“不知鳳娘子有何高招?”

    鳳仙源微微一笑,頷了頷錐子臉,“咱們如今握著這緙絲點子,與其閉門造車敝帚自珍,倒不如將之讓出來,請其他幾位成名繡娘共同創研此技藝,將這緙絲打造成織繡界的一件盛事。這緙絲創意乃是由宜春縣主所想,有百歲春和縣主在你后頭撐腰,論是誰也搶不掉你的頭功。待到這場盛事風靡長安,緙絲技藝之名盛傳天下,麗娘jiejie您的聲名也就自然有了!”

    韓麗娘聞言眸中閃過嘆服之色,視向阿顧。阿顧笑著道,“我不過是提個點子。若能夠讓百歲春發揚光大,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如是這般便定下計來,四大繡娘中春十三娘與曹云娘屬內針織坊,不好請動。葉五娘與董梅娘兩個卻是在宮外的,葉五娘供職翠云織坊,一件繡品可賣千金;董梅娘卻是自行做活,專接權貴人家女眷的私活兒。韓麗娘登門拜訪葉五娘與董梅娘,邀請其一起參加創研緙絲之事,最終說動二人與葉五娘背后的翠云織坊,三人共聚于百歲春之中,創造精研緙絲技藝。

    因著鳳仙源本就是要借著此事推上韓麗娘的名聲,便著意宣傳此事。一時間,長安大街小巷都聽聞了百歲春邀請三大繡娘開創一種全新織繡手法的新聞。一來二去,這等新聞便傳入了太極宮中。延嘉殿中鵝黃色的帳幔曼垂,王合雍聽聞搖了搖手中的紅寶牡丹扇,含笑道,“這些小娘子們心思明慧,隨便折騰就起了這么大的風頭,似我當初在閨中之時,卻是沒有她們那么活潑了!”

    “皇后殿下玉質閨發,應當稱道為穩重,若非如此,如何會被太皇太后瞧中,為圣人聘選入宮為后呢?”譚姑姑笑著道。

    過了一陣子,天色將暮,這一日是月半,姬澤便到延嘉殿中歇息,王合雍伺候姬澤用晚膳,“聽聞前朝侍寢繁多,圣人定是勞累,多用些膳食補補。”

    姬澤笑著應道,“嗯。”

    待到用完膳,宮人們撤下了餐盤,帝后二人坐在室中閑適休歇,姬澤握著王合雍的手,“阿鸞,當日之事不過是例行公事,其實朕心中知曉皇后沒什么錯處。便是長樂那日直接求到朕面前,朕十有八九也會允她出宮的!你別放在心上。”

    王合雍聞言眼圈兒一紅,“圣人能理解臣妾的難處,臣妾就知足了。”

    殿中姜黃鴨形宮燈烈烈燃燒,投下暖煦光澤。王合雍別過頭去,偷偷拭去淚珠,笑著道,“圣人怕是沒有聽說,阿顧那個小妮子最近又得了新主意,招了翠云織坊的葉五娘和那位董梅娘,與韓麗娘一道在百歲春中精研織繡之技,說是要創出一種新的‘緙絲’織繡方法。如今這消息傳的全長安都是呢。”

    她將此事說于姬澤不過是一句閑聊之意,卻不意姬澤放下手中茶盞,認真問道,“‘緙絲’,這等技藝是如何所制?”

    “這,”王合雍微微訝然,“臣妾倒是不大清楚,只是聽聞是將繪畫和織繡融合在一處,以絲代筆,在素布上做文章。據說若是織成,華麗無匹呢!”

    姬澤又細問了一些細節,笑著道,“難得阿顧竟是有如此興致,朕倒是也想湊個趣。”回頭道,“傳旨,令內針織局曹云娘與春十三娘二位繡娘明日停了手中織造之事,前往百歲春,共襄此盛舉。一應事體盡聽宜春縣主調遣。”

    他言語雖然平常,王合雍聞在耳中卻不由神情微微愣怔。

    曹云娘與春十三娘兩位乃是內針織局供奉,曹氏專司繡制天子內外服飾,內宮之中高階后妃的衣飾則由春十三娘負責。手中活計俱都十分繁忙。開創一種新的織繡技法耗日持久,此二人若出了宮也不知要多久后方能回來,后宮之中天子和后妃的衣裳都會因此耽擱。姬澤下的這個意旨著實并非一般玩笑,阿顧一介臣女縱然再受寵,為之擺出這么大的陣仗,也是太過盛大了,姬澤如今這般作為,不像是單純寵愛宜春縣主,倒像是因著一些事情心中愧疚,提前給予補償一般。

    她心中猜測,微微心驚,低下頭去,柔馴應承,“臣妾知道了!”

    百歲春織室中,一眾衣裳鮮艷的女子聚在其中。

    韓麗娘等三位繡娘聚在此處研究了一段時日的緙絲,已經是有了一些眉目。因著天子突來的圣旨,不僅派遣內針織局的曹云娘、春十三娘兩位大家,還召集了東西兩京一些其余知名繡娘,一共一十八人,齊聚百歲春中,共同開創精研緙絲之織繡法。這些俱是繡藝精湛之人,聽聞了對于緙絲之藝的簡單介紹,都明白這等技藝的珍貴之處。眸中散發光彩。

    曹云娘乃是內宮第一繡娘,負責天子內外衣飾繡制,自矜身份,柔曼笑道,“諸位姐妹辛苦了,圣人命我等前來主持參與研究緙絲一事,咱們齊心協力,將緙絲之藝開創發揚光大,便是大伙兒共同的功勞了!”

    韓麗娘聞聲冷笑,曹云娘這般說,便是要把緙絲首創之功給搶了去,雖說她繡技之名天下第一,可這諸人共創緙絲一事,乃是鳳仙源為了打造自己的名聲推出,若最后成全的是曹云娘之名,自己如何接受的了?“圣人遣汝等前來百歲春共襄開創新織繡法盛舉,都是瞧著宜春縣主的面子上。這緙絲之法乃是宜春縣主所創,咱們自然該聽縣主調遣。曹jiejie之名在織繡界自然是大,但想要搶縣主的名頭,給你怕是不妥吧?”

    曹云娘聞言審慎了不少,“縣主首創之名自是歸縣主的,誰也搶奪不走。可是縣主畢竟是貴人,難道還能親自指導咱們織繡不成?諸位姐妹之中,我自問年紀長,技藝之上也頗有擅長之處,多說一些,也是我了咱們能夠更快更好的完成此事呀!”

    韓麗娘嫣然一笑,“曹jiejie技藝自是高超。只是宜春縣主與我最是相熟,若也稟報日后咱們的成果難處,自是也是當由我前去。”環視室中眾位繡娘,“縣主創了緙絲這個點子,可謂是給了無數在織坊人士一條新的門路。這畢竟是一門全新技藝,一人計短,幾人計長,咱們須當摒棄門戶私見,共同完善這一技藝,使之盡善盡美,日后后世之人說起大周織繡史,論及緙絲技藝創始之人,也當記得咱們這些人的名字!”

    宜春縣主的牌子夠硬實,而繡娘名垂青史被后人銘記的誘惑又太過于強烈,眾位繡娘方低下頭來,道,“原是該當如此!”開始論及如何展開緙絲技藝,曹云娘開口道,“這緙絲一道,說穿了便是以經線打底,以緯線在其上挖織,可稱‘通經斷緯’,與尋常布匹的織法‘通經通緯’完全不同。以我之見,需要專門打造一座織機,其上安裝經線,下襯畫稿或書稿,織工透過經絲,用毛筆將畫樣的彩色圖案描繪在經絲面上,我等用梭子依照花紋圖案分塊緙織圖案。織物成而經線不露,如浮雕影像,華美絕倫。”

    韓麗娘心下敬佩,曹云娘不愧是天下繡娘中聲名最盛的一個,略一懷想,便將自己與葉董三人這些日子參詳討論的東西都想明白了,贊道,“曹大家果然于織繡一道浸yin高深,緙絲織機我等已經畫了圖樣讓人去造了,再過個兩三天就能夠送過來。”

    曹云娘頷首,“這樣甚好!”眾位繡娘能夠被召集到此處,皆是在織繡一道上極為精湛的,此時摒棄了門戶之見,集思廣益,果然參詳出了“細經粗緯”、“白經彩緯”、“直經曲緯”等很多細節。準備緙織衣裳實驗一番。春十三娘提議道,“宜春縣主心思巧妙,想出了這緙絲之法,可謂是咱們織繡界的恩人。依我之見,咱們不如十八位姐妹共同合作,緙織一條百花不落地的裙子送給宜春縣主,作為共同感謝的禮物,各位姐妹以為如何?”

    眾位繡娘聞此都心悅誠服。

    計議已定,百花不落地緙絲裙的基礎乃是百花圖,百歲春中畫技最好的的便是鳳仙源與阿顧兩人。此裙既是送給宜春縣主的禮物,便自然不可請她作畫。便由韓麗娘出面請鳳仙源cao刀。鳳仙源聞此欣然領命,傾盡心力做百花圖,一百零八種名花花色大小各異,風姿不同,俱都惟妙惟肖,富貴可愛,擺置在樣品素色廣擺大裙裙幅之上,組合排列,擇出了最好的布局組合方式。用毛筆在緙絲織機上系好了素色經線上描繪畫樣的彩色圖案,十八位繡娘方合作開工,各分得裙幅上的一塊地方,執著小梭子用彩色粗緯挖織圖案。廢寢忘食,嘔心瀝血,歷時一個多月時間,方終于完成了這條百花不落地緙絲裙。

    幾位繡娘神色憔悴,瞧著掛在架子上華麗無匹的百花不落地緙絲長裙,面上閃現過狂熱色彩:長裙廣幅大擺上面熙熙攘攘的堆疊著百種花瓣紋樣,花紋斷層之處如刀削一般,猶如雕琢鏤刻,富有雙面立體之感,栩栩如生,猶如一片春花開放在茵綠色的草地上一樣,色彩鮮艷豐富,富麗繁華氣息拂面而來。

    “我等從織繡數十年,生平也是織繡過無數件衣裳,”曹云娘道,“論起華麗,再也沒有一件能比的上這條百花不落地緙絲裙了!”

    董梅娘瞧著面前的裙子,忽然失聲痛哭,“怕是我這一輩子,再也做不出這樣一件衣裳了!”

    春十三娘眼眶亦是含著熱淚,扶著董梅娘勸慰道,“meimei別難過,咱們做繡娘的,一輩子能夠參與到這般盛事之中,做出這樣一條百花不落地緙絲裙,也是一種幸事,不是么?”

    董梅娘呆呆的點了點頭。

    鳳仙源瞧著這條華麗無匹的百花不落地緙絲裙,也是心襟動蕩,起身朝著十八位繡娘行了一禮,嫣然笑道,“恭喜諸位完成創研緙絲技藝之事!”

    曹云娘等人忙福身道,“鳳娘子客氣了,這緙絲之法乃是出自宜春縣主所想,百歲春本可自行研究,來年春日推出緙絲衣裳便可占盡風頭,如今卻大方將此技法分享給整個織繡界。當真是品性高尚。”

    鳳仙源笑著道,“阿鳳不過是有個小想頭:咱們雖然分在內宮民間,也分數不同衣坊,到底是吃的都是織繡界這碗飯,一門一戶的錢是賺不完的,只有一個行業始終不斷涌現新意,方可長保青春活力,昌盛不衰。”

    瞧著面前掛著的這條金碧輝煌的百花不落地長裙,悠悠笑道,“這條廣幅百花不落地緙絲裙確實是絕品,日后,縱然各家再出了緙絲衣品,比這條百花裙更華麗,更新巧。似這般十八個頂級繡娘共同傾盡心力完成的作品,卻是再也沒有了!”

    眾位繡娘哈哈大笑,“我等開始研究緙絲之道的時候就言明,為感謝宜春縣主之恩,將第一件所成衣品敬獻宜春縣主。如今緙絲裙既成,自當親自將之奉到宜春縣主面前!”

    果然便由曹云娘、韓麗娘捧了這條廣幅百花不落地緙絲裙,驅車前往楊柳莊,跪在阿顧面前,將廣幅百花不落地緙絲裙高高捧起,“我等繡娘商議過了,愿將這條廣幅百花不落地緙絲裙獻于縣主,以謝縣主對織繡界的恩情。”

    阿顧面上閃過一絲訝然之色,“兩位大家起身吧!”

    “這緙絲之事我最初之時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話,后面精研細節最終實驗成功,都是眾位的功勞,于阿顧沒什么干系。阿顧著實受之有愧!”

    曹云娘笑道,“雖縣主說只是一句話的功夫,但若沒有縣主的這一句話,我等如何能制出這條華美的緙絲裙?織繡到如今已經有千百年,千百年來沒有一個人說出這句話,卻只有縣主說出來了。可見得縣主蕙質蘭心。若縣主不肯收下這件百花緙絲裙,我等自慚無顏面,只好將這條裙子毀了,日后回去也不敢用緙絲技藝。”

    阿顧聞了此言,頗為無奈,只得吩咐繡春接下了廣幅百花不落地緙絲裙。“如此,阿顧就領眾位盛意了!

    長安風起云涌,似這般知名繡娘聚集在一個民辦衣坊,共同精研織繡新品的盛世卻是百年來開天辟地第一遭,著實引人注目。眾人都不免對這種所謂的“緙絲”技法十分好奇。據說這是一門頗為神奇的新技法,以絲線為筆,在素布上繪出精美絕倫的畫面,猶如鬼斧神工。最后十八名繡娘共同傾盡心力完成的那條廣幅百花不落地緙絲裙更是被傳聞中吹捧到了華麗無與倫比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