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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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嘴滑舌的,”寧珞嗔了他一眼,“好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的那些婢女和侍衛(wèi)呢?外面的戰(zhàn)況如何了?” 她牽掛著四葉他們,一口氣連珠炮似的問了好些問題。 衛(wèi)泗的眼神一黯,卻打起了精神笑道:“那隊北周軍我已經(jīng)盯了好久了,陰差陽錯才救了你;你的那些侍衛(wèi)和婢女以為我也是敵人,四散逃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寧珞失神了半晌,吶吶地道:“一個都沒找到嗎?他們會不會有危險……瓔香她還活著沒……還有金大夫……” 她悲從中來,淚珠一下子便涌出眼眶,泣不成聲。 衛(wèi)泗慌忙勸道:“珞jiejie你別傷心了,我派人去找了,一有消息便會傳過來的。” 寧珞哽咽著點了點頭:“我哥呢?還有魯平城那里怎么樣了?” “昌州那里正在大戰(zhàn)呢,”衛(wèi)泗輕描淡寫地道,“那魯翼自詡為北周第一大將,卻出師不利吃了這么一個大虧,惱羞成怒,寧大哥也率軍趕過去了,應(yīng)州這里的北周軍和信義侯的援軍僵持著,我在這里奉命留守,你不用怕,安心在我這里呆著吧。” 寧珞有些狐疑,看這排場,衛(wèi)泗現(xiàn)在好像品級不小,可他明明只是寧珩一員親兵而已…… “這些都是寧大哥置辦的,我暫時替他接管著罷了。”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衛(wèi)泗解釋道。 寧珞釋然,叮囑道:“你替我給景大哥送個信,別讓他擔(dān)心。” 衛(wèi)泗滿口答應(yīng),又笑著道:“jiejie想吃些什么?我這里什么都有,你盡管說就是。” 寧珞好幾日沒有正經(jīng)吃過東西了,一提起吃的頓時口中生津,如數(shù)家珍地說了幾樣:“我想吃八寶雞、酸梅湯、鹽漬梅干……” 這些都是她懷孕后喜歡吃的,衛(wèi)泗卻知道她原本的口味,不由得有些驚異:“jiejie什么時候喜歡吃這些東西了?” 還沒等寧珞回答,外面有個大夫模樣的人匆匆而入,附在衛(wèi)泗耳畔說了幾句,衛(wèi)泗忽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眼中的陰鷙仿佛下一刻就要一躍而出,在他脖子上割上一刀:“你弄錯了吧?珞jiejie她……怎么可能懷孕了?” 那大夫渾身如篩糠般地抖了起來:“王……公子……脈相所示……的確是懷孕了……你看夫人的腹部都已經(jīng)看得出來了……有……” “快四個月了,”寧珞接口道,這樣的衛(wèi)泗,讓她十分陌生,她忽然有了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吶吶地問,“我為什么不會懷孕?” 衛(wèi)泗一松手,那大夫癱在了地上,他垂首盯著那大夫看了半晌,忽然上前將人扶了起來,輕快地撣了撣那大夫衣衫上的灰:“和你開個玩笑怎么就怕成這樣,jiejie她懷孕了是好事,你要每日都過來替jiejie把脈,若是有個差池,別怪我不客氣。” 大夫慌忙點頭:“是,小人必定不敢怠慢。” “走吧,好好想想怎么替jiejie調(diào)理身子。”衛(wèi)泗淡淡地道。 大夫如蒙大赦,飛一樣地離開了屋子。 衛(wèi)泗轉(zhuǎn)身看向?qū)庣螅χ溃骸肮瞛iejie,居然這么快就有了孩子了,這戰(zhàn)火連天的,我是太意外了。” 他的笑容燦爛,寧珞幾乎以為剛才那個兇狠的衛(wèi)泗是她的錯覺,她下意識地便揉了揉眼睛,后退了一步,謹慎地道:“衛(wèi)泗,我盼了很久才有了這個孩子。” 衛(wèi)泗有些委屈地看著她,小聲地道:“jiejie的孩子,我自然會也是喜歡的,以后我會好好待他的。” 寧珞略略松了一口氣:“那就好,算起來,他以后也得叫你一聲舅舅呢。” 衛(wèi)泗神色自若:“還早著呢,先把他在肚子里養(yǎng)好些才是,走,我們?nèi)ビ迷缟拧!?/br> 早膳分外豐盛,水晶蝦餃、灌湯包,衛(wèi)泗還臨時讓人弄來了羊乳,說是多吃些對肚子里的孩子有好處,寧珞這才放下心來,大快朵頤了一頓,用完早膳,衛(wèi)泗還陪著她在這府里走了一圈,院子里有寧珞喜歡的葡萄架和秋千架,書房里有些雜談話本,筆墨紙硯更是一應(yīng)俱全,完全是按照寧珞的喜好設(shè)置的。 到了午膳的時候,寧珞想吃的那些東西便都放在了餐桌上,還多了一下酸爽的小菜、醬瓜,一直陪著寧珞用罷了午膳去午間小憩時,衛(wèi)泗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地滑了過去,衛(wèi)泗都陪著寧珞,閑聊、看書、作畫,有時候還采些花來,特意為她插在瓶中,兩個人好像回到了前世那段在寧府時像姐弟一樣相處的時光,親昵而美好。 有時候?qū)庣笠矔{悶,問衛(wèi)泗怎么不用去前線殺敵,這正是保家衛(wèi)國、建功立業(yè)的好時機,衛(wèi)泗卻笑著道:“jiejie在這里,我怎么放心的下離開?要是像在蘭鳳山下那樣出了意外,只怕這輩子我都要追悔莫及。” 寧珞又問他,她什么時候能回魯平城,衛(wèi)泗卻總是皺著眉頭道:“魯平城那里亂得很,侯爺自顧不暇,難道你還要替他去添亂?我已替你送了信過去,他也沒派人過來接你,想必是有他的難處。” 看看自己的肚子已經(jīng)漸漸大了起來,行動略有些不方便,再想想現(xiàn)在的時局,寧珞也終于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是心中有些氣悶,景昀好歹也該送封信過來問候一聲,省得她如此牽腸掛肚。 這一日,衛(wèi)泗破天荒沒有來陪她用午膳,寧珞自己用罷午膳后悶得慌,看著天氣不錯,便沒有去午憩,而是信步繞著府里走了起來,快到了后院那里,青蘿攔住了她,略帶緊張地道:“夫人,那里荒僻得很,草都長得有一人高了,還是別去了。” 寧珞卻好奇地又朝里走了兩步,探了探頭:“你這么害怕做什么?難道那里藏著什么人不成?” “沒……沒有!”青蘿擠出了一絲笑容,“夫人身子金貴,若是被草叢里的蟲豸咬了,小公子要責(zé)罰我們的。” 后院的確有些荒草,雖然沒有像青蘿說的一人高,一道矮門攔著,從門縫里看進去也看不出什么究竟,寧珞正要離開,耳邊有隱隱的說話聲傳來,那聲音陰柔清雋,居然聽著有幾分耳熟。 ☆、第96章 海棠花開得正艷,草木葳蕤。 寧珞靠在貴妃榻上,目光定定地落在窗外那嬌艷似火的花朵上。 青蘿半跪在她身旁,替她捶腿捏腳,她的腳略略有些腫脹,有時候也會疼痛抽搐,大夫說這都是正常的,讓廚房里多燒些骨頭湯補補身子。 她身旁伺候的人不多,偌大的院中只有青蘿和一兩個年長的灑掃婢女,其余做雜務(wù)的都在外邊,幾乎見不到人,她原本覺得這樣清靜很好,現(xiàn)在卻有種后背冷汗涔涔的感覺。 沉穩(wěn)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衛(wèi)泗挑簾而入,手中拖著一盤拳頭大的桃子,興致勃勃地在寧珞面前半跪了下來,笑著道:“jiejie來嘗嘗,這是下邊人摘了第一批的早桃送過來的,清脆多汁,我已經(jīng)嘗過了,味道很好。” 桃子已經(jīng)洗干凈了,上面還帶著水珠,看上去鮮嫩可口。 寧珞看了半晌,忽然喃喃地道:“這是養(yǎng)熟了就下口嗎?” 衛(wèi)泗怔了怔,寧珞卻展顏一笑,拿了桃子放在眼前端詳著:“衛(wèi)泗你怎么知道,我最愛吃桃子了,看著都流口水。” 衛(wèi)泗不再細想,連忙道:“jiejie小心,這桃子汁水多,小心流在衣服上,我來替你剝。” 他的十指修長,指尖靈巧,不一會兒便將整個桃子皮剝得一干二凈,表功似的在寧珞跟前晃了晃:“jiejie你看,我剝得好不好?” 寧珞接了過來,心中五味陳雜。 “jiejie你快吃啊,”衛(wèi)泗催促道,“嘗嘗看,要是喜歡的話,我讓他們再多送點來。” 桃子的確清甜多汁,味道很好,只是寧珞卻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才將它吃完,衛(wèi)泗已經(jīng)讓青蘿備好了水,讓她清洗手上的黏膩。 寧珞一邊凈手一邊腦中閃過了數(shù)個念頭,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衛(wèi)泗,你我前世今生有緣,得以姐弟相稱,我一直很是珍惜,若是此次戰(zhàn)事我們都能順順當當?shù)模冶惴A明父親,正式認你為弟弟,我們做一輩子的姐弟可好?” 衛(wèi)泗的神情自若:“jiejie喜歡怎樣都好,不管前世今生,jiejie都是我心里最親的人。” “我在你這里也有些時日了,很是想念景大哥,衛(wèi)泗,你能幫我想想法子嗎?我想去見他。”寧珞看著他軟語懇求道。 衛(wèi)泗的臉一僵,好一會兒才勉強笑了笑:“jiejie不要為難我好嗎?如今戰(zhàn)事正膠著著,我沒法脫身,也不知道侯爺身在何處。jiejie就安心在這里呆著,有什么其他要求盡管提,我上天入地都幫你辦好。” 寧珞的心沉了下去,又不死心地問:“那我哥呢?你送我去見見我哥行嗎?” “寧大哥那里更不行了,他上頭有主將壓著,正值戰(zhàn)火連天之際,怎么能見女眷?小心被人參上一本,反倒毀了他的前程,”衛(wèi)泗說得義正辭嚴。 “那……那我自己去弄輛車,在平州這里請幾個護鏢的,我自己回魯平城……”寧珞有些絕望地道,“一定不會連累到你,衛(wèi)泗,你就讓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里了……” 衛(wèi)泗的臉沉了下來,目光冷冷地在青蘿身上掃過:“是下人們沒伺候好jiejie,讓jiejie胡思亂想了嗎?” 青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著頭顫聲道:“奴婢……一直小心伺候……不敢有半分懈怠……” “你嚇唬她做什么?”寧珞回過神來,連忙道,“不關(guān)她的事,我只是在這里悶壞了,想出去透透氣。” 衛(wèi)泗的臉色這才稍稍和緩了下來:“jiejie再忍忍,外面現(xiàn)在實在太亂了,過陣子等局勢太平些我再想辦法。” 一番交涉毫無結(jié)果,寧珞無計可施。 散步時她也曾到過府門口,門前有兵士把守,根本連門縫都看不到,而四周圍墻高聳,別說是她現(xiàn)在懷了孕,就算在平時身康體健的時候,她也爬不上去。 那日被衛(wèi)泗訓(xùn)斥了后,青蘿越發(fā)小心謹慎,恨不得成日里黏在她身旁,而衛(wèi)泗也絞盡腦汁地搜羅些新鮮的玩意兒進來,還每日抽出空來和她一起下棋、看書,想方設(shè)法逗她開心。 寧珞不敢相信,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救下來的這個弟弟,會做出什么傷天害理、叛國棄家的事情,可事實擺在這里,她幾乎已經(jīng)是被衛(wèi)泗軟禁,連半步都出不了府。 她在枕頭下偷偷藏了一把剪子,就連半夜都睡不好,一直警惕著,很快,原本豐腴的身子日漸消瘦了下來,急得青蘿團團轉(zhuǎn),就差拜菩薩保佑寧珞趕緊精神起來了。 這一日晚,寧珞早早地便躺在床上了,她不想再在青蘿和衛(wèi)泗面前裝出一副歡喜開心的模樣,還是一個人躲在房里來的清凈。 萬籟俱寂,這府里好像成了一座墳?zāi)挂话悖罋獬脸痢?/br> 寧珞翻來覆去睡不著,無止境的思念涌上心頭,她想景昀,想父母家人,想她的那些生死未卜的婢女和侍衛(wèi)們……眼淚不聽使喚地流了下來,瞬間便打濕了被褥。 白日里辛苦偽裝起來的模樣被徹底擊碎,她想回家,不想再呆在這樣一個詭譎莫測的地方。 梆子聲傳來,剛過二更。 寧珞止住了啜泣聲,呆呆地想了片刻,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不想再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了,如果注定是她看錯了人,救了一頭恩將仇報的小惡狼,就讓她痛痛快快地怒斥他一頓,要生要死也好過這樣被他虛偽地軟禁在這里。 她穿好衣裳,趴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青蘿這些日子殫精竭慮的,已經(jīng)在外屋睡著了。她把那把剪子揣在了袖中,推開窗戶,用一把腳榻墊在窗下,爬出了窗子,匆忙間肚子被窗欞膈了一下,肚子里有什么動了起來,她慌得用手揉著肚子,連聲在心里安撫了好一會兒“囡囡乖”。 一路小心翼翼地到了后院,寧珞推開了第一道門,門后和上次看到的一樣,是一片荒草,站在原地仔細朝四周看去,右側(cè)墻邊還有另一扇小門,隱隱有燈光透了出來。 胸口“怦怦”亂跳,寧珞深吸了一口氣,借著月色朝小門走去,小門居然沒鎖,一推就推開了,里面居然是一間很大的宅院,和她所在的共用了同一片圍墻,看起來好像是同一座府邸隔開來的。 她飛快地掩上了門,按著胸口深吸了兩口氣,神情淡然地朝著離她最近的一個廳堂走去。 和她那里的悄寂冷清不同,顯然這里熱鬧了很多,二更已過,還有幾個美婢拖著茶盤從廊檐上走過,見到她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她回了一個輕淺的笑容。 美婢不知道她是什么來頭,驚疑不定地看著她跟著走了過來,到了廳堂前才小聲問道:“你是哪里的夫人?是跟著謝大人一起過來的嗎?” 寧珞神情自若地點了點頭,站在門外道:“你進去吧,我在這里等著就是。” “謝大人可能還要等一會兒呢,四殿下在外面抓蟲子,只怕一時還趕不回來。”美婢笑著道。 “誰在外邊說話?”有人在里面問道,聲音陰柔。 離得近了聽得越發(fā)清晰,心中最害怕的事情成了真,寧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人怎么和衛(wèi)泗扯上了關(guān)系?這個人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大陳的平州?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個人影端坐在太師椅上,眉目如畫,優(yōu)雅翩然,不正是那北周曾經(jīng)的使臣之一謝雋春嗎? 數(shù)個念頭在腦中轉(zhuǎn)過,寧珞踉蹌了一步扶住了門框,看向謝雋春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原來是你這賊子,你跑到我們大陳來做什么?又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語誘騙了衛(wèi)泗?” 謝雋春滿臉驚愕,定定地朝著她打量了片刻,好一會兒才喃喃地道:“原來是定云侯夫人,怪不得……怪不得啊……” “你裝出這幅模樣來騙誰?”寧珞的雙唇顫抖,心中又驚又怕,“我告訴你,就算衛(wèi)泗被你蒙蔽一時,他也必定會懸崖勒馬,不會和你沆瀣一氣出賣大陳的!” 謝雋春扯了扯嘴角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道:“夫人,你說笑了,我騙盡天下人,也不敢來騙衛(wèi)泗,這里也不是大陳,而是北周的福康王府,先帝親賜的四皇子福康王的封地南安郡。” 仿如五雷轟頂,寧珞半晌說不出話來,目光茫然四顧,最后才落在謝雋春的身上。“北周安康王?”她喃喃地問。 “對,就是那年少時便因意外身亡的先皇后嫡子福康王,他被賊人設(shè)計誑到兩國邊境誅殺,流落到大陳淪為軍奴,后來為夫人陰差陽錯所救的衛(wèi)泗。”謝雋春淡淡地說著,朝著寧珞深鞠了一躬,“夫人的大恩大德,謝雋春沒齒難忘。” 寧珞木然看著他,腦中“嗡嗡”作響,自到了這邊境以來,所有以前世看來不合理的地方有了解釋。 怪不得衛(wèi)泗這一世眼巴巴地就跟了寧珩從軍到了西北。 怪不得衛(wèi)泗一直在說讓她等他。 怪不得這一世有北周使團入京祝壽,而衛(wèi)泗也匆匆地趕到京城。 怪不得北周軍改變了進攻的路線。 怪不得…… 牙齒“咯咯”打起顫來,寧珞的臉色慘白,身子晃了晃,整個人仿佛馬上就要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