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花如絲大膽地上前一步,利落地向霍皇后行了禮:“回娘娘的話,臣女排行三,略大一些。”霍皇后看著她:“倒是個活潑伶俐的性子,容真,你這meimei很不錯。”花如絲抿著嘴角,壓抑著臉上的笑容,大眼睛里面滿是快活的神色。 花容真欠身,向霍皇后小聲地說:“三meimei從小就活潑外向,很是討人喜歡。”霍皇后點了點頭——這性格倒是和傾城挺像,真的是白素兮養出來的? 輪到花如織,霍皇后就沒有那么多的話問了,走了個過場就讓她下去了。花如織一點兒都不著急,她早就已經和夏行簡約定好了,現在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再接下來就是何無雙了,這姑娘依舊和個小白兔似的,怯生生的。霍皇后一眼就看到了她,人群當中的何無雙實在是特別的顯眼——她怕的在發抖。 花容真當時就想捂住自己的眼睛——之前的嬤嬤怎么教你的來著!這個也太明顯了吧!霍皇后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抬了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何無雙抖了一下,上前一小步,聲如蚊吶:“臣女……臣女何無雙。”何家的?霍皇后稍稍挺直了背——等一等,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 “啟稟皇后娘娘,寧王世子求見。”霍皇后正在思索的時候,身邊的女官突然來報。霍皇后側過身子,看著自己的心腹女官:“寧王世子?”“是的,”女官的神情也有些古怪,“就是……新封的那一位。” 殷夜來?花容真一邊聽著,一下子就猜到了來的人是誰,只是殷夜來來干什么?他現在不過是一個世子……這么堂而皇之地求見皇后,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了。 霍皇后心里面也直犯嘀咕,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對秀女們說:“你們先退下吧。”秀女們重新排好了隊伍,魚貫而出。霍皇后對妃嬪們說:“meimei們有誰想要留下?”眾妃嬪面面相覷,最后只有一個沈貴妃死乞白賴地留了下來,其他的以黃賢妃為首,全都退下了。 霍皇后渾不在意,她理都不理沈貴妃,直接道:“傳寧王世子。”“傳寧王世子!”隨著內侍的一聲拖長的音,殷夜來大步從門口走了進來,跪到了霍皇后的跟前:“臣參見皇后娘娘。”“起來吧,”霍皇后有點別扭,“急匆匆地趕來,所為何事?” 殷夜來難得的有些扭捏,他站在霍皇后面前,白凈的面皮有些發紅:“臣……臣今日,是為了向娘娘討個人情。” 這下連花容真都忍不住開始好奇了——討個人情?討什么人情?殷夜來這家伙以前和哥哥在一起上下學的時候,不說是油嘴滑舌吧,也是八面玲瓏,怎么今天反到變得不好意思起來了? 霍皇后看殷夜來這幅模樣覺得好笑,蠟黃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寧王世子,你若是不說,本宮可就要走了。” 殷夜來深吸了一口氣,跪了下來:“皇后娘娘,臣想請皇后娘娘,為臣賜婚!”霍皇后愣了一下:“……雖說并不是不行,只是,你看上了誰家的女子?” 殷夜來臉色更紅了:“乃是何家的千金。”何無雙?殷夜來看上了自己那個小表妹?!花容真的內心各種凌亂——這事情也太離譜了吧!你們兩個什么時候見過面啊!再說了你現在這樣大喇喇地向皇后娘娘求賜婚真的沒有問題嗎! 誰給你出的這么個蠢主意啊!花容真心里面各種恨鐵不成鋼,霍皇后不動聲色:“何姑娘方才剛退下,你倒是會挑。” 殷夜來摸了摸后腦勺,嘿嘿地笑了:“不瞞娘娘,我之前就認識她了,學院里上學的時候總是能夠遠遠地見上一面,這時間長了,倒是開始……還望娘娘不要怪臣唐突。” 霍皇后哼了一聲:“你還知道唐突?”聽著霍皇后語氣不太好,一邊的沈貴妃突然笑道:“哎呀哎呀,娘娘,要妾說,倒也是一樁美談。當年妾也是從那普薰書院出身,如今寧王世子和那姑娘,也是普薰書院出來,這么看,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什么美事?普薰書院專出你這種死不要臉的白蓮花?還是說專出面前這種死不要臉的臭小子?霍皇后面無表情:“這事,本宮不能做主,你要真有這心,不若去求陛下。” 結果殷夜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臣方才去求過陛下,陛下踢了臣一腳。”說著還撩起了袍子,將衣服上面的半個腳印展示給霍皇后看。 霍蕓仙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花容真站在一邊,忍俊不禁——倒是沒看出來,殷夜來還挺得老皇帝的喜歡。 “哎,罷了罷了,你既然喜歡,就回家等旨意吧。”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霍皇后不打算和殷夜來繼續糾纏下去,“去吧,還愣著干什么?” 殷夜來達成心愿,大喜過望,給皇后行了大禮之后,就飛快地退了下去。花容真一直看著他,臨殷夜來走的時候,他飛快地向花容真眨了眨眼睛。花容真一愣——有什么事情嗎? 殷夜來走的速度并不快,他耐心地等待著,果然沒有一會兒花容真就追了過來:“殷公子!請等一等!”殷夜來停下了腳步,好整以暇地看著花容真。花容真略有些氣喘,她鼻尖冒著汗,問殷夜來:“方才……在殿里面……” “你倒是靈巧,”殷夜來笑嘻嘻地,“容栩讓我給你帶個話。”花容真心里面一揪:“哥哥?哥哥怎么了?”“容栩要我同你說,他近日要出京城了,如果你有事情,他怕不能夠及時的照顧到你,就要你來找我。”殷夜來道,“容栩要花上一段時間,只怕等你選秀結束,他都不一定能回來。” 花容真疑惑萬分:“哥哥去做什么了?”“這個我就不能說了,”殷夜來捂著嘴巴,“我只知道他是很匆忙的出去了,現在應該早就不在京城了。” 花容真有些慌亂:“哥哥……哥哥是為了什么?”“我如果沒有猜錯,十有□□是因為你的事情。”殷夜來用手中的折扇拍了拍自己的手,“你自己在宮里面也小心一點,我沒有辦法經常進宮啊,要不是今天為了無雙,我也不會跑這一趟。” 花容真有些哭笑不得:“你和無雙……何時認識的?”殷夜來一臉茫然:“嗯?不認識啊,我認識她,她不認識我的。” ……那你還敢叫皇后娘娘幫你賜婚!花容真目瞪口呆。殷夜來知道她心里面的想法,笑嘻嘻地:“哎呀哎呀,無雙不會介意的。” 怎么可能不介意!! ☆、第56章 五十六、輕舟已過萬重山 五十六、輕舟已過萬重山 殷夜來笑瞇瞇的,完全忽略了花容真那副一言難盡的表情。他向著花容真擺擺手:“那我就先走了,寧王府和殷府很是不一樣呢,這段時間忙得很。” 花容真打了個激靈,剛想要問什么,就看到殷夜來轉身走了。她想叫住他,卻沒有出聲——總覺得哥哥的這個密友,和表面上表現出來的似乎不大一樣? 選秀的第二輪,霍皇后和沈貴妃分別刷掉了一批秀女。這個時候被刷掉的姑娘們倒是沒有什么損失,除了一些胸懷大志的感覺很難過之外,其他的都是高高興興的收拾著包裹回了家。花家姐妹兩個和何無雙則毫無懸念的進了最后——最后一次,她們就要去直面皇帝了。 幸好離最后的一輪還有一段時日,她們能夠有時間好好的準備一下。花如絲已經是豁出去了,她的目標就是夏行簡。這是一個孤注一擲的計劃,花如絲覺得自己就像是瘋了,但是她也沒有別的選擇。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有時間也不容許她再后退。 花如織還是那副很淡定的樣子,花如絲不知道她最近是怎么了,她能夠猜到花如織和什么人有了約定,但是具體是誰,花如絲沒有辦法知道。她試圖過跟蹤花如織,卻在半路中被她甩掉了——她的四meimei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狡猾一些。 花如織從鏡子里面看著花如絲的面色,微微一笑:“你在想什么?已經快到最后了,沒有理由再猶豫了。” “我知曉,不用你來教我。”花如絲沒什么好氣地說道,“這最后一輪,你打算怎么辦?”“我之前就與你說過的,”花如織道,“順其自然。” 這邊花如織和花如絲在互相拆招,那邊的何無雙則心里十分慌亂。她直覺有什么事情發生,但是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她之所以能夠支撐下來,完全是為了那個嫁給寧王世子的夢想。何無雙從來沒有這么勇敢過,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向著一個目標努力著。 還差一點點了,那天他都來了,為了……為了自己。何無雙面頰暈紅,笑的羞澀無比。 市井中,何無藥穿著男子的裝束,打扮成了一個少年郎。她身板干癟,皮膚黝黑,看起來倒是不違和。何無藥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么東西。快要走到街頭,何無藥終于眼睛一亮——她找到了。 她快步走上前,丟給了那乞丐一文錢。那乞丐抬頭看了何無藥一眼:“姑娘這是給了多少?”“三兩黃金,”何無藥一點都不驚訝乞丐認出了她是個女的,“不滿意?”“姑娘大富出身,不若多給一些。”乞丐笑了笑,露出了滿嘴的黃牙。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手里面拿著破碗,對何無藥說:“姑娘若是沒有現錢,與我去取一趟可好?”何無藥瞇了瞇眼睛:“前面帶路。” 那乞丐以不符合常理的靈活身手,帶著何無藥迅速地離開了鬧市區。兩個人走在偏僻的小巷子里,不一會兒就聽不見人聲了。 七拐八拐之后,乞丐帶著何無藥停在了一扇門前。那乞丐一改方才輕慢的模樣,臉色嚴肅地對何無藥鞠躬:“大人請。” 何無藥瞥了他一眼:“就是這兒?”“大人進去就知道了。”那乞丐替何無藥打開了門,何無藥看看四周,快速地跨了進去。 這是一幢處于市井深處的房子,表面看起來和普通的百姓民居毫無二樣,只是內里別有洞天。何無藥走進正堂,只見那堂上掛著一副畫像,畫像上有一個女人,穿著青色衣衫,手握長劍,站在樹林之間,只是詭異的是,畫像上并沒有她的臉。 何無藥知道這是誰,她看著那副畫像,深吸了一口氣,上前燃了三炷香,向那女子畫像拜了三拜,之后將香插到了香爐里面。 這個女人是叛黨的首領,雖然已經去世了,但是那些人無不以她為尊。何無藥心里面一口氣下不去,她喜歡蕭無剎,但她現在更想先弄死花容真。 “小何檔頭,”等何無藥上完了香,終于有人從堂后走了出來,“別來無恙。”“別來無恙,”何無藥看著來人,“你在京城,就住在這么個地方?” 龔十三微笑著看著何無藥:“居于何處又有什么?我只需要一片遮頂的瓦就可以了。”“嘖,”何無藥不耐煩地砸了下嘴,“我想好了,你們之前和我說的事情,我愿意考慮一下。” 龔十三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何檔頭,莫不是搞錯了什么事情?”何無藥皺眉:“什么?”“我是曾經和小何檔頭有過交易,但是現在,小何檔頭已經沒有當初的那個價值了。”龔十三呷了一口茶,“現在的你,早就被蕭無剎給拋棄了吧。” 何無藥捏緊了拳頭,咬著牙:“你想怎么做?”龔十三笑了笑:“小何檔頭不覺得不服氣嗎?憑什么你對他蕭無剎千般百般的好,卻臨到頭要給他人做嫁衣?” “閉嘴!”何無藥瞳孔一縮,從腰間抽出了匕首,眨眼間就欺身到了龔十三身邊,將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不準你說大人的壞話!” 龔十三一點兒都不怕,手中的茶水都沒有撒掉半點。他盯著何無藥的雙眼道:“蕭無剎真的對你有過想法嗎?他是一個閹人,天生沒有感情。你之所以被他選中,是因為他需要你,他需要你替他賣命,監視著何郁。” 何無藥握著匕首的手有一些發抖,她眼角發紅,惡狠狠地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閉嘴!”“還有你的父親,”龔十三語速漸漸加快,“他投靠了二皇子,若不是你,想來皇帝也不會知道吧?這都是你的功勞呢,小何檔頭!” “我讓你閉嘴啊!”何無藥怒極攻心,舉起匕首就要往龔十三的眼睛扎去。龔十三巋然不動,就在何無藥快要刺到他的時候,將手里面的茶碗蓋往上一舉。 只聽得“叮”的一聲脆響,茶碗蓋粉身碎骨,跌落到了地上。一同掉在地上的還有何無藥的匕首,何無藥用左手握著不停地顫抖著的右手,又驚又懼:“你……你怎么……這怎么可能!” “小何檔頭,”龔十三托著那沒有了茶碗蓋的茶碗,話說的意味深長,“人外有人,這個道理應該明白才是。”何無藥不停地喘著粗氣,發絲散亂,兩個人對峙了一會兒,何無藥才漸漸地平靜了下去:“你開條件吧。” “哎,”龔十三將茶碗放了下來,“不若小何檔頭先說說你的條件。”“我要弄死那個女人!”何無藥不假思索,“弄死那個讓大人分心的女人!不,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挖了她的雙眼,割了她的舌頭,將她的面皮一寸一寸地割下來,扒光她的衣服,暴曬三天三夜!” 龔十三微微嘆了口氣:“當真是深仇大恨啊……既然小何檔頭想要這么做的話,那在下倒是有一個好的提議。”何無藥看著他:“你說。” “拿到皇宮的地形圖,”龔十三正色道,“將它交給我,然后……那個女人和蕭無剎,就歸你,你看怎么樣,小何檔頭?”“……莫要叫我小何檔頭,”何無藥咬牙,“叫我何無藥!” “好的,何無藥,”龔十三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笑容來,“這筆交易,可是劃算的緊,畢竟按著你的功夫,想要偷個東西應該不是很難?” “呵,”何無藥冷笑了一聲,“你等著吧,下一次我見到你的時候,就是我帶著那地圖來的時候了。”龔十三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他遙遙地向何無藥舉起了茶碗:“那我就靜候佳音了,何無藥。” 何無藥沒有再理他,而是轉身走了。龔十三一直目送何無藥,直到她沒了身影,才將手里面的茶碗放了下來,嘟囔道:“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都這么的火氣大?” 他攤開手掌,之間里面一點鮮紅,正在往外冒血。龔十三搖頭嘆氣,扯了點布頭將手裹了起來——這個何無藥,真的就是一個瘋子。不過幸好這股瘋勁兒沒有沖著他們,皇宮不怕,怕的就是東廠。只要能夠避開蕭無剎,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自古以來,都是擒賊先擒王。 龔十三歪在椅子上,沒了先前那副神神秘秘的模樣,他仰頭看著墻上面的畫像,道:“傾城啊,你說蕭無剎那個閹人,看上哪家的姑娘了?你看剛剛那何無藥的模樣,還有她的話,多唬人吶,你說是不是?” 青衣女子立于畫上,無法回答龔十三的話。龔十三自言自語了半天,按了按自己的太陽xue:“就快了,就快結束了,等何無藥將那東西拿來,我們就能夠結束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了。” 這話,像是說給畫上的人聽,也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作者有話要說: ☆、第57章 五十七、客舍青青柳色新 五十七、客舍青青柳色新 深夜,蕭無剎坐在書房里,披散著頭發,面色卻不大好。謝必安跪在那兒,渾身打顫,面如死灰——完了完了完了這回徹底完了他肯定死定了他還沒有娶老婆今年才不到三十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子真的要沒命了。 “何無藥是怎么不見的?”蕭無剎問道。謝必安打了個激靈,連忙低頭回答道:“回大人,何無藥那日出了何府之后,錦衣衛是跟著她的,只是在拐角處,何無藥突然出手,幾個跟著她的錦衣衛……都……都……” “都死了,”蕭無剎平靜地陳述著,“總共三個錦衣衛,都沒能夠打得過何無藥,謝必安,是不是我還應該夸夸你?” 謝必安以頭觸地:“大人!大人再與我一次機會!屬下定將何無藥抓回來!”“你當然要去,”蕭無剎冷笑一聲,將手中的令牌丟到了謝必安的面前,“東廠現在在緊要關頭,你這筆賬我先記下,等一切都結束了,再慢慢地與你算。” 謝必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廠督這是放過他了?蕭無剎看他煩得很:“還不快下去?”“是!”謝必安趕緊下去,生怕蕭無剎再心血來潮,然后像弄死范漣光那樣弄死他。 蕭無剎捏了捏眉心,難得地露出了疲態——何無藥居然會脫離控制,這是蕭無剎沒有預料到的,這個女人瘋起來誰都攔不住,蕭無剎不惜任何代價,都要攔住她。 不管她想要做什么,都不能成功!蕭無剎吐了口氣,重新睜開了眼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定是何郁干了什么,他不玩死那個家伙就不姓蕭! 反正已經查明白是個冒牌貨了,現在何郁怎么樣,對皇帝對蕭無剎來說都不重要。只是還不能輕敵,何郁鬼點子不少,已經在何無藥身上吃了一回虧,蕭無剎怎么也不能夠允許再吃一回何郁的虧。 還有那個前朝遺孤。蕭無剎看著手上面的文書,面無表情——事情比他想的還要復雜的多,白馬寺的住持么? 白馬寺中,老住持坐在自己的房間里,就著豆大的燈光看著經書,手中的木錘敲著面前的木魚,一下、兩下、三下。 老住持驀然停了下來,他輕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里面的木錘,聲音不高不低:“夜里風大,何不進來說話。”片刻之后,房門“吱呀”一聲突然自己打了開來,蕭無剎背負著雙手站在門口,穿著東廠的官服,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大師,別來無恙。” “當不起大人這一聲大師,”老住持端坐在那兒,不動如山。蕭無剎站在門口,也不進去:“大師近日,似乎憔悴了許多,想是有不少事務要忙吧?” 老住持微闔著雙眼,口中喃喃:“一身枯骨,又何談憔悴不憔悴?”蕭無剎挑了挑眉,慢慢地走進了屋子,右手袖袍一揮,房門就關上了。蕭無剎在老住持的對面坐了下來,他抬起下巴,神色平常:“大師這般做,早就該有覺悟了。” “老衲自然知曉,”老住持長眉抖動,“蕭大人深夜前來,只怕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了吧。”這是一個陳述句,老住持自知今天是逃不過了。蕭無剎笑了笑:“大師既然知道,居然也沒有想著逃命?倒是叫蕭某人佩服的緊。” 老住持也跟著笑了笑,不大的房間里,燈光印著兩個人的身影,照在墻上,斑斑駁駁。老住持手中念珠轉著,他終于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的蕭無剎,說道:“大人,雖然老衲知曉,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知曉就會退縮的。”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蕭無剎輕輕笑了起來,“大師的佛性真深啊。”老住持念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蕭大人,今日老衲難逃一死,死不可怕,老衲卻不能白白送死。” 蕭無剎定定地看著他:“少廢話,那就動手吧!”他話音未落,長袖一甩,老住持那個巨大的木魚就騰空而起,恍若鴻毛一般,直向老住持的面門而去。老住持閉著雙眼,念著佛號,伸出干枯的手凌空一指,只見那木魚受不住兩股激蕩的勁氣,轟的一聲在空中炸了開來。 木屑和碎片在空中紛揚,蕭無剎雙手成爪,在地上猛地一拍,一塊青磚便被他硬生生地掀了起來。青磚受到內力影響,一塊一塊猶如長龍一樣,在蕭無剎的周身回旋著。蕭無剎雙掌向前推,青磚也勢如雷電般直襲老住持。 老住持依舊坐在那兒,他雙掌平舉,在身前畫了一個圓弧。卻是使出了佛門袖里乾坤的招數,只見那青磚的攻勢紛紛被化去,老住持長嘆一聲,卻沒有去主動攻擊,而是將青磚拋向了四周。 蕭無剎眼神一厲,袖中鎖鏈嘩啦啦傾巢而出,柔軟的鎖鏈在他手中使得仿佛長了眼睛,老方丈不敢再大意,手中木錘連點,每與鎖鏈撞擊一次,都發出一聲“當”的巨響。蕭無剎看準機會,用鎖鏈將房門一擊而開。兩扇可憐的房門直接飛了出去,蕭無剎哈哈大笑了一聲,縱身而出:“與我出來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