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節
而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有更糟心的事兒等著他。 因著家里頭急用錢,張氏開了庫房尋找一些值錢的器物打算變賣——總不能眼看著老太君把給女兒陪嫁的鋪面也賣了,那鋪面在長安街上,好歹租子還不錯。 可是開庫房一找,就發現當日從白希汐和白希瀾那帶回來的兩套頭面少了一套。 張氏就拿了李嬤嬤來問。 李嬤嬤可不想背上偷盜的罪名,就軟聲的提醒道:“當日就與夫人說過,那頭面叫侯爺給拿走了。冊子上也有記錄。”隨即翻賬冊給張氏看。 張氏這些日被家里的事情鬧的焦頭爛額,壓根兒忘了李嬤嬤提沒提過首飾這件事,且現在心里都在猜測白永春要拿首飾做什么,是以也沒細想,眉頭就皺了起來。 恰好無外頭有小丫頭來回話:“回夫人的話,侯爺說這會子要去一趟老太君那里,晚膳說在哪里用,請夫人自便。” 又不回來吃飯! 張氏眉頭皺的更緊了,咬著下唇想了片刻,張氏就道:“來人,咱們也去錦繡園用晚膳。” 白永春不是東西,老太君也不是東西。做兒子的這么一大把歲數了不知道檢點,做娘的看見了也不知道勸說,不讓會來用飯,難道她不能去?晨昏定省還總是要的。正好當著他那個娘面前好好問問,那個頭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張氏帶著嬤嬤婢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上院。 老太君正和白永春吃晚膳。 姚mama剛依吩咐將一小碗人參雞湯端給白永春,廊下婢女就道:“夫人來了。”隨即打起墨綠色福壽不斷紋的錦繡暖簾。 張氏一面邁過門檻,一面笑著道:“老太君用的什么好吃的,怎么不帶媳婦兒一個?” 老太君心里厭惡張氏,這些年見多了她毫無道理的行事作風,早些年因為換子之事兒對張氏產生的愧疚和憐惜,近些日也被張氏的張狂消耗的一干二凈了。 所以張氏進門這一句強作歡快的套近乎,聽在老太君耳中就覺得格外的刺耳,格外的不喜歡。 “坐吧,說的好像平日里少了你吃喝似的,你自己偷吃多少小灶也沒見給娘端來。”不等老太君開口,白永春已經諷刺了一聲。 張氏氣的面色一紅,怒火躥騰差點當場就與白永春對罵起來。 然而今日是有目的而來,該問的還沒問出來,就只能忍耐。 為了表示孝順,張氏在一旁服侍老太君布菜,還笑著道:“侯爺就愛說笑,我那一次自己吃過獨食?要是有那樣一回事,還不天天打五雷轟了我。” 老太君翻了下眼睛。 白永春則是撇嘴嘖了一聲,輕蔑之意不言而喻。 老太君覺得兒子這是孝順自己,在為自己抱不平,皮笑rou不笑的道:“罷了,一口吃的而已,我什么沒見過,還在意一口吃的?” 張氏氣的臉色通紅。見過蠢材,沒見過白永春這種往自己媳婦臉上潑臟水的蠢材。從前都是見別人家的妯娌挑撥,今次可算是長見識了,白永春一個爺們,居然會挑撥媳婦與母親的關系。 她本想等著吃完了飯在問白永春,這會兒也不在乎老太君會不會氣悶的消化不良了,當即冷笑道:“侯爺,才剛我清點庫房,打算尋一些值錢的東西去變賣了,換了銀子來給你那些寶貝牛羊買草料,誰承想清點的時候卻點出少了一套上等的頭面,還少了兩根大金簪子,一對鎏金手鐲,一個和田玉的壓裙。這些飾品都是女人家用的,有些是我留著給女兒出閣時候的配送,那套頭面就是要給瀾姐兒的,這下子沒了,將我急壞了,我去問了管庫錄賬的人,發現這些東西都是近半個月來你拿出去了。侯爺,請問這些女人用的首飾,你要來做什么?” 張氏的話,說的老太君都愣住了。 所有了解白永春性情的人,此時都是同一個想法——難道侯爺老毛病又犯了。 是了,這么一個花叢中留戀的家伙,偷老婆庫房里的首飾出去還能做什么?總不會是自己戴。 白永春心里驚濤駭浪,背脊上都冒汗了。 以前他在外頭樣外室也好,章臺走馬也好,他是不懼怕的。即便被發現了,大不了聽家里的婆娘哭一場,給些錢將外室打發了也就是了。 可是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他樣的人不是一般的外室,而是親家母。還是被齊將軍休棄不要了的人。 若是傳開來,他要被人指指點點不說,還會被人家說他撿齊將軍家不要的破鞋。 這么一想,白永春面色冷淡了起來,哼哼道:“不過是手頭緊,拿了出去賣典當了換一些銀子用。” “是嗎?”張氏冷笑:“既然是典當了,那你把當票拿來。我娘家前些日給了我一些體己,留著傍身養老的,我就拿出來將這些首飾拿回來,留著好給閨女出閣添箱用。否則豈不是便宜了當鋪。” 白永春一時語塞。 這些給了苗氏的東西,難道還能要回來?本來就是胡扯的,哪里來的當票。 “怎么,侯爺不疼閨女們了?” 白永春臉色便的極為難看。 老太君算是看出一點什么門道。自己的兒子自己哪里能不了解,白永春現在這個表情,分明是將東西拿給外頭的姘頭了。胡扯出一句典當來,找理由也不知道找個靠譜的理由,怎么這男人這么大了還不知道省心。 老太君不想兒子在兒媳面前跌了體面,就出面維護道:“哦,當票都在我這里,回頭我去給你想法子數出來給你送去。絕不會虧待了瀾姐兒和汐姐兒就是了。” “母親!”哪里有這樣的老太太! 好好的兒子,就是讓這個老太太愚昧的給養歪了!若是她真的會教導,又何至于教導出白永春這種不知廉恥貪色忘恩的人來,都這么一大把的年紀了,都快要抱孫子的歲數了,老太君還袒護她! “怎么好勞煩母親。 ”張氏態度變的十分的強硬,冷聲道:“母親還是將當票交給我,侯爺的事情我去處理,我看看是放到了哪一家當鋪去,也好記得以后家里要是丟了東西,就去哪家當鋪找。” 張氏這么說,就是擺明了不相信白永春的說辭,就連老太君的臉也一并打了。 老太君沉下臉來,剛要說話,外頭就有小丫頭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到了廊下尖銳的叫道:”老太君,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的捕快,要找侯爺!” 捕快? 白永春一聽,臉都綠了。他可是沒有做過什么虧心犯法的事,可是這些年來到底軟盒慣了。 可是一想最近的事,他有淡定了一些,道:“你們急什么,難道捕快還能吃人不成?說不定是他們找到那個周善了,特地來跟我匯報的。” 白永春放下碗筷,漱口之后,就快步往院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