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節
一行人進了城后,皇帝特地允準大臣們不必立即入宮,可以各自散去歸家,明日大朝會上在議朝政。 白希云和齊妙、就和管鈞焱、玉蓮幾個一同回了南郊的田莊。 誰知道還沒等靠近呢,路就已經被堵住了,馬車也被迫聽了下來。 白希云問道:“外頭怎么了?” 管鈞焱坐在車轅,嗤笑了一聲:“二哥,你們家外頭都已經被牲口占領了。” 白希云聞言一愣,詫異的撩起暖簾的一角往外頭看去。冷氣撲面而來,在車門前形成了一圈兒白霧,齊妙原本昏昏欲睡的,這會子也清醒了一些,和白希云一同往外看。 這一看,二人都被驚呆了。 “誰家方牛羊,還跑到咱們這里來?”齊妙看了看左右的農戶田莊,只覺得十分有趣:“即便是誰家的牛羊跑出來,也不至于都在咱們門口站著啊。” 白希云呆了呆,隨即噗嗤一聲笑,仿佛一點都不生氣,倒是覺得有趣似的:“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妙兒,咱們先下車步行回去吧,到了家我在跟你說,要等著馬車突破重圍,還得一些時候呢。” 齊妙笑著點頭,就下了車。 玉蓮和管鈞焱急忙攔著。 玉蓮道:“夫人有身孕,萬一被牛羊沖撞了怕是不好。不如奴婢先回去多找一些人來,將這些牲口清一清,都趕開了才好走。” 白希云扶額,道:“我只想著有趣,卻忘了這個。”想了想道:“就這么辦,你先吩咐下去,另外將莊子里的大管事也給我叫來。” “是。”玉蓮快步奔了進去。 管鈞焱就皺著眉道:“也不知道這些牛羊在這里多久了。大冬天里的,這空氣里頭到處都是牲口棚子味兒。還讓不讓人好好過日子了。” 白希云便道:“他們自然是不打算讓咱們好過的。” 齊妙聽他話里有話,就問:“阿昭,你知道這是誰家的牛羊?” 白希云頷首,看了看左右,確定沒有旁人,這才低聲道:“是白家的,你還記得駱大哥出門去之前,我與他商量了許久的事嗎。” 齊妙頷首,隨即恍然。 “你們還真那么做了。就是上次那件事……天啊,難怪會有這么多的牛羊,那么白家也根本沒有可以容納那么多牛羊的地兒啊,而且大冬天里,這些牛羊弄不好不是凍死就是餓死。”齊妙沒有再往下說,因為她已經被白希云的智謀折服了。 若不是前些日讓駱詠去,這些牛羊就趕不上冬日進京。若不是選擇牛羊生意,白家就不會造成接二連三的消耗。光是這些人吃馬嚼,就能讓白家傾家蕩產——因為他們都了解白永春和老太君的性格,他們是不會甘心立馬轉手的,他們覺得那是賠本,會抱著僥幸心理去養一陣兒再找下一家。 第二百九十章 衙門 問題是,如此大批量的牛羊,勢必會造成市場的飽和。 一個飽和的市場,即便能將如此多的牛羊處理掉,價格也肯定不會是原價了。 白家人現在估計要被擠兌死了…… 怪不得才剛白希云見了這么多牛羊堵著路口,不怒反而笑了起來。 就是她都禁不住想笑,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白永春那一家子極品現在是個什么德行。 白希云見她眉眼含笑忍俊不禁的模樣,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來,當即動情的長臂一伸,一只手臂搭在她肩頭,將人攬入懷中讓她靠著自己。 齊妙拉著他的衣襟,靠在他肩膀上,自己禁不住笑,同時也能感受到他胸口傳來悶悶的震動,隨即就聽見他的朗聲大笑。 白希云極少有如此直白的情緒。他平素里大多時間都是冷漠沉靜的,在人前疏遠沉默,在齊妙跟前雖然隨和溫柔,但也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此時卻能笑的如此暢快,好像被一群牛羊牲口堵著家門口的人不是他。 一想到白永春這會子是個什么嘴臉。齊妙就越發覺得好笑了。 玉蓮帶著冰蓮、愛蓮和問蓮帶著粗實的婆子丫鬟們出來時候,迎面看到的就是白希云和齊妙那般親密的挨著站,白希云疼惜的用自己的披風裹著齊妙,二人都笑的很開心。 初冬灰色的天空和初雪落下的銀白都成了二人的背景陪襯。就連一旁的礙眼的牛羊都覺得順眼起來。下人們見主子之間這樣和諧,也都禁不住跟著笑了起來,主子眉開眼笑心情好,做下人們的日子也能輕松一些啊,尤其是白大人家的差事,其實是最好當的,只要盡職責守就可以,東家從來不會苛待他們,更不會于工錢上克扣。 如今看著這樣溫和笑著的東家,眾人心里都十分喜歡。 冰蓮幾個跟著行過禮,就與眾人一同去趕牛羊。 白希云卻笑著吩咐道:“這個先不急,你們仔細一些,別傷著自己。” 白希云如此和顏悅色,眾人心里歡喜,更加不敢怠慢,紛紛應是道謝,去清理出一條路來。 白希云就一面扶著齊妙,生怕摔著碰著,一面問田莊里的大管事王勇:“這些牛羊幾時出現的?放牧的人呢,可找他們談過?他們就只管在咱們門前這么著也不是個事兒。” “已經談過的,其實這件事也是等著您回來才能定奪,這些牛羊是安陸侯命人在此處的,起初安陸侯是直接吩咐咱們莊子接手這些牛羊。說咱們莊子占地較大,足足一百畝的地盤足夠放得下這些牲畜了。您不在家,安陸侯又很是強硬,我不敢做主,拒絕了一次,可是他們實在是胡攪蠻纏,我就索性吩咐人不開門了。”王勇有些無奈,他也是活到四十歲的人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不顧體面非要在別人家面前耍賴的人。 白希云明白了,道:“你不答應,他們就不肯走,跟咱們耗上了?” “可不是么。這牛羊已經在這里兩天了。周圍四鄰雖然住的不近,但是這些牲口餓了到處亂竄,偷吃了不少人家存放的玉米柴草之類的,且到處撒糞,真真是不好辦。”王勇苦笑著道:“我已經四處去解釋過了,但是四鄰們也要過日子,總不好老是安排人在門口守著不讓牛羊進去。” 白希云頷首道:“我知道了,這樣,你明兒一早就去一趟衙門里,跟青天大老爺反應一下情況,若問了,你就實話實說,就說我還沒等回家,安陸侯就安排了一群牲口來迎接我了,趕都趕不走,還非要把這些牛羊都硬塞給我來養。” “這……”王勇有些懵了。這么做,等同于將這不和諧的父子關系再度大張旗鼓的宣之于眾,平白的為京都城的人在增加一個談資。 白希云知道王勇擔心他,莊戶人沒有那么多的花花腸子,心里想些什么就都掛在臉上,如此直白的關心倒是叫他心里熨帖,便笑著道:“已經這樣了,就不在乎再多一樁事了。反正安陸侯與我的關系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早都知道的。而且這么多的牛羊送過來,原本安陸侯也沒有打算悄悄行事,咱們若是還藏著按著的,就會被平白欺負。況且,這么多天了,京都城里的人家吃凍rou都吃膩味了吧?” 這話說的,不光是王勇,就是一旁的齊妙等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王勇見白希云這般打定了主意,便笑著道:“是。”隨即帶了人飛快的往順天府去。 白希云這廂則是與齊妙、管鈞焱趁著路上的牛羊清理干凈了,快速的回來的田莊。 齊妙問道:“這件事若是不去與安陸侯先說,而是直接傳到順天府,會不會不好?” “沒什么不好的。”白希云握著她柔軟的手,安撫道:“我和安陸侯之間早就撕破臉了,幾遍我先去侯府找他,他也定然會胡攪蠻纏逼迫我的,理由就是如王管事說的,因為咱們的田莊占地面積大,有第二圈放牛羊。” “你說的是。安陸侯這會兒想起兒子來了,早做什么去了。”要知道圈放牛羊,就要想法子搭暖棚,免得牛羊會凍死。京都的冬天驟然降溫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