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
鄧煜華道:“是。我家丟的臉生的氣不是章儀能夠賠償了的。勞煩你在狀子里就這么寫吧。” 鄧宇昨個還在做新郎官,接收親朋好友的道賀,今個一早就成了苦主。 他耷拉著腦袋,所有的話都讓他爹說光了,他不用再說。 云義黎望向鄧宇,問道:“你已經與章氏有了肌膚之親,這門親事若毀了,你何曾想過章氏何去何從?” “章氏就當個妾。”鄧宇想到昨天章氏以害羞為借口,不讓眾人到洞房看她的模樣,今早事發之后,章氏還一臉無辜的表情說什么都不知道,真想一把將她的脖子擰斷。 可是他已經把章氏睡了,章氏也有落紅,成為他的女人,他只能把這個騙人精章氏留下了。 鄧櫻氣道:“讓章氏當個妾已是我們鄧家慈悲。這樣的騙子應該退回章府。” 鄧煜華重重跺腳道:“回頭就把章氏禁足,省得在府里亂晃,讓人看著鬧心。” 云義黎帶著鄧煜華父子去了書房。 “我這個堂弟性子最是直爽,心胸也寬闊,最恨被人騙。這次章家真是把他騙慘了。”鄧櫻說著替鄧宇難過,眼睛有些紅。 徐淼淼緩緩道:“我怎么覺得這件事透著幾分蹊蹺?” 鄧櫻問道:“哪里蹊蹺了?” 徐淼淼道:“總而言之有點不對勁。你們應該派人悄悄去章府查一下。” 鄧櫻唉聲嘆氣,“來不及了。后天就該章氏回門,到時宇兒不帶章氏回章府,全城人都會知曉。我娘家只能明個告到陛下跟前,由陛下親口判了這門親事不算數,這樣就不用回門。” 一個時辰之后,鄧櫻三人離開云府。 鄧煜華回到鄧府,就把奏折交給了他的兄長也就是鄧櫻的生父鄧侯爺。 “你與宇兒隨我一起進宮。”鄧侯爺氣得晚飯都沒有吃,牛眼瞪得老大。 三人入宮面圣,把奏折遞上去之后,就跟著幾位有國事要上報的大臣一起在偏殿里面候著。 這樣的事應該歸大理寺管,不過李嚴看在鄧侯爺的面上及奏折寫得實在是讓人很同情鄧府,就召見了他們。 鄧家三人向李嚴稟報了事情的經過。 李嚴蹙眉道:“來人,傳章儀入宮。” 章儀是從三品的御史,章族也是陜西道的大家族,章府離皇宮不遠。 不到半個時辰,宮人來報,“陛下,章大人的夫人說,章大人昨晚出長安了,等他回來,一定馬上進宮見您。” 李嚴瞧著快要氣傻眼的鄧家三人,溫聲道:“你們先回府去。朕等問過章儀之后,會給你們答復。” 鄧家三人回到府里,繼續生氣,一夜未眠等宮里的消息。 期間鄧櫻還派人過來問,也是沒有得到消息。 早朝,李嚴把這份奏折壓了下來。鄧家、鄧櫻派人到宮里打聽,才知道章儀還沒有回長安。 到了傍晚,李嚴宣三人入宮。 來傳口諭的大太監是經過李嚴示意的,特意透露道:“章大人已在宮里,語言混亂,有些失心瘋。” 鄧侯爺罵道:“這個混帳東西竟是裝瘋。” 大太監低聲道:“章大人的嫡女章雪落崖沒了。”章雪就是本該嫁給鄧宇的章家嫡女。 鄧爺三人目瞪口呆。 大太監接著道:“章大人是去收尸。白發人送黑發人,那個慘啊。” 鄧宇沒好氣道:“他慘。我們就不慘嗎?” 鄧煜華唉聲嘆氣,“人死了。為何不跟我們直說。我們把親事取消了就是。非要塞個庶女過來充數?” 鄧侯爺蹙眉道:“真是晦氣。” 三人到了皇宮,遇到了相熟的紅袍太監,那人騎著馬急匆匆要出宮辦事,但是掉轉馬頭,特意下馬俯在鄧侯爺耳邊低聲道:“侯爺,章家嫡女被呂族的庶子拐了,雙雙跳崖殉情。” 鄧侯爺氣得差點暈過去。 紅袍太監連忙伸手攙扶了鄧侯爺一把,勸道:“錯在章家、呂族。您可別氣怪了身子。” 鄧侯爺叫道:“瞎了眼了我,竟是給宇兒定了這門親事,差點把不要臉的下賤女子娶回家門。” 章雪的棺木已經抬到了章府,整個長安的人都知道鄧宇娶的不是章家的嫡女章雪,而是庶女。 章雪的死因也從宮里流傳了出來。 她與呂族的一個庶子相戀,立誓結為夫妻。 章儀不想讓章雪嫁給庶子,哪怕是呂族的庶子也不成,就給章雪定了鄧家這門親事。 誰知,章雪與呂族庶子都是特別鉆牛角尖的人,竟是在章雪與鄧宇大婚的當日,私奔跑到相識的的驪山跳崖殉情。 長安書院就在驪山腳下。 書院巡山的人在山下的樹林里面發現了兩具尸體,就報了書院。 尸體的懷里有遺書。書院院長趕緊派人把章儀及呂族的人叫來認尸。 章儀到了事發地點,看到女兒的尸體及遺書,當時就不要命了跟呂族的人廝打起來。 呂族來的人是庶子的嫡兄,會點武功,把章儀打傷了。 章儀不會武功,但是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也把呂族庶子的嫡兄咬的手臂、脖頸鮮血淋淋。 書院的人把兩人拉開,讓兩人速去取棺木把尸體運走。 章儀坐在地上抱著女兒的尸體痛哭了一夜,第二天精神就失常了,跟隨他一同來的章府的人,把他與章雪的尸體一起帶回章府。 長安書院的師生幾千,這件事很快就傳開了。 鄧櫻知道消息后,特意回了趟娘家。 已經出宮的鄧家三人一個個陰沉著臉。 鄧宇道:“陛下口諭,章家以庶女代嫡女,背信棄義,這門親事不算數。章家賠償我們家黃金三千。體恤章儀喪女,罰他一年俸祿,閉門思過一年。” 鄧櫻聽到章雪人都死了,面色大變,半晌勸道:“爹、叔叔、宇弟,人死燈滅,又有了陛下的口諭,此事就算過去了。” 鄧侯爺無奈道:“不算了還能怎樣?” 鄧宇氣道:“可恨呂族的庶子勾引章雪。” 鄧煜華罵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都不是好玩藝。” 鄧宇的生母嗚嗚的哭道:“我的宇兒以后怎么說親事?” 鄧櫻柔聲道:“過些天我幫著宇弟尋門好親事。” 徐淼淼與云義黎已經從書院的朋友嘴里聽說了章雪與呂族庶子跳崖的事。 鄧櫻又親自過府來說了結果,向二人道謝,“陛下說奏折寫得讓人落淚,對我娘家心生同情。” 徐淼淼感慨道:“我們要引以為誡,在三個弟弟兩個外甥的親事上面要征求他們的意見,不能憑著自己的想法給他們定親事。” 云義黎特意把三個弟弟從宮皂作坊叫回府來,說了此事,特意囑咐他們要是有了心上人,一定要給他說。 三個弟弟在宮皂作坊學東西忙得要命,也沒有功夫接觸外面的人,哪里有這個心思。 徐淼淼道:“總而言之,你們一定要珍惜生命。” 云莫清道:“嫂子,我們很惜命。” 云立飛有些激動的道:“我們當官奴殘廢了,過得那么苦,都活了下來。我們把小命看得很重要。” 云子晨獨眼眨了眨,“嫂子,人活在世上多好啊,能看天空、星星、花、魚、鳥、親人。我哥說的那個呂族的庶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呢?” 徐淼淼柔聲道:“我倒是忘記了你們曾經吃過那么苦都挺過來了。好,你們這么想,我與你們大哥就放心了。” 云義黎問道:“你們在宮皂作坊如何?” 云子晨微笑道:“好。” 云莫清、云立飛都沒有吭聲。 徐淼淼朝云義黎微微搖頭,后者便道:“那就先在那里呆著,書院的學堂開課之后再回來上課。” 沒過幾日,章儀的夫人以從三品誥命夫人的身份,寫了奏折把呂族告了,一告呂族管教子弟不嚴,拐帶小女子跳崖,二告呂族的嫡子把章儀打傷致瘋。 呂族開始跟章夫人開始了漫長的打官司之路。 章夫人天天帶著連人都認不清只會傻笑的章儀跑到呂族門口去大罵,從呂族的族長呂慶開始罵起,一直罵到呂族剛出生的小嬰兒,一個都不放過。 章夫人比章儀還能罵,一個臟字不說,罵一個時辰話都不帶重復。 章夫人罵累了就吃茶,讓嫡長媳接著罵。 嫡長媳罵著罵著也就把罵功練出來了。 婆媳輪流罵。 呂族的親朋好友聽說章夫人在呂族族門口罵人,竟是都怕惹著她,就不去呂族了。 這個時候,鄉試結束了,長安府試開始。 呂族的學子受到章夫人大罵的影響,沒有發揮好。 長安府試喜榜公布,云義黎獨占鰲頭。 云府上下因云義黎榮耀。 呂族的學子只有兩人上了榜。 呂族的眾位學子沒有上榜,就給了別的學子機會。 已經把戶籍落到長安的趙明圓非常幸運的上了喜榜,名次是倒數第二,卻是貨真價實的舉人。 一個從北地偏僻小村子出來的小秀才竟是在人才濟濟的長安城府考中舉人。 趙家人狂喜,對徐府感恩不盡。 趙德與花氏逢人便道:“我們家祖墳冒了青煙,讓我們遇到了徐郡公這個大恩人,我們家的明圓才考取了舉人。” 趙明圓在永靖縣城拜的先生胡全到了長安,先去拜見了徐淼淼,多謝提攜之恩,表了一番忠心,去長安刺史那里報道,而后吃了趙家擺的謝師宴,就去長安縣當縣令去了。 府試之后馬上就是會試。 會試是科考里面非常關鍵的考試。 上榜之人,哪怕是最后一名,也會被朝廷任命為七品官員,從此成為有官身的人,地位比舉人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