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海家使得好手段,把滿朝文官的心都騙了。” “捐獻巨銀就能保住爵位,豈不是跟買官一樣?” “太師,您倒是說句話,我們還能不能繼續參海英峰?” “你們再參必會引起陛下盛怒。此事就此結了。”白步海搖搖頭,揮手讓眾人散去,喃喃自語道:“此奏折得讓我那孫兒星凡好好拜讀,需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海英峰出了皇宮,見三個兒子都在宮外等候,快步上前,把海青滇抱住,哽咽道:“我的好兒子,你怎么那么傻,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做出這樣的傻事?” 他的爵位繼承人是二兒子,可是捐獻所有財富的是小兒子海青滇。 海青滇熱淚盈眶,“爹,沒有你,哪有我的今天。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也不想看到娘難過。” 海義亮、海瑞晨異口同聲的問道:“爹,發生什么事了?” 海英峰把淚抹盡,望向同樣十分孝順他的兩個兒子,溫聲道:“我們回府說。” 父子四人回到海府,直接去了趙氏那里。 趙氏愁得一雙眼睛布滿血絲,面容十分憔悴。 海英峰跪下先是道歉,而后將早朝的事簡明扼要的說了,“娘,孩兒的爵位只是降了,沒有被奪下,如今孩兒是長安侯。”真的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結果。 爵位、勛位一旦被奪,再想得到非常的難。 過年時皇宮發生宮亂,死了那么多的人,動靜那么大,都沒有官員立下的戰功能夠達到封爵、封勛。 海英峰現在有從三品的長安侯爵位在身,往上升比封爵容易多了。 況且就算升不了,從三品已是高層官員,世襲的爵位更是了不得,子孫哪怕是個廢物,也能得到爵位。 趙氏欣喜無比,老淚縱橫,都顧不得跟海英峰說話,起身一把摟住了海青滇,哇哇大哭,無比感激感動的道:“我的青滇,你還沒有成年,就能對你爹對咱們家族付出所有,你真是極好的。” 海青滇也是動容的哭道:“爺、奶、爹、娘、大哥、二哥對我都極好,我除了吃喝玩樂不會做別的事,這個家都是你們在支撐著。我這回只是把你們以前給我的東西捐了出去,我沒有做什么。” 趙氏當著兩個孫子的面仍是道:“我的青滇,你太懂事了,你捐獻出去的銀錢、商鋪,爺跟奶都給你補償。” 海青滇連忙搖頭道:“奶,您不用給我了。剛才我爹、大哥、二哥說了,他們來補償我。我說不要,陛下還給我留了一半的財富,我花幾輩子都夠了。” 趙氏一聽,望向兩個孫子,大聲夸贊道:“你們都是好的,極好的。我們家族以后肯定越來越興旺。” 幾人有些激動的坐下來說話。 海英峰道:“青滇說這個主意是他去妹夫的府里向淼淼討的,奏折也是淼淼叫他寫的,不過他寫得不夠上乘,妹夫與淼淼另找人幫他寫的,淼淼還讓他牢牢背記。” 不知不覺,他就淼淼長淼淼短叫著,不像以前那樣一提徐淼淼就是那個丫頭。 趙氏目光驚詫,“原來是淼淼出的計策,真是女中諸葛。” 海青滇笑道:“表姐說急事大事上需用奇招。” 海英峰道:“娘,我想著等妹夫從祖籍遷魂回來,就去他家為青滇向淼淼求親。” “你早該下這樣的決定。”趙氏停頓一下,緩緩道:“家里的媳婦若都像淼淼一樣睿智聰慧,顧全大局,就會沒有災禍。” 海英峰長嘆一聲,環視三個兒子,目光落在海青滇身上,感慨道:“青滇不想我與他娘鬧別扭。我也不想讓孩子們都為我們擔心。” 老夫老妻這么多年,又有三個嫡子一個嫡女,始終沒有想過休棄劉氏,這回只是被劉氏堂兄氣壞了,必須要懲罰劉氏,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下不為例。 這些年來他們夫妻因著無法傳給海青滇爵位,加之海青滇是幼子,就寵愛他多些。 他們夫妻是不求任何回報的,誰知這回海青滇竟是能夠為了他與家族,付出所有財富。 剛才海青滇左一個娘右一個娘,話里話外的都是替劉氏求情。 海英峰聽在心里,自是欣慰,他有一個好兒子,劉氏何嘗不是呢。 趙氏揮揮手道:“你去說給劉氏聽聽,青滇為了你為了家族是什么做的,看看劉氏會不會可憐青滇這么小就知道為家族犧牲,劉氏還會不會這么不顧我們只顧娘家,把自個不當海家人?” 海英峰想了想,方道:“娘,我陪您用飯。晚上我再去她那里坐坐。” 一年的禁足令是不會解的,掌家權是不會還給劉氏,沖著三個兒子的份上,每月看望劉氏幾次還是可以的。 家和萬事興。都已是知天命的人了。不想家庭不和睦。 聞言,三兄弟大喜,稍后就同去看望劉氏。 短短一夜,劉氏仿佛老了十歲,以為夫君會丟了爵位、官職,她會被夫君兒子厭棄,誰知峰回路轉。 “我的兒,娘多謝你。” “沒有娘,哪有我?” “我與大哥、二哥說服爹了,他會來看望你。” 劉氏無比的懊悔,哭道:“此次是我太糊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日后我不會再管娘家的事。” 母子四人又哭了一通。 海青滇留下陪劉氏。海義亮、海瑞晨回院跟媳婦說了此事,也讓她們不再擔驚受怕。 海義亮的媳婦賀氏如今是當家主母,得知徐家在此事上出謀劃策又找人寫了奏折,心里十分感激,立刻派管家送去貴重禮物及南地的特產。 海家渡過危機,國公府看上去沒有什么變化,一切回歸正常生活。 暮春的清晨,長安縣的灃河兩岸,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停了,空氣異常清新。 灃河鎮的幾戶挨在一起的人家早早的就起床了,炊煙裊裊,做了早飯吃飽了,帶著家伙東西去了鎮里的集市。 花氏姑侄、高大姑母女等人已是第三天做吃食買賣,前兩天的收入已經讓她們夢里都笑醒了。 今個是十日一次的大集,方圓幾十里的村民甚至長安縣的百姓都會過來,她們就按照徐淼淼所說的加大售賣的量。 不到一上午,幾家賣的吃食全部賣光,銅錢收了一大堆,沉甸甸的讓她們心情十分歡喜。 向來十分節儉的高大姑跟幾婦人高聲道:“我去買一斤豬rou,晚上燉rou!” 花氏笑道:“你們家人多,一斤豬rou哪夠,怎么也得一斤半。”她與趙德兩個人昨個晚上都吃了一斤半的燉rou,高大姑家可是三個人。 趙老漢老婆大聲道:“我前個就買rou吃了,昨個吃的是魚,今個吃蛋。我去看看布,馬上夏天了,聽說這邊特別熱,我想給老頭子做件穿著涼快的衣。” 這能夠賺到銀錢了,婦人們都變得自信了,不知不覺的說話聲都比平時高。 小花氏細聲細語的道:“我去看看布。我想給我自己、三狗都做兩身夏衣。” 幾個婦人一聽,均決定去看布,不但給丈夫,也要給自己買布做新衣。 買布的時候,幾個婦人互相打聽今個賺了多少銀錢。 “我剛才惦了惦錢袋,比昨個賺的多多了。” “多賺了一百多個銅錢。要是天天都有大集就好了。” “我膽子小沒敢多做吃食怕賣不掉,比昨個賺的只多了七十三個銅錢。” “今個大集非年非節就有這么多人,等到年節,咱們可得多做點吃食來賣。” 趙老漢老婆感慨道:“我真沒想到長安的銀錢這么好賺。” 她這三天賺的銀錢竟是比在小梨村全家人種地時三個月的銀錢還要多。 幸虧她丈夫趙老漢有遠見,知道帶著她的長孫求徐家把他們帶到長安。 不然,她怎么會有機會天天都賺這么多的銀錢。 花氏昨晚跟趙德合計了一下,跟眾婦人道:“咱們在灃河鎮落了腳扎下根,日后賺的銀錢多了,就去長安,要是能留下就留下,不能再退回灃河鎮。” 高大姑問道:“灃河鎮就很好了,還要去長安嗎?” 花氏便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留。當初我們要是不邁開這一步,現在還在小梨村受窮呢。” 這個季節小梨村的地也都種上了麥子,村民累死累活的忙碌,還得看老天爺的心情,要是老天爺心情不好,來個小旱,麥苗都會枯死幾成,要是大旱,麥苗全部枯死,顆粒無收。 一年到頭,田里的麥子收不了多糧食,也賣不了多少銀錢,就指著梨樹結梨子。 小梨村的田不能種梨樹,山上的土也種不了梨樹。 村子里家家戶戶的梨樹就是有數的,結的梨子也是有一定量的,所得的銀錢就那么一點點。 說的直觀一些,幾家的梨樹一年結的梨子賣的銀錢還不如幾個婦人這三天做吃食買賣賺的多。 劉喜兒與花大姑的意見不同,連連點頭道:“那是。虧得我們來到了這里。見了世面也賺到銀錢。” 趙老漢老婆道:“我聽我老頭子的。他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小花氏笑道:“等我與三狗在灃河鎮買了房子,存下一大筆銀錢,再想去長安的事。” 這里面就花氏有當秀才在長安書院讀書的兒子,別的婦人沒有有功名讀書的親人,沒有她敢大膽的憧憬未來的生活。 不過,劉喜兒有個在長安東市酒樓做事的小叔子王二寶,也能憧憬一下。 幾里外的徐府封田,幾百畝的地已經全部種上了辣椒苗,不但如此,官奴的新房全部建好,魚塘旁邊的牲畜圈也建好了,且里面養著十幾頭大驢子。 趙德站在高處,跟眾位官奴大聲道:“今個我們去種云族的封田,縣主、世子爺特意囑咐過,要把云族的封田當我們府的來種。” 眾位官奴領了工具,跟在鄧老八的身后前往云族的封田。 趙德又對四個負責做飯的官奴道:“你們去鎮里買五十斤rou、百斤洋芋、二百斤黑面,中午吃洋芋燉rou、黑面饅頭。” 平時官奴是各家吃各家的,最近農忙搶種辣椒,需要人手,也非常辛苦。 趙德就按徐淼淼囑咐的為了鼓舞人心讓官奴賣力氣,花銀錢買rou獎勵官奴一頓可口有rou的中飯。 他把活都布置下去之后,也不閑著,在封田巡視,發現問題就記下來,回去一起說。 以前他當里正并沒有現在這么cao心,但是現在的權力很大,管著幾百官奴管著千畝的地管著魚塘果林還管著銀錢。 徐淼淼除去建房的銀錢之外給他留下了五百兩白銀,讓他保證整個封田平穩安全的運轉,不夠了讓他派人去長安徐府取。 封田還沒有收獲,徐府就花出去近千兩銀錢。 趙德覺得肩上的擔子很重責任很大。 “縣主說辣椒能長成很小的樹,會開花結出果,果就是辣椒,有紅色、綠色,形狀像牛角。” “真期盼這一天趕緊來到。封田辣椒豐收,長安人人愛吃辣椒,辣椒賣出大筆的銀錢。” 趙德走得累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望著一望無際的辣椒地,內心小小的激動,目光充滿期待。 黃昏,雨過天晴,長安東市的輔街最深處。 突然間,凱旋樓大門前幾十掛鞭炮齊響,震耳欲聾。 幾十名新科武考進士穿著光鮮,陸續走進凱旋樓。 徐磊與云義黎一同騎馬于吉時趕到,引來所有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