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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良世子妃在線閱讀 - 第96節

第96節

    沐云放知道蕭玉朵對李良半點好印象也沒有,可作為對方的長官,看著他每日愁眉苦臉,心里也有些過不去--畢竟這件事和自己多多少少有關,蕭玉朵是自己的妻子,她給五娘做主,使得李良和薛五娘和離。

    “五娘的意思很明白,根本就不會原諒他,爺也可以轉告給他,這輩子五娘都不想看見他,而且五娘會重新開始,找一個好男人過日子!”蕭玉朵底氣十足告訴沐云放,俏臉滿是不屑與倔強。

    沐云放額頭滑過幾條黑線--她真的已經將自己和李良當成一類人了。他及時打住這個話題,問道:“現在還要去哪里?”

    ☆、第139章 絕不會打擾你

    蕭玉朵看了沐云放一眼,道:“我還要去茶莊,爺就回去吧,今日好容易休沐歇歇為好,真的不必和我走動--我今晚不回去休息了,不要等我……”

    “外面什么也沒有,條件這么差,你怎么休息?”沐云放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才好,面對蕭玉朵的一個個決定,他沒有資格去反駁,可是她連府也不回,這擺明是立刻和離的節奏!

    蕭玉朵頓了頓,低聲回道:“我就睡這一晚,明日就打算和五娘離開平陽去信陽了……”

    他的心煩躁郁悶,感覺重要的東西正在遠離,而他卻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去挽留!

    所以,他再次沉默了,這次沉默持續的時間更長。去茶莊的路上,進了茶莊,他一直一言不發,只坐在那里輕啜著茶,想著心事。

    他沒有想到蕭玉朵會如此忙,也沒有想到她的頭腦會那么靈活,一個個提高銷路的辦法,讓圍在她周圍的人時不時眼前一亮。

    那明艷的笑讓世上所有的花都黯然失色--這個美艷特別又活潑善良的女子,偏偏自己留不住。

    -

    不知不覺中,日頭偏西。

    蕭玉朵終于將兩個鋪子的情況處理清楚,才和沐云放一起出了店鋪。

    此時加上人流來來往往,蕭玉朵站在沐云放跟前,兩人隔了一米的距離,含笑道:“王爺,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吧。布莊也不遠,我就和小圖一起走。”

    沐云放看看漸漸西墜的太陽,然后回過視線,看著蕭玉朵白嫩的臉頰,低聲道:“回府去吧,你想去信陽明日我送你過去--我們不是還沒有和離么?沒有必要這樣涇渭分明吧?”

    蕭玉朵沒有做聲,只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

    “你睡正房,我睡廂房,絕不會……打擾你……”沐云放咬著牙做了保證,不會去sao擾她。

    沉默了片刻,蕭玉朵終于抬頭開了金口,道:“也好,明日正好和五娘一起走。”

    沐云放抬眸看著大多數眼神都會停在蕭玉朵身上的小圖,心里暗暗舒了口氣。

    小圖很聽蕭玉朵安排,他和蕭玉朵還有沐云放道別之后,便獨自回布莊去了。

    沐云放拉住蕭玉朵上了馬車,卻并沒有回府,而是出城去了軍營。

    兩人坐在點將臺上,任由夏日的微風輕拂。

    “這片教練場是我最難忘的地方,我投軍之后,第一次就是在這里和三個看不起我的士兵進行較量,結果我被打的直吐血,”沐云放目光變得悠長,滿是感情地看著眼前這片異常開闊的空間,“第二年,還是這里,我將他們打得頭破血流……”

    蕭玉朵一頓,這是沐云放少有的放開胸懷講述往事。十二歲,自己十二歲的時候,還喜歡去騎木馬,到野外去抓蝴蝶,而另一個時刻的他已經在嚴酷的環境里開始了求生存。

    “那一年你是怎么過來的?--一定很難吧?”想想看,一個稚氣未脫的孩童,在殘酷的崇拜武力的軍營,必定會經過煉獄般的訓練才可以走到今天的位置。

    沐云放回眸看著蕭玉朵,淡淡笑了笑:“我雖有武功底子,但年紀太小,殺傷力不夠,所以就開始了別人難以想象的訓練--就像進了地獄一般,如今想來都心有余悸,當時被仇恨塞滿了身心,反倒挺過來了……”

    他將難挨的過往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仿佛再講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你十二歲時在做什么?”他忽然開口問蕭玉朵,目光也停在她的臉上不舍得離開。

    蕭玉朵一窘,能說自己還在騎木馬,抓蜻蜓么?

    “我,那個,你知道,我很多時候都騎在馬背上和父親風餐露宿,想想看,也不是很容易,對不對?”

    自己雖然是騎木馬抓蜻蜓,可自己原身肯定是跟著便宜爹四處游歷做買賣啊,所以自己的回答也不是胡話。

    沐云放眼底的憐惜不斷涌動著,他看著蕭玉朵,伸手替她理了理發鬢,忍住所有的情感,低聲道:“爺知道,你不容易。你比別的女人辛苦,卻比她們樂觀……”

    蕭玉朵發現今天沐云放說話不少,兩人似乎又回到沒有別人出現的時候,和諧安寧,不過,一切都是似乎而已。如今再回不到從前了,自己從正妻莫名變成了“小三兒”。

    媽的,自己怎么會成了這樣的角色?!

    “我只是看得開而已。”蕭玉朵懶懶一笑,將自己所有的情緒藏起來。

    沐云放眸中的深沉越發的濃烈,最后他強迫自己別開視線,看向遠處,沉默了一會兒,轉了話題。

    “我十二歲投軍,如今快十年了,”沐云放靠在蕭玉朵身邊,很有感慨地輕聲道,“那時我便立下誓言,此生定要為父親和哥哥申冤報仇。如今我的心愿達成了一半……”

    蕭玉朵聞言,立刻轉頭道:“爺的意思是,大哥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沐云放眸色深邃,含著繾綣看著蕭玉朵,點點頭:“是,大哥的事情我已著手調查,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水落石出……”

    對于沐云放的心愿,蕭玉朵表示理解,這十多年他主要就活在了報仇之中,在生死一線的戰場上搏命,換取沐家大房的尊嚴和自己報仇的資本,活得不能不說辛苦。

    “壞人自有惡報,我相信大哥會有昭雪的那天,你可以做到,加油!”蕭玉朵勾著一個鼓勵的淺笑,沖沐云放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什么加油?”沐云放俊顏露出疑惑,修長的眉輕蹙了一下。

    “哦,那個,加油的意思就是希望你繼續努力,好好干。”蕭玉朵干笑一聲,雙手撐在身子后側,仰面望天,緩緩道,“爺,其實你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只是我們,不在一個世界……”

    他經歷坎坷,但從小就浸潤在父輩妻妾兼有的氛圍還有教育中,一直都認為男子妻妾兼有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也不能怪他,使所有的教育和世界觀有差別。

    沐云放雙腿盤坐,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好一會兒,才低沉道:“我們都在一片藍天之下,為何你總說我們不在一個世界?……是不是你去的地方很多,見識了很多風俗習慣,所以才這樣說?……”

    “可能吧,”蕭玉朵笑了笑,當然不能和他說自己來自另一個現代化的世界,他只怕也理解不了,“我喜歡對感情一心一意的人,然后兩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種感覺很幸福……”

    說到這里,她停住不說了,心里卻閃出一抹甜蜜的希望,眼眸看著極遠的天,又頗有感道:“活著真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沐云放沉默的聽著蕭玉朵的話,目光投向視野最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自己之前對于男女之情并沒有過多的想法,以為到了時間就該成家,滴水之恩,就該涌泉相報。

    而如今,面對蕭玉朵的繾綣之情,卻讓他百般留戀。這種進退兩難的困境,讓人備受煎熬。

    或許她說的對,自己與她之間很簡單,是自己弄復雜了,本來就答應一年之后許她自由,可是--

    他轉過頭,專注地看著蕭玉朵,嘴唇動了動,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輕聲道:“玉朵,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最難忘的,我……”

    “那就好,最起碼我們也有美好的回憶。”蕭玉朵含笑掃了沐云放一眼,沒有繼續聽他往下說,再往下可以會說什么,無外乎就是一些說自己怎么好,然后他很遺憾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之類的話--自己不需要。

    沐云放未出口的話被蕭玉朵打斷了,他目光看向遠處,幽幽輕嘆了一聲。面對千變萬化的軍情,自己游刃有余,可面對這男女之情,自己怎么覺得使不出勁兒來?

    明明就是舍不得她,明明就是想要在一起,卻不能做到她所希望的那樣,這種無奈與沮喪讓他感覺分外悲涼。

    兩人沉默著,各懷心事。

    就在蕭玉朵打算提議離開的時候,她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從遠處跑了過來。

    她不由冷哼一聲。

    李良遠遠看見沐云放和蕭玉朵在點將臺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跑了過來,對兩人行禮問安。

    蕭玉朵直接將頭撇向一邊,對沐云放道:“爺,該回去了。”

    “王妃,卑職有事想求王妃幫忙。”李良滿臉懇求,看著蕭玉朵,見對方不理不睬的樣子,又求助地看向沐云放。

    沐云放只得問道:“何事?王妃聽著呢。”

    李良這才看著蕭玉朵緩緩道:“王妃,只怕您也知道,如今五娘再不理會卑職,連長蘇也不讓卑職見面--卑職那日是真的失手,并不是有意要推五娘,她懷的是我的孩子,我就是在不濟,也不可能去害他們母子,求王妃從中周旋一下,讓我夫妻不要反目成仇才好……”

    蕭玉朵想了想,迎上力量滿是期望的目光,道:“李良,如今你們已經不是什么夫妻了,畢竟已經和離,這是你愿意的,如今五娘不見你,并不僅僅因為恨你,而是真的不愿意和你有什么聯系。人應該有自知之明,當你玉兒尚了床,讓她懷了你的孩子,你就應該接受如今這個事實,不要覺得五娘離不開你,這個世界上,誰離開誰,都會過的很好。最后我只告訴你一句話,你和五娘橋歸橋,路歸路,真的沒有任何關系了。你自去過你的日子,她過她的日子,互不干涉。”

    “可是,男人納妾并不是罪不可恕,我不過納了一個妾而已,我心里依然有五娘,還有我的兒子,我并不打算散了這個家!”李良神色激動,語氣急促,向蕭玉朵表明自己的想法。

    面對這樣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男人,蕭玉朵只能冷笑,道:“對,你不僅可以納妾,你還可以娶妻,五娘都不會再干涉你,你多自由啊,何必自尋煩惱呢?--當初五娘癡心錯付,如今她已經醒過來了,李良,你已經錯過她了,你曾經的妻子、兒子,都不是你的了。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珍惜。”

    李良聞言,連忙搖頭否定道:“不不不,五娘她心里只有我,她不會嫁給別人,長蘇是我的兒子,不可能去隨了別人的姓!”

    蕭玉朵懶得理會,起身對一旁沉默的沐云放道:“爺,我們走吧,我餓了。”

    “王妃,你幫卑職勸勸五娘,我等她回來,我還會和以前一樣對待她的,只要她可以容下玉兒就可以……”

    李良攔在蕭玉朵跟前,就差給她跪下了,滿眼的懇求之色。

    蕭玉朵忽然看向沉著臉的沐云放,呵呵一笑:“爺,你還不承認你和李良是一路人么?……呵呵……”

    沐云放的俊臉更難看了,看著李良,緩緩道:“不要在五找五娘了,你根本配不上她,若你珍惜她,珍惜你這個家,你怎么可能去和那個受了五娘恩惠的女人搞在一起?”

    李良被沐云朵幾句話說的如霜打的茄子,呆在了那里,滿臉悲慟地捂住臉,哽咽道:“卑職真的不是為了玉兒才去推五娘,是真的失手,五娘她誤會卑職,我……”

    沐云放和蕭玉朵沒有再和對方說話,只并肩出了軍營,上了馬車往回走。

    兩人在車上依然各懷心事,一路也沒有說什么話。

    進城之后,也沒有離開回沐府,而是去了一家酒樓,要了一個雅間。

    兩人對坐下,沐云放特意要了蕭玉朵曾經念叨過的喜歡吃的菜肴,順便要了一壺酒。

    “怎么,今日要給我送行?”蕭玉朵看這滿滿一桌子菜,露出一個招牌笑容。

    沐云放眸光深邃,給她夾了一塊魚rou,輕聲道:“什么送行?我也會送你過去好不好?我說過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事,我不會阻攔,只要你高興。如今你愿意去信陽,我就送你去信陽住段日子--至于我們的事,冷靜一段日子再說……”

    “爺,我不希望這段日子太久,這樣,對你,對我,對梅水煙,都不好,”蕭玉朵一面拿起筷子吃著魚rou,一面忍不住發表自己的想法,“畢竟我們現在就很冷靜,不是沖動的行為。”

    沐云放不做聲,低著頭慢條斯理地吃著。

    好一會兒,他才道:“我可能只在平陽呆三個月,三個月之后,我要回京城任職……”

    蕭玉朵心里疑惑了,不知道沐云放說這些是出于什么考慮。

    “爺是高升了?恭喜。”

    沐云放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蕭玉朵道:“你不是擔心得罪了二叔,被他算計么?我告訴你,他可能真是那種人,尤其是,他這次得病和你有關。依我對他的了解,他定不會罷休,你在信陽依然危險。三個月后我到京城任職,最起碼可以護你周全,你完全可以來京城發展,對不對?……”

    這回該蕭玉朵沉默思考了,沐云放說的話并不無理無據,沐棠為人冷血無情,自己這回是徹底得罪了他,所以他肯定對自己懷恨在心,伺機要自己的命。

    信陽自己的確無親無靠的,明里暗里只怕不是對手。

    “我先看看再說,大不了雇幾個打手看家護院,還有小圖,他會和我在一塊,完全可以獨當一面。”如今小圖沒有了記憶,非常依賴自己,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做貼身護衛沒有問題。

    沐云放看蕭玉朵的嘴里開始出現了別的男人,而且她還要將那個男人當成依靠,心里的酸意不受控制就涌了出來。

    她說說別的男人自己都受不了,若是有一天她的身邊真的出現一個她愛的男人,自己會怎么樣?

    這頓飯因為他的敏感,吃得索然無味,又因為明天他挽留不住蕭玉朵,所以酒杯一次次的變空,所幸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失落,沒有喝得找不到北,最后在蕭玉朵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

    回到明光院,他遵守了自己答應過的,去了廂房休息。

    可能是因為真的要離開,蕭玉朵神經有些激動,然后很不幸地失眠了,她很后悔沒有想沐云放那樣喝些酒,不然現在正好睡覺。經過了無數次的輾轉反側,才勉強進了夢鄉。

    讓她不知道的是,沐云放根本就沒有睡覺,即使喝了酒,但心事滿滿,根本無法入睡。

    看著正屋的燭火滅了,他索性開了一扇窗,靠在椅子上,癡癡望著那黑洞洞的屋子。里面睡著那個時而嫵媚多姿、時而鬼怪精靈、時而熱血沖動、時而大氣睿智、時而炸毛難搞的美艷丫頭。

    有關與和她的往事一幕一幕在他腦海里閃過--讓他驚訝的是,他們之間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有了那么多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