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什么情況?!蕭玉朵一時有些懵了,這都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這個女人不認識沐云放,怎么會了解他,還說他是靠得住的? 沐云放俊臉依然是平常那副冰塊加面癱,他貌似思考了片刻,才緩緩道:“上車吧。” “你要帶著她?!”蕭玉朵氣得幾乎要暴走了,就這么輕易地答應了對方的請求?!不是對美色不動心么?幾句話就被打敗了?! “嗯,上車吧。”沐云放面色平靜,如玉樹一般在旁邊等著蕭玉朵和芙蓉上車。 蕭玉朵沒有動,那芙蓉看蕭玉朵不動,便徑自越過她提起裙裾,踏上馬凳,在雨珍的攙扶下,姿態優雅地上了馬車。 沐云放看向蕭玉朵。 蕭玉朵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既然王爺桃花這么旺盛,我若是在場,只怕會尷尬,告辭。” 說完 ,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蕭玉朵!”沐云放咬牙喊了一聲,見對方連頭也沒有回,也不再喊,對雨珍道,“送芙蓉姑娘回沐府去。” “沐將軍真是可憐,這樣的河東獅休了最好。”馬車里芙蓉如黃鶯般的聲音飄了出來。 沐云放沒有回應,轉身朝蕭玉朵的方向快步追過去。 蕭玉朵因為生氣,跑的很快,兩邊的景物很快的往后退去。 忽然,一輛馬車剛與她擦肩而過,便停住了,車窗里探出一個人,驚喜的叫了一聲:“世子妃?!” 蕭玉朵一看,竟然是蘇天寒! 她二話不說,直接跳上馬車,挑簾進去。 “你怎么會在這里?一個人?……” “快點,我要離開這里!”蕭玉朵遠遠看見沐云放追了過來,便趕快叫蘇天寒加速度,連丫鬟夏槐也沒有等。 蘇天寒看蕭玉朵臉色很不好看,忙叫馬夫加快速度。 馬車飛奔而去。 夏槐看沐云放追了上來,而自己是絕對跟不上了,便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沐云放遠遠看見蕭玉朵上了一輛馬車,心里一愣,等到了夏槐跟前立刻問道:“世子妃上了何人馬車?” “奴……奴婢……不……清楚……”夏槐努力喘了喘,又補充道,“好像那個人喊世子妃了……” 沐云放不由就頓住了--看樣子蕭玉朵遇見了熟人,看那馬車似乎也很講究,而且應該是男子乘坐的車。 沐云放四下里看了看,正看到一個人牽著馬從巷子里出來。 他立刻上前給對方一錠銀子,將馬買過來,回頭對夏槐道:“你先回蕭府去等著。” 說完,飛身上馬,朝馬車的方向奔了過去。 而此時,蕭玉朵正繃著臉和蘇天寒臉對臉坐著。 “怎么回事?發生什么情況了?這么失態?”蘇天寒遞給她一個手爐,緩緩問了一句。 蕭玉朵的心跳此時也漸漸緩了下來,她抒了口氣,目光看向外面,幽幽道:“他剛對弈贏了一個女人。” “贏了一個女人?”蘇天寒反問了一句,繼而笑道,“怎么了,他的女人不是很多么?你為這個不高興?” “我……”蕭玉朵心里非常不舒服,卻一時不知道說什么,片刻后,才緩緩道,“我知道生氣是不對的,他有幾個女人,與我根本沒有什么關系……” “怎么會跟你沒有關系?你可是世子妃,”蘇天寒溫和的笑了笑,看著蕭玉朵,輕聲道,“不過身為主母,心胸要放開才好,這樣你也會開心,若放不開,受苦的是你自己……” 蕭玉朵視線有些空洞地看著前面,近乎自言自語道:“他的一切都和我沒有關系,我不過是暫時坐在這個位子上而已,將來他真正的世子妃還不知道是誰呢……所以他要幾個女人,我為什么要不舒服呢……與我何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天寒聞言不由就愣了一下!蕭玉朵是暫時呆在世子妃的位子上?! “你說你是暫時呆在這個位子上,難不成你們還沒有合巹?是因為娶錯了?” 蕭玉朵此時回神過來,發覺自己有些說多了,尷尬的笑了笑,索性道:“我們有過約定,一年之后我會離開平陽王府。” “你們現在不過是名義夫妻?!”蘇天寒驚訝萬分,不由帶著明顯的同情與憐愛望著蕭玉朵,猶豫了一下,緩緩問道,“你為何要浪費這一年的時間?” “我暫時沒有想好去哪里,所以就暫時住在那里,等回了平陽我會慢慢打聽住處,然后……” 忽然,馬車沒有預兆的停了下來,蕭玉朵直接往前蕩了一下,被蘇天寒接住。 “何事?”蘇天寒扶起蕭玉朵,皺著眉頭問車夫。 “蘇公子,別來無恙?”沐云放清冽的聲音在前面緩緩響起來。 蘇天寒對蕭玉朵笑了笑,道:“如何?想好要怎么做了么?” “想好了,”蕭玉朵舒口氣,回報給對方一個笑,“平常心對待就好。” 蘇天寒贊同的點點頭,起身出了馬車,含笑施禮道:“是世子爺,找世子妃么?偏巧我剛才遇見了她,見她孤身一人,便打算載她一程。” 這是蕭玉朵也整理好心情,跨步出來,看見沐云放后,淡淡道:“王爺有什么事?” “你要去哪里?”沐云放看見蕭玉朵和蘇天寒在一起,心里的不爽就一點點擴大--有這么巧的事情么? 蕭玉朵笑了笑:“當然是回蕭府。” “我送你回去。”沐云放翻身下馬,走到馬車前,等著蕭玉朵下車。 誰知蕭玉朵沒有猶豫的擺手拒絕道:“要我和你騎馬?這天寒地凍的,我恐怕會受風寒,所以只好麻煩蘇公子送我一程--至于世子爺,佳人已經去了沐府,你應該回去好好招待,不必在這里浪費大家的時間。” 說完,朝蘇天寒笑了笑:“有勞蘇公子了。” 然后轉身進了馬車。 蘇天寒看沐云放的臉色很不好看,知道他現在不高興,便做和事老勸道:“世子妃說的也有道理,是這樣現在騎馬,若載世子妃,的確太冷了,還是在下送她回府吧。” 沐云放走前一步,拉開厚實的車窗,直視車里的蕭玉朵,問道:“為何要發脾氣?” 蕭玉朵努力露出真誠的笑,回道:“世子爺哪里看出我生氣了?我就是覺得今日出門沒有看黃歷,所以諸事不順而已--沒有生氣,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氣的?……” “芙蓉她,”沐云放頓了頓,才道,“現在會住在沐府……” “這個爺不用和我多說,你的事我管不著,也懶得管。”蕭玉朵說完,莞爾一笑,“若是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說完,便示意蘇天寒下令。 沐云放猶豫了一下,身子往后站了站,看著蕭玉朵,緩緩道:“也好,天寒地凍,讓蘇公子送你回去吧。” 車簾放下時,他看見蕭玉朵戛然而止的笑容,看過來的眼神竟是那么的疏離。 他看著馬車走了一段后,才騎馬在城里繞了一段,在一座酒樓前下馬。 他徑直上了二樓。 一個伙計正在,看見他后,立刻引著他進了一個房間,然后關上門。 沐云放聽著外面沒有什么動靜,便走到一個衣柜前,輕輕碰了什么,衣柜竟然慢慢旋轉,露出一個口子。 他走進去,關上外面的機關,順著樓梯就著昏暗的光線,慢慢走了一截,光線慢慢明亮,是外面的陽光照進了這個半地下的地方。 “怎么這么慢,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劉清睿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來。 沐云放沉著臉挑起珠簾進了一個頗為寬敞的屋子。 里面的陳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個書案,幾把椅子,另外靠墻還有一張榻。正面墻上掛著兩幅地圖,一副是京畿地區,一副是整個北漢的地形圖。 “王爺,今日這一出是何意?”沐云放施禮后,坐在了劉清睿的對面,“你讓人們成功的認為我們因為一個女人更疏離了,也讓蕭玉朵信以為真,和我鬧了一場。” 劉清睿笑了笑:“讓別人看我們越不合,對我們來說越有利。你那內人有點意思,當初娶弄了個烏龍,現在帶著她正式出現?要承認她么?” 沐云放頓了頓,笑了笑,悠悠道:“將錯就錯也沒有什么不好--王爺,芙蓉怎么回事,她怎會出現在那里?” “這段時間你就照顧她吧,然后讓她隨你去平陽住一陣子--你的女人那么多,多一個也無所謂。”劉清睿說著話又呵呵笑了起來,“芙蓉對你傾慕有加,你也不是不知道……” 沐云放幽幽地望著他,道:“玉朵已經不理我了,若芙蓉跟我去了平陽,這誤會只怕越來越大。” “怎么,難道你以后不準備納女人了么?一個王爺,就那么幾個女人,別人會笑話你能力不行的--你可不能被一個錯娶的女人挾制啊。”劉清睿說道這里,忽然往前一探身子,“若是芙蓉她都不能容忍,你那個救命恩人還能進府么?” 一句“救命恩人”讓沐云放沉默了起來。 “你將她安置在江南,有段時日沒有去看她了吧?前段日子她還說要去平陽找你呢。”劉清睿神色此時也稍稍斂了一些,看著一臉復雜的沐云放,又道,“你要留蕭玉朵在身邊,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告訴蕭玉朵,梅姑娘你是一定要給名分的。她若是明理的,容下梅姑娘,萬事大吉,若是她還要和你鬧,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實在不行,甩給本王也可以……” “我的事我會處理,王爺就不要cao心了,還是說說今日朝堂如何吧。”沐云放并不打算將話題進行下去,而是轉到了自己最為關心的事情上,神色也變得深邃起來。 劉清睿欲言又止,不過也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隨著沐云放的話題,道:“今日朝堂可是熱鬧的很,錢存義沒有動,兵部與工部兩個尚書同時被參,皇上動怒,先將工部尚書罷了官--如何?” 沐云放一面聽著一面在書案上寫了六部,等劉清睿說完,他抬眸,緩緩問道:“王爺應該沒有錯過舉薦的人吧?” “我沒有出面,這個人皇上親自指定的,既不是太子黨,也不是義王黨--這也是一個折中之法,”劉清睿斂起神色,目光看著沐云放寫的那六部,露出一抹深沉,“看著他們自掘墳墓,本王心里其實并不好過,所以對那些推波助瀾從中發展黨羽與勢力的人更加痛恨--這也是我們成為同盟的一個重要原因。” “對于朝堂之事,我秉承父親的傳統,只忠君,不結黨,我只所以和王爺結盟,并不想卷進皇族之間的爭斗,而是--替父申冤,為兄報仇。”沐云放說到這里,目光深邃看著劉清睿,“想必王爺也喜歡看到這樣的卑職,不過我們現在的目標是一致的……” 劉清睿淡淡一笑,身子往后靠了靠:“沐將軍不愧是將門之后,所思所慮都讓我很舒服。我們在明處依然是泛泛之交,暗處是盟友,若是你這次進京可以扳倒錢家,那我更會對你另眼相看了--這拿槍舉劍的手,是不是可以在朝堂掀起風浪,我拭目以待。” “這也和王爺的配合分不開,”沐云放將工部輕輕劃去,又在兵部上圈了個圈,道,“兵部尚書也會動,這個位置必須要王爺想辦法,一定要你的人上去--將來太子與義王定會有兵戎相見的一日,你也要早作打算。” “這個是自然,我雖無心問鼎,但將來的形勢只怕也不容遲疑--如今江南在我手里,而北部,你的叔父因為趙家的關系,肯定和義王有些聯系,只是我們看不明顯。你來京城,有沒有和他說什么?” 沐云放頓了頓,淡淡一笑:“可能知道我來京城的目的,不過從他的立場來看,應該樂見其成。畢竟錢家倒了,趙家就會受益,他是趙家的女婿,而且據我所知,趙家在宮里會有所動作,他可能參與了……” “你對當年的事掌握了多少,我可以做什么,怎么做,”劉清睿開門見山,將自己的底牌 給對方看,“你盡可以吩咐。” “我們已經開始做了第一步,接下來就是第二步,也就是我剛才和王爺說的,爭取下兵部尚書的位置--這一點您一定可以做到的,”沐云放看著紙上那幾個名稱,幽幽一笑,“刑部介入,動用御史臺的力量,先造聲勢,錢文勢必會動用后宮錢貴妃,要她壓下這件事……” “然后呢?我們要做什么?”劉清睿看沐云放料想道了后宮,便饒有興趣追問道,“玉面閻羅盤算后宮,我真感興趣接下去你會如何盤算后面的事情。” 沐云放微微一笑:“前朝的事從后宮開始,這樣可能會有意外的效果。王爺等著看吧。” 劉清睿欲言又止,最后卻沒有多說什么,只神色凝重地看著沐云放,緩緩道:“你知道我與大世子交情匪淺,和沐府也頗有淵源。老王爺蒙冤,大世子被自己人暗算,我心里的難過不是語言可以形容,于公于私,我都會全力支持你扳倒錢文,讓老王爺昭雪,更希望你可以找出蛛絲馬跡,替大世子討個說法--不要讓壞人得意太久。” “我會的,王爺,于國于家,我都會全力以赴。”沐云放對劉清睿微微抱拳,雙眸的堅定宛如磐石一般。 劉清睿贊賞的笑了笑,目光轉向墻壁上的地圖,問道:“此時北地如何?” 沐云放起身走到大梁王朝地圖前,用手指了其中一個地方,道:“春季一到,北虜的動作就會頻繁,所以蘇元帥準備主動出擊,已經向皇上上書,這段時間日應該會批復。” “你要出征?”劉清睿看沐云放干練灑脫的樣子,心里一片欣喜,他就喜歡看沐云放眼底的自信與堅定,那是必勝與信賴的信號。 “那是肯定的,這一趟出去定要換的邊境幾年的安定才好。”沐云放收回目光,神色意味深長,“所以,我要盡快解決這件事。” 劉清睿贊許的點點頭,又和沐云放交換了一些其他意見,最后囑咐道:“梅姑娘可能近段時間就要去平陽,你做好安排。至于芙蓉,她是鬧騰一些,不過--將就吧,畢竟她也是個可憐人,父母雙亡,你和她從小相識,看顧她一下,若是無意納她,就給她找一個合適的人嫁了……” “為何王爺不給她安排?她聽你的話。”沐云放并沒有接梅姑娘的話題,而是雙眉輕蹙撿芙蓉的事來說,“她有時任性,我恐她和玉朵相處會不愉快。” “她這不是不死心么?所以我才讓她去找你的,你自己看著辦吧。”劉清睿很輕巧的一推六二五,作了壁上觀。 沐云放不很舒服,但面對這個狐貍一樣的十皇子,他也不能將對方如何。看交代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道:“關于后宮之事,王爺比卑職方便,也可常常去察看一二,這樣,我們可能更好行事。如有其他需要,我會再聯系。” 劉清睿也起身,淡淡笑笑:“好,我能做的,要做的,也會著手繼續,我們各自行動,盡快讓這件事落下,老王爺和大世子的事情我不可能袖手旁觀。身為大梁皇族,我不能讓殲臣得逞,讓忠臣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