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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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溥在安樂侯府門口略踟躕了一會兒,并沒有跟著趙曦一起,而是叫住了沈玉嬌。 “小嬌嬌,你差個人進去問問,你三叔在家么?”趙溥問道。 沈玉嬌有些意外,但也沒推辭,便讓門口的人進去問沈湘是不是在府里。 “殿下要進去坐一坐么?”沈玉嬌詢問道。 趙溥笑笑,道:“若你三叔在,我就進去坐坐。” 沈玉嬌微微皺眉,但并沒有追問。 很快,進去的那下人便出來了,說沈湘并不在府中。 趙溥仿佛有些失落,卻也沒再說什么,便向沈玉嬌擺了擺手,便朝著另一邊去了。 . 進到府中,剛到娉婷院門口,沈玉嬌便被姚夫人身邊的黃雪給攔下了。 “五姑娘,我們太太想請你過去呢!”黃雪客客氣氣地說道,“太太也不知姑娘什么時候回來,便讓我在這兒一直守著。” 沈玉嬌笑了笑,道:“你先回去和你們太太說,我稍后就過去,且讓我喝口水換件衣裳吧!” 黃雪大大方方地笑道:“那我便先回去回我們太太了。” 沈玉嬌應了一聲,便看著黃雪規規矩矩地離開往浮蓮園去了。 進了娉婷院,戴嬤嬤便迎了上來,口中笑道:“方才二太太身邊的黃雪姑娘一直在外頭等著,我讓她進來坐,她也不肯,姑娘碰著了沒有?” 沈玉嬌一邊讓跟在身后一天的木樨等丫鬟下去休息片刻,一邊笑道:“遇著了,說是二嬸想見我,又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回來,便在外頭等著。” 戴嬤嬤帶著鈴蘭等人伺候著沈玉嬌換了衣裳,口中道:“那姑娘這會兒就過去,還是用些晚膳再過去?” 沈玉嬌道:“這會兒就過去吧!說不定二嬸找我也是有什么事情。” 戴嬤嬤道:“下午的時候,老太太身邊也派人來過一次,但并沒有說是什么事情,聽說姑娘不在,就走了,這會兒是不是打發個人過去說一聲?” 沈玉嬌忍不住笑了一笑,道:“今兒是怎么,都找我有事情了?老太太那邊就不必專門打發人過去了,想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還是先去二嬸那邊吧!” 這樣說著,她換了一身家常衣服,便帶著鈴蘭海棠還有何嬤嬤往浮蓮園去了。 剛一進浮蓮園,便只聽到沈玉媱歇斯底里的叫嚷,她吼道:“憑什么!!母親,就連你也看不得我好嗎?!娘娘都說了,我是可以用正妃分例的!!!” . . 第六十七章 輕重 沈玉嬌在浮蓮園門口停下了腳步,向門口守著的婆子笑道:“勞煩進去與二太太說一聲,就說我已經來了,這會兒不知方不方便進去?” 婆子滿臉堆笑地答應了,急忙進去里面通傳。過了一會兒,黃雪便出來了,向她笑道:“五姑娘,太太就等著呢!” 沈玉嬌笑著上前去,問道:“倒是讓二嬸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黃雪親近又不失禮貌道:“索性五姑娘來了,晚膳也就在咱們這兒吃好了。” 沈玉嬌笑著說道:“那便要看看二嬸樂不樂意賞臉了。” 兩人說著,便進到了正廳當中,姚夫人恰好聽到了一個話尾,于是問道:“是在說什么賞不賞臉?” 沈玉嬌上前去行了禮,口中道:“方才黃雪jiejie說晚飯的事情,我就說得二嬸您賞臉,我才能厚著臉皮在二嬸這里吃飯呀!” 聽著這話,姚夫人不禁笑了起來,道:“自然是賞臉的,晚上小廚房做了魚,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一邊說著,她示意沈玉嬌坐到她身邊去,又道,“今日找你也是突然,是有件小事兒得告訴你,這事情說大也不大,卻有些急。” 沈玉嬌親熱地挨著姚夫人坐了,笑道:“是什么事情,二嬸盡管說便是了。” 她們倆這么親熱講話,倒是讓一旁氣鼓鼓站著的沈玉媱紅了眼睛,她上前了兩步,硬生生把沈玉嬌給拉了起來,道:“你出去,我和母親話還沒說完呢!” 鈴蘭手快地扶了沈玉嬌一把,怒道:“二姑娘,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們姑娘?我們姑娘什么都沒做你就動手!” 沈玉嬌詫異地看了一眼沈玉媱,又聯想到之前在浮蓮園門口聽到的那么一句話,心中倒是有幾分了然,于是安撫地拍了拍鈴蘭的手,然后道:“二姐是怎么了?若是有氣,也不該這么不分青紅皂白地往我身上出,我可沒得罪過二姐。” 姚夫人皺了皺眉頭,示意身后的嬤嬤帶著沈玉媱出去,口中道:“你的事情,稍后再說。” 沈玉媱掙脫了那嬤嬤的手,道:“母親,我才是你親生女兒,憑什么你可以對著五娘和藹可親,偏偏對我就沒個好臉色?” 姚夫人克制地看了沈玉媱一眼,按捺著火氣道:“你如今是待嫁的人了,理應好好準備嫁妝,也不應當整理日攀扯別人。你先下去吧,你的事情我會給你處理的。” “我今日就要母親的一句準話,憑什么我的嫁妝就只能用粉紅水紅玫紅了?娘娘都說了,我是可以用正妃分例的!”沈玉媱紅著眼眶吼道。 姚夫人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平和,她道:“正妃側妃是有分別的,也是有規矩的。除了正妃以外,其他的側妃侍妾都不能用正紅,這些事情你以前若是不知道,今天我已經說給你聽了。娘娘說你可以用正妃的分例,但不代表你就是正妃了,該講究什么規矩,就講究什么規矩。” 沈玉媱聽著這話,淚水就只在眼眶里面打轉,她哽噎地哭道:“憑什么?” 聽著這話,姚夫人再也壓不住心頭的火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吼道:“就憑你下賤地和一個不認識的野男人在外頭媾和!就憑你不自愛,憑你不知羞恥!你有什么臉在這里哭!要不是我和你爹陪著小心,把幾十年攢下來的一點面子都賠光了,你以為你還能讓那什么齊王認賬,娶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當側妃嗎?!” 沈玉媱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姚夫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姚夫人卻并沒有停下來,又怒道:“你以為尚書嫡女跑去當側妃是個很光榮的事情么!你知道你爹在外面頭都要抬不起來了嗎!明明給你鋪好了青云大道,有平頭正臉的正房太太可以做,你偏偏要跑去做小……沈玉媱,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玉媱哭道:“當王妃,難道不是高過一切嗎!就連五娘也嫁給陳王了啊!” “你拿什么去和五娘比!”姚夫人震怒,“比你將來就是小老婆?比你將來生的小孩全是庶子庶女?你要是有本事也掙個正妃回來給我看啊!你整日攀比,整日想著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究竟是為什么!” 沈玉媱聽著這話,整個人都懵了一樣傻乎乎地站著,嘴唇哆嗦了幾下,沒有說出話來。 “夠了,你下去吧!你的事情一會兒再說。”姚夫人有些煩悶地坐了下來,擺擺手示意嬤嬤帶著她先出去。 這一次沈玉媱并沒有掙扎什么,而是乖乖地跟在了那嬤嬤身后,離開了正廳。 沈玉嬌略有些尷尬地在旁邊站了,小心地看了一眼姚夫人的神色,并沒有說話。 姚夫人輕嘆了一聲,示意她還是坐到她身邊來,然后道:“不管你二姐了,找你過來不是為了她的事情,你就當個笑話看了就過去了吧……” 沈玉嬌上前去在姚夫人身邊坐了,道:“我今日還見著了齊王,看他形容,也不是難相處的人……” “罷了,你也不用說這些謊話來寬我的心。”姚夫人摸了摸沈玉嬌的頭發,神色有些頹喪,“就看他能和一個不認識的姑娘在外頭媾和……便知道不是什么正派的人……” 沈玉嬌沉默了一會兒,倒也不知要說什么才好。 姚夫人道:“你也知道我娘家是鎮遠將軍府的,今兒我娘家哥哥遞了個消息來,說是安西有戰事,現在已經頂不住了,說是圣上考慮讓你舅舅奪情重新回去——這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娘家哥哥說了,這戰事中間還夾著別的事情,恐怕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我想問個清楚,但我哥哥也不知道更多了。” 沈玉嬌想了想,道:“我三舅從前便是在安西,只是……之前安西一直平靜,也不曾有什么外敵……怎么就突然……” 姚夫人道:“這我便不知道了,若你與你舅家有聯系,便送個信過去,免得到時候他們也抓瞎沒個準備。” 沈玉嬌點了點頭,起身謝道:“多謝二嬸告知,我一會兒就回去寫信給我舅舅。” 姚夫人又道:“這消息現在知道的人并不多,我娘家哥哥也說了,包括圣上在內,知道這打算的不過三個人,你還是盡快吧!” 沈玉嬌道:“二嬸的情我記下了,將來一定好好報答。” “談什么報答?現在你們六郎總在國子監照顧我們家小珺,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姚夫人笑著擺了擺手,“將來他們哥倆長大了還能相互扶持,便是最好的報答了。” 第六十八章 醒悟 沈玉媱呆坐在沒有點燈的房間當中,夜幕徐徐降下,屋子里面一片漆黑。 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讓她感覺到悔恨——大約是聽了姚夫人的話,大約發現自己一句都無法辯駁,大約是之前想當然的種種現在都已經消散。 她有些沉默地想著從前,有些恍惚自己為什么會走到現在。 是姚夫人對自己不夠好嗎?并不是,姚夫人對她從來都是寵愛有加的,她輕易地就能想起來從前姚夫人對她千依百順的樣子,她的表姐表妹們不知有多羨慕。可后來為什么突然有一天就變了呢?她模糊地回想著這并不算久遠的事情——大約是在她被老太太接到身邊去了幾年之后,姚夫人對她就嚴厲了起來。 她還是記得當時姚夫人說的話的,她說自己怎么把之前教導的都忘了,為什么會變成一個不知所謂的人,為什么會開始想一些不該想的事情——那之后,姚夫人對她就變得嚴厲起來了,再也不是從前那樣千嬌萬寵。 她是埋怨過的,直到剛才在正廳時候姚夫人當著沈玉嬌的面對她的一通斥責,她都是埋怨的。 她埋怨著姚夫人對她不再那么好,她恨姚夫人為什么對她事事嚴厲那樣苛責,她覺得姚夫人就是針對她,就是看不得她過得好,她明明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憑什么還要事事聽從姚夫人的擺弄呢?憑什么要嫁給一個翰林之子? 可現在,她忽然明白了姚夫人對自己并非不好——或者說,她的母親從來都對她嬌寵萬分,哪怕是走上了歧路,她也是先想著給她安排一個好的出路,就算暫時走歪了一點點,也不會妨礙之后走上坦途。 但一切都毀了,被她自己毀了。 她的不甘她的不平,她的嘶吼和歇斯底里,她現在想要爭取卻無法得到的一切,都是由她自己一手造就,已經沒有人能拯救。 “姑娘在里面怎么沒點燈呀?”她的貼身丫鬟雪珠兒推門進來,口中說著,便把桌上的燈給點亮了,“五姑娘已經走了,太太讓嬤嬤過來請姑娘過去呢——咦,姑娘你怎么哭了?”雪珠兒手忙腳亂地上前去,小心地把帕子送到了她的手上,“姑娘怎么了?是奴婢們沒伺候好嗎?” 沈玉媱接過了那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噎地問道:“雪珠兒,我之前是不是很蠢?” 雪珠兒一愣,有些忐忑地看著她,道:“姑娘為什么這么說呀?” “母親明明是把什么都給我安排好了的……”沈玉媱哭著說道。 雪珠兒頓了頓,安慰她道:“能嫁去王府,也是別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呀……姑娘莫要說這樣的喪氣話了!” 沈玉媱咬著嘴唇,沉默地流著眼淚。 雪珠兒見狀,便轉了身去叫了外頭的小丫頭進來,吩咐她去一趟姚夫人那里,讓她把沈玉媱的情況告訴姚夫人。 過了一會兒,姚夫人匆匆過來了,進到房中見到沈玉媱這樣淚流滿面的樣子,便蹙了眉,問道:“是怎么了?丫頭們沒伺候好?” 沈玉媱抬頭看向姚夫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姚夫人的腿就嚎啕了起來:“母親……母親,之前是我錯了,我豬油蒙了心……是我對不起母親……” 姚夫人一愣,抬眼看向了雪珠兒,問道:“你們姑娘怎么了?” 雪珠兒忙道:“奴婢也不知,方才姑娘回來的時候把奴婢們都趕出去,一個人坐在屋里,也沒點個燈。后來太太身邊的嬤嬤過來了,奴婢便進來喊姑娘,然后姑娘就哭了。” 姚夫人嘆了一聲,示意雪珠兒帶著丫鬟婆子們先出去,然后彎腰把沈玉媱拉了起來,道:“罷了,現在哭還有什么用?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沈玉媱撲在姚夫人懷里,哽噎道:“是女兒醒悟得太晚。” 姚夫人道:“現在醒悟也不晚,將來去了王府,就好好過日子吧!總歸是御賜的側妃,齊王也不會太多難為你的——只要你不像之前那樣,最起碼的體面你是有的。” 沈玉媱哭道:“我不知道將來要怎么辦了……我以為我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嫁給了齊王,還是賜婚的側妃……我以為是真的比過了五娘,我以為母親對我不好,我以為……母親我該怎么辦?” 姚夫人摸了摸沈玉媱的腦袋,道:“說這些已經沒用了,木已成舟。你問我你將來要怎么辦,可我又怎么知道呢?你已經長大成人了,有些事情母親再也無法幫著你,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為你鋪就道路讓你放心前行……” 沈玉媱紅著眼睛看著姚夫人,眼中全是茫然。 . 又過了十日,沈玉媱便嫁去了齊王府上。 因是側妃,也就沒有娶正妃時候那樣的排場,雖然有嫁妝,但也十分簡單——按照京中王府的先例,側妃的嫁妝不可過多,更不能超過正妃。雖然趙溥還沒有正妃,沈玉媱又是他的第一個側妃,但在沈清和姚夫人的商量之下,仍然沒有過多的逾矩。 這樣知情識趣,趙溥倒是十分感慨,于是對長史笑道:“明明沈尚書這么精明,他的夫人也不是個蠢貨,怎么生了個女兒卻是……” 長史跟隨了趙溥多年,當年就是劉太妃賜給他的,聽著這話,便笑罵了一聲,道:“殿下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兒,原本能嫁出去當正房太太,現在只能委屈當個側妃了。” 趙溥也沒惱,只笑道:“我當初可沒想到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兒……要是我早知道,我碰都不會碰她。” 長史道:“不管如何,今日殿下還是得去側妃院子里歇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趙溥哈哈一笑,道:“這是自然了,這么一個御賜的側妃,就算不給沈尚書面子,也得給皇兄一個面子的——明日還要進宮去見皇嫂和母妃,真希望這位側妃是個機靈性子,不要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