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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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道:“周氏現在也是太太了,還是各退一步吧……” 沈玉嬌嗤笑道:“我退一步,周氏再進一步,下次再挑唆誰出來與我大吼大叫對我動手?沈玉媚嗎?” 沈淮一愣,一下子就想到了中秋夜宴上的事情。 沈玉嬌道:“父親驕縱著周氏還有她那愚蠢的兒女,將來父親上折子謝罪的機會恐怕多得很呢!” 第五十五章 推諉 沈淮有些明白沈玉嬌的意思了。 她所為的是宋喬兒的嫁妝,又不僅僅是宋喬兒的嫁妝。 無論如何,周貞娘現在是正房太太了,作為未嫁女,沈玉嬌在很多時候不得不耐著性子對周貞娘,哪怕她做出再多不堪的事情也只能強忍著——而現在沈玉嬌不愿意再忍耐下去,于是她等待了這么久,終于抓到了一個強有力的把柄。 沈淮看著沈玉嬌,心中進行著激烈的斗爭。 他何嘗不是忍耐許久?他所為的升官之途與沈玉嬌這段仿佛從天而降的良緣息息相關,安樂侯府這些年的沉寂,他的官職離今上越來越遠——他幾乎已經再沒有任何砝碼,只剩下了沈玉嬌這么一個可堪一用的女兒。或許哪怕不因為沈玉嬌與陳王的婚事,他也會現在決定對沈玉嬌好一些,原因只有一個:宋國公府。 沈玉嬌手里拿著那長長的單子,回手交到了戴嬤嬤手中,然后道:“既然父親不愿意,那就秉公處理吧!戴嬤嬤去把這份單子謄抄一遍,珉弟回來了讓他寫份狀子,稍后就交去京兆府,我們就準備打一打這侵占當家主母嫁妝的官司了。” 戴嬤嬤應了一聲,接過了那單子。 “慢著。”沈淮終于開了口,他看著沈玉嬌,目光誠懇,“這事情鬧到外頭去也不好看,嬌嬌不為別人,就算為了自己,這事情也不適合公之于眾的。” 沈玉嬌笑道:“那么就請周氏來說說,這些缺失的東西都去了哪里?” 沈淮笑了笑,道:“那便去請周氏來。”說著,他回頭吩咐了身邊的長隨,命他去菖蒲園去請周貞娘。 沈玉嬌道:“父親深明大義。” 沈淮道:“希望嬌嬌他日也能為父親多想一想。” 沈玉嬌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周貞娘便扶著丫鬟婆子們來了。 見到沈淮與沈玉嬌都坐在廳堂之中,兩人面色平和,周貞娘心中卻開始打鼓了。她笑了笑,上前去問道:“不知老爺叫我過來,是為了什么事兒?” 沈玉嬌起了身,緩緩行了禮,待到周貞娘叫起,才直起了身子,然后笑著看向了沈淮。 沈淮接收到了沈玉嬌的目光,輕咳了一聲,然后道:“之前太太的嫁妝中還缺了不少,你之前管著家中庫房的鑰匙,可知道那些丟了的東西都去了哪里?” 周貞娘一愣,她萬萬沒想到沈淮竟然會問這么一句話,昨日他分明說過找不回來的東西用等值金銀替代即可,現在怎么又追究了起來? 沈淮又道:“擅自挪用主母嫁妝乃是重罪,其中有多少是你挪用的或者是旁的人隨手拿了,你可知道?” 周貞娘臉一白,好半晌才道:“雖然從前我管著庫房的鑰匙,可也從未動過先頭太太的嫁妝。我雖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可也知道太太的嫁妝不能動。”她約莫也明白,沈淮這是想把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若是之前,這事情擔了也就擔下了,可現在卻不同于之前:剛出了中秋沈玉婳的事情,沈玉嬌還在一旁看著,她若是再被扯進了宋喬兒嫁妝的事情里面,恐怕之后的日子就會過得很艱難了。 沈淮皺了皺眉,道:“那便是你監管不力了?” 周貞娘道:“我雖然管著鑰匙,可庫房當中物品進出也是有記錄的,若老爺覺得不對,宣了管家過來查查記錄就是了。” 沈淮下意識看了一眼沈玉嬌,仿佛是征詢意見一樣問道:“不如宣周福來問問?” “當然可以。”沈玉嬌倒是無所謂的,反正單子上丟了的東西鐵板釘釘,他們這會兒無論鬧什么花樣,最后要么是把單子上的東西一一找回來,要么就去官府里去打官司,對她來說,他們要如何統一口徑或者如何相互推諉,她都并不在乎。 沈淮想了想,便讓人去找了大管家周福過來。 周福早早兒就聽說了沈玉嬌要清點宋喬兒嫁妝的事情,于是便早早兒就把庫房進出的記錄準備好了,他是不樂意卷入大房是非的,所以早就準備好了要把自己給摘出來。 匆匆到了庫房外的小廳當中,周福雙手捧著庫房進出的記錄,口中道:“五年庫房進出的記錄都在這兒呢!前頭一年多先頭太太還在,中間太太仙去了,宋國公府還派人來清點過一次,后面就是大太太管著庫房了,上頭每一筆進出都有,請老爺太太還有五姑娘過目。” 沈淮接過了那厚厚的記錄,卻遲遲沒有翻開。他看向了周貞娘,微微皺起了眉頭。 周貞娘閉了閉眼睛,問道:“一筆都沒有遺漏么?” 周福忙道:“回太太話,每一筆都有。” 沈玉嬌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對著這記錄一筆一筆看吧!總能知道我母親的嫁妝都去了哪里,又都是誰擅自挪用了。” 這話一出,沈淮與周貞娘都沉默了下來,沒有人接話。 沈玉嬌轉而看向周福,又道:“既然你來了,也就你來和戴嬤嬤一起,一筆一筆地來對一對,這些丟失的物件,都去了哪里。” 周福遲疑了一下,轉頭去看沈淮。 沈淮的臉色并不好看,他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讓周福先出去,然后道:“若嬌嬌對上了這一筆筆的去向,想要如何呢?” 沈玉嬌笑道:“還能如何?自然是要拿回來了。” 沈淮轉而看向周貞娘,道:“既然是你手中出的事情,便你與嬌嬌一筆一筆來對吧!” 周貞娘呼吸一滯,差點兒沒說出話來。她自然也知道周福的那本記錄上非常詳盡,并且沈淮大多數時候都是命她來從庫房中拿東西,上頭一筆一筆的記載大多經手人也是她自己——這就意味著,沈淮已經準備讓她任由沈玉嬌來處置了。 沈玉嬌道:“那就請太太來把這記錄一筆筆看過了。” 周貞娘看了沈淮一眼,沉默許久才開口道:“五娘不必一筆筆看了,上頭許多東西都是年節時候人情往來送了出去,這會兒就算找也找不回來了。” “那可未必。”沈玉嬌微微笑道,“既然是年節禮尚往來,那就知道送去了哪家哪府,去要回當家主母丟失的嫁妝,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若是太太覺得丟臉,我就親自去找回來。” 周貞娘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又靜默了半晌,然后道:“這樣一家一戶去討回來,豈不是丟了我們安樂侯府的臉?” 沈玉嬌平淡道:“難道侵占當家太太的嫁妝就是不丟人的事情?”說著,她看向了沈淮,又道,“父親覺得呢?太太這么一而再地推辭,究竟是為了什么?難不成許多東西壓根兒也沒有送出去,只不過是太太中飽私囊了?” 沈淮看向了周貞娘,道:“不必多說,就先把丟失的嫁妝去向都找出來吧!” 周貞娘長嘆了一聲,從沈淮手里拿過了那本厚厚的記錄,然后向沈玉嬌道:“那便麻煩五娘身邊的嬤嬤,與我對一對這記錄了。” 戴嬤嬤不卑不亢地上前來,拿著那單子笑道:“煩請太太隨我來。” 周貞娘與戴嬤嬤進到了庫房中,廳中只剩下了沈玉嬌與沈淮兩人,他們重新坐下,卻沒有開口說話了。 過了許久,沈淮故作輕松地問道:“今天珉兒要回來么?” 沈玉嬌笑道:“是了,說是早上就回來,可現在已經中午了,還沒看他過來呢!” 沈淮道:“一會兒他回來了,讓他來我書房,我之前給他準備了一套文房四寶,正好讓他帶去國子監用。” 沈玉嬌道:“那就先替珉弟謝過父親了。” 沈淮道:“父親關愛兒子是應當的,談什么感謝?說這些反而生疏。” 沈玉嬌道:“是,父親教訓得是。” 這么幾句話說完,兩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當中。 他們不約而同地側耳去聽庫房當中戴嬤嬤與周貞娘對話的聲音,戴嬤嬤的聲音不緊不慢,周貞娘的聲音斷斷續續,但都聽不清她們究竟在說什么。 “若查出那些物品的去處,嬌嬌真要一一討要回來?”沈淮問道。 沈玉嬌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了,母親的嫁妝怎么能流落在外?” 沈淮道:“若有些已經送入了宮中,如何要得回來?” 沈玉嬌挑眉,問道:“難不成那日我在宮中看到的那尊玉象,就是我母親嫁妝中的那一尊?” 沈淮道:“若真的是,嬌嬌想如何?” 沈玉嬌道:“那也只好去求一求陳王,再說一說為何母親的嫁妝會流落在外,然后厚著臉皮討要回來了。” 沈淮眉頭跳了一跳,又道:“若要一五一十說給陳王聽,豈不是要把咱們家種種都說給外人聽?” 沈玉嬌道:“雖然家丑不可外揚,但總會有不得不說的時候。” 沈淮輕嘆了一聲,道:“雖然這話你或許不愛聽,只是——嬌嬌,得饒人處且饒人,許多過去了的事情,不如就讓它過去了吧!” 沈玉嬌嫣然一笑,道:“我饒過了別人,可別人會饒過我嗎?” 正說著,外面周福忽然高聲問候道:“見過老太太,老太太吉安!” 然后,老太太周氏就杵著拐杖走了進來。她看了看沈淮,又看了看沈玉嬌,面色冷硬,斥道:“聽說五娘竟然要進庫房?未嫁之女,怎能這般大膽?” 第五十六章 塵埃 老太太周氏是聽聞了沈玉嬌要清點庫房故而前來的。她并不知道沈玉嬌要清點庫房究竟是為了什么事情,只是憤怒異常,在她看來,沈玉嬌是沒有資格進出庫房的。 沈玉嬌微微一笑,卻是看向了沈淮,道:“煩請父親向老太太解釋一二吧!” 沈淮臉色并不好看,他上前去,攙住了周氏的胳膊,溫聲道:“母親這會兒過來做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還是先回萱草園去吧!” 周氏皺眉,看向沈淮,問道:“難不成我還不能管一管這個家了?” 沈淮煩躁地看了她一眼,道:“母親就不要過來添亂了,這里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周氏惱火道:“你便縱著這小蹄子公然把手伸向了家里的庫房?” 沈淮更是惱怒,道:“嬌嬌清點喬兒的嫁妝,有什么不可?母親是聽了哪里的風言風語過來的?還是快些回去吧!” 周氏張了張嘴巴,想說什么,卻沒說出話來。 沈玉嬌笑道:“老太太可要留下來與我和父親一樣,看看我母親的嫁妝都去了哪里?” 周氏臉色一白,道:“這是什么意思?” “便是老太太聽著的這個意思了。”沈玉嬌的目光在周氏的發髻上停留了片刻,她的發髻之上有一枚玳瑁的簪子,十分高貴優雅,“父親也不必對老太太發什么火,說不定老太太也知道一二呢?” 正說著,里面周貞娘已經與戴嬤嬤核對完畢,從庫房中出來了。 一看到老太太周氏,周貞娘愣了一下,轉而去看沈淮。 沈淮的目光卻十分森冷,仿佛在算計著什么事情。 戴嬤嬤拿著單子上前來,遞給了沈玉嬌,然后道:“方才太太已經一一對過,丟失的嫁妝都有去向,姑娘覺得應當如何?” 沈玉嬌接過了單子卻并沒有看,只是笑著上前了兩步,把這單子交到了沈淮手中,然后道:“父親來拿個主意吧!這最后應當如何,我聽父親的。” 沈淮翻了翻著缺失的嫁妝單子,心中進行著激烈的斗爭。 這時周貞娘忽然道:“母親頭上的簪子倒是有幾分眼熟呢!” “是么?”沈玉嬌好笑地看了周貞娘一眼,大約已經知道了他們又要相互之間開始推諉了,這一次大約就是要齊心協力推倒周氏身上。 沈淮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一臉訝異地看向了周氏頭上的玳瑁簪子,裝模作樣問道:“母親,你頭上的簪子,可是之前喬兒嫁妝里面的那一支?” 周氏老臉一黑,氣得仰倒。 沈玉嬌翹了翹嘴角,道:“快來個人把老太太扶住了,若是有個好歹,倒是說不清。” 周氏抓住了沈淮的胳膊,問道:“你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想污蔑你娘我貪墨了你媳婦的嫁妝?”周氏雖老,但并不糊涂,她看著沈淮,語氣嚴厲,“這家里面沒有人會動宋喬兒的嫁妝,當年宋國公府也派人來清點過,誰又敢動?” 沈淮道:“但今日翻了庫房,的確差了許多。” 周貞娘也道:“我才接了管家之權不久,之前還是母親管著呢……” 話說到這樣地步,周氏還有什么不明白,她氣得站都站不穩,白眼一翻就厥倒了過去。